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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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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未至,程灵然的声音已传至屋内众人的耳里,他们目光皆往程灵然看去。zicuixuan

    程灵然面色忧郁,心里也很着急,走路的步伐难免快了许多,头顶的步摇轻轻晃动,碰撞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岸芷和汀兰分别提着灯笼,一左一右地站在程灵然身边,随着程灵然给对太后叉手见礼。

    锦瑟见状心里总算是踏实了,往程灵然所在的方向走。

    禅房里的光线是明黄色的,似乎有些晃着眼睛,谢敛循声望去,那女郎的眉目在光线之下变得柔和了许多,尤其是那眉心一蹙,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爱她的一切,哪怕是她说话的声音和语调,他都爱。

    她见他蒙冤受屈,第一时间站出来,替他说那句公道话,他就知道,她心里是有他的。

    谢敛抚摸着心口,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怔怔听着程灵然再次说道:“大母,谢敛是被冤枉的,他没有去过静宁的禅房。”

    程灵然是杜太后最疼爱的孙女,在杜太后面前她有绝对的话语权,杜太后会听信程灵然的话。

    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就像是积年的狐狸成了精,即便她心里是不相信谢敛会做出这件事,但她还是要装作那半信半疑的样子,问:“六娘,你说这话可有凭证?”

    “孙女没有凭证。”程灵然摇头。

    “没有凭证?”杜太后凝眉,满腹疑惑浮现在脸上,说:“张同行告诉我,他在谢敛门外找到了一件夜行衣,静初也确认过,这件衣服的确是凶手所穿,况且凶手蒙面时的眼睛与谢敛极为相似。”

    “大母!”程灵然仗着杜太后对她的宠爱,贸然打断杜太后的话,道:“仅凭一双眼睛,就能断定那人一定是谢敛吗?”

    最后,她头脑一热,随口想了一个理由:“况且那时候谢敛正和孙女在一块儿,他怎么有空去静宁的禅房杀害她?再者,谢敛与她无冤无仇,他为何要静宁的命?”

    程灵然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皆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她所说的第一句话。

    女郎与儿郎深夜共处一室,屋内所发生的事情,足够令人遐想。

    万福寺的师父们面面相觑,最后皆低下头来,念叨一声“阿弥陀佛”,权当没听到这句话。

    那些护卫们知道谢敛与程灵然关系匪浅,但没想到他们居然到了这一步了。他们大张着嘴巴,迟迟没有收拢,屏气凝神接着看事情的发展,期盼着能听到更多秘事。

    岸芷和汀兰俱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锦瑟瞪眼她们,她们这才放平心态。

    负雪倒是处变不惊,只是纳闷程灵然说这句话的用意。难不成真如谢敛所说,她心里那扇门已经为谢敛开了一角?

    谢敛与众人的反应不同,他倒是欣喜若狂,险些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一时忘了自己被泼脏水。

    檀娘面色变得有些难堪,头一次对程灵然露出微怒的表情。翟媪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摇了好几下头。

    杜太后更甚,已然黑了半张脸,气得拍桌指着程灵然,怒斥道:“住口,小小年纪满脑子想的什么?这样的话岂是你一个女郎能说的?”

    她心疼孙女,对于孙女和谢敛的事,她心知肚明,曾暗中撮合过他们,但皇家之人,颜面大于天,她可不希望外人议论她的孙女不检点。

    程灵然直直跪在地上,一双眼眸盈盈如水,道:“孙女所言非虚,大母请听我慢慢解释。”

    “好好好。”杜太后拿程灵然没办法,她一下跪,自己什么怒火都被熄灭,再也发泄不起来。又道:“你先起来,地上凉,别这么跪着。”

    程灵然由岸芷和汀兰搀扶着,乖巧起身。

    “今日来万福寺的路上遇见刺客,谢将军因护卫我受伤,孙女过意不去,所以去过他的禅房看他。”程灵然先前直呼谢敛的名字,是因为她心急如焚,关心则乱,现在心平气和下来,改口称呼谢敛的官职。

    杜太后深觉好笑。

    这样拙劣的借口,谁会信?

    算了,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孙女,自己怎么可能拆她的台?

    杜太后刚颔首,还未开口说话,那站在不远处看了许久的张同行反驳道:“县主此言差矣。”

    他走至杜太后面前,对杜太后叉手行礼,复而转向程灵然,再行了一礼,说:“臣方才去谢将军的禅房时,县主并不在,如何能证明县主来过呢?况且,臣在门外捡到的夜行衣,正是凶手所穿的。”

    “因为我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你们就上门了,我听到他房里有异动,去问谢将军的下属苍山,了解事情的原委,这才急匆匆赶来。”程灵然回答得从善如流,顺势看眼张同行手上的夜行衣,道:“在门口捡到的夜行衣,张护不觉得有些蹊跷吗,万一是凶手故意丢在那儿的呢?”

    这夜行衣在房门口,还能当做证据,打量这满屋子的人都是傻子吗?

    “我走后,负雪就替谢将军擦药了。”她说着,走向谢敛,与他四目相对后,又熟练地移开目光,道:“不知张护进门时,有没有闻道一股药味?”

    的确,程灵然的话找不出漏洞,他进屋时也闻到了药味,所以极有可能真如程灵然所说,谢敛那时候和她在一处,根本无法来此处杀害静宁。

    张同行羞愧难当,低下头。

    他有些心急,想在主子面前出尽风头,这才一口咬定凶手是谢敛。

    谢敛此刻终于能为自己辩解,他先是叫一声“太后殿下”,叉手说道:“今日之事属实是无妄之灾,入夜以后,臣未曾踏出过房门半步,臣的下属苍山和负雪皆可作证。还有”他犹豫着,最终还是选择程灵然的说辞:“县主感念臣的相救之恩,特来看望臣,与臣说了一些话。”

    杜太后听罢摆摆手,不再追究谢敛。

    罢了罢了,谢敛由李书昭抚育多年,他是个怎样的孩子,她再清楚不过了,哪里会杀害一个无辜的小沙弥,定然是有人栽赃嫁祸。

    不过圆还是要圆的,杜太后问道:“先前予问你时,你为何不答这句话呢?”

    谢敛汗颜。

    他早就应付好了说辞,虽说不能百分百证明自己清白,但好歹能够说动杜太后,没想到他嘴唇张了张,竟听到了程灵然的声音。

    这样的话自然不能说出口,他面色平静地说道:“此事事关县主的名声,臣宁可被冤枉,也不会透露出半分有损县主声誉之事。”谢敛的答复,令杜太后甚是满意。

    她看向他的目光,和蔼几分,真是个懂礼的孩子,关键时刻还能说一些漂亮话,不危及程灵然的名声。

    “不过是正常的往来,何必这么遮遮掩掩的呢?”杜太后笑道,“你救了她,她理应感谢你,我们忝居高位不懂感恩,将别人的帮助当做理所当然,那身边就不会有忠诚的人了。”

    谢敛轻笑出声,再次行礼说道:“既然此事惊动了臣,臣便斗胆请求,让臣去调查这件事吧。”

    谢敛的能力,自然比这一众护卫强。杜太后再清楚不过,他主动请求,那她还能说什么,自然是答应他。

    夜深了,这件事原本不会惊动她这种身份尊贵之人,但因此事牵连到谢敛,她不得不站出来处理此事。

    杜太后的神情略显疲惫,由翟媪和檀娘搀扶着起身,道:“天色不晚了,予也累了,此事就交与你全权负责,明日给予一个交代。”

    杜太后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正屋的方向。

    谢敛朗声应“是”,“臣恭送殿下。”

    众人皆行礼恭送杜太后,程灵然没有随着杜太后离开,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看向谢敛。

    张同行又气又羞,脸都绿了一半,抿着唇角略显不服,重重从嘴里呼出一口浊气。

    他看向谢敛,弯着腰叉手行礼致歉:“今日冒犯了,还望谢将军不要怪罪某。”

    谢敛没有怪罪张同行的意思,他心胸没那么狭隘。张同行是按照吩咐做事,又在门口捡到那件夜行衣,所以才误以为是他。

    他轻轻颔首,笑道:“无事,下回张护请某喝酒,此事就一笔勾销了。”

    张同行听罢竟笑出了声,果然行武之人大多爽快,他一时高兴便答应了:“好,一言为定。”

    夏津县主现在不走,肯定是有话要和谢敛说,张同行看得出来,向程灵然见礼,道:“臣先带着他们去搜查。”说罢转过身带着几个护卫走了。

    空弦很懂事,挥挥手带着岸芷和汀兰退下,顺带把房门也带上,负雪也跟着出去,随她们一同守在门外。

    屋内人影晃动,一高一低,一前一后。

    程灵然想说的话很少,就那么一两句,坐在椅子上说道:“今日我帮你,是因为那日阿柔落水你帮过我,可不是因为别的。我帮了你,我们现在就两清了。”

    “县主说得极是。”谢敛很快就应了她,“臣心里明白,县主这是心地良善,绝非是心悦与臣的缘故。”

    他离程灵然越来越近,那压抑多久的笑容终于浮现在脸上,就连眼神也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程灵然放至在下腹的一双手默默紧握着,撇过脸说道:“我才不是这个意思,谢临喻,你不要多想!”

    谢敛挑着眉,“哦?”

    他回长安这般久了,程灵然称呼他,要么直呼其名,要么是客客气气地叫她一声“谢将军”或者“谢郎君”,这是头一次称呼他的字。

    他小字是十五岁那年由谢延平取的,二十岁加冠以后才外人才以字来称呼他,在这之前用“临喻”称呼他的,多半是他的亲近之人。

    “臣就要多想了,县主能奈何得了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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