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杀生不虐生
唐葭是被雪狐叫醒的。chunmeiwx
动物的警觉性很高，在感知到谢折言起身，要出发了的时候，雪狐就开始嗷嗷的小声叫，似在提醒唐葭，很有灵性。
就连谢折言都诧异地看了它一下。
睁眼的时候，天还未亮，唐葭隐约看见东方雪天交界的地方，一整片橘黄色的光，那片天空中的云朵猛地被照亮，一半黑沉，一片金黄，一个小小的橘色的点自东方缓缓升起。
她下意识抬起的，想要揉一揉眼睛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看着那个小小的橘点缓缓的变大，就连在旁边一直嗷嗷叫的雪狐也无法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日出！
她下意识地想回头和谢折言分享，想将雪狐抱在怀里，想和他们一起爬上树，坐在堆满了雪的树尖，一同观赏日出。
然而她一回头，才发现，她只能看见谢折言的背影了。
雪狐似乎是知道她还没有走，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咬住了谢折言的衣摆，见到谢折言转过身后，又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回来了。
唐葭很想抱一下它，简直就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等到雪狐跑回来，她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然后便控制着意念，瞬移到树上，站在了树尖，往下望。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雪狐能懂她的意思，谢折言，应该也能懂吧
果不其然，雪狐没有让她失望，它噌噌地就爬上了树，和唐葭一起，站在了树顶。
树上积压的雪，哗啦啦地往下掉。
谢折言看着白色的狐狸一脸傲然地站在树颠，时不时还要朝他这里看一眼，似乎在示意，让他也上去。
他面上没有异常，但放在剑身上的大拇指却不自觉地上下摩挲了一下。
此刻，天边的小橘点已经变成了一个半圆，雪天交界的地方，一阵火红。
唐葭知道，日出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于是，她也不再等谢折言，自顾自地坐在了树尖上，注视着远方。
看着橘红的太阳从水平线上缓缓升起，看着那一整片天空和雪地被火红色慢慢笼罩，治愈而又幸福。
唐葭上一世未完成的心愿，似乎一个一个地在慢慢达成。
她开始享受在这个世界的每分每秒。
她给自己加的第三个任务【游历世界，享受人生】正在缓缓的完成。
想到任务，唐葭也没有耽误，看完了日出之后，她就立马起身，带着雪狐跳了下去。
一转身，她便看见了沐浴在晨光中，正在练剑的少年。
虽然少年的动作十分快，快得只能看见残影，但唐葭也莫名其妙地从残影中看出了俊美无双。
她本以为谢折言已经走了很远了，都准备缩地成寸去追他了，谁知，他竟然在这里练剑等她。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方才心中因为谢折言没有一起看日出的小小小小的失落，此刻完全消散了，甚至唐葭还觉得说不出来的愉悦。
她背着手，咧着嘴，昂首挺胸地朝前方走去。
都不用看身后，她就知道，晨曦一定会跟来，而谢折言看到晨曦走，他也一定会走。晨曦，是她刚才给雪狐取的名字。
果不其然，一人一狐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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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南边走，生态系统就越丰富。
赶路赶了一天，唐葭就已经碰见了好几个小动物，比较小的旅鼠啊，兔子啊，都是活蹦乱跳的，丝毫不需要她。
她十分期待能够遇见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收获一点信仰力。
所以，她这一路都没有和谢折言他们离太近，只需确保谢折言在她的视野范围内，是安全的就行，她就在附近寻找需要救助的生灵。
还真让她找着了。
是一只被捕兽夹夹住腿的兔子。
兔子腿上的伤已经深可见骨了，白色的绒毛沾了血，捕兽夹周围的血液已经凝固了，显然已经困在这里很久了。
一行清泪自它眼角流下。
若是在平时，唐葭肯定已经在想到底是红烧兔还是干锅兔了，但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功德。
然而很快，她便发现自己有心无力。
她没有实体，无法打开捕兽夹，就算为它疗伤，也是治标不治本，延长它的痛苦罢了。
唐葭朝四周看了看，想找晨曦来帮忙，但是却没看见她的身影。自从晨曦进入了雪地之后，就十分欢脱，大部分时间虽然还是黏着她，但是偶尔会跑出去疯玩。
她只好起身去寻找晨曦的身影。
“晨曦！晨曦！”虽然知道她听不到，唐葭还是一边找，一边喊。
她是在小溪边看见晨曦的。
她到的时候，晨曦嘴里正叼着一条鱼，似乎是感应到她了，晨曦欢快地朝她这边扑过来，然后将口中的鱼放在了唐葭脚边，用脑袋蹭了蹭虚空，像是献宝一般。
鱼掉落在雪地上，只轻轻地挣扎了一下。
它的鳞片像是被撕扯下来了，浑身血淋淋的，还有抓咬的伤口。
许是没有感受到想要的情绪波动，晨曦又转身往河边跑去，仅仅只是在小溪里晃悠了一圈，便又叼着一条鱼回来了。
鱼以同样的方式被她扔在雪地上，不一样的是，这条鱼在使劲的挣扎。唐葭本以为晨曦是在正常的捕猎，谁知，下一秒，她便看见，晨曦顽劣地将鱼抛起来，又张嘴去接住。
锋利的牙齿咬在鱼身上，渐渐的开始出血，小鱼疯狂的挣扎，但是却被晨曦咬的更紧，抛得更高。
而且唐葭发现，溪边还有很多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鱼。
显然，它们不是晨曦的食物，晨曦只是觉得好玩。
唐葭内心升起一股不快。
然而晨曦并不知道她在生气，反而认为是自己的表现不好，于是更加卖力。
唐葭面色凝重，立刻蹲下身去救治第一只小鱼。
她本想从小鱼这里得到信仰力之后，就喝止晨曦，但谁知，小鱼那里得来的信仰力微弱，甚至不足以支撑她和晨曦对话。
她心急地跑去溪边。
走近了才发现，这边受伤的鱼有数百条，其中一条最肥硕的，甚至已经开了灵智，它挣扎着将自己正在出血的伤口移到离他最近的快要渴死的小鱼旁边。
这里活下来的，也只有他俩了。
唐葭将手放在鱼身上。
正在救治的时候，呵斥声从晨曦那边传来。
“放下去。”
谢折言用剑柄敲打了晨曦一下，晨曦吃痛，立刻将口中的鱼放了下来，前肢趴在地上，以一种防御的姿势，戒备地看着谢折言。
唐葭抬头的时候，它正冲着谢折言龇牙。
谢折言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看着晨曦的眼神冰冷而疏离，让唐葭想起了他看着鱼骨兽时候的样子。
完了完了，似乎碰到他的逆鳞了。
她想起谢折言不幸而又血腥的童年，正如雪狐和鱼一样，施暴者和玩物。
果然，谢折言冷声道：
“杀生不虐生。你即将开灵智了，若是此后还是这般顽劣，就别再跟着了。”
谢折言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捏紧了手中的桃木剑，眼睑下垂，遮住眼中莫名的情绪，只说了这一句话，便蹲下身去捡将死的鱼了。
晨曦显然知道他的言外之意，立马乖顺了。
而唐葭这边，也因为那条开了灵智的鱼，得到些许信仰力，她看着谢折言似乎风轻云淡的样子，心抽痛了一下。
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他似乎已经走出了那段阴影。但唐葭知道不可能，不然他也不会在看到食人鱼骨兽的时候失控。
在碰到被她救治过的那条时，谢折言的手明显地顿了一下。
旁边的雪狐呜咽了一声，似在求饶。
谢折言看也不看它，只是提起两条鱼，很快来到溪边，连带着唐葭手边那两条，将鱼给放生了。
没有被唐葭救治过的那条，被晨曦弄得伤有些严重。进了水里，它也只是轻微的动了一下。
唐葭收起情绪，走过去将手放在它身上。
于是谢折言便看见，那条方才还奄奄一息的鱼，一瞬间便开始摆动着尾巴，它身上的伤痕奇迹般地开始恢复。
生死人，肉白骨。
她的力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
随着鱼尾的摆动，水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轻轻地荡开，荡开。
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荡过谢折言的指尖。
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谢折言指尖颤了颤。他想起了那股在他筋脉中缓缓流动的暖意，顺着涟漪看过去，他好似看到了葱白的指尖停留在鱼背上。
她正在救治小动物。
就好像当时救治他一样。
谢折言猛地缩回手，有些怔然。看着小鱼转了几个圈之后就游走了，他的唇角又不禁上扬了一下。
“你很幸运。”
它很幸运，在一生至暗时刻，遇见了堪比“神明”的人。
至少比他幸运。
不知为何，唐葭总觉得少年此刻显得有些落寞。
方才听到“杀生不虐生”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谢折言三观好正，他似乎在发光。自己只是给了他一个“正道之光”的设定，他便坚定初心走到了现在，在经历了那样至暗的经历后，也没有黑化。
没有黑化
不对！唐葭突然回过神来，她猛地拍了拍脸：
“不行，不能不黑化！要让他变自私，变自私！”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宝子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