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势欺人11(二更)<!>
京兆尹衙门今日接了个奇怪的案子。
原告是新科状元,现今的翰林院侍讲许梦光,被告正是京中一霸陆衙内。
许梦光状告陆衙内当街行凶,将他打成重伤,请京兆尹给个公道。
京兆尹看着状词,感到无比头疼。这事儿说大吧,它压根惊动不到陛下,要是为此递到皇帝跟前去,那才是糊涂;可要说它是件小事,又涉及到了陆衙内和许梦光,一个后台大,一个前程好,怎么处置都要得罪人。
最难不过京兆尹啊!
京兆尹感叹了一番,最后不得不在下属的催促下升堂审理。
许梦光由人抬着安置在了衙门里,看着他那一身的伤,再看看他那副非要讨回公道的模样,京兆尹头更疼了。
这许梦光好歹是个状元,是这届考生中的第一,他要是不秉公处理,先不说圣上那边是什么想法,他怕是要先寒了这届考生的心,将来哪个得势了踩他一脚,就算没把他踩死,也要给他踩出不少麻烦。
不好不好,看来要向着点儿许梦光这边,不至于叫人太过委屈,将来说出去也好听些。
京兆尹刚刚下了决定,就听外边人唱道:“陆衙内到!”
呼啦啦一群人,跟乌鸦似的涌进了堂内,京兆尹瞧着那少年人盛气凌人的模样,心下又升起点不妙来。
这陆衙内的名声有多差,京城里没人不知道。今个儿他要是秉公处理了,万一陆衙内觉得他不给他面子,到时候陆衙内往他皇后姑母那里撒个娇,皇后再往圣上枕边吹个风,他岂非要丢了这顶官帽?
京兆尹正为难着,陆衙内却是叫人搬了张椅子,自顾自在堂内坐下,他掀起眼皮看了旁边鼻青脸肿的许梦光,面上隐隐带着威胁,“你还敢告我!”
许梦光脸上身上的伤口经过一夜的发酵,变得比昨天更可怕了,往日里俊俏的状元郎,此刻几乎要认不出来。
见陆衙内语带威胁,许梦光忍不住得意,看来他所料不错,这陆衙内果真是怕了,炮灰就是炮灰,在男主面前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他被仆从搀扶着站立起来,满身是伤凄惨无比,倒也没有蠢到直接向陆衙内挑衅,而是将昨日发生之事一一说了,最后才道:“这陆衙内连朝廷命官都敢殴打,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下官受伤事小,京都秩序是大,还请大人主持公道,若每个权贵都如陆衙内这般,将来还能有谁能安心为朝廷效力?”
许梦光说完,颇有些自傲,这身体就是好啊,自从魂穿过来,他感觉自己都成文化人了。
京兆尹闻言却眼角一抽,这明明是两人的私人恩怨,许梦光却扯到京城所有官员身上,这顶帽子未免也扣得太大了。
此时京兆尹衙门中,可不止陆衙内许梦光等人,还聚集了不少听闻了此事前来看热闹的人,其中包括声援许梦光的文人,热衷于看热闹的闲散人士,往日里与陆衙内厮混的狐朋狗友,还有元蘅。
她换了身分外朴素的衣服,妆容和束发样式也换了,还带了面纱,保管连廖甜儿的贴身丫鬟都认不出来。
都是体面人,即便各自有支持的对象,众人也没因许梦光那话而做出喊话公堂的事,只是不免有些议论。
“陆衙内干了那么多事,这次可算碰到硬骨头了。这许梦光瞧着是个不怕权势的。”
“呵呵,他不怕?他要不是仗着丞相撑腰赶来状告?不是说文丞相要招他做乘龙快婿?”
也有人同情许梦光,“哎,好好一个俊后生,给陆衙内打成这样,那相府千金见了也认不出来吧!”
“陆衙内这回可做得太过了,许梦光好歹是状元,天子门生,他这不是藐视皇权?”
在众多嗡嗡嗡苍蝇一样惹人讨厌的议论声里,陆衙内的头号狗腿子李二忽然走出,朝堂上京兆尹拜道:“大人,分明许侍讲颠倒黑白,我家衙内可从未无故打人!”
京兆尹精神一震,莫非陆衙内这回准备讲道理?他立刻道:“你细细说来!”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接着,李二就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将昨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原来陆衙内自从去了一趟太平县,自从救了人除了恶做了好事后,他自觉灵魂得到了升华,深切体会到了做一个好人是多么美好,于是这次回到京城,他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从此以后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我家衙内听闻许侍讲才高八斗,想着瞻仰一番,昨日他带着小人来到许侍讲家门口,见许侍讲门前围了不少人,我家衙内少年心性,便想着去看看热闹,没料到许侍讲家里不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私,见我家衙内上前观看,竟然恼羞成怒将我家衙内撞倒了!”
围观者顿时哗然,敢去撞陆衙内,这许梦光浑身是胆啊!以往可真没看出来。
京兆尹听着这话,却不大相信,这陆衙内能行善积德,那乞丐也能当上皇帝了,他怀疑的目光落到陆衙内身上,却见后者翘着二郎腿抿了口茶,优哉游哉道:“太平县那事没一个字是假的,大人若不信,可去太平县探查,太平县县令孟舟可以作证。”
孟舟是吏部尚书之子,为人同其父一样刚正,而且往日里最看不上陆
衙内这样的纨绔子弟,既然陆衙内敢找孟舟作证,那么这事儿一定是真的了。
京兆尹做了判断,又感到十分惊奇,打量陆衙内的眼光都变了。
许梦光却被陆衙内这一手颠倒黑白的计俩气了个倒仰,不禁倒:道:“这与你昨日无故欺辱我又有何关系?大人,这陆衙内不止仗势欺人,他连下官年过五十的父母都不放过,可见其心肠歹毒。”
年过五十的父母?
围观者面面相觑,往常陆衙内是爱欺负人,可他欺负的都是和他差不多年岁的,还是头一回听说陆衙内专去欺负一对老夫妇的。
京兆尹也变了神色,却不是对陆衙内的,而是对许梦光道:“年过五十的父母?本官记得,你年幼失恃,生父也早在几年前去世了,又哪里来的五十岁老父母?”但凡参加会试的考生,身份背景可都是清清楚楚的,因为许梦光是状元,连京兆尹也对他的身世关注了几分,对此自然清楚。
许梦光忙道:“是下官前两个月认下的义父义母。”
京兆尹一抚胡须,“可有在衙门登记入册?”
许梦光心想这也要登记?京兆尹却是看出来他的脸色了,一摆手道:“既然没有,那便算不得数。”又对陆衙内道:“衙内可有证据?”
陆衙内一摆手,立刻就有几个狗腿子领着几名庶人进来,许梦光定睛一瞧,觉得那进来的几人有些面善,再仔细一想,可不就是他家邻居吗?
许梦光不祥的预感应验了,果然,那几人一跪下来,立刻就为陆衙内作证,还一口咬定昨日许梦光那对父母想要赶他未婚妻走,反被廖姑娘扔出来,于是许梦光觉得颜面尽失,心生恼怒之下就把看热闹的陆衙内给撞了。
许梦光目眦欲裂,“他们说谎!大人,他们是被陆衙内收买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人信,毕竟陆衙内做的坏事多了去,被人状告也不是头一次了,甚至还有一次被某个权贵告到皇帝那儿去,可陆衙内敢作敢当,从来没有否认过,何曾收买过人做伪证?陆衙内怎屑做这样的事?以他的身家背景,站出来那么一说,谁敢拿他怎么样?何须花钱收买人?
京兆尹看向许梦光的目光顿时充满失望,没想到许状元竟然是这种人。“你说陆衙内花钱收买,你可有证据?可有人证物证?”
许梦光自然是一样也拿不出来。
正在这时,李二说道:“大人,此人昨日撞我家衙内,我等护主心切才打了他,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没想到他竟然将我们衙内告上公堂,我家衙内好不容易要做个好人,竟险些被这厮毁了名声!这事儿难道就这么算了?”
京兆尹看向陆衙内,“衙内的意思是?”
陆衙内顿了顿,宽宏大度道:“罢了,本衙内肚子里能撑船,许侍讲随意赔个两千两,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两千两还随意!许梦光一口血喷出来!给气的!
“不好了,许状元陷害衙内不成反被揭短,羞愤交加咬舌自尽了!”
元蘅身边的年涣大声喊了起来,没多久,消息便传遍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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