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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江总想做花下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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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我去给你安排!”

    脱就脱,大大方方地脱,但不能白脱。mqiweishuwu怎么也得脱他个戛纳、奥斯卡!

    胡珍拳头捏紧,鼓足了一口气,走出房间。

    2016年,对普通群众来说是很普通的一年。但对他们,那叫一个跌宕起伏,戏剧波折。一个被封杀,一个差点没命。

    司黎和苏雅星之间的梁子,也是这一年结下的。

    用钱进那个人渣的话来说,他从不强迫,有的是愿意的。

    苏雅星就是愿意的那个。

    要不是她一口气顶掉司黎三个角色,司黎也不至于出走国外。人生地不熟的,连语言都得从头学起。大冬天水里拍戏,脚趾差点冻截肢了。

    所以,胡珍是每每想起苏雅星都要恨得牙根痒痒。

    而司黎说不恨她,这话也是真的。她知道苏雅星也是豁得出去的那种人,毕竟娱乐圈名利场。

    名利场,你不图名,不要利,进来干嘛呢?干脆当个普通人,早九晚五地上班领工资,过好普通人的日子,在平凡里找幸福。也没什么不好。

    但这不代表司黎就能认同苏雅星的做法。但凡开了这个头,让钱进这种渣滓尝到了甜头,最后一定会演变成“非睡不可”。从“商品”沦为不值钱的“赠品”。

    说白了,真以为这事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堕落?

    实际上,早晚都会堵死了所有女演员的路。

    最后一堆怀揣梦想的女孩、苦练十年八年,终于进圈要开始追逐演员梦了,然后发现,哎,怎么着?演技没用,得靠床、技。

    司黎想想都膈应,那他妈得多荒谬啊。

    所以朝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喝酒应酬可以,但过线的,不行。要真想干,也行。就是嫌弃朝艺庙小装不下大佛呗,干脆解约,爱攀哪个高枝儿就攀哪个。

    反正网上一堆传言,说她这个当老板的嘴里都衔着“金枝儿”。

    不过当年她的“金枝儿”还不够金。

    那一年,江修暮的事业也才刚起步。他那时候还算赚点小钱,但钱都用来推进项目,公司都只租普通小写字楼。

    而且以他当时的力量,想要跨界淌娱乐圈这浑水,也是难。

    更何况,司黎压根就没告诉他。

    事发到事后,这女人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过。

    是江修暮自己听到风声,连夜追到香港来。

    开门后,入目是墙纸都被熏黄的小房间,窄窄一张床,门口厕所的下水道反着味儿。楼上两个福建人吵架,一口一个“甲饭配狗塞”,声音清清楚楚。

    司黎坐在灰蓝色布沙发上,回头望向他,也许是他出现的太突然,她脸上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变换,被他捕捉到满目的沉寂。

    她也仅是看了他一眼,就回过头继续抽烟了。

    江修暮把门关上,一步步走到她旁边,她手侧的烟灰缸堆积了不少烟头。他看着,说不清什么滋味,就好像这些烟头是烧红的刀子,一把把插在他的心脏上。

    疼得他差点站不住。

    江修暮在她身边坐下来。这沙发很小,他坐下来,司黎就换了个坐姿,脚搭在他腿上。

    两人都没说话。

    他伸手去拿烟盒,里面只剩一根,有一只手比他快一步。

    司黎攥着烟盒,眼神瞥他,脸上写着:我抽都不够,你凑什么热闹。

    都这个时候了,她为一支烟而展露出的孩子气,还是很生动。

    没救了。他想他自己。

    江修暮没碰她的烟,而是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抽完最后一根,司黎枕着他左肩,默不作声地望着窗外,太阳一点点消失。

    当晚,他们坦诚相拥,什么都没做,就静静地等待彼此的体温交融。

    而她的身体像一汪冰冷的泉水,江修暮体温滚烫,却怎么都捂不热她。无力感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地灌满。

    一整晚,司黎的手都放在男人的左胸上,抚摸他的心跳。

    他们睁着眼吻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安静地各自转身离开。

    临走前,司黎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对他说:“我这次要去挺久的。”

    江修暮抱紧她,吻落在她耳畔,“我去找你。”真想见的人,怎么可能只在原地等。

    “嗯。”司黎把手放到他背上,很轻地笑了下。

    然而,话说得好听,最后还是她先回来看他的。

    在这部电影放映后的许多年,司黎在采访时总会被问到“为艺术献身”这种问题。

    就像胡珍说的,这种电影,拍了就一直会被问。什么光影够不够艺术,情节紧不紧凑,立意深不深刻,人物鲜不鲜活,很多人根本不在乎,他们只关心——你下海了。

    而这海,哪怕是穿着泳衣进去,出来也难免一身咸。

    面对这种问题,司黎从来都是很直白地回答,“没别的戏,就拍了。”

    当然也有人问她后不后悔。

    她也说,拍都拍了。再来一次,没别的路,她还是会选择拍。

    谱是摆出去了,但司黎自己清楚,第二句回答多少有点撒谎的成分在。

    因为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后悔过,还不止一次,是两次。

    第一次就是在香港小宾馆的那一晚。

    她在黑暗中,清晰地感知到枕侧男人的痛苦。

    司黎当时和他接吻,走神了很久,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重复:这个人在痛苦,在为拯救不了她而痛苦。

    可她当时有太多人的情绪要处理,这点模糊的情爱,根本不在她的首选项之内。

    第二次,是他突发心肌炎住院,她从首尔赶回来看他。

    隔着玻璃窗,江修暮的生命在她眼前变得无比具象化。

    司黎只需看着冰冷仪器上的折线,就知道他在做着怎样艰难的挣扎。

    她本身是个不惧怕死亡的人,但那一刻,她又有点害怕,怕他就这么躺下去,再也睁不开眼睛。

    躺在病床上的人其实也在怕。

    从香港回来,江修暮就没回过家。他直接把家安到了办公室里,没日没夜地和各种数字打交道,耗尽心力地盘算。

    半夜两点,他在灯火明亮的办公室里晕过去之前,还在想,还好这场仗他赢了。

    输了,他和阿黎就没有退路了。

    在白色的病房内睁开眼睛,看见病床边坐着的人,江修暮还有一瞬的恍惚。眼前的人美得缺少真实感。

    直到司黎标志性的嗓音响起,不敢相信、还带点迟疑地小声呢喃:“哟,活过来了?”

    江修暮鼻子里插着呼吸机,忍不住笑了。

    是她了。是他的阿黎。

    一番检查后,医生说他恢复得还不错,就是以后要多注意休息,这次被人发现的及时,下次不走运就完了。

    他和医生对话时,司黎一直在病床边翘着二郎腿,专心地给自己剥橘子吃。

    没办法。韩国水果太贵了,她回来一趟,先吃够再说。

    等医生走后,江修暮靠在床头坐,侧头看她,司黎朝他举起手里的橘子,问:“吃吗?”

    医生刚说过他最近饮食要先进流食,江修暮微笑摇头,“你怎么回来了?”

    还记得她之前说过,这个导演脑子很轴,拍戏从来不给请假的。

    司黎不会剥橘子,扒开皮,上面的丝络都不挑,直接扔进嘴里,含糊地答:“我跟他说我爸死了,回来奔丧。”

    长辈去世,那边人还是很看重这个的。

    江修暮嘴角抽了两下:“是不是不太尊重叔叔?”

    司黎闻言,笑得乐不可支,坐到床边,摸摸他瘦得没肉的脸,不屑地说:“老东西都死二十年了,骨头上蛆都不长了,要尊重能当复活甲吗?”

    死人的尊重哪有活人的命重要。

    江修暮也看着她笑,很无奈,把她手里的橘子接过来,一点点将橘瓣上的白色丝络摘干净,再喂给她。

    司黎一直是急性子,这次却没吵,拄着脑袋安静地看他剥。

    他的指甲还是晕着的时候,她给剪的,嗯,一点都不平。他之前自己剪的都很圆滑,碰哪都不会划伤她。

    五天已经是司黎拍戏请过最长的假。

    差不多拖到最后一天,她计划坐半夜的航班回去。

    临走前,司黎和他面对面躺在病床上。

    江修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色,想象着,她是多着急地赶回来,行李都没带;又是多担心地一直守在他床边,等着他睁眼。

    “阿黎,我想亲你。”

    “怎么,江总想做花下鬼啊。”

    司黎挑眉笑,调侃他,卧床静养期间,想什么呢。

    但他没答话,还是注视她,对上男人亮晶晶的眼睛,司黎的笑容凝滞一瞬,最后支起上半身,捧住他的脸,闭眼吻了下去。

    那是她唯一一次把接吻这件事做得如此小心,不敢压到他,也不敢太激烈,时不时还要睁眼观察一下。

    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江修暮有点心疼。

    仿佛她生来就不该这么束手束脚,哪怕是为了他。

    手掌扣住她脑后,他主动加深这个吻。

    司黎一方面担心他手背埋的针,一方面又情不自禁地将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唇齿不舍地同他缠绵。

    吻毕,他喘气平复气息。

    耳侧是她的呼吸声,伴随极轻极轻的一句,“江修暮,我以后不想拍吻戏了。”

    “好。”

    江修暮攥紧她的手,将温热的唇瓣贴在她眉心,郑重地说:“好。不拍。”

    他来想办法。

    以后他的阿黎,想做的就做,不想做的就不做,全部都由他来想办法。他的人,他来疼。

    那之后,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近似于背靠背的默契。

    2016年,一位新人女演员凭借一部文艺片踏上了戛纳的红毯。一个商业奇才在魔都展露头角。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那一年他们的光鲜。

    没人知道,在黎明前还有这样的一夜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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