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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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她也见过,样貌才学没的说,太子那边也说不错,但他既在肃王手下办差,肃王的评价自是重要的。zicuixuan
肃王平缓了神色,“刘延才干出众,为人率真,就是性子略有一些出挑,会有自己的主意,不知道平宁会不会喜欢。”
皇后闻言终于缓了一口气。
既然肃王这么说,可见刘二公子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年轻人性子浮躁出挑些也正常,当年皇上不也这样,荒唐离谱的事也没少做。
皇后道:“平宁那性子我清楚,若是真找个老实人的可让她欺负的虽也不是不行,可若能找个兴趣相投的,能跟她玩得到一起的,日子也能过的鲜活。”
而且驸马有能力有主见也好,平宁自己玩心重,家里如果有主心骨,以后孩儿们也有好的效仿对象,家族门楣荣耀也能延续下去。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1,皇后是这么想的。总不能让平宁过完了大半辈子,晚年的时候还要看着一群不肖子孙头疼。
肃王闻言,点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
皇后又道:“本宫也不盼着她马上能喜欢上谁,只要觉得对方顺眼顺心,这相处下来自然都能喜欢得上。”
年轻人自是要磨合的,皇后自己是过来人,她深有体会。
“罢了,平宁的事先缓一缓,也不急这一时半刻。靖哥儿吃好了吧?”
肃王道:“吃好了。”
他将筷箸放下,不知皇后又有什么安排。
皇后朝身边的大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走出殿外,领了些人进来。
为首的是尚服局的袁尚服,后面宫人手捧雕花托盘,托盘上放着各色衣物配饰。
皇后笑了笑:“今年开春来了一批新料子,本宫瞧着很不错,特意着尚服局给你做了几身衣裳。”
纵然肃王与皇后之间总有些生疏见外,可皇后待他确实是一片赤诚热枕的慈母心。
肃王起身道谢:“多谢皇后娘娘美意,儿臣衣服其实也有许多了。”
每年四季尚服局都有依时按制裁衣制衣分送给宫中贵人,像肃王这样已经封王立府的皇子,常服类的衣饰其实已经不在他们服务的范围,不过皇后亲自吩咐要为肃王制衣,尚服局也不敢随意马虎。
皇后道:“快看看合不合适。”说罢,亲自取了一件鹅黄色缕金游鳞长袍比在他面前。
肃王有些苦笑不得:“皇后娘娘,儿臣素来不惯穿这么鲜亮的颜色。”
皇后自然知道他平时惯穿玄青、崧蓝、月白之类的颜色,最鲜亮的也就天水碧,明明是二十出头的少年郎君,样貌气质都是拔尖的,偏总跟大理寺刑部的那些人混在一起,把自己也弄得这般沉稳持重老气横秋的模样。
皇后睨他一眼,“就是平时总穿得暗沉沉的,本宫才特意做了几套鲜亮些的衣裳给你。年轻人该有年轻人的朝气和模样,尤其在姑娘面前。”
这都快到花朝节了,肃王原就气质清冷,在外又素有冷面罗刹的威名,要是还穿他原来那些衣裳,也不知道姑娘们敢不敢亲近他。
他面容俊美,身形高大修长,其实穿什么都好看,只是这鹅黄既能衬得他肤白,还能削弱他身上的萧杀之气,增添不少亲和力。
皇后打心眼里希望肃王能在未来的肃王妃面前留下第一眼的好印象。
肃王怔愣片刻,疑惑道:“姑娘?”
皇后看着他略显迷茫的眼神,也有些困惑,“王全没提醒你?花朝节本宫安排了各世家姑娘进宫小住几日,让你和太子跟姑娘们相看的。”
肃王猛地一惊,他近日公务差事繁多,忙得日无暇晷,余下的那点空隙闲暇又都给了微婳,竟然把这事情忘了。
“皇后娘娘,儿臣公务繁忙,目前尚无——”
“好了,公事再忙,成家是大事,这也是你父皇的旨意。”
皇后开口打断他,语气比刚才用膳时严厉了不少,周围的人不禁将头低下去。
不管他心里放没放下沈家那位姑娘,皇后都不许他再推脱了。
皇后见他默默的,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她缓了一下语气,说道:“靖哥儿年纪也不小了,你母妃在天之灵,也不想看着你耽误下去。”
肃王眸色一沉,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拳握,终究没说什么。
皇后将那衣裳放回原来的托盘,对袁尚服道:“我瞧着这衣服似乎袖子短了些,你们再改改。”
袁尚服闻言急忙跪下,身边的人也跟着跪下。
“奴婢原是按王爷去年的身高尺寸做的,没想到王爷今年竟是比去年长高了许多,是奴婢失职,奴婢这就回去改。”
谁能想到,肃王二十二岁了还在拔高。
袁尚服抬头小心翼翼道:“不知王爷可否让奴裁量一下尺寸?”
肃王道:“不必了,你去肃王府找王全,他自会跟你说。”
袁尚服恭谨应是。
皇后瞧着他的脸色不算太好,但也总归是答应了。
肃王出宫的时候脸色阴郁,李简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不敢乱说话。
回到大理寺后,一头扎进公务里,不多时,李简来报,沈姑娘来了。
他原本就因昨夜之梦对她怀有愧疚,又因花朝节之事烦躁郁闷,一时不想见她。
“说我不在,着人带她去看伍小妹便可。”
李简应是,待要退出又被肃王叫住。
“你去看着点。”
李简明白。
微婳来到伍小妹房间的时候,小妹正趴在桌子上画画。
她轻轻叫了她一声,“小妹。”
伍小妹闻言抬头,见是微婳,放下笔,满脸雀跃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微婳。
“沈姐姐!”
微婳摸了摸她的头顶,“长高了呢!”
“嗯,我都快到沈姐姐的肩膀了。”
那官差见两姐妹说话亲昵,也不好待在那里,退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掩上门,却没有关严。
偶尔有人影在外面晃过,微婳将随身携带的包裹打开:“姐姐给你做了几身新衣裳,你看看喜欢吗?”
微婳将包裹里几件新衣裳取出来,比在她身上,“幸好做长了点,明年恐怕就不合适了。”
“好漂亮的衣裙,给我的吗?”
“对呀。”
微婳走了几步,背对着门口。
她对伍小妹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从袖口抽出一张画像。
“上次你说家乡有一种野花,花瓣是丝状的,姐姐描了了花样,让人绣在衣裙上,你看看像不像?”
因为紧张,她的声音禁不住有些发颤。
画像画的是一个男子身着靛蓝锦衣,只露出大半个背影,身材颇为高大,头戴金镶玉冠,微微侧着脸,双手交握,左手大拇指上带着一个墨玉扳指,脚上是黑色方头皂靴,靴筒边上绣有精细的缠枝莲花纹。
伍小妹惊愕地看向那副画,不由想起那一日的情形。
伍老汉常在在山间设一些小陷阱抓些小野兽,那一日,祖孙俩抓到了两只野兔,如往常一样往回走,没想到遇到山间起雨。
离他们不远处有一间小木屋,是以前山里猎人偶尔夜宿的,伍老汉想带着孙女过去躲雨,谁知还没走近便听见有人声传出。
似乎提到“西域”“乌塔”“边境”什么的。
伍老汉愣一下,紧接着带着孙女快步离开。
伍小妹觉得疑惑,开口问道:“爷——”
屋里传出一声“谁!”
伍老汉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因熟悉地形,他拉着孙女藏到了一个隐蔽的山坳里。
不多时,有两个人从木屋出来,其中一人带着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另外一人便是那靛蓝衣裳的男子。
小妹仔细看了一会儿,随后点点头,“像,真像!”
微婳又道:“还有哪里要改吗?”
伍小妹摇摇头,“没有。”
小妹常在山野里玩耍,目力极好,因为没有见过男子全貌,所以只能将见到的样子描述给微婳。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微婳说过她与她父亲肖似,那人无论气质样貌年纪都与沈思不符。
“好。”微婳将画像重新收好,心中已有了主意。
微婳:“此事可曾告知过谁。”
伍小妹摇摇头:“祖父让我把那天见到的都烂在肚子里,我,我没敢跟谁说。”
“姐姐,对不起。”那日伍小妹抱着她垂泪,“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微婳无法责怪伍小妹,毕竟她那么小的年纪遇到那样的事情,根本没办法联想到一起。
伍老汉也是想保护家人,所以无论如何都让孙女不能再提。只可惜,不管他们提还是不提,终究还是招来了杀身之祸。
以微婳对肃王的了解,伍小妹的话可能会让他起疑,但不足以推翻论断沈思有罪的结论,他说过,他父亲的案件证据确凿。
他虽然对不相关的人冷心寡情,却是一个极讲原则的人。
她现在疑惑的是,父亲到底是被人嫁祸陷害,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在替那人顶罪。
可惜,这些疑惑在与父亲书信之中都不能言说清楚。
看来只有找出那人,父亲的罪名才有可能洗脱。
从小妹提供的线索来看,金冠、扳指、皂靴,无不显示着那人的身份极为贵重。
也只有比他父亲身份还要贵重的人,才能牺牲父亲,或让父亲甘愿为之牺牲。
屋内静谧的可怕,只有漏刻滴漏的声响。
李简一动不动地伫立在一旁,就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肃王内心的狂躁在胸口呼啸,整个人窒息得难受。
“她怎么还不死心!”
李简窥着他的脸色,小心说道:“沈姑娘的个性,王爷不是不知道。”
肃王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灌了两盏茶,将心火压下。
罢了,她要查他也不会给她机会查,至于那个人,她也不会再见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走一章剧情,其实女鹅不蠢,她只是被男主瞒得得太惨。而男主瞒她,是不想她涉险,他自己有把握让所有人和事回归正常轨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1。出自刘向的《触龙说赵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