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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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原本书院大考的日子，变成了文武分科。mqiweishuwu
寒假期间，书院经过一番整修，将山顶改为文学院，半山腰改为武学院。
思文堂和老泉堂统统取消，从此栖霞书院不再有内外之分。
排名制度依然保留，对于成绩优异的学生该有的各种优待，书院以银票的方式进行补偿与奖励。
在学舍的问题上，书院没有进行任何调整，便和从前一样，考得好便住得好。
是以，大部分学生仍旧住在半山腰，因为每日往返上下学，门禁愈发宽松，时常有外人混进来看热闹。
正月二十，大考结束。
目光扫过看板上的排名，王疏雨不紧不慢地摇了摇折扇：“表弟，这个张祺是谁？”
温少辞瞥一眼站在身旁的张祺，惊讶地发现对方既紧张又欢喜。
“沂州东阳人，家中世代卖酒，父亲捐了个五品闲职，母亲出身书香门第，他是独子，尚未婚配。”
王疏雨微微颔首：“知道得这样清楚，想必是你的朋友，上回怎么不见？”
张祺激动地拱手施礼：“上回家中有事，错过了令妹的及笄礼，望王兄见谅。”
王疏雨回头看他，身姿潇洒如风，颇有几分玩世不恭。
“栖霞书院人才济济，张兄排名第六，前程可期。”
“王兄谬赞。”
……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聊至兴头上，更是勾肩搭背一块喝酒去了。
陆宫梓直接看呆了眼。
“张祺的心思，你知道不知道？”
她看得出来，王疏雨今天是来物色未来妹夫的。
只不过，张祺竟然看上了王宝环？！
温少辞皱眉：“舅舅恐怕不情愿表妹远嫁。”
他也是近日方知，因为大王氏执意远嫁，才会与娘家关系冷淡，之后虽用嫁妆帮了王太守一把，兄妹关系到底不如从前。
陆宫梓一声轻笑：“这才哪儿到哪儿，世事难料，你表妹的缘分，说不定就在张祺身上。”
温少辞点点头。
世事的确难料。
周王两家的婚事，王太守同意了，王宝环也点了头。
唯独王疏雨不答应。
他在净思堂前跪了两天两夜，硬生生将王家嫁女换成王家娶妇。
对于胡善听，王太守并未将事情做绝，只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偏生屋漏又逢连夜雨，胡善听从自家阁楼上摔下来，断了一条腿，脸上还留了疤，此生注定无缘科举。
至此，这桩丑事画上句点。
周家声誉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原本应当周璧如一人承担的污名，被均分到周家每一个女眷身上，对外可以大事化小，对内必须严正家风。
宣平侯把周璧如送到城外别庄养病，为期三年。
周王两家世代交好，便连庄子也买在同一处地界。趁着王家处置李嬷嬷的那段时间，周璧如鸿雁传书，勾搭上了王疏雨。
温少辞不清楚表哥究竟有多喜欢周璧如。
但，王疏雨年逾二十却迟迟不肯娶亲。
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陆宫梓轻轻推了推温少辞：“身子要紧，别什么都操心。”
温少辞不由心虚：“我有好好吃药。”
陆宫梓信都不信。
自从鲁地回来，已经过去了半年多，若果真按时吃药，他的病早就好了。
不过，温少辞的病根在心里，光吃药不够，还得修身养性。
陆宫梓板起小脸：“从今日起，我会时刻盯着你，你不听我的，我再也不理你。”
那岂不是要住在一块儿？温少辞开始口干舌燥，心想，他的病约莫好不了了。
夜色堪堪涌起，陆宫梓就催着温少辞上床睡觉。
温少辞手执书卷：“等我看完。”
陆宫梓一把夺过，道：“日里也读夜里也读，结果连张祺都考不过，不如顺其自然。”
温少辞沉默不语，只是重新拿了一卷书，心不在焉地研读起来。
文武分科之后，文学院的考试科目换成礼、乐、数、诗、经义和策论。
综合排名下来，陆宫梓在文学院第一。
温少辞，第十。
而宋昭苏，在武学院也是第一。
温少辞放下书卷，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烦躁。
他曾在圣上跟前夸下海口，必得名列一甲。
眼下还只是一个栖霞书院，来日天下才子云集，他要如何拔得头筹。
陆宫梓凑过来，两只小手不停扯他的袖子。
“你这样用功，我不该泼你冷水，是我不好……”
迎着烛火，白生生的小脸泛起柔和的光。
温少辞喉结一动：“时候不早了，歇了吧。”
陆宫梓立马转身，推开门，跑到了对面的东稍间，先是拿来一只香炉，后又抱来一张古琴。
青烟袅袅升起，一股淡淡的竹香氤氲开来。
温少辞鼻尖轻嗅，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一点一点归于平静。
陆宫梓望着他，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快到床上躺好，我弹琴给你听。”
温少辞有点懵：“你不跟我一起？”
陆宫梓眼波流动：“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这是拿话哄他呢，温少辞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气呼呼地裹紧被子。
琴声清越，尤其动人。
也有点……扰人。
温少辞无奈，闭上了双眼。
一曲终了，陆宫梓起身走到床边，能听见匀称的呼吸声，忽的，气息越来越急促。
温少辞大叫一声：“公主，待我高中娶你可好？”
一阵惊讶过后，陆宫梓俯身贴近他的耳边：“我等你。”
温少辞在梦中笑了。
·
过了几日，张祺找上门来。
温少辞有些不耐烦。
宋昭苏定了三回亲了，自己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他真不是媒婆，为何人人都要找他牵线搭桥。
跟向长川不一样，张祺分外懂事。
“闻闻这味儿，三十年的陈酿，一等一的美酒，宫梓要不要来一杯？”
陆宫梓心动了。
温少辞看她一眼，顿时变了口风：“三月里是我外祖寿辰，我替你讨一张帖子来。”
张祺千恩万谢地走了。
陆宫梓一把抱住两只酒坛子：“你还在吃药，喝不得酒，这些都归我。”
浅浅的梨涡，似是新醅甜美。
温少辞看着就醉醺醺的，以至于全然没有留意到宋昭苏的到来。
陆宫梓挑眉：“少辞，我先走了。”
赵琰在信中与她说，宋昭苏请求父皇给姜姝一个赐婚的体面。
人已经死了，无论嫁嫡嫁庶，联姻的效果自是比不上宋二活着的时候。
宋昭苏甘愿继续这桩婚事，也算是了却了父皇的心病。
父皇十分乐意补偿姜姝，可宋昭苏提出的人选，那是注定成不了的。
宋昭苏拦住陆宫梓的去路，眼神冰冷刺骨，浑身上下充斥肃杀之气。
“怎么回事？”
陆宫梓迎上他的目光：“如果是问姜同学的婚事，我没有动任何手脚，至于旁的，无可奉告。”
宋昭苏沉静地看着她，双眸黑沉似暗夜里的寒江，几分寂寥几分悲伤。
陆宫梓扬起下巴：“别忘了，她如今已是四皇子妃，你敢对不起鹿绫，我绝不会放过。”
宋昭苏垂下眼睫：“小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陆宫梓哼哼：“如此最好不过。”
温少辞适时插话：“那道赐婚圣旨，是四皇子亲自去求的。”
不过，求的是侧妃之位。
为什么会变成正妃，以及四皇子出自什么目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可以肯定的是，姜姝与四皇子早就相识。
正想再安慰宋昭苏两句，陆宫梓一个眼刀子丢过来，温少辞赶紧闭嘴。
宋昭苏劈手夺过一只酒坛，掌击泥封，撕开油布，仰头喝了下去。
酒水倾泄而出，竟是一滴也没有洒。
全进了宋昭苏腹中。
“温少辞，轮到你了。”
说着，他将剩下的半坛子酒递了过去。
宋昭苏一向表现得克己复礼，像这般放浪形骸之举，温少辞还是头一回见。
陆宫梓也不走了，伸手接过酒坛，痛快地一饮而尽，喝完犹不忘冲着宋昭苏得意一笑。
眼角开始泛红，宋昭苏捧起了另一坛酒。
这一回，他喝到一半时，仿佛泄愤般，用力把酒坛子往地上掷去，瓷片四分五裂，酒水溅湿长衫。
“早知今日，当初何必拒婚公主！”
温少辞心口一跳。
别啊，回不了头了。
“崔姑娘温婉可人，堪称良配。”他道。
“不是她不好……”身形摇晃两下，宋昭苏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并非崔鹿绫不好，而是他自己“遇人不淑”。
乔月颜虚情假意，姜姝佛口蛇心，都不是什么良配，反观六公主，退婚至今，不曾有过一句怨言。
碎步小跑到宋昭苏身边，陆宫梓抬脚踢了他好几下。
“呸，我才不要嫁给你这个糊涂蛋！”
桃花眼转而瞟向温少辞，目光灼灼且坚定。
陆宫梓奋不顾身地扑上去：“辞哥，我要嫁给你。”
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温少辞忽然觉得，他的病已经好了。
这一世，他不再是“阿辞”。
那个活在“阿苏”影子底下的“阿辞”。
双臂逐渐收紧，温少辞往前倾了倾身子，一张俊脸红得滴血：“临欢妹妹。”
吐词轻柔，缠绵悱恻。
这一世，他是她的“辞哥”。
有个情妹妹的感觉着实不赖。
陆宫梓柳眉倒竖：“谁是你妹妹！我可是公主！”
喝醉了酒的人是不讲道理的，何况赵临欢也不曾讲过道理。
温少辞果断选择迁就。
左手扣住公主的后脑，右手掐住公主的腰肢，他撬开公主的唇，热烈地吸吮公主的舌。
“公主，我的好公主……”
第二日，陆宫梓照旧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
眼角瞟着她微肿的嘴唇，温少辞有些恼了，赵临欢到底知不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回想昨晚情动，温少辞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读书读书，之乎者也，修身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