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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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守仰躺着,面部的皮肤看起来格外苍老,嘴唇上下哆嗦:“辞哥儿,你去问她,问她为何要害蕴娘?”
她,应当是指李嬷嬷。msanguwu
蕴娘是谁?
温少辞瞅了一眼叶叔,道:“舅舅放心。”
离开净思堂时,王宝环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叶叔回头看向她,眼神有些为难:“姑娘……”
王宝环拼命把眼泪忍住:“我躲在窗下偷听到了,叶叔,我娘亲当真是被人害死?”
叶叔沉默不语。
半个月前,李嬷嬷生了一场小病,迷迷糊糊间,道出当年秘辛。
那个端药的小丫鬟,正是叶叔拐着弯儿的表侄女,趁着今早拿饺子的功夫,她把事体与叶叔讲了。
温少辞:“这件事,表妹迟早要面对。”
叶叔轻轻叹了口气:“还没有定论,等见到人就清楚了,走吧。”
马车驶出太守府,径直往城郊去。
温少辞骑在马上,偏过头看叶叔:“舅母去世有些年头了吧?”
叶叔静默片刻:“今年,是第十五年。”
王宝环正好十五岁。
周蕴娘生她时难产了,血崩而死。
王太守与周蕴娘夫妻恩爱,不曾想过再娶,也是因此,他对模样肖似亡妻的闺女疼爱有加。
叶叔抬手指着前方一处齐整的院落:“李嬷嬷上了年纪干不动活,庄头就把人安置在此。”
温少辞心如明镜。
没有主家的允许,庄头哪敢自作主张。
如今只是初现端倪,舅舅已然承受不住,等到真相大白之时,舅舅又该如何自处。
李嬷嬷是王家的家生子,早年并未进府当差,王老太爷纳妾之后,她才开始跟在老姨太太身边。
十五年前,小王氏只有七八岁。
李嬷嬷想要动手害人,背后缘由多半与旧主撇不开关系。
根据王家下人所言,自从小王氏嫁到英国公府,老姨太太整日作威作福,结果遭了报应,不过半年便一病不起。
王太守为表孝心,亲自在病榻前伺候汤药,直至老姨太太咽气。
温少辞心头悲凉到了极致。
倘若老姨太太果真是幕后真凶,舅舅便是给仇人当了两年孝子!
悔吗?
当初有多诚心,如今就有多后悔。
恨吗?
王太守哀嚎不止。
“就为了这个害了蕴娘?就为了这点事儿!”
哇的一声,王太守吐出一大口鲜血,再度昏迷不醒。
府医还没走,当即进来诊治。
外间,王疏雨双目失神,嘴上不停说着:“就为了这个,就为了这个……”
倒是王宝环,主动站出来主持大局,整个人看上去沉稳了许多。
叶叔自是任她差遣。
这么多年,大姑娘一直以为自己害死了夫人,而今,乍然得知生母之死有异,还能够保持这副模样实属难得。
温少辞在廊下驻足了一会儿,抬脚往庭院而去。
他们赶到城外别庄时,李嬷嬷的病早就痊愈,自然不肯承认周蕴娘的事情。
可是,一见到王宝环就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什么都招了。
起因是周蕴娘的怠慢。
嫁入王家的头一年,周蕴娘生下个哥儿,阖府上下不知道有多欢喜。
五年一晃而过,周蕴娘的肚皮再没有喜讯。
公婆虽未明言,她依然会感受到压力。
王家三代单传,子嗣更加是要紧事,尤其还有个老姨太太日日在眼前晃悠,说些传宗接代的大道理。
对方是公公的小妾,周蕴娘心里瞧不上,面上的礼数却是做足了的。
唯有一次。
“夫人当时疑心自己怀了身孕,神不守舍之下,才会注意不到姨太太,何况,事后经人提醒,夫人亲自解释过。”
恶人为何要做恶事,好人永远无法理解。
老姨太太只当周蕴娘仗着身怀有孕便故意怠慢,加上自己没能生出男儿,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她买通稳婆,欲叫周蕴娘吃些苦头,又怕万一出了差错,便派李嬷嬷前去帮忙接生。
若非王宝环是个女孩,只怕早已遭了毒手。
明知王家出事,向长川做不到一走了之,始终远远地注视王宝环。
许是无暇顾及,竟然没人赶他走。
温少辞定定地看着向长川:“我情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仇人死绝,仇恨也不会消失。”
除非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
“以你一人之力,如何杀尽十万楚军?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活着也是其中之一,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更该过好自己的人生。”
向长川沉默听完,却不置一词。
净思堂内传出一阵动静,王太守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挖开祖坟,要将老姨太太挫骨扬灰。
王宝环从屋里走出来,道:“府上处理家事,请向公子回避。”
她的神色淡然且平静,向长川忽然觉得,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
第二日,太守府上上下下一片死寂。
温少辞快要喘不过气,骑了匹马跑到郡王府,和陆宫梓坐在暖阁里说闲话。
不是他管不住嘴,实在王家动静太大。
李嬷嬷自然落不到好下场,却是苦了那些与她相关的下人们,轻则发卖,重则杖毙,一夕之间没了数十条人命。
至于已经故去的稳婆,其子自戕以偿母债,这才没有牵连到孙辈。
然,王太守的怒气并没有丝毫缓解的意思。
小王氏远在京都,可金陵还有老姨太太的娘家。
丁家靠着王家发达了十几年,是以,王太守半点不手软,寻了个罪名将他们阖家流放至岭南。
岭南乃烟瘴之地,有命去没命回!
“别怪我爹爹,要怪就怪姨奶奶死得早。”
回想王宝环惨白着小脸说这话,温少辞不禁有些担心:“表妹心里,只怕不好受。”
崔鹿绫嗑着瓜子:“我差不多该回京了,走之前把宝儿约出来,陪她散散心。”
因着前些时日的请愿游行,崔鹿绫与王宝环变成很好的朋友。
得益于此,崔家五姑娘的名号在金陵城中无人不晓。
再待下去,她与宋二公子的婚约迟早被人扒出来。
至于表姐嘛,崔鹿绫悄悄瞟了眼温少辞,他的目光定在陆宫梓身上,一瞬不瞬。看样子,根本用不着她操心。
陆宫梓点点头:“已经如此了,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不如想想带王姑娘去哪儿玩。”
在场三人中,唯有温少辞年幼丧母,心思少不得敏感些,他伸手摸了摸陆宫梓的头发,柔声道:“我没事的。”
陆宫梓尚可,习以为常地嘟嘟嘴。
崔鹿绫忽然一个激灵:“温公子,你家中可为你定下亲事?”
“不曾。”
话刚出口,温少辞就反应过来。
小王氏本来就对他不满,听闻丁家出事,不得把他给恨死!
如今这情形,王家绝不可能支持小王氏,他的性命想必是无忧的,但婚事就不一样了。
作为继母,小王氏有很大的话语权。
其实定了亲也不打紧,圣旨一下,该退亲还是得退。
只是他在前头用心读书指望高中了娶公主,家里却在后头给他张罗着说亲事,传到圣上耳朵里,岂能没点想法。
公主的声名被他所累,那是万万不能的。
温少辞再也坐不住了。
陆宫梓拽着他的袖子:“急急忙忙干什么去?”
“回去写信。”温少辞老实回答。
陆宫梓轻笑一声:“就在这儿写,再让姑父安排人送,准保比你找驿站快。”
温少辞从善如流。
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陆宫梓捏了两封信在手,秋波嫣然流转:“你不怕我偷看?”
桃花眼那么一瞟,温少辞整个人都酥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嘴儿微微撅起,陆宫梓轻轻打了他一下。
温少辞捉住小手,抿着唇笑而不言。
崔鹿绫望着他们,心底隐隐有些羡慕,同时又觉得先前的猜测十分可笑。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尤其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只要有心,有些话根本无需开口。
吃过晚饭,温少辞陪着陆宫梓在园子里逛了会儿,才骑马回去太守府。
王宝环伸长脖子,站在西厢房外张望。
“表哥,周家来提亲了。”她急声道。
温少辞一怔:“舅舅的意思是,答应啦?”
王宝环:“爹爹还没松口。”
周蕴娘出身宣平侯府旁支,因老侯爷膝下无女,老太太作主将她养在跟前。
王家闹得沸沸扬扬,周家很快得到消息,午后便上门来讨要说法。
为了给周家一个交待,也为了修补两府关系,王太守的拒绝并不坚定,更像是欲擒故纵。
王宝环欲言又止,她不是那等朝三暮四的女子,一旦亲事定下,自不会与向长川继续纠缠不清。
温少辞默然片刻:“你要我带什么话给他?”
王宝环也不扭捏:“我嫁我的人,他报他的仇,并非不能两全。”
最坏的打算无非是守寡。
王家不缺那座贞节牌坊,守完三年夫孝,或是再嫁或是独活,全凭她的心意。
温少辞:“舅舅那边?”
王宝环攥了攥拳头:“他若坚定地选择我,我同样如此以待。”
如果向长川执意放手,她便是使尽浑身解数又有什么用。
既是两情相悦,就该两心合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