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木木妈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又有人托我去买符,我就叫木木坐在石凳上等我,但我回去的时候,木木已经不见了!”
乔瑰意:
看来木木妈是真的心大。moweiwenxuan
“您让一个4岁小孩自己一个人坐在石凳上?”
“木木很乖的,我和他说过陌生人和他说话不要理,他之前每次一个人都会乖乖地看书,我不知道这次怎么”木木妈话没说完,眼泪已经弄花了精致的妆容。
暴雨顷刻间落了下来,湿意透过叶间,带上了秋天的凉意。
在下大雨的情况下,和一个已经大脑一片空白的人一起在山里找人,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乔瑰意刚要开口,让程辞安和木木妈去集合点集合,一把大伞便挡在了她的头上,遮住了瓢泼的雨点,“乔小姐,你带着木木妈先去集合点集合,我去找人。”
乔瑰意看向头顶唯一的一把伞,“这是我的职责——”
程辞安已经把伞递了过来,“一车的老人孩子还需要你负责,我去找人比较合适,况且我更了解木木一点。”
想到木木今天一看到她就往人身后躲的情况,乔瑰意也不确定木木愿不愿意跟着她。
眨眼,程辞安已经匆匆离开。
伞上尚有一丝余温,她抓住想要跟着冲进雨里一起找人的木木妈,“木木妈,你跟我一起去保安室吧,人多更好找一点。”
下雨天山路不好走,乔瑰意先带着一车的老人孩子上了车,在路过门口的伞架时,顿了顿,还是打开了程辞安给的黑色大伞,又抓了两把白色透明伞才冲回雨里。
保安室里,木木妈还在絮絮叨叨地碎碎念着,木木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他平日里有多乖,但更多的,还是自责的话。
手里求的平安符被她捏得很紧,锐利的指甲勾破布袋,把平安的安字挑出两条丝。
乔瑰意精疲力竭地安慰着,但没用。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一只手臂借给她,算是借给她一点支撑下去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乔瑰意的手机忽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通,“乔小姐,我是——”
“程辞安?”
那边似乎有些讶异,停顿了一秒才道:“是我。”
听到是程辞安的电话,木木妈一下变得激动,乔瑰意用手示意让木木妈安静,一边问道:“找到木木了吗?”
“找到了。”
屋外的雨声和听筒里的雨声渐渐融为一体,带着让人心安的气息,乔瑰意默默松下一口气,语调轻快了不少,“你们在哪儿,我去接你们。”
“不用——”
程辞安的话没说完就被乔瑰意打断,“外面还下着雨,就算你没事,木木可不能淋雨。”
“帝王树广场边上的厕所。”他顿了顿,“注意安全。”
-
雨水在屋檐上凝聚成线,将檐下檐外割成两个世界。
程辞安的衬衣已经被暴雨完全淋湿。
乔瑰意看着他的背影,发现她每次见到程辞安,这人的衣服都会被淋湿,可他偏偏又爱穿白色的衣服。
看见乔瑰意走近,程辞安直起身解释道,“木木急着上厕所,没想到突然下了大雨,就被困在这儿了。”
其实也就前后几分钟的事,只能说这雨下得真不及时。
山里的排水不怎么样,积水已经没过木木的脚背。
程辞安抱着木木,乔瑰意就撑开了程辞安给的那把大伞。
没走几步,伞里传来程辞安有些无奈的声音,“我来吧。”
乔瑰意抬头,看见近在程辞安眼前的伞骨和不知何时已经捂住头的木木:
因为客观原因,伞轻易回到了主人的手里。
乔瑰意走着走着,眼睛就飘到了那只执伞的手上。
指骨分明,指节修长,在黑色伞骨的映衬下,像一团莹莹的白玉。
明明一只手还抱着孩子,山里也开始起风,但执伞的那只手却很稳。
乔瑰意顺着手向上看,微微透着肉色的衬衣包裹着紧实的肌肉,脖子靠近下巴处有一颗黑色的小痣,顺着喉头滚动
“木木——”
带着丝喜悦的女声打断了乔瑰意的“观察”,程辞安怀里一直安安稳稳的木木也扭过头去,张开双手往前倾。
程辞安全身倏然用力,勾勒出一副漂亮的肩胛骨。
好在木木妈飞快上前,接住了乱动的木木。
乔瑰意看着三个人上了车,转身跟保安处的保安道了歉,才抬步跟上。
石阶上,红色的线圈显得异常的显眼,乔瑰意脚步一顿,想起刚刚那幕——
在倾盆的大雨里,程辞安将小孩抱在胸前,手腕上红色的线圈,是整幅山水画里唯一的颜色。
线圈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若是往常,乔瑰意不会分给这湿答答的东西任何一个眼神。
但——一个针脚不均匀,却被用到磨损的东西,至少在一个人的心里很名贵。
她叹口气,皱着眉从地上捡起那个线圈。
沾了泥土的的线圈看起来更加灰败。她用纸巾擦干净线圈,套到手腕上,看起来依旧平平无奇。
也不知道为何这线圈在程辞安手上,就看起来那么的——
糜艳。
-
乔瑰意上了车。
车上所有人都已经落座,唯有程辞安一个人还站在过道上。
乔瑰意看出他的顾虑,一把把他推到座椅上,“站着不安全,到时候我擦擦座椅就可以。”
她从包里掏出纸巾,“聊胜于无,擦擦?”
其实纸巾不是个很好的擦脸的工具。
被水打湿的纸巾很快碎成白色纸屑,乔瑰意突然伸手。
手下的身体一颤,要往后躲,被乔瑰意拽住了手臂,“别动,我给你拿掉。”
松软的头发被雨水淋湿,柔顺地贴在头皮上,程辞安低下头,露出纤长的脖颈,雨水顺着没入衬衣内。
看起来柔顺又无害,像是能让人为所欲为。
乔瑰意手蜷缩了一下。
拇指抚过被纸屑遮住的黑色小痣,只觉得身下的人僵硬得快成一尊雕塑。
她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你手怎么回事?”程辞安突然出声。
白色手腕上,一圈红色的印记显得尤为刺眼,乔瑰意收回手,“没事。”程辞安瞥了一眼还在抱着木木小声哭泣的木木妈,眼里划过一丝阴郁,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手腕,忽得,他目光一凝,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腕。
在他第三次没忍住透过窗户向后看时,身边传来一声轻笑,“你是在找这个吗?”
程辞安一愣,低头看向女孩的手。
暗沉的线圈乖乖地躺在掌心,抚平了他剧烈的心跳。
他喉头滚了滚,“是。”
将线圈重新套回手上,他哑声:“谢谢。”
“就口头感谢?”
程辞安心一跳,“请你吃饭?”
“不用。”乔瑰意掏出手机,打开扫一扫页面,递到程辞安身前,“加个微信吧。”
程辞安诧异地看了一眼乔瑰意。
“一个线圈换几次志愿者壮丁,很划算吧。”乔瑰意没看他,目光黏在套着线圈的手腕上,“毕竟看起来,这个线圈对你很重要。”
程辞安敛下眉,昏沉的天色下看不清表情,“嗯,很重要。”
他缩回手,轻轻捻了捻指尖,仿佛还沾染着刚刚柔软的感觉,“以后有需要叫我。”
-
车子顺利地回到了社区,乔瑰意给来秋游的几户家庭都打了电话确认到家后,才重新回车上将自己的东西和社区准备的没喝完的水搬了下来。
在下车的时候,乔瑰意被司机叫住,“小姑娘,这个东西是不是你的?”
司机大叔手里拿着的是一串钥匙,黄色的毛绒小鸡钥匙扣已经起球变得坑坑洼洼,鸡嘴已经挤压变形,本该可爱的笑容看起来却十分诡异,可爱的腮红处毛绒却异常的平整,显然是主人时常抚摸的缘故。
乔瑰意向来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再喜欢的东西过不了几天也就腻了,断不可能留着一个这么丑的小鸡做钥匙扣。
她皱皱眉,想要否认。却又觉得上面的钥匙异常的眼熟。
是华熙尚府大门处的门卡。
华熙尚府的大门处可以选择刷卡也可以刷脸进入,对于容易忘带钥匙的老人家们,指纹解锁和刷脸进入几乎成为标配,发现不了自己的钥匙丢了,也情有可原。
但乔瑰意还是觉得不对劲。
她接过黄到发灰的小鸡仔细看了眼。
走线不平整,针脚很粗,有些地方的棉花甚至因为缝好而微微露了出来,在常年的风吹下已经渐渐和黄毛融为一体。
这丑到爆炸的小鸡不是外面的工业作物,到更像是不善针线的人做出来逗小孩玩的。
不知怎么,她想到了程辞安。
打定主意,她向司机师傅道了谢,“是我落下的,多亏了您,要不今天就回不去了。”
“嗨,没事。拾金不昧是我国的优良传统嘛,那我先走了。”
乔瑰意看了眼天气,“这天不好走,您回去路上小心。”
丑丑的钥匙扣被放在箱子上,没一会儿就被秋风吹得往后跑,乔瑰意怕它被吹风只能扭过身,用胳膊夹着伞,摇摇晃晃地回到了社区。
她拿出手机,给周郁莱拍了张小鸡的图片。
作为在办公室里摸鱼打游戏的人,周郁莱很快回了消息:【这什么玩意儿?丑到我眼睛了】
【丑吗?我觉得挺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