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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出发新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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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宜年突如其来的跪拜,引得街上行人纷纷侧目。czyefang

    一个常年混迹在这一片的老者经过,余光不经意间扫到钟宜年,“咦”了一声,握着乌木烟杆的手背后,半躬起腰仔细打量他一会儿,惊奇的喊道:“哟哟哟,这不是钟大公子吗?哈哈哈,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怎么混成这幅德行?”

    “诶?还真是他!”

    有相熟的也认了出来。

    紧接着三五成群,议论与嬉笑声不绝于耳。

    也怪他素日过于张扬,是这太原城中臭名远扬、人厌狗嫌的街头霸王。

    一朝落魄,往日饱受欺凌的百姓自然不会放过奚落他的机会。

    李令仪沉默着看着他,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是私逃出来的?”

    照理说,钟泰阖府应该已经被收监,等候发落了。他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又是这副模样,没有别的解释。

    事实果然如此。

    “我……我也没有办法……”

    钟宜年喉头干涩,神情恓惶。

    前些日子,因着他姐夫汤承平的事情,他急忙赶到西安府寻他的父亲,希望望他能出手相救。谁知他话未讲完就被父亲指着鼻子大骂一顿,还把他赶了出去。

    悻悻而归时,从吴管家话儿缝里得知,姐夫自戕或许就是他父亲的手笔,他又怎么肯出手相救呢。

    钟宜年心里凉了半截。这世界怎么是这样的?他想不通。

    心中苦闷不得疏解,又无力改变,只能夜夜出门买醉,将这世界不可言说之冷漠与薄情诉于杜康。

    那一日他同往常一样喝了一夜酒,清晨回府时却看到他家大门洞开,许多官差搬着古董珍玩出出进进的。正愕然间,他的祖母高堂、姐妹姨娘等等女眷衣发散乱被一队拿着刀的官差赶到一堆,呼喝着从高门大院里撵出来。

    惯常爱说爱笑、撒娇扮痴的妹妹因走慢一步被凶恶的一把推搡在地,额角磕破浸出血来。而她则惊慌的爬起来,紧紧跟随众人,哭一声都不敢。

    昔日无限尊荣,今时毫无尊严体面。

    钟宜年终于从别人口中得知父亲坏了事。于是他留了个心眼,没有现身从人群中悄然离去。

    从出事那天他四处奔波,几乎寻遍所有亲朋故旧,却无一人肯出手相助。

    这也难怪,本就是因利益相聚,又能得谁几分真心?

    颓唐无措之际,又遇到了吴管家。除了喟叹之外,想起往日情分,又同他讲了一些剖心之语,为今之计想救他父亲是不可能了,眼下还是想想有没有法子救一救家里的女眷为要。

    他一路辗转,来了太原。境况比在西安还不如,万般无奈之时想到同这位金枝玉叶有过数面之缘,便想碰一碰运气。

    李令仪自然没有应承他。

    父母之罪应该不应该祸及子女,命题过于宏大。甭说大顺律法连坐之罪是有明文规定的,就是民风开化数倍的现代,也是饱受争论的议题。

    她解不开,也不想解开。

    不过,以她自己的价值观来衡量,没道理子女享受了不义之财带来的荣华,到了惩罚降临时又不想付出代价的。

    凭什么呢?

    祸不及子女是有前提的。

    “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吗?”

    李令仪示意他去看围观的看客。

    “今日之境遇,就是你平日所行之事的果报。”

    “人都要为自己所行之事付出代价。你是这样,你父亲亦是如此。”

    “我……帮不了你。”

    他眼中希冀之光逐渐熄灭。

    李令仪转身,衣角被人扯住。她不用回头也知是谁。

    高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见钟宜年如此纠缠,想要出手帮她解决。

    李令仪伸手拦住了他。

    她回头来,无视钟宜年眼里的祈求,一寸一寸将衣角从他手里拽出。

    “赶紧投案去吧,不然你的罪过就不是流放那么简单了。”

    李令仪掏出钱袋塞给他,随后拉着高翊离开。

    目前,起码在有些东西没有想明白之前,这是她唯一能帮他的了。

    坐上马车后,李令仪抬头看一眼云集客栈的牌匾,又看了一眼木然站在原地的钟宜年。这应该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宿命一般,初遇是在这里,终结也在这里。

    马车继续行驶,窗外物事快速飞逝。

    如愿丰庆楼的早食吃了,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吃。

    乔府水榭,四周悬挂的帷幔飘飞。

    李令仪坐在石桌前出神,面前笔墨纸砚铺陈。

    说实话,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但并不是为了钟宜年,而是为了那些常年困顿于后宅的女眷。她们所享受的未必比男人多,但付出的代价往往比男人惨烈。

    同为女子,她可怜她们。

    关于救还是不救,心中摇摆不定,纠结万分。

    烦不胜烦,站起身来朝外面走。

    “公主哪里去?”

    坐在水边鹅颈靠椅上做针线的惠明见到她出来,站起身来道。

    “不走远,你坐着便好,不用跟。”

    李令仪神思恍惚的往前走。

    乔府花园,绕湖遍植柳树。李令仪信步而走,在一株柳树停下脚步。

    此时的柳树黄叶落尽,只剩枯枝。她伸手折了一段,捏在手里继续往前走。

    折一小段扔掉,嘴里念叨,“救!”

    再这一小段扔掉,嘴里念叨:“不救!”

    如此反复循环,念叨多遍。

    当最后一段是“不救”时,她愣了一会儿,硬生生的再从中间折断。

    ……

    这湖里养的是有鱼的,为了方便垂钓,在不同的地点设置了钓台。

    说是钓台,其实就是一段临水的台阶。

    李令仪双手托腮,在钓台处坐下,思绪纷乱。

    傍晚时分,落日余晖投射湖面,水波潋滟泛起红彤彤的光。

    一个纤瘦的背影独坐在这落日晚景之中。

    高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么久的相处,对她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高翊慢慢靠近她,捡起一粒小石子儿投进湖内。

    “咕咚”一声,水花溅到李令仪的脚边。

    她茫然回首,高翊双手抱臂,面带微笑的站在落日暖光之中。

    他在她的目光之中,缓缓走过来,站在她旁边。

    “高大人,你说这件事我应该管吗?”

    “我如果不管,于心不安。如果管了,又不大好……”

    “殿下。”

    李令仪抬头看他。

    “你只是皇上的女儿,皇上是疼惜你,但不至于对你毫无原则的言听计从吧。”

    言外之意,即便她想,皇上未必会听她的。

    “一件事情,我们只需要做到问心无愧即可。何必想那么多呢?”

    李令仪“噌”一下站起来,与他并肩。

    “你说的对!”

    高翊看着她微微一笑,随后转脸面向湖面。

    夕阳西下,收尽苍凉晚照。当暮色四起之时,并肩而立的两个背影融入这湖光山色之中。

    随着李令仪那封书信经锦衣卫快驿离开太原,李令仪一行人即将离开太原。

    根据计划,从太原走陆路到达河南境内。再从开封走水路,沿着通济渠,经山阳渎,再过江南运河即可抵达杭州府。

    这是运河的路线。

    “真的要走吗?不是要过了年才离开的吗?”

    春晖堂中,老夫人拉着她不肯松手。

    老人家浑浊的眼睛潋滟着水光。

    “外祖母,悄悄告诉你,”李令仪挽着老夫人,在她耳边轻声道:“出门时领了圣旨的,不敢耽搁。”

    又笑盈盈的给她画饼,“改明儿我回北京差人来接您,让您也在宫里住上几天!”

    “老夫人,知道您不舍得殿下,但她是做大事的人,岂能同我们这般,被困在这内宅之中?”

    大夫人捏着手帕劝解。

    “嫂嫂说的极是。”

    二夫人也跟着连声附和。

    又聊了几句,在老夫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李令仪一行人辞别出门。

    李令仪一行人是悄悄离开的,因此并没有大张旗鼓的送行,只是与乔府直系血亲话别。为了不引起注意,与乔老爷子也是在前一天晚上辞别的。

    早上离开时,也就只有乔羽将他们送到后门。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表哥,就送到这里吧。”

    乔府隐秘的角门外,李令仪含笑道。

    “那公主表妹,再见!”

    乔羽憨笑着挥手。

    “表哥再见!”

    李令仪上马,微笑颔首。

    茶茶与惠明施礼之后,共乘一匹马。

    “乔公子,保重!”

    裴鸿羽抱拳。

    高翊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表哥,告诉舅母,劳烦她帮我们多遮掩些时日!”

    临行前,李令仪不放心的叮咛。

    “放心吧,我会同大伯母说的!”

    李令仪的马已经催动,风把他的声音吹的很远很远。

    这些时日,李令仪自认为马术略有小成,所以这次申请独乘。

    李令仪手握缰绳,在马背上驰骋,发丝衣角飞扬。

    胸腔里那颗心也像长了翅膀,飞到云端去了。

    晨起的风有些冷,但是她却觉得热血沸腾。

    深吸一口气,风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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