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遇人不淑09<!>
查梁浑身酸痛地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人吊着手绑在屋外的大树下,与他一同被绑的还有他带来的那几个护卫,那些人也都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
查梁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的遭遇,他脸色扭曲了一下,骂道:“你们都是死人么?连一个小丫头也斗不过?统统都是废物!”
那几个护卫其实早就醒了,然而他们都被吊在树下,压根没法自救更救不了大少爷,只好装作还在昏迷,此刻听见大少爷骂人,不敢再装下去,立即哎呦哎呦地开始喊痛并告罪。
“少爷,昨夜我们几个守在外边,突然来了个强人,几下就将我等打趴下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啊!”
查梁恨恨咬牙,往四周看了一眼。他决定夜袭的时候就派人探查过这庵堂的地形了,吊着他们的这棵大树正是广华庵后山里的,前面那栋屋舍就是广华庵的灶房。
他们也不知道被吊在这里多久了,浑身酸痛,连双手都被磨红磨肿了,只有脚尖才能点到地面,怎一个“难捱”了得?查梁死命挣扎了一番,不但没挣开绳索,反倒累出了一身汗,眼见时辰一点点过去,腹中轰鸣作响,只得喊道:“来人啊!人都死哪儿去了!”
“元蘅!你给我出来!我爹是堂堂知州,你敢这样对我,我让你爹当不成知县!”
“元蘅你听到没有,你个小贱人,你敢这样对我!”
“元蘅你放我下来,本少爷就既往不咎!”
……
查梁和他那群狗腿子喊了半天,喊的嗓子都冒烟了,然而莫说是来个人把他们放下来,就是连条鬼影也无。
这广华庵的人都去了哪里?
此刻,广华庵里所有人都聚集在前面的观音殿中,其中包括元蘅主仆四人,以及庵堂里大大小小十几名尼姑。
庵主年纪在四十上下,一身半旧海青色袍子,往日里温和沉静的面容少有的染上怒色,她看着跪在堂内面庞稚嫩的小弟子,厉声道:“你可知错!”
原来昨晚元蘅让陆与出去后,才发现蒋妈妈和丫鬟抱翠,还有庵堂里所有尼姑都被下了药,睡得那叫一个香甜,呼噜声此起彼伏,仿佛睡梦中和猪崽换了灵魂。
只有元蘅,因为吃多了山下买的糕点,没有用庵堂里准备的晚饭,才逃过一劫。
至于给庵堂里饭菜下药的,就是此刻跪在庵主面前的小尼姑。
昨夜陆与把查梁等人拖走时察觉暗处有异动,才将她揪了出来。
这小尼姑名叫悟心,第一次做这种勾当,被揪出来后吓得抖若筛糠,几乎没怎么审问就合盘脱出,说是查梁给了她银子,她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下大错,还爬过去揪住庵主的裤腿,求庵主饶恕她。
元蘅盯着悟心那张有些眼熟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想起来,在系统给她看过的那个未来里,她被休弃后来到的庵堂就是广华庵,而查梁能那么轻易就将她从广华庵里绑走,也是托了这小尼姑的“福”。
思及此,元蘅看着那小尼姑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她问道:“查梁给了你多少银子。”
悟心哆哆嗦嗦道:“五两。”接着就从袖袋里抖出两块小小的银锭子。
众人盯着那五两银,集体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不久后,庵主回过神来,一脚将悟心踢开,厌恶道:“将她拖下去打板子,什么时候板子打断了什么时候再停!”
立刻就有两个身体强壮的中年尼姑冲过来,把还哭喊着求饶的悟心给拉了下去。
发生了这种事,庵主面对元蘅时满脸都是愧色,她和庵堂中几个主事人朝着元蘅拱手一拜,才歉意道:“都是贫尼的过错,元小姐想怎么处置,只管一句话,但凡贫尼能做到的,无有不应。”
昨晚若不是元蘅机敏,再加上突然多个了陆公子出手相助,还不知道元蘅会遭遇什么,蒋妈妈和抱翠想起这事儿就满脸愤怒,但是她们理智地没有说话,只看向自家小姐。
元蘅道:“不知庵主想如何处置悟心?”
庵主双手合十,诚挚道:“元小姐想如何处置悟心都可,贫尼决无异议。”
站在庵主身后的数名尼姑也是一脸羞愧与痛恨,愧是对元蘅的,元小姐借居在她们庵堂里,每月还送上不少香油钱,她们庵堂里却出了个叛徒,险些害了元小姐一生;痛恨是对悟心的,悟心是她们捡来的孤儿,却为了五两银子恩将仇报,败坏了广华庵百年积攒的名声,叫她们如何对得起历任庵主的苦心经营?
元蘅道:“我不会将这事宣扬出去,毕竟说出去也不光彩,我也不会让你们将悟心赶走,毕竟她一个无处可去的孤儿,离开了广华庵也无以为生。”
闻言,庵主有些惊讶,“这……”
却听元蘅接着道:“不过我有两个要求,一是查梁等人,我另有打算,先放在庵中几日,你们要替我遮掩那几人。”
庵主与其身后的尼姑纷纷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意思是同意了。接着,她们听见了元蘅的第二个要求。面目慈悲的观音像下,佛香氤氲的庵堂里,容貌妩媚的少女眼神冷漠,“第二,我要你们打断悟心拿银子的那只手。”
从观音殿中出来后,元
蘅面上那股叫人心惊的冷漠顿时消失了,她眉眼带着微微笑意往自个儿居住的禅院中去,一身橙红色衣裙更衬得她明媚朝气、生机勃勃,瞧着半点不像方才要打断人手的那个人。
蒋妈妈和抱翠都惊讶于小姐的决断,觉得这样的小姐有些陌生,毕竟她们陪伴在小姐身边许多年了,最清楚小姐是什么性子,她们都知道她表面上傲气,实则心肠比谁都软。原以为她只会要求将悟心打一顿,没想到竟让人打断她的手,还不准医治。
倒是一旁的陆与神色如常,并没有因元蘅的那句话而生出别的想法。
元蘅瞧了他们几人一眼,觉得陆与的态度倒是有些好玩,问道:“难道你不觉我狠毒吗?”
蒋妈妈立刻道:“善恶有报,悟心犯错就该打,小姐您还是太心善了,照我看应该连脚都打断,再将她送进牢里!”一边说着一边还拿眼神暗示陆与。
元蘅道:“奶娘,你不要说话。”
然而陆与并没有看蒋妈妈,他不假思索地摇头。
元蘅盯着他那对温和的蓝眼睛,问道:“为什么?”
陆与却没有说出和蒋妈妈相似的话,而是提起了昨晚的事,“你身上带着的那根长棍是并起来的两柄刀,然而昨晚,你只用棍子打伤查梁,却没有拔刀刺伤他;我跳进来以后,你误会我是查梁的人,拔出了刀砍过来,但每一刀都避开我的要害,只往胳膊处划,你只是想吓退我,并不是真的想伤我。”
元蘅确实不想伤人,但她没想到昨晚那种情况下,陆与还能观察得这么细致,她盯着他,脸不由微微红了,不是害羞,而是因为兴奋,嘴上却不善道:“答非所问。”
说完这句话,元蘅转身就走了,似乎对陆与的答案十分不满,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不,知道的人还要再加一个——系统。
眼见元蘅进屋关了门,系统无语道:【有必要这么兴奋吗?】
元蘅眉眼弯弯,“你不懂,一个聪明细心还厉害的手下是多么难得!最最重要的是,他还不像其他男子,对女子有偏见。”
系统好奇道:【什么偏见?】
元蘅理所当然道:“就是觉得女子必须温婉良善,贤淑大度啊!”她很确定,她在他眼里看到的只有一片平静,而没有一星半点的不认同。这叫元蘅忍不住高兴。
系统仿佛松了口气,【这就好,我还以为你爱上他了。】
元蘅方才直视陆与的时候没有羞涩,被系统这么一说却忍不住羞恼起来,“你说什么呢?什么爱不爱的,再这样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系统这些日子跟元蘅相处久了,俨然忘了她是个封建时代的女子,听到她要撕烂它的嘴,吓得不敢吱声,好半晌才想起来它没有嘴。-_-||
等它搜罗了一圈,想好如何怼元蘅的时候,却见元蘅已经忘了方才那回事,正提笔伏在案上写写画画。
系统瞄了一眼,发现是一张雇佣契约书,甲方当然是元蘅,乙方是陆与,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契约书里要求陆与给元蘅当十个月的手下,这期间包吃包住,但是没工资也没福利。
系统不忍直视,这简直是旧时代的女版周扒皮啊!
元蘅并不晓得系统的吐槽,她写好契约书,就径自去找陆与,还让抱翠去跟庵主要了盒印泥摆在陆与面前。
“喏,契约书,签了吧!”
陆与坐在桌前,抬头看了站在面前容貌明艳妩媚的少女,说道:“其实不用签契书我也……”
元蘅笑盈盈的脸色一变,“你想反悔?”
陆与一噎,摇头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却没有说出口,而是直接提笔写了名字,而后将拇指往印泥上一按……
元蘅瞧见他签名,又将红色的拇指印押在了契书上,这才满意地将契书收回去吹了吹,给蒋妈妈和抱翠正式介绍了一下陆与这位新同事。
蒋妈妈犹豫道:“小姐,他毕竟是个男子,若将他带回去,老爷和夫人那边……”
元蘅满不在意道:“这事儿就交给奶娘了,我相信奶娘一定有法子的对不对?”
对上少女明媚鲜活的笑容,蒋妈妈哪里还说得出一个“不”字,只得无奈又宠溺道:“对,小姐说得都对。”
元蘅心情大好,理直气壮地要求道:“奶娘,我今天要吃你做的鸡丝粥。”
蒋妈妈立刻笑着应好。
二人言笑晏晏,神态亲昵如同母女。
她们没有留意到,陆与正怔怔看着她们,蓝色的双眼里一片柔和……
今个儿发生了太多事,众人天不亮就起来,到现在还没吃上早饭。
锅里煮着粥,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蒋妈妈把刚刚切好的鸡丝连同其他佐料一并洒了进去,白色的雾气连同香味一并腾起,叫人精神一震,她拿起木勺往里搅拌几下,一小锅鸡丝粥很快就做好了。
抱翠则在一旁擀面,她做的是面条,打算给她们两人还有陆与吃的。
灶房后头那棵大树下,还吊着查梁等人,一开始他们听见灶房里有动静,还声嘶力竭地叫骂了好一会儿,后来发现始终没人搭理他
们,便歇了声。
蒋妈妈和抱翠也不理会他们,横竖那几人如今半死不活地被吊着,也翻不出浪花。
抱翠将那面团擀成薄薄的一片,抹上一层油花,再叠起来切成细细的面条。
她一面切,一面有些奇怪地道:“蒋妈妈,小姐为什么要留下那个蓝眼睛的异族啊?”
蒋妈妈一边做事一边回到:“什么蓝眼睛,人家姓陆,叫陆公子。”
抱翠嘀咕道:“可他也是跟咱们一样的下人啊!”
蒋妈妈转身轻轻拍打她一下,“仔细着点,你没瞧见人家身上穿的衣裳、手里拿着的剑?那是平头百姓用得起的东西吗?”
蒋妈妈这样一说,抱翠就更不解了,“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签契书?还有,这人来历不明,小姐为何要将他留下?”
蒋妈妈也不知其中缘由,只道:“我也不知是何缘故,不过小姐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我相信小姐。你要是实在担心,今后就多盯着那个男人,明白不?”
抱翠瞬间觉得肩头责任重大,郑重点头道:“妈妈放心,我明白!”
与此同时,元蘅房里,系统也在问她,为什么要把陆与留下来。【这种命运线不清晰的人最危险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对你不利吗?】
元蘅胸有成竹,【昨天晚上,他说是来救人,姑且相信他说得是真的。当时我拿剑砍他,他没有发怒,只是卸掉我手中兵刃;后来他握住了我的……】她顿了顿,才继续道:“他其实可以一走了之,反正我不知他名姓,也不能将这事儿宣扬出去,可是他却耐心解释,还答应了我提出的要求,虽然想跟我讨价还价,但瑕不掩瑜。我看出来他是个不错的人。”
说着托起下巴,“要是他肯给我当几年的免费打手,那就是个大好人了!”
系统:……
我竟无话可说。
元蘅说完,在屋里转了一圈,找到一根鞭子,走到那大树下,对着查梁就是一阵抽,把他抽得像个陀螺一样在树下转来转去哀嚎不已。
查梁一个劲儿地嚷嚷他爹是知州,将来不会放过她云云。
元蘅对此不屑一顾,“你放心,你那个知州爹很快就会跟你一样倒霉了。”
查梁怒视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蘅抬起鞭子,甩在他脸上,打到后来实在累了,就把一旁的陆与唤来,让他接着打。
陆与瞧了一眼查梁面身血痕的惨状,疑惑道:“为何不将他交给官府?”顿了顿,又道:“你也出够气了,就将他们放下来吧!”
元蘅摇摇头,说道:“你不明白,就算将他打死,也难解我心头恶气!”见陆与不明白,就将查梁的身份以及他在州城干的那些缺德事一一说了。
刚说完,蒋妈妈就唤她吃早饭了,元蘅便放下鞭子,三步并作两步走远了。
而听了那番解释的陆与,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并将查梁又打了一顿。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