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走廊上响起一阵骚动。nianweige
肖知许面色狠戾,他捏着药丸,脚步飞快地冲向陆宫梓。
咻的一声,一只袖箭比他更快,鲜血四处飞溅,腥气阵阵,箭头从后颈戳出,寒光森森。
肖知许被贯穿了咽喉,整个人轰然倒地。
两名同伙见状,吓得浑身发抖,当即跪地求饶。
宋昭苏破门而入的时候,陆宫梓正伏在温少辞怀里哇哇大哭。
差一点儿,再差一点她就要咬舌自尽。
死里逃生的滋味并不好受。
温少辞轻轻抚拍她的后背,好似哄小孩一般柔声安慰。
没眼看啊没眼看,宋昭苏默默地移开了视线,他半蹲下来,低头去瞧地上的肖知许。
肖知许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
宋昭苏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温少辞。
前有马球场上郭郝断腿,后有太平馆内肖知许丧命,一桩桩一件件,下手没有丝毫犹豫。
温少辞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如果是为了陆宫梓,那么这份感情绝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同窗之谊。
毕竟是一条人命,花船刚靠岸,官府就赶到现场。
安阳郡王亦闻讯而来,心里又是烦躁又是后怕,也不问前因后果,先逮着那两个同伙暴打了一顿。
十里秦淮河,六朝金粉地。
有人从外地来江南寻开心,就有油嘴滑舌的地痞无赖在一旁推波助澜,引诱那些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年流连烟花之地,更甚者染上毒瘾,自此倾家荡产的也不在少数。
肖知许出身旁支末系,家境也只是寻常,原本是受害者的他便打起了书院学生的主意。
尤其是中途入学的学生。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家境富裕,本家又不在此处,便是出了事,肖知许也能撇清关系。
也是因此,不管陆宫梓选择哪艘花船,鸨娘们都会为肖知许等人大开方便之门。
安阳郡王不屑:“一丘之貉!”
王太守尴尬地笑了笑。
对于这些阴沟底下的勾当,官府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却收受贿赂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不好管。
说到底,如若心智坚定,绝不受人引诱,肖知许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带人去嫖不算违法乱纪,然而,今日之事涉及禁药,官府不能置之不理。
三日后,王太守带人捣坏两个毒窝,为此事圆满画上句点。
“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少辞,你想要什么,跟舅舅说啊。”王太守道。
但凭犯下的罪行,肖知许死不足惜。
温少辞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不过,也没有半点表彰。
温少辞明白舅舅的意思。
管辖范围内出现禁药,若是上报朝廷,王太守难辞其咎,他最在乎的就是官位,自然懂得怎么样欺上瞒下。
“宫梓受了惊吓,我想带她去鲁地散散心。”
温少辞斟酌着开口。
王太守心领神会:“应该的应该的,这个……五百两银子够不够?”
温少辞含笑点点头。
王太守有点不放心:“你那个宫梓朋友,最近有没有给什么人写信?”
温少辞十分肯定地摇摇头。
按照赵临欢的性子,像这种丢脸的事情,打死她也不想跟人讲。
·
七月初七,七夕佳节。
温少辞包了一条大船,甲板上地方宽敞,陆宫梓倚着栏杆看风景,锦衣华服,眉目如画,手持白玉折扇,好一个意态风流的美少年。
“给你。”
温少辞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
陆宫梓打开。
里头放着一支海棠金钗,正是温少辞买来送给心上人的那支!
胸臆之间,有股难以言说的甜蜜。
不对,她现在不是赵临欢,他怎么知道今日是她生辰?
陆宫梓狐疑地瞅他一眼:“你送我这个做什么?”
温少辞面无表情:“谁说要送给你,你下次给宫里写信的时候,顺便帮我把这个带给六公主,祝贺她生辰快乐。”
“六公主?”陆宫梓眼中的迷惑更浓,“你几时认得她了?”
男子赠女子金钗,表定情之意。
温少辞搓了搓手指,有点儿紧张:“我没见过她的人,却见过她的画儿。”
赵临欢擅长工笔花鸟,前世她的画作以“清欢居士”的名号挂在兰香斋代卖,称得上是价值千金。
今生亦是如此,只不过现在名气不高,一副画顶多卖五两银子。
陆宫梓很高兴:“你见过公主的画儿?你怎么晓得那是她画的?”
她的眼犹如盈盈春水。
温少辞低了头,耳根有些泛红:“兰香斋是五皇子的产业,这种事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
前世,兰香斋在赵琰死后归赵临欢所有,温少辞进而得知这一秘辛。
“你会帮忙的对吧?”温少辞目不转睛。
对上他炙热的眼神,陆宫梓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期期艾艾半晌,道:“等金钗送到京城,公主的生辰早就错过,何况,公主又不认得你,你要拿什么名义送她,宫中私相授受可是大罪,我觉得太冒险了。”
温少辞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得好有道理,那我不送了。”
言罢,他伸手去取锦盒。
陆宫梓下意识地将金钗抱在怀里:“送我的就是我的,没有拿回去的道理!”
温少辞轻轻地笑起来:“也好,你喜欢便拿去。”
陆宫梓惊觉自己失言,赶紧找补:“我妹妹已是及笄年华,这支钗我打算送给她当礼物。”
结果一不小心忘记付尾款,却不想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她手中。
也许,这就是天意。
河风吹动青丝,陆宫梓突然发现,温少辞的梦中情人不是阿环,而是阿欢!
赵临欢的欢。
·
船舱内,乔月颜端着一碗醒酒汤,站在门外踟蹰不前。
两天前的夜里,齐渺渺邀请她一道去鲁地游玩。
乔月颜拒绝。
可今日一早,她还是来到码头。
乔月颜深恨自己莽撞,从开船到现在,她并没有看见齐渺渺的影子,全程都是小厮跑前跑后。
便连这碗醒酒汤也是小厮拜托她送的。
沉吟半晌,乔月颜转身欲走。
房间里头传出来齐渺渺的声音:“哎哟,难受,好难受。”
乔月颜立刻打开门冲进去。
屋子里酒气浓郁,齐渺渺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乔月颜放下托盘,扶着齐渺渺的胳膊想要站起来。奈何喝醉酒的人身子沉得不行,她非但没有扶起人,反倒被齐渺渺带翻在地。
英气勃勃的脸庞近在咫尺,乔月颜趴在齐渺渺身上,心跳如擂鼓。
甘心吗?
像她这般花容月貌才华横溢的女子,偏生被家世所累。
喜欢吗?
只要制造酒后乱性的假象,齐渺渺就是她的。
但你休想全身而退,流言蜚语会伴你一生,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提醒你曾经犯下的过错。
陆宫梓的话如在耳边,乔月颜抖着腿爬起来。
齐渺渺倏尔睁开眼,长臂一揽,娇滴滴的小姑娘重新落入怀中。
“不是喜欢攀高枝吗?怎么,我不配?”
齐渺渺一阵恼火。
他都自己送上门了,人家竟然不要!
乔月颜顿觉自己被耍,张嘴想骂两句,眼泪抢先夺眶而出。
“你到底要我怎样?”
她已经决心离开金陵,齐渺渺却不依不饶地折辱她。
为什么非要跟她过不去!
齐渺渺猛然转了个身子,垂眸看向压在身下的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得吓人。
“你不来攀我,小爷只好委屈自己啰。”
正想说些什么,小嘴就被他封住,霸道的带着点酒气的吻叫乔月颜七荤八素。
齐渺渺毫不温柔地攻城掠地。
腰间的丝绦似乎被扯成死结,齐渺渺伸手探入她的裙底,乔月颜瞬间神智回笼,开始拼命挣扎。
齐渺渺动作一顿,眉宇间写满不耐烦:“怎么,你不愿意?”
一句愿意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乔月颜满脸通红:“你会来我家提亲吗?”
要是他只想跟她玩玩,她就杀了他再自杀。
齐渺渺咧了嘴笑,正要答话,后脑被人用什么东西击中。
砰的一声,花瓶碎了,齐渺渺晕了。
韩玉梦凑过来:“乔同学,你没事吧?”
猩红的血液不断从后脑流出,乔月颜心里眼里只有齐渺渺的伤势,完全顾不上韩玉梦为何一身男装地出现在船上。
温少辞被舱里的响声惊动,连忙赶过来。
孟玉寒有点无奈地看一眼韩玉梦:“你太冲动了。”
韩玉梦撇撇嘴不说话。
陆宫梓一脸错愕,指着她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温少辞当即立断:“船上没有大夫,先靠岸再说,玉寒去通知船夫,宫梓到我房里拿药箱。”
简单的止血包扎之后,齐渺渺悠悠转醒,他冲着乔月颜说了句“我一定会娶你为妻”,又一头昏死过去。
乔月颜泣不成声。
有情人终成眷属啊,真好,温少辞弯了弯唇角:“世子不会有事。”
正如他所言,齐渺渺并无大碍。
之所以会昏睡不醒,大夫推断是因为失眠多日而导致精神不济。
天色渐渐暗下来,温少辞一行人在彭城最有名的有间客栈投宿,客栈一共七楼,他包了最顶上的两层,然后在左右楼梯口各留下两人把守。
一整晚平静无波。
第二天醒来,阿远捏着一封信跑上七楼:“公子,孟少爷不见了。”
温少辞警醒:“韩同学呢?”
阿远很快去而复返。
果然,韩玉梦也不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