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你们结婚了吗?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你们!”
都市女精英走过来,先朝男人点了下头,“江同学。nianweige”
侧过身,她一把抱住旁边的司黎,语气难掩得兴奋,“司黎,我们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漂亮!”
司黎被突如其来的熊抱搞得有点无措。脱离圈外太久了,她对这种程度的热情不太适应,僵硬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好久不见啊,李卉。”
江修暮在旁边双手插兜,微笑看她,完全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眼神像是在说:看吧,人家记你比我深。
司黎朝他翻了个白眼:当然了。没看她说我漂亮嘛。
李卉抱了她一下,松开后,还是忍不住去握她的手,高兴地说:“你们来度假吗?”
她看了眼司黎低调的一身黑,和头顶的帽子,想起来她现在是公众人物,“哦,差点忘了,你现在是演员了。那我们别在这聊了,别被狗仔拍到。”
“你们住这对吧,我带你们去房间。”
两人都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就被热心的李卉带进了内部工作人员电梯。
电梯里,李卉跟他们说,她是今年刚被调到这家酒店做管理,之前五年一直在德国,也算是熬出来升职了。下个月还打算把老母亲也接过来到这边,就在瑞士定居了。
司黎听着,毫不意外,这姑娘中学时候就学习好,班里的学习委员,外语比赛常客。就是后来“不幸”被某人压了一头才变成了第二。
她挑眼看向身边的江修暮。这狗男人依旧面无表情,就是牵着她的手,紧紧的,一点都挣不开。
李卉一路说笑,送他们到房间,还不忘跟司黎约时间,说要请他们吃饭。
反正是度假,司黎欣然同意了。
李卉走之前好奇地多问她一句,“你们结婚了吗?”
司黎的笑容当场凝住。这丫头怎么比以前八卦了呢?
倒是某人很大方地回答,“快了,到时候给你寄请柬。”
李卉听后,欢天喜地地就走了。
关上门,司黎倚靠墙边,抱臂瞧着他,“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寒暄。”江修暮淡淡回答。
他照旧先把她随身包里的东西摆出来,放到方便她拿的地方,连口红都按高矮排队。
整理完,他站到窗边,对她说:“过来,阿黎。”
司黎慢悠悠走过去。
窗外,雪山、松林、小镇,教堂的塔尖上一点夕阳的金光。
江修暮从背后揽住她的腰,柔声问道:“好看吗?”
“嗯。”司黎点点头,向后靠他怀里。面对这种安详的氛围和宁静的美丽,她也说不出违心的话来。
“喜欢就好。”
男人将额头抵在她发间,暖和的阳光将他们包裹,她今天的香水有雪松的香气。
江修暮抱着司黎,轻轻叹息,闭上眼,唇边含笑地说:“随你吧。”人在怀里就好,其余的,他可以再等等。
司黎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复又死死地咬住嘴唇。
2012年,高考前两个月——
铃响后,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同学们,老师今天先说一句题外话。我们班的李卉,大家也都知道她这两天请假了,因为上周末她家里不小心着火了。人没事,但听说家里东西烧了不少。所以,我们年级打算搞一次募捐,大家可以把家里闲置的东西捐出来,女生可以捐一些衣服,男生随意。不强求,但以匿名形式,东西随时放到我办公室就好。”
说完,老师看向下面,没人说话,“好,那我们接下来开始上课吧。”
教室里忽然只剩翻书声,这一瞬的安静是少年人善良的默契。
江修暮侧头看身边这个“睡公主”。
语文课,她怕读书声吵到自己,早早就戴了耳塞,刚刚老师的话应该也没听见。
唉。睡吧。他抬头看着黑板角落的倒计时数字,心想,她也睡不了几天了。不知道高考之后司爷爷会怎么安置这个“小祖宗”。
她自己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要是以后他去京市上学那她会去哪?
江修暮捏紧手里的笔,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闲心,闲到关心这位“大小姐”的前途。
还不如想想给那位家里失火的同学捐点什么。
他是男生,衣服当然捐不了。
江修暮思考过后,放学去商场买了副耳机,包装盒拆掉,打算当成旧物捐出去。
耳机是练习听力必备,上大学之后也用得上。
回到家,他看见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的司黎,想想,走过去问她:“司黎,你堆在阳台上的旧衣服能不能——”
“不能。”
司黎听也不听,直接打断他的话,手里夹烟,言语轻慢道:“我的东西,扔了也不给别人。”
江修暮听后皱了眉,想起她在班级里本来就差的名声,再想到建的班级群里只有五十个人,独独把她排除在外。
他劝道:“听说李卉是单亲家庭,班上同学都很可怜她。司黎,你要不要也——”
“不要!”
司黎颇为不耐烦地摁灭烟头,侧过身看他,一脸淡淡道:“江修暮,顶着这个姓氏在,你觉得我需要怜悯谁?”
她瞄了一眼他手里捏着的盒子,冷哼了一声,转回头,弯起嘴角继续讥刺他:“你们那些同情心加一起能值几个钱?她家烧得连张床都不剩了,你们能盖房子,助她家脱贫吗?”
房间里,男生站着,听着她满不在乎的语气不断回响。
是了,他怎么敢指望这位“大小姐”同情谁。她生下来就没尝过什么苦头。连学习的苦,司老爷子都不舍得她受。
“嗯,知道了。”江修暮轻淡地应了一声,复又道:“但是司黎,我觉得这件事和钱多钱少没关系。想尽一份力,是同学们的善良。你可以没有,但不至于嘲讽。”
司黎的目光聚在电视屏幕上,薄唇却紧抿成一条线,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她根本顽劣到油盐不进。江修暮摇摇头,背起自己的书包,开门走了。找了个通宵复习的自习室,连续几天都没回去。
他走后,司黎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影,闪动的光影里,刚好演到反派被揭穿真面目的情节。
音响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台词:“iratherenvyher!”(我真有点嫉妒她。)
屏幕外,少女抬起胳膊,将手边的遥控器用力砸过去。
没砸准,遥控器撞到一旁的墙面碎了。
司黎沉默地站起来,双手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再次扔过去。砰的一声,挂在墙上的电视掉了下来,黑色屏幕碎成一片蛛网,滋滋两声便没了动静。
她在寂静的“废墟”前站了一会儿,任由自己一点点滑坐到地毯上,抱紧胳膊默然一夜。
过了几天,年级主任以放松心情为由,给高三每个班级都安排了一节体育课。
体育课上,和司黎冷战了好几天的江修暮想找她谈谈。
而等他在教学楼后面找到她时,发现她不是一个人,之前家里失火的李卉站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在抹眼泪。
司黎则仍是神色淡漠地看着她哭,眉宇间一抹熟悉的不耐。
想起之前她的那些话,江修暮忍不住走过去。
“司黎。”
他拽住她的衣袖,又瞥了眼红着眼睛惊讶望向他的李卉。
江修暮装作没看见,面向司黎,“老师叫你过去。”
他随意编了个借口,生怕她又说出什么话来。
那些夹枪带棒的话跟他说也就罢了,高考在即,给别人留下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司黎扬着下巴打量他,又瞧瞧旁边的李卉,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嗤笑,“想英雄救美啊?”
一句话,让旁边的两人都面露尴尬。
“江同学你误会了。”
李卉脸红着,低头解释道:“我是来跟司黎道谢的。”
“道谢?”江修暮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之前他在办公室里帮忙整理东西的时候听老师们谈论过,司黎是全年级唯一一个什么都没捐的。他们还说她道德品质堪忧。
李卉见他有误会,忙抬起头,细细解释:“是道谢。司黎她帮我妈妈介绍了一个工作。我妈妈她是聋哑人”
青春期到底是内心脆弱的时期,在别人面前揭露自己的难堪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李卉本来也想在班级里公开跟司黎道谢的,但司黎不同意。她说教室是她睡觉的地方,在教室里谈别的会影响她的睡眠质量。
李卉这才找了这个时机,私下跟她说谢谢。
她刚说到“自己妈妈之前在路边做小贩经常被人欺负,多亏了她帮忙介绍到市聋哑学校当保洁,不用风吹日晒,还有宿舍能住”,正感动得潸然泪下呢,他就来了。
江修暮的手臂僵在半空,难以为颜地松开司黎的袖子。
司黎全程抱着胳膊,没骨头似地靠着墙,看着他俩,冷不丁地问道:“你道谢结束了吗?没结束就等下次吧,别耽误我抽烟。”
她好容易才找了个监控死角,这俩人一个接一个地过来。烦死了。
李卉忙低头,又对她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你,司黎。那我不打扰你了。”她转身跑开了。
江修暮没走,他垂头蹙着眉,也有话想说。
他闻不闻二手烟,司黎就不在乎了,坐到路边的台阶上开始吞云吐雾。
想了想,他也坐了下来,就在她旁边。
江修暮低着头,忽然有点惭愧得羞于面对她,凝眉刚想说:“对——”
“你喜欢她吗?”司黎下巴指的方向是刚离开的李卉。
他愣了下,摇头:“不喜欢。”虽然他们一起参加过竞赛,李卉对他有过示好,问他想考哪个大学,但江修暮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过。
“哦。”司黎把烟灰弹到一旁的草叶上,啧了一声,“可惜了。她挺喜欢你的,但估计以后就不喜欢了。”
江修暮好奇追问:“为什么以后就不喜欢了?”
“因为自卑啊。”司黎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她本来学习就不如你,现在家里出了这档子事,还被你知道了。”
“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就是小心脏太脆弱,喜欢就喜欢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有什么可自卑的?”
司黎俨然一副“感情专家”的模样,长吁短叹地评价。
江修暮嘴角抽了抽,看着她的侧脸,忽然很想问她有喜欢的人吗,但又见司黎尾巴快要翘上天的骄傲劲儿,他心想,她肯定没有。
她哪里懂什么是“自卑”啊,她都快“自负”了。
但是“对不起,司黎。”
“嗯?”听到了某个陌生词汇的司黎,转过头看他,颇觉有意思地笑,“你再说一遍?”
江修暮只好正面直视她,四目相对,诚恳地跟她道歉:“对不起司黎。我之前误会你了。我不该——”
“啰嗦。”司黎笑着打断他的话,中肯地评价他:“江修暮,你这人真是罗里吧嗦的。老太太似地粘牙。”
江修暮:剩下的话被他硬憋了回去。
安静片刻,他一把把她拉起来。
“干嘛?”司黎没防备,撞了他一下。
江修暮叹了口气,给她指了指地上。他们刚刚坐过的台阶,不远处有一队搬家的蚂蚁正朝这儿来,再不离开,他俩就就要挡住它们的路了。
司黎看看蚂蚁,又看看他,真诚且疑惑地问:“你家亲戚啊?”蚂蚁都管,这么伟大,舍利子成精啊。
江修暮眼皮都跳,无可奈何地道:“你胡说什么。”
“快下课了,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快步离开,进到教学楼里,拐弯进卫生间的时候,一抬头,刚好是宽大的镜子。江修暮一瞬恍惚,才发现,原来他刚刚一直都是笑着的
但是那天,直到上课铃响,司黎都没再回教室。
开始他以为她只是又逃学了。
可接连几天,司黎都没回家,也没在学校出现过。
江修暮再次看见她时,她领子露出来的锁骨处,一片深紫色的淤青。
在他开口询问前,司黎拉住他的胳膊,注视他的眼睛,神色罕见的认真,“江修暮,你不用高考了。你跟我去英国。”
“你不是一直觉得亏欠我们家?”她不容他拒绝地说,“你要真想还债,这就是命令。”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司黎:教室就是睡觉的领地,神圣而不可侵犯!少年江总,半夜失眠,满脑子无限循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知道结局走向的作者本人,在写这章的某一段时,竟然落泪了!可能是音乐太煽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