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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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羡晗缩在床脚，呆呆地盯着被子。mshangyuewu
不知道房间的窗户是不是开着，一阵凉风往脖子里灌，她拢了拢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丝合缝。
可费之允不肯让她当缩头乌龟，
费之允从被子里牵出她的手，水眸里泛着令人心慌的温柔，“他是你的孩子。”
骨节分明的大手意外纤细，轻轻地包裹着季羡晗的手。
她想挣脱这副滚烫，但手上怎么也使不出劲儿，只能由着自己的手掌贴上他的小腹。
“林院士说，已经有段时间了，可能是树屋那次。”费之允眼神缱绻，垂眸诉说着，却没有得到季羡晗的回应，不经出声：“季羡晗？”
季羡晗忘记了说话。
掌心之下，是平坦的小腹，隔着布料依稀还能感受到他的起伏。
季羡晗甚至不敢用力。
她不敢相信，薄薄的一层肚皮之下孕育着一个生命，而这个生命有一半的基因来自于她。
“咕噜”一下，喉结紧张地向下滚动。
季羡晗手心都是汗：“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一个生命的重量，她还没有准备好承担起来。
季羡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望向费之允，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哪怕一点的异样。
她多希望这是费之允的借口，为了活下去而选择的谎言。
可是费之允的表情那样的认真，那样的哀伤，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你，要留下他吗？”
费之允笑得很苦涩，“有了这个孩子，我才能活下去。”
女帝有多看重这个孩子，他就有多大的几率活下去。
确实。
季羡晗沉默。
两人陷入无言。
“乖女儿，你醒啦。”
房门口传来一阵嘹亮的女嗓门，女帝挥着袖子，气势磅礴地走进季羡晗的寝宫，让原本还算宽敞的宫殿逼仄起来。
岁月在她身上沉淀出不凡的气度，也赋予了她深不可测的心思。
她堆起高高在上的笑容，迎面朝床边走去。
费之允起身让出空挡，她坐下来，满怀关切地执起季羡晗的手。
“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让林院士给你检查检查。”
季羡晗不明白她的笑意从何而来，心中警铃大作。
“陛下，我已无碍。”
“柳姨她······”
“小晗啊。”季如雪笑着，但笑意越来越淡，“以后就别回x区了，在宫殿住下吧，你现在已经是alpha了，可不能再和x区那些人呆在一块了。”
她不想让季羡晗提起柳姨。
“alpha？”
季羡晗向后颈摸去，微微凸起的手感让她晃了神。
“有了外部信息素的刺激诱导，你少年时期就停滞发育的腺体发育成熟了。”
女帝一手把着季羡晗的手，一手牵过身旁的费之允，让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语重心长地说：
“你们俩都是命苦的孩子，但没想到老天都在给你们牵线。”
“现在小晗成功分化成alpha，小允也有了孩子，都是咱们皇室的大喜事。”
小、小允？
季羡晗低着头，默默睁大眼睛，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恶心坏了的称呼，差点在女帝面前崩坏了表情。
“哎，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刚才还在聊喜事，转眼又伤感起来，“小晗也要当母亲了。”
季羡晗摒住呼吸，不知道季如雪下一句会是什么。
“既然做了母亲，也要尝试承担一些责任了，不能再像小孩一样没个谱了。”
“是、是是是，您说的是。”
她听得满头大汗。
季如雪话锋又转了，“正好可以替你哥哥们分担一些宫廷事务。”
原来坑在这里等着她呢。
“陛下教导的是。”
“前线传来战报，有不法分子闯入行星领域，怀疑是联邦的人。”她眉眼之间的忧愁不像是假，“你正好和联邦打过交道，有经验，这次镇压我希望可以由你去。”
“你们还没成婚吧。”这一句和上一句似乎没什么关联。
女帝含笑的眼睛扫过他们，“等小晗凯旋，就给你们办婚礼，这样小允就可以名正言顺留在帝国了。”
“陛下。”费之允想要说点什么，季羡晗没给他机会。
“我明白了。我去。”
“季羡晗。”费之允神色慌张地看着她，轻轻摆头，祈求她不要这样做。
“小允，你要体谅小晗的良苦用心。”女帝的眼神在费之允腹部流连，“她在前线征战，你就在后方好好养胎，留下她的子嗣，也算是替帝国尽一份力了。”
季羡晗被迫收听这些谆谆教诲。
里面水深火热，外面有两人光明正大地听墙角。
两颗后脑勺挤兑在一起，从发丝的间隙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你让开点。”
“你别挤我，我这儿刚好能看见季羡晗的表情。”
“陛下有没有说了？季羡晗什么表情？同意没有？”
“哎呀你小点声，我这不是正在听吗。”
季梓臣一人霸占了门缝的全部视角，季明安只能站在边上干着急，恨不得一把丢开面前的人。
“季羡晗说她去。”季梓臣的屁股撅得高高的，一边窃听，一边将好消息告诉给季明安。
“当真？”季明安喜出望外。
“当真。”
得到了重要消息，季梓臣这个墙角不听也罢。
他扭了扭脖子，在季明安面前摆出高人一等的模样，“大哥，我好心提醒你，这次镇守边疆的机会你就不应该让给她，现在你没了职务，更应该在母亲面前表现，借着镇压的机会戴罪立功，好改变母亲对你的看法。”
如果说季明安的野心是摆在明面上的，那么季梓臣的野心就是阴沟里的石子儿，表面上一团漆黑和平，手一探进去就要遭殃。
所以，季明安格外警惕，“你是巴不得我走，好让你在帝国掀起点风浪来吗？”
对面的人捂着肚子咯咯咯地笑，丝毫不怕里面的人听了去，“你该不是担心我趁你不在的时候抢了你的位置，所以才不敢去的吧。”
季明安脸上闪过一丝羞赧，“当然不是。”
“好好好。”
“话说该主动请缨的人应该是二弟你才对吧？”
“为什么是我？”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个十字军统领要是没有战绩，要是再军中树立威望，恐怕难。”
“我可没有大哥那么高的追求，服不服我这个新统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得要听我的。”季梓臣懒洋洋地靠在门上，“无条件服从上级的命令，这难道不是帝国的规矩？”
他话与话之间接的很紧，完全没有给季明安留说话的空挡。
“如果真的是联邦侵犯帝国边境，我去了也是徒劳。”
“联邦那个地方生孩子比造营养液还简单，要说战略战法还能有破解的办法，但这人海战术可就无解咯。”
“原来你知道。”季明安终于插进来一句。
“大哥你这就小瞧我了。”季梓臣表情优越，“过去的十年里我在星际流浪，什么样的地方没见过，什么样的制度没经历过，对于联邦还是略知一二的，起码不像这些被蒙在鼓里的帝国人。”
季明安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不简单，但没想到他藏得这么深。
“那你觉得，联邦和帝国，哪个更有未来？”
“这还用问吗？”他笑了笑，答案尽在不言中。
“行了，墙角听得也差不多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季梓臣懒懒地挥了挥手，算作告别。
“季梓臣！”
“别叫我，”他头也不回，“我不合作。”
身后，季明安死死地握住拳头，一双锋利的眼眸蓄满了不甘。
季梓臣，他到底想干嘛。
女帝走后，费之允准备季羡晗抽血，林慕林院士说照她的身体状况来看，腺体成熟不能高兴的太早，需要进一步检查身体的情况。
费之允撕开一次性针筒的包装，将针管安装好，金属的细针在灯光下泛着寒光，冷意渗人。
他对刚才的话有些耿耿于怀，“你当真要去吗？”
季羡晗闷闷地回了一声，一边挽起右手的袖子。
针筒离她只一壁的距离，却迟迟没有动静，季羡晗抬头看见他面上的犹疑：
“要不还是和陛下说一声，算了吧。”
“她都亲自过来说这件事情了，看样子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季羡晗忍住对针头的惧意，将泛着青血管的手臂递到他面前，让他扎针。
结果，他直接把针筒放床上了。
季羡晗：“？”
不是抽血？
费之允迅速把住她的手，“你要我活下来，自己一个人转头跑去冒险，我做不到在一旁看着。”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季羡晗试着抽出自己的手，发现纹丝不动，就任他去了，“我虽然打架不行，但我跑得快呀，见到形势不对，我一定转头就跑。”
“你现在怀了孕，女帝一定会对你多加照顾，你呢，就在宫殿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她的眼神落在费之允的小腹，一想到里面窝着一个生命的雏形，表情就变得不自然,连“孩子”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她艰难地吞吐半天，最后还是改口，“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我和你一起去，这样我们也有个照应。”
“不行！”季羡晗斩钉截铁得否定。
“为什么！”
“女帝心心念念你肚子里孙子，她怎么可能会放你走。”
“如果是因为他。”费之允的手腹在小腹之上，胸口起伏，“他也可以不存在。”
“费之允！”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季羡晗。”费之允再次牵起她的手覆盖住小腹，“这里是荒芜之地，永远都不会有生命存在，如果有，那是谎言。”
“你真的疯了！”季羡晗一时间慌不择路，甩开了他的手，“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我没有开玩笑，我只是······”编造了一个活下去的筹码。
“够了！”她提高音量，盖住了他的声音，“你在帝国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
这个时候，这个孩子她得认下。
季羡晗有点躺不下去了，她拿起被费之允丢下的针筒，准备往自己的血管扎。
一双苍白的手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她拿着针筒的手僵在半空。
“季羡晗。”
费之允眼角泛红，潋滟出水光，“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你觉得我会选择00001的身份，背叛你，背叛帝国，是不是？”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