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发疯
亨泰三十二年九月中,七府营前街人潮依旧。mchuangshige不知何故,云集客栈门前官差云集。路过的行人总是不自觉的多看两眼。
一向生意兴隆的客栈内却没了往日的热闹,整个大堂空荡荡的。后厨的小二扒着蓝布帘窥视,躲在柜台后的掌柜也时不时的探头。他们拥有着相同的关注点——那唯一的一桌客人。
李令仪甩了甩发晕的头,用食指戳了几下趴在桌上的钟宜年,“喂,钟兄?钟兄醒醒!喝这么点就醉了?”
回答她的,是钟宜年不成句子的呓语。
冷着脸坐在对面的高翊掀了掀眼皮,看着李令仪的小动作,烦躁的移开视线。起身往外走,决定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刚走两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高大人,你翻我白眼啊?”
阵阵酒香萦绕鼻尖,身着男装的李令仪已然半醉,仰着头拦在他前面。盯着他的一双剪水黑眸,顾盼之间潋滟生辉。双颊涂了胭脂似的,酡红一片。举手投足,天然一股平日少有的娇态。
高翊余光又瞧见趴在桌子上的男人,语气不耐,“裴鸿羽!”
一旁侍立的裴鸿羽一激灵,“属下在!”
“把他拖出去!”
裴鸿羽以为他说的是公主愣了片刻,顺着他的眼光看才发现是钟宜年,忙应道:“是!”
转头又看向茶茶与惠明,冷声道:“愣着做什么?扶你们主子回房休息!”
闻言惠明快步过去,茶茶走过去的同时还悄悄翻了个白眼。
再次抬步往外走,衣袖被一只细白绵软的手拽住。
“高季卿,你什么态度啊!你要去哪?怎么不回答我?”
高翊无奈,不得不低声道;“殿下先回去休息,待会儿您酒醒了臣在禀报,行吗?”
李令仪反而拽的更紧了,“不行!我根本没醉,我只是觉得有一点点头晕而已!”伸出另一只手比划着,“真的,就这么……一点点!”
高翊闭上眼,感觉头皮发麻,他有一瞬间的无助。脑海里甩与不甩在疯狂挣扎。
正纠缠间,听到外面有人道:“刘捕头,先送公子回去歇息!这位是……”
随和的语气中又带着被时光淬炼过的沉稳。
“裴鸿羽。”
“哦,原来是裴佥事。太原知府汤承平,有礼了!”
听到这里,高翊不再理会外面。低头扶住李令仪,“臣哪也不去,先送殿下去休息,行吗?”
虽然外人眼中是两个男人,可到底男女有别。为避免过多接触,高翊只握住了她一只胳膊。
茶茶见状上前扶住了另一边,拽了拽李令仪扯住别人衣袖的手。
高翊瞥了一眼茶茶的小动作,默然不语。
没有拽动的茶茶轻声道:“公主,松手,奴婢送你回去!”
“茶茶,我没醉!”
茶茶点头,“是,您没醉,是我醉了!”
高翊与茶茶两个人扶着李令仪往楼上去,惠明先一步上楼开门铺床不提。却说高翊三人刚上楼梯,就听裴鸿羽跟上来小声耳语道:“大人,汤大人说想跟您谈一谈。”
“告诉他,我晚上去府衙拜会,届时自然可详谈。”高翊顿了一下,看向狼藉的大堂,又道:“这里的事,自行处理了!”
“是!”
高翊两人将李令仪扶回房间安顿下来。
惠明及时送来一盏茶,喂李令仪喝了几口,又扶着她躺了下去。
高翊低着头看她扯住自己衣袖的手,“殿下怎么还不松手?”
“我有话对你说!”
惠明倒茶的手一顿,然后迅速将茶放到高翊手边。
“殿下想说什么?”
“书房,肯定有账本,你今晚一定要去!”
“我不去。”
这么叛逆?李令眼睛骤然睁大。
“今晚我明着拜访汤承平,暗中让裴佥事溜进书房探一探。”
李令仪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奖:“厉害!”
高翊蹲下来,“那殿下能松手了吗?”
李令仪侧过身摇了摇头,亮晶晶的眼睛平视他。“高大人,你为什么讨厌我啊?不论前朝还是后宫,别人都喜欢我,都爱和我做朋友,就你!还表现的这么明显!”紧了紧拽住的衣袖,“说,是不是就想引起我的注意?呵,男人呐!”
高翊立即回头才发现茶茶与惠明已经不见了,室内之余他们二人。高翊蹲在床边愣了片刻,抬起另一只手盖住眼睛,无端笑出了声。
李令仪扯开他的胳膊不满道:“喂,你笑什么?!”
高翊背过身去笑道:“殿下别说了,我怕你酒醒了不好意思见我。”
李令仪扬手将他的袖子扔了出去,“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哪点说的不对?姓高的,我告诉你,我,李令仪,不、喜、欢、你!你,不可能尚公主!这辈子都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等了许久没见她再说话,高翊扭头看了看,发现她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已酣然入梦。
一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叹了口气,伸手将被子掖好,低头轻声道:“好梦啊,公主殿下。”
放下床帐,才转身离开。
出云集客栈,高翊没有走正门,而是走了后院小角门。
从小胡同越过七府营前街,右拐至石狮坡街,再拐到北仓巷不起眼的一家小茶馆。要了一壶最便宜的粗茶,坐在窗边慢饮。
不多时,小茶馆来了一个穿着朴素身形高大的男子。高翊注意到,这男子腰间别着一块桃木板。看清之后,便移过视线。等人从他身边经过时,佯装不注意将一块木牌扫到地上。
那人捡起木牌道:“这是贵驾的东西吗?”
高翊颔首,“有劳了,正是在下的东西。”
那人环顾了一下周围,要行礼,被高翊抬手阻止了。
那人递过木牌,大声道:“还给您。”
又趁着机会悄声道:“高大人,没想到您真的来了太原。”
高翊一伸手,朗声道:“如不嫌弃,请您喝杯茶吧。”
那人道过谢,坐了下来。
高翊低声道:“闲话少说,命你们查的事怎么样了?”
“属下查了。时间仓促,查到的东西有限。汤承平多次以军需名义征税粮确有其事!但有没有账本和账本的藏匿地点,属下没查到。”
高翊借着给他倒茶的时候说:“知道了,退下吧。”
“大人,整个山西都知道您来了,所以近些日子都有所收敛。”
高翊点头,“我来山西是明发了圣旨的,知道也没什么稀奇的。”
既如此那人点了点头,将茶饮尽,笑道:“多谢兄台的茶,小弟这就告辞了!”
高翊拱手,“慢走。”
人走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慢悠悠的出了茶馆。
心里盘算着,既然事情是真的,那公主所说账本一事又增了几分可信度。出了茶馆大门,负手仰望朗朗晴空,一切到了晚上,自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