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御书房内。fangzexs
沈昧端坐在金漆雕云龙纹宝座上,图吉弯腰递给他一盏茶,沈昧接过抿了一口,随手放至案上。
碧玉瓷盏与紫檀雕花架几案碰撞,发出轻微声响。
薛灵韵站的稍远却也能听见这细小声音。
“你说太后病体沉疴,无药可医,只能将养着?”沈昧问道。
薛灵韵将头埋的很低:“是,民女无能。”
方才与圣上说时,见他脸色无喜无怒,异常平静,语调也平稳,她不禁在内心感慨,皇帝不愧是皇帝,这心理素质杠杠的。
要是有人跟她说她妈只能活八个月,她肯定会慌张到不知所措。
“女郎可能掐算出太后的大限之日?”
薛灵韵当然知道,字幕上写得清清楚楚。
但是根据过往经验,薛灵韵并不能打包票,她现在一头雾水,不知道圣上让她入宫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只是单纯的担心太后吗?
“回圣上,“命”不是定数,如无意外,太后娘娘恐怕只有八个月。”
“八个月?”沈昧喃喃道。
他看向薛灵韵的眼神中多了些意味深长,这与他计划除掉王氏一族的时间不谋而合。
这个薛灵韵果然有本事。
“薛女郎有如此的神通,难道没有办法延长太后的寿命吗?”
哦豁。
送命题来了。
薛灵韵斟酌着回答:“民女资质愚钝,只学会了命数之法,其余的,实在一窍不通。”
话音落,书房内静默一瞬。
她心脏骤然一缩。
薛灵韵突觉脚下厚实绵软的毛毯长出尖利刺棘般,扎得她脚底麻痛,让她险些站不住。
就在她惴惴不安之时,沈昧突然说道:“图吉,薛女郎站了大半天,怎么不知道给女郎搬个凳子?”
“奴才该死,一时间竟没注意。”
图吉立马跪在地上请罪。
沈昧笑骂了一句:“蠢奴才。”
图吉知道这是不怪罪的意思,他动作很快,从地上起来后马上给薛灵韵搬了个凳子,薛灵韵谢过后终于落座。
“薛女郎过谦了,只这一样,就已是世人一生不可及之才能。”
“图吉——”
沈昧看了图吉一眼。
图吉心领神会,不知从哪拿出一朱漆托盘,行至薛灵韵面前。
薛灵韵抬眼一看,托盘上满是白银,旁边还有一荷包。
“薛女郎,这是陛下赏赐的。”
薛灵韵脑子发懵,今天这关平安过了?她好像什么也没干……
她领了赏,谢过恩,跟在一小太监身后迷迷糊糊出了御书房。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薛灵韵回头望着御书房,有种不真实感。
就这?
难道是她阴谋论了?其实人家根本没想那么多,是她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人了?
薛灵韵拍拍脑袋,将脑中的胡思乱想拍出去。
路过一处水榭时,薛灵韵听见阵阵清脆的嬉笑声。
她忍不住看去,亭子的正中间有一女孩在踢毽子,大概十二三岁,身穿红色金绣垂枝碧桃襦裙,衬得粉雕玉琢,娇俏可爱。
周围有五六个宫女环绕,嘴里喊着:“慢些,小心些。”
薛灵韵问太监:“公公,这位是公主吗?”
小太监听闻吓了一跳,环顾四周见无人,压低声线:“女郎慎言!这位是皇后娘娘。”
薛灵韵结结实实震惊了:“啊?”
她知道古代女子结婚早,但这也太早了,这个女孩那么小。
圣上看着一表人才的,没想到他……
龌龊!无耻!
小太监见薛灵韵的脸色变幻莫测,将拉她到一偏僻地,开始讲八卦:“你别乱想,陛下不是那种人。”
“陛下是个好君主,顶顶好的人儿,唉,就是……”
薛灵韵见他话说半截,急都急死了,催促他道:“就是什么啊?”
小太监吞吞吐吐,眨巴着眼睛:“就是,就是……”
薛灵韵明白了,以下是付费内容,她得掏钱了。
她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塞进小太监手里:“公公快说。”
小太监掂了掂,啧了一声,嫌少。
罢了,权当日行一善了:“就是太后逼的,哎呀,准确来说是太后和丞相一起逼迫圣上娶的。”
“为什么啊?那女郎还是孩子呢,应该未及笄吧?”
“薛女郎知道太后出自王氏吗?”
“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由头吗?”
“那你可知道自开国以来,大半皇后都姓王?太后去年一病不起,念着圣上膝下无子,拉着圣上的手恳求皇上立王氏女为后。”
“丞相唯一的嫡女去年才十二,圣上当然不肯,是太后和丞相一再劝导,圣上不得已才立了后。”
薛灵韵听得津津有味:“那这样说起来,太后就是为了王氏一族的荣誉喽?”
小太监呸了一声:“我看未必,我悄悄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
“公公请讲,我肯定不外传。”
“我看丞相是为了让皇后生下太子,然后学太后,垂帘听政。”
“要不然圣上都双十了,后宫一个嫔妃也没有,我估摸着就是为了等皇后及笄,一举生下太子呢。”
薛灵韵目瞪口呆,这信息量有点太大了,她听了不会惹祸上身吧,这小太监有的有鼻子有眼的,不会哄她玩呢吧,她问道:“公公从哪听的秘辛?”
小太监洋洋得意,扬起小脸:“你知道我干爹是谁吗?”
“是谁啊?”
“我干爹可是圣上的贴身大太监—图吉,图总管。哼,我干爹可是从小就跟着圣上的,别提多风光了。”
“我干爹可是圣上跟前的第一红人,我是他最喜欢的干儿子!”
“哇哦,好厉害啊。”
薛灵韵在心里默默为图吉点了一排蜡。
摊上这个干儿子,有福了/吉。
薛灵韵出了皇城,正茫然不知道往何处去。
一辆马车驶来停在薛灵韵面前,看着面熟,是早上的马车。
薛灵韵朝车夫道了声谢,上了车。
回到那青砖小院,门前的锁已不再,薛灵韵推开门。
听见动静周萃下意识开口问道:“阿姊,是你回来了?”
回头一看,周萃“哇”了一声,跑到薛灵韵面前:“是阿姊吗?”
薛灵韵笑着点点头。
“阿姊,原来你生的那么好看,真好看,跟天上的仙女似的,不对,阿姊是神使,自然是仙女。”
薛灵韵点点她的脑门:“你在做什么呢?”
周萃拉薛灵韵回屋坐下,打开话匣子:“一早荆大人来过,他说等阿姊回来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如果没有找到栖身之所,可以暂住这座小院。”
“但我想,这小院毕竟是旁人的,阿姊肯定不愿麻烦别人,所以我就在收拾包裹!”
“你想的不差,现在我们有钱,可以买一个大院子了。”
薛灵韵如今有钱在身,她完全可以凭自己在京城立足,待她将一切打点妥当便可以雇人寻找原身的阿娘,如果找到阿娘,到时和阿娘一起在京城生活倒也和美。
至于回家。
薛灵韵目前不想回薛家,她的身份尴尬,父亲又去世,她孤苦无依,若进了薛府必定处处受人挟制。
“我们只剩二十两,可以买院子?我听闻京城的物价可贵呢。”
薛灵韵狡黠一笑,将手中的包袱扔在桌上,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快打开看看!”
周萃解开包袱,白光闪烁,她嘴巴张得老大:“阿姊,好闪啊,好多钱。”
“得有百两。”
周萃拿起一个银元宝,爱不释手,错眼一看,包袱底部有一藕荷色的物什:“咦,这是什么?”
薛灵韵扒开上面的银子,将荷包捞起来:“我也不知道,还没看呢。”
说着薛灵韵打开荷包,她瞧着是瓜子样的形状。
炒瓜子吗?
薛灵韵将东西倒在桌子上,噼哩哗啦的跳跃着金光。
竟是金瓜子!
她顿时喜上眉梢,数了数有十几枚之多。
薛灵韵激动地和周萃抱作一团:“发财了!”
当你有了钱,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薛灵韵和周萃的想法是:去吃一顿好的!
两人将行李收拾妥当,因为带来的东西少的可怜,很快就收好了,将打包好的包袱背在背上,两人相视一笑:“出发!”
御书房内。
荆砚跪在下首,“圣上,那薛灵韵该如何处置?”
沈昧批着奏折,头也未抬:“派两个人盯着她。”
“圣上,卑职怕她将此事泄露。”
沈昧放下笔,图吉立马递来一温热帕子,沈昧慢条斯理擦着手,脸上还是温和的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朕的青风卫如今连一个女郎都盯不住了吗?”
荆砚冷汗涔涔,语气愈发恭敬:“卑职,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圣上有所不知,这女郎不同与旁人,狡诈的很,性格十分顽劣。”
“哦,既如此,那就要辛苦青风卫了,将这个薛灵韵盯得紧些。”
沈昧从案前出来,亲自扶荆砚起来,语气颇有深意:“阿荆,薛灵韵此人有些神通,以后会用得上的。”
有点用处的薛灵韵正向街上的小贩打听那家酒楼最好吃。
“女郎是刚来的吧,要说吃喝那必定去西市。”
“西市的商铺多如牛毛,吃食种类也多,还有许多蓝眼珠子的波斯人咧,到了晚上那里就更热闹了,舞者,戏子,曲艺杂耍,有趣得紧。”
“阿姊,那我们就去西市!”周萃听的两眼放光,摇着薛灵韵的胳膊央求着。
薛灵韵谢过商家,她也意动:“走,去西市。”
薛灵韵走在街上,街上人多不知是谁推了她一把,她不小心和一少女撞了个满怀,薛灵韵赔了一声罪,见对方愣在原地不吱声,便走了。
那少女愣怔几秒,旋即少女娇媚的脸上蕴出薄怒,向身旁的侍女质问:“她怎么在京城?她不是早该死了吗!”
“公主,奴婢确实按照您的吩咐拖了谢之仪几天不让她去施粥,可能是出了纰漏。”珠玉呐呐答道。
江满金绞着帕子,恨声道:“妖女,不愧是妖女,这么着都没死。”
“难道她是猫妖转世,有九条命?”
“珠玉,她不能在京城,不能在京城,我要她死。”
江满金的手握住珠玉,紧紧的,把珠玉的手心掐的泛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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