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他悲悯万物
谢折言睁眼的时候，还有些茫然。mwangzaishuwu
刺眼的阳光照着眼睛有些不舒服，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随即，便看见了手中捏着的一颗雪白的珠子。
心脏砰砰的跳着。
他猛地起身，看向四周，还是那个漫无边际的冰原。
暖洋洋的太阳就像是火炉一般，似乎一下就驱散开了他身上的寒意。
谢折言再次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身上的伤此刻已经消失殆尽，一股暖意在筋脉里流淌，似在滋养筋脉。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比幼时最巅峰时，还要强上许多。
桃木剑干干净净地躺在自己身侧。
手中的珠子提醒他，那是个杀戮的夜晚不是在做梦。而他，等到了极北之地的黎明。
母亲，折言错了，或许，真的有神明。
他取出贴身放着的那个荷包，将白色珠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里面已经有三颗一模一样的珠子了，这是第四颗。
他只是瞥了一眼，便收了回去，随后拿起地上的桃木剑，用剑刃滋滋滋地在冰面上摩擦了几下。
谢折言随手抓了一把磨出来的冰渣，放在手上搓了一下，不那么磕肉了之后，将它盖在了脸颊上，认真地对着冰面，将脸上的脏污给弄掉了。
他动作很快，快到唐葭还在替他感到脸颊冰冷刺骨的时候，他已经握着桃木剑，走远了。
“他去哪里？”
趁着他昏迷的这一小会儿，唐葭一直在滑冰，玩儿得不亦乐乎。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对应到地球上，应该是北极。
没想到，她竟然在死后，还能有幸游览北极。
而且她在设定大陆的地形时，是参考了地球地形分布的，也就是说，其实这个大陆相当于是另外一个地球。
她上一世未完成的遗憾，还可以在这一世弥补。
于是，她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加上了第三个任务——游历世界，享受人生！
她本想再在这里停留一下，而现在，她不得不跟着谢折言，开始赶路。
【他走的方向是南边，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要去下一个女娲石碎片所在地。】
“渍渍渍！”
唐葭不得不感叹他的敬业，为了天下苍生，一刻也肯不休息。
“系统，你刚才是不是说过，我现在就是这个世界的神，万物都会被我的意识所影响，那我可不可以直接让灵魂碎片归位？”
【您只能治疗，没有控制万物的能力。】
“也就是说，我现在相当于游戏里的辅助的职业，比如说王者里的蔡文姬，就是一个移动血包是吧？”
“所以，我的作用，就是谢折言的金手指？”
闻言，系统沉默了一下。
【您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但是您也可以尝试感受一下这世间属于您的信仰力，信仰力越多，您的能力越强。】
“信仰力？”唐葭喃喃道。
她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试探性地像方才救谢折言那样，闭上眼睛，意识放空，感受自己体内的力量。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同！
她感觉有一股极细的气流在进入她的身体。与此同时，她能感受到脚下传来的冰冰凉凉的感觉了！
唐葭猛地睁眼。
她竟然真的有信仰力！
“系统，你看见了吗？”
唐葭有些兴奋。但不知为何，系统这次居然没有回应她。
她没有在意，因为这里还有一个她可以分享喜悦的人。
唐葭清了清嗓子，迫不及待地将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朝着前面那个坚定挺拔的背影喊道：
“谢折言！”
“谢——！”
空灵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但只有短促的一瞬，谢折言甚至连发音都未曾听清。
他猛地停下步子，转身。
但是身后依旧是空寂的一片，也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似乎方才的那一瞬是他的错觉一般。
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样欢快和充满希望的语调了，这十多年来，他听到的不是“杂种”就是“孽畜”，除了猛兽的嘶吼就是世人的谩骂和恶毒的诅咒。
谢折言阖下眼睑，或许是听错了。
唐葭在空中挥动的双手突然停了下来，方才少年看过来的一瞬间，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鲜活，眼睛里似乎也泛着细碎的光。她真的以为他看见了自己。
直到少年的眼神又变成一片波澜不惊，并且毫不犹豫的转身。
唐葭看着一人一剑逐渐远去的身影，有些错愕，
所以，他并没有看见自己
但是她敢肯定，方才那一瞬间，她是有实体了的，不然谢折言不会突然停下来。
她激动的情绪突然平稳了下来。
【说实话，宿主，我刚才是震惊的。】
【按理说，您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过，是不应该有信仰力的，但是刚才检测到有一股属于您的极强的信仰力，刚才没有回应您是在查证来源，是来自男主。】
“极强”唐葭嘴角抽了抽，她再次感受了一下，脚下确实没有冰凉的感觉了，她又回归到灵魂体了，“三秒也叫极强”
系统适时地沉默了一会儿。
【宿主，您已经离得很远了。】
“啊~”
唐葭看着谢折言迈着两米长的大长腿，噌噌的往前走，眨眼间，已经成一个黑点了。
“要是能飞就好了！”唐葭迈开步子火速跑了起来，“都已经穿到修真界，为什么我还连飞都飞不了！”
早知道方才她就不浪费那几秒和系统交流的时间了，直接喊一句“谢折言，走慢点！”
唐葭真是后悔莫及。
“啊啊啊，感觉他走路比我五十米冲刺还快！”
实在是跑不动了，唐葭弯下腰，喘着粗气，抱怨道。
谁能想到，她拯救世界最大的阻碍竟然是腿短，啊啊啊啊，受不了了！
她看着谢折言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又撒开步子跑了起来。
可能是太过于认真了，跑着跑着，她突然发现，本来很远的距离，竟然拉进了不少，而且她的腿此刻竟然变得很轻盈，一点也没有五千米冲刺的那种负重感。
“我嘞个豆！我这是轻功吗”
唐葭停了下来，试探性地往前迈出了一步，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地面在不断的缩短，她那一脚踢出去的时候，只有半米远，落地的时候，却横跨了一百米！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唐葭又跨了几步，乐此不疲地试探着。
不知不觉中，等她玩儿够了，逐渐能够控制行走的距离时，一抬头，突然发现前面空荡荡的一片。
谢折言呢
糟了，玩脱了。
她立马转身，朝身后看去。
空无一人。
唐葭深色凝重地往回走，他现在虽然是人皇的修为了，但是肉体凡胎终究比不上有灵力的修士，若是遇上大能就危险了。
一边走，她还在一边注视着地面，控制着缩地成寸的距离，生怕错过谢折言的身影。
我的崽崽，妈妈对不起你，呜呜呜。
她走了很久，才看见谢折言。
还有老朋友，棕熊。
唐葭赶到的时候，谢折言正在和棕熊缠斗。
和昨晚不一样的是，这次谢折言明显占上风，虽然棕熊的气息有些混乱，显然是暴怒了，破坏力比昨晚更强，但是谢折言一招一式却依旧游刃有余。
唐葭放下心来。
“系统，你觉不觉得，这个棕熊，不应该生长在这里”
帮不上忙，唐葭只好坐了下来，和系统交流。
【宿主，为何这样说】
“很明显，它的颜色不对，在冰雪中长大的本地熊，怎么可能是棕色的而且，它似乎怕冷，昨天晚上它就不敢去冰水里，只敢在岸上无能狂怒。”
唐葭撑着脑袋，看着面前的战斗。
不愧是自己笔下的男主，就连穿着一身“碎布”衣裳，风姿依旧。
【宿主，您真聪明。】
唐葭：“……我是作者我能不聪明吗”
“所以我猜，它应该是受魔种控制！”
而且，她还发现，谢折言的的桃木剑似乎在刻意地避开棕熊的致命处，他的善似乎不只是对世人，他是对万物都有悲悯之心。
“不对，我没有这个设定。”
唐葭简直要崩溃了，她的任务难度增加了不止亿点。
“悲悯万物是吧这个神干脆让他来当好了！”
【宿主，他的所有善念都是您给予的。】系统仿佛知道唐葭的想法，适时提醒道。
唐葭幽怨的看着面前的身影。
另一边，谢折言看着棕熊另外一只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黑雾，握剑的手紧了几分。
棕熊此刻仅存的一只眼睛里，满是疯狂，它已经失去自我了，和他父亲一样，灵魂已经被魔物吞噬了。
其实在昨晚对战的时候，他便已经开始怀疑了。
直到现在，才确认。
唐葭发现，少年的一招一式似乎突然之间狠辣了起来。
原本要僵持许久的战局，此刻似乎明朗了起来，结果呼之欲出。
她看着少年毫不犹豫将桃木剑刺近棕熊的胸膛，她看见少年背上才愈合的伤口，此刻又血肉翻飞了，她看见少年承受住棕熊疯狂的撕扯，再次用力，将桃木剑又送进去了一分。
“砰”的一声，棕熊倒在了地上。
“孺子可教啊！”
唐葭走到谢折言旁边，即使知道他看不见，还是围着他使劲儿地鼓了鼓掌，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就是这样，不要为了不相干的生命，让自己陷入危险，继续努力！”
谢折言总觉得，肩膀处痒痒的，像是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时，俏皮地在他肩上弹了弹，带来一丝颤动。
然而，周围的气流明明没有什么变化。
谢折言将桃木剑从棕熊的身体中拔了出来，谨慎地扫视着四周。
唐葭看着突然戒备起来的谢折言，有些懵，她试探着再次拍了拍他的肩。
果然，他的身子似乎僵了一下，眼神锐利的朝她这边看过来，明知道他看不见，唐葭还是有一种他冰冷的目光即将穿透她灵魂的颤栗。
这也太敏感了吧！
就在谢折言的目光掠过她的身体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棕熊的身体里钻了出来，朝着远处掠去。
几乎是同时，谢折言也动了，快得只留下残影。
等唐葭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在百米开外了。
方才已经结束的战斗又开始了，但是这次谢折言的对手不再是棕熊，而是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脱离了棕熊的身体，这团黑气显然更加强劲。
【宿主，是魔种。】
系统出声的那一瞬间，那团黑气就猛地分裂成了两团，一团继续和谢折言对抗，一团围绕着谢折言脑袋打转，似乎是想钻进他的身体。
“我就说这些年有异动，原来是你这小杂种在趁我养伤的时候捣乱！”黑团突然说话。
唐葭看见谢折言的身子僵硬了一瞬。
“你没死。”
“呵呵，我死不了的，小杂种。你当初重伤我之后，你保护的那些师弟师妹，同门们，还上赶着来给我献祭，这些年，我可吃了不少新鲜东西！”
“桀桀桀桀~”
听见他的声音，唐葭都忍不住想要一拳打过去了，更何况是谢折言。
他直接将桃木剑戳进了黑团中，黑团甚至连抵抗都没有，就消散了。
而盘旋在谢折言脑袋周围的那一团，趁着这一瞬，猛地朝他身后掠去。
那后面，是一只雪白的狐狸，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只要吞噬了这只雪狐的灵魂，控制了它的身体，它就能凭借雪狐天然的优势，迅速逃离出这片冰原。
就在它以为自己声东击西快要成功了的时候，突然，一道剑影掠过。
悬空的桃木剑挡在了雪狐身前，刺进了黑团里。
“流剑宗不欢迎你，人间不欢迎你，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谢折言握起剑，“不要再妄图用流剑宗来激怒我。”
他的眼神坚定而坦然，似乎完全没有将黑团，以及它的挑衅放在眼里。
又是这个眼神！黑团想起，不管小时候怎么折磨他，他抬起眼时，都是这个眼神，明明那么弱小，却敢鄙夷他。
他忍住了将他的眼睛扣下来的冲动，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将他的眼睛里塞了些恐惧。
现在，又变回来了。
黑团突然暴起。
“杂种！”
“激怒你你一个修士和凡人生的，连灵根也没有的杂种，你配吗”
唐葭看见和它对峙的谢折言嘴角流出一丝血。
从她见到他以来就染着血的衣摆此刻在风中飘荡着，将身后的雪狐遮得严严实实。
夭寿啦，自己刚才才说他进步了，现在他就为了一只雪狐，和魔种拼命。
来不及多想，唐葭立刻缩地成寸，站在谢折言身后，抬手，放在他后背上，心脏的地方。
闭眼，抛却杂念，意识与他相融，想象，要将伤口愈合。
谢折言发现，那股暖意又出现了，比他醒时还要强上许多，像是猛地涌入了他的身体，以一种十分恐怖的速度在修复着他的身体。
他垂下眼睑，遮住眸中的波涛汹涌，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着桃木剑往空中狠狠一斩，一道磅礴的剑气将黑团猛地劈开。
两道。三道。四道。
黑团暴动。
“别费劲了，你杀不死我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猛地消散，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似的。
谢折言只看了一眼，知道它有其他保命的秘法，不再追。
反而是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气息。
他猛地转身。
此刻，唐葭已经蹲在地上，给雪狐疗伤了。
她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信仰力涌入身体，脚底传来一阵熟悉的冰凉，她放在雪狐细软的绒毛上，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一阵痒意。
“真软啊，”唐葭又伸手挼了挼，“快点好起来吧，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雪狐。”
少女半蹲在雪狐面前，洁白的襦裙一尘不染，一头青丝垂落在腰间，冰面上的反射出的光打在飘动的碎发上。
地上的雪狐从刚开始的奄奄一息，到现在已经气息平稳了，甚至还用头蹭了蹭少女的手心。
谢折言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