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次换我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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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白低头，缓缓拆开：是——那一万块钱！
老赫随的份子钱！
宋白猛然抬起头，这才近距离打量面前这个男人，徐东贵，
他一身衣衫滥楼穿着破棉衣，长得又瘦又高，高挑的身材略驼背，看不出多大年纪。czyefang
布满皱纹和污垢的脸孔上带着沧桑和无望之色，干裂的嘴唇间发出阵阵隐约咿呀声，身子也随之哆嗦着，脚步愈发地不稳。
这样一番打量下来，宋白内心竟然有丝丝难过，相似的容貌不禁让她想到了徐灿那一身干净考究的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
这一双胆怯而浑浊的眼睛，从野草般的白发间透出来，眼窝里还晕着一团打着转的晶莹，
宋白真切瞧出了一份深深又无奈的内疚，只这一眼，那一刻，宋白所有的气愤都荡然无存了。
捧着手里的钱，宋白忽然有些不忍，想说什么，结果刚开口，那徐东贵扭头就跑！
牛村长走过来，义正言辞圆场叹道：“这钱你就还给那老外吧，咱不能白拿人家的。”
随即对周围人高声喝道，“都散了，散了吧，看热闹是你们有劲头！干活都没见这么大劲头子！”
看热闹的人群稀稀拉拉的散开。
宋白低头看着手里的钱，心情有些复杂。
外婆也被人拉着过来瞧热闹，一见宋白，连忙将她拉过来护住：“你这丫头怎么回来了？”
宋白拿着那包钱，拧着眉，揽上外婆有气无力：“回去说吧。”
结果刚走几步，一抬头瞧见前面站着的人，宋白眉头深深蹙起。
随即拉着外婆快速从那人旁边擦过。
外婆有些尴尬对着那人微微一笑：“哎，大师好。这孩子……”
白五爷嘴角一扯，紧跟上去，幽幽叹道：“哎，这妖怪啊就在人间，只是附在人身上而已。”
听闻这风凉话，本就窝火的宋白脚步一顿，扭头反问：“白五爷这出马仙，不就是捉妖降魔的嘛，那就靠你来净化这世间了。”
白五爷仰头冷笑一声：“哈，说对了！不过，你若拜我为师，为师倒是乐意帮你除一次这小妖！”
宋白眉梢倒竖，诧异无比：“拜你为师？我可是狐仙转世，你们五仙正神，要拜也是你这小刺猬拜我吧。”
小刺猬？！
白五爷：……
旁边屏了好久的白仁终于忍俊不禁，要不是赶紧捂住嘴巴，还就差一点笑出声来。
白五爷觑了他一眼。
外婆一听，微嗔道：“你这丫头，瞎说什么胡话！”随即笑着对白五爷道，“她嘴欠，大师莫怪，我回去收拾她！”
白五爷对外婆微微颔首：“无妨，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半晌，白五爷眼神扫到她手中的纸包，眼眸微敛：“丫头，你手里这钱，五爷我就给你个建议，还是送还给那个徐哑巴吧。”
宋白不明就里的一愣，随即反怼：“啊？你知道这其中缘由吗？以为我是过去讨要钱的？什么都不知道张口就来！”
白五爷仰头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还给他，万事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说完，转身款款走开。
听着他说的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宋白有些愣怔，半晌撇撇嘴：“老是端着，真当自己是大仙了啊。”
说完，跟拉着外婆快速回家。
回到外婆家里，坐在炕头上的宋白，凝神不语，看着那一万块钱。
~
坐进车里准备开车离开的白仁，刚准备发动车子。
“等等，”后排的白五爷打断。
白仁疑惑：“等？等什么？”
白五爷靠在椅背上，手指夹着一只短柄的金丝烟袋，抽了一口烟：“还有热闹瞧。”
白仁一听，干脆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不再多问什么，毕竟跟随白五爷什么久了，白仁知道，他说有热闹，那一定是会有的。
外婆喂完家畜，回房见宋白还在那里愣神，打断她：“别想了，你呀，老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宋白将老赫的事跟外婆讲了一遍，最后也犹豫不决问着：“你说这钱……我是该还给徐家吗？”
外婆说：“嗨，你不有那老外的电话嘛，打电话问问他呗！那钱是他的，你给人家做什么主啊！”
“对啊，”一语点醒梦中人，宋白连忙掏出电话，给老赫说了情况。
电话那头的老赫听闻，忙不迭回绝道：“钱我不要了，还给他们吧，这事就告一段落了，总之谢谢你宋白，帮我讨公道了。”
一听他这样说，宋白愈发有些惭愧：“对不起啊，老赫，让你不开心了。”
老赫反而安抚她说：“让我不开心的不是你，是别有用心之人，只要前面的过程，咱们很纯粹就好，开心点，小丫头。”
挂了老赫电话，宋白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正准备下炕，将这一万块还给徐家，
就听外面传来了隔壁齐婶的大叫声：“哎呀，白家婆子，出事了，出人命了！”
宋白听到这声尖叫，心口没由来传来一阵心悸。
甚至连她脚下的鞋子都没心思穿好，圾着鞋子急急跑出去：“怎么了？”
“哎呀！出大事了！那个徐哑巴，上吊死了！”
“什么？！”
宋白瞬间感受到一阵暴击，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心跳都停了几秒。
后面出来的外婆惊讶道：“啊，怎么会这样？刚不还好好的吗？”
“徐东贵……死了？！”
站在原地的宋白惊愕万分，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脸色变得苍白如纸，颤抖的嘴唇大张着，嗓子却仿佛被哽住了，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下一秒，宋白失魂落魄般握着手里的钱，连忙跑出去，
她跑到外面，朝着徐家的方向努力狂奔去，
此时的宋白，心里仿佛被个无形的大石压住，嘴巴不停的颤抖，越想越觉得心口堵得厉害，
她跑不动了，步伐渐渐弱下来，直到原地站定，可不消片刻，两条哆里哆嗦的弯腿几乎站不稳，像弱不禁风的干树枝。
“呃！”宋白心急如焚，想到是不是因为自己去吵闹，徐哑巴才……才会想不开，想到这一点她愈发急火攻心，努力撑着跑，结果因为跑的太快，鞋子又没穿好，脚下一绊，整个人匍匐倒地。
倒进雪地里的宋白，爬了几次硬是没起来，
直到旁边一个胳膊伸过来，接着，十分有力地将她柔弱无骨的身躯给搀扶了起来。
一脸无助的宋白，扭过头看去……待眼神聚焦清晰，她有些恍惚，声音羸弱道：“栗子哥？！”
萧晏重重点头，凛冽的眼神充满了力量，他语气正中让人无比踏实：“别急，我带你过去。”
听闻这话，宋白仿佛握住了十分硬挺的拐杖，她拧着眉，重重点头，两人快步朝徐家走去。
……
萧晏本来在帮着宋白收拾摊位，结果就收到了赫尔曼的回绝自己fv设柜的消息。
看着这个消息，萧晏十分意外，他也不甘心，于是直接将电话拨过去，直到赫尔曼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才了解内幕。
赫尔曼挂电话之前，又说宋白帮他去讨回公道，萧晏才知道宋白是回来了红莲镇，
萧晏怕她会受委屈，于是一刻不耽误，开车直接杀来了这里。结果刚从徐家那里打听了事情经过，跑来外婆家的路上，就撞见了趴在雪地里狼狈不堪的宋白。
那一幕，让他心疼到极点。
他快步走过去，心中呐喊着：宋白，这一次换我拉你起来！
……
在萧晏的搀扶下，宋白终于来到了徐家。
此时徐家外面再次围了一圈人，越靠近，萧晏越发感觉到宋白身体的颤抖，他紧了紧手上的力度，想给她更多支撑的力量。
宋白穿过人群，走到徐家院子里，面前的景象让她彻底胆颤心寒！
徐东贵的尸体就那么被摆放在院子里的雪堆上，盖着白布，透着森然凄凉感……
旁边的徐妈跪在地上哭天呛地，徐利也是哭的撕心裂肺：“爸——”
宋白见到牛村长，还没开口，牛村长抽着烟，凑过来摇头道：“唉！老徐自个跑去后院牛棚里，还是徐利四下找不见他爹，最后才在那里看到他，挂脖自缢了，唉，这老徐也是，就这点事，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是啊，就这点事……
看着面前的场面，宋白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她还是不敢相信！
顷刻，她的心口再次抽紧，像有什么填着，压着，箍着，紧紧地连气也不能吐，手足止不住颤抖。
萧晏十分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劝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煎熬着，宋白的心似乎要碎裂了般的疼痛，她紧紧地闭住眼睛，紧张到腿脚都不能动弹，仿佛周围的世界凝固住了。
直到胃里猛然一阵焦灼翻涌，一下扑到胸口处，那剧烈翻江倒海的难过就要喷发出来，宋白甩开萧晏搀扶着的手，踉跄着跑去旁边，她抑制不住，一下子：“呃！”
干呕了几下，胃里的东西全部哗啦吐了出来！
胃酸腐蚀着她的喉咙的灼烧感，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
萧晏深蹙着眉心，心疼到身形踉跄，连忙跑过去轻拍她后背。
双手撑在膝盖上，俯身呕吐着的宋白，瞥了一眼躺在那里的冰冷尸体，
她心紧紧揪着：刚刚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呐！
宋白双眸一翻，热泪不由自主的涌出来……
此刻，所有的人都缄默不语。
天上，原本低垂的云现在也倏乎间变得更加阴沉。
所有人的头都缓缓低垂，几个原本想抬起头的人看见四周的反应，又把头无奈的低下。
似乎也都在感慨：是啊，刚刚明明还是活灵活现的一个人，如今转眼……
阴阳两隔了！
院子里老树上的昏鸦，又凄惨的干叫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