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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 1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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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星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了。zicuixuan

    探查了一日无果,凤尘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凤府,却在府门前与白芳撞了个满怀。

    自出了那件事后,二人还是头次见面。

    白芳依旧穿的清凉,薄薄的一层纱衣挡不住如雪的肌肤,凉风拂来,青丝随风而舞。一双柔夷在雪纱堆簇袖口若有若现,看向凤尘的眸子三分含笑七分羞涩,暗含期待地唤了一声,“大公子。”

    凤尘一脸疲惫隐在冷漠之下,淡淡扫了她一眼,转而看向了她身边的丫头,高声唤了福伯来,“将这丫头打发出去。”

    拿丫头是跟着白芳从白家过来的,算是陪嫁,过来后比起府里的丫头,都高出一等。白芳主持凤府的家事,便是她一直帮着打理的,如今凤尘一个理由没有就要将她赶出去,自然是不服气,当即反问道:“敢问大公子,奴婢犯了什么规矩,公子要不分青红皂白赶奴婢出府。”

    “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儿?”那件事虽是白芳受了委屈,凤尘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心里对白芳便多了一丝戒备,对她身边的丫头自然没好感。

    那丫头也是个厉害的主,丝毫不怕,不服气道:“主子要罚奴婢,还不许奴婢喊一声冤不成?”

    “我不喜欢。”这话是对那丫头说的,凤尘的目光却直直地落在白芳的脸上,这幅精致皮囊下,究竟隐藏了怎样的野心?

    莫说那丫头没反应过来,就是白芳也微微愣住,片刻之后才问道:“什么?”

    “我说不喜欢这个丫头。”凤尘冷笑着看那丫头,“你问我你犯了什么规矩,我现在就告诉你,在凤府,我便是规矩。”

    福伯此时已经闻讯赶来,听了凤尘的话,连忙拉住那个还要辩解的丫头,示意她住嘴,又劝凤尘,“公子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老奴会管教他们的。”

    凤尘冷冷瞥了那丫头一眼,漠然地对白芳说道:“我凤府乃将门之地,你既身为我爹的妾侍,就该有妾侍的样子。”

    说完,再不理会她,进了门去。

    那白芳打扮如此轻薄,原是为了博他眼球,却不想竟被他如此奚落一番自是心中不服气。可到底是有些胆气的女子,只是脸色略微苍白些,神色一丝不改。

    看着凤尘的背影,一字一顿道:“我白芳自嫁入凤府,从来行的端坐得正。”

    凤尘不语,福伯少不得打个圆场,“想是宫里的事务多,大公子有些心烦,夫人不要往心里去。”

    “是他欺人太甚,难

    道我嫁到你们凤府,就该任他欺负么?”白芳说着愈发委屈,眼圈一红,眼看着是要落泪了。“老爷都不曾骂我半声不是,若论辈分,他还得叫我一声小娘,如今倒教训起我来了。”

    福伯连连赔笑点头,帮着谁都不是,索性不说话了。

    白芳满心的委屈不知找谁诉,福伯又安慰了一些话,她方才丢开了去。

    再说那李盈盈。

    夜色如泼墨般压了下来,她静静躺在榻椅上,和着惨淡的月光,煮一壶清茶在旁,一人自斟自饮。

    连星得了她的意思,只在廊下候着,远远看着那个凄清的背影,心中略有不安。

    忽然,北方矮墙上出现一道黑影,轻轻巧巧地落在了院子了。

    连星眼尖瞧见,来不及大喝一声,嘴已经被人封住,男子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别吵。”

    听着声音熟悉,连星慌忙点点头,那人便放开了她,回头一瞧,但真是沈清鸣,大惊之下不忘压低自己的声音,“沈公子,你不是受伤了么?”

    榻椅上的人也被惊动,转头来瞧着慢慢从阴暗处走出来的男子,眼光一丝丝柔和下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沈清鸣缓缓行过去坐下,一身夜行衣掩不去那温柔气质,更添了一丝忧郁。他垂首看着半倚着靠枕的女子,“几日不见,你瘦了不少。”

    “难为你看的出来。”李盈盈表面声色不改,内心却在一点点融化,她想要理理自己的衣襟和鬓发,深怕那一处不够好,给了他不好的印象。可自小的骄傲不许她这样卑微,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太医不是说你伤得很重,还不能下床?”

    “你忘了,我也是医者。”沈清鸣脸色平淡,语气也没有起伏,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幻樱的死与你有关罢。”从沈清鸣回来那一刻,李盈盈便知道这宫里不会太平,只是她没想到幻樱会是他下手的第一个人。“你倒是深知李汐的弱点,杀了幻樱,比杀了她自己还要难受。”

    “先不说这些,之前的事,可想好了?”沈清鸣神色一敛,整襟问道。

    风吹云动,最后一丝月光也被隐藏在乌云之后,院子里没有盏灯,一时间暗了下来。在黑暗中,李盈盈才敢盯着那张脸看,因为这样谁也看不清谁,他看不到自己脸上的一丝丝失望,自己也看不到他脸上那近乎冷酷的漠然。

    这样便最好。

    静了很久,连星拿了两个暖炉出来放在李盈盈的脚边,她方才垂首盯着自己的双手

    ,问道:“历年来,凡是储君新立,都会大赦天下。”

    “如今皇上膝下无子,妃嫔中又无怀孕的,岂不是还要等很久?”沈清鸣蹙眉道:“我等不了那么久。”

    乌云再次移动,清冷的月光洒了李盈盈一身,也照见她脸上带着强烈讽刺意味的笑,“等不了又怎样,总不能随意从宫外抱个孩子来,逼着皇上立为太子罢?何况如今皇上虽雨露均沾,却没有打算让任何一个妃嫔怀上他的孩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清鸣不解地问道,按理说现在朝堂初定,后宫立了皇后,李铮怎会不想要孩子?

    “太史监的太监说,皇上每次临幸了妃嫔之后,便会令魏子良赐食。”李盈盈讥讽道:“那食物里,掺了避孕的药,如今这宫里,除了李依依,旁人不会怀上孩子的。”

    “你的意思是,皇上一直没有碰过你?”因背着光,看不清沈清鸣脸上的表情,单从声音听不出他究竟是个怎样的心思。

    李盈盈望着他,凄凉道:“怎么,你这是失望,还是觉得我没用?”

    沈清鸣没在回答她,为难道:“难道大赦天下,便只有这一条路吗?”

    李盈盈将凉意收敛,正色道:“也不尽然,源丰年时,先帝曾因大丰收而大赦天下,听闻太祖爷时,也有因得贤才于朝堂,而大赦天下的。”顿了顿,她道:“只是在本朝,除了皇上登基时大赦天下,却也只是赦免极少数,像大皇子犯下的罪,怕是难以赦免了。”

    见沈清鸣垂首不语,李盈盈又是一声冷笑绽开在嘴角,讽刺道:“说到底,皇上顾念手足深情一些,真正狠心的,你自然知道是谁。只看神医是否能够下得起狠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对李盈盈话中的意思,沈清鸣大概是猜想到了,只是不愿去往那方面想罢了。“此次幻樱的事情,已经让人怀疑了我,若非我满身伤痕几乎垂死,他们早就对我下手了。”

    “你后悔的是杀了幻樱,还是后悔害的公主伤心欲绝?”沈清鸣对李汐的感情,李盈盈如何看不出,只是以往不愿承认罢了。但此时此刻,她此时此刻倒愈发想要将他心底的往事翻出,看看这个男人的心思究竟有多深,他的心里,究竟还藏了多少事?

    她更想看看,究竟什么事,才能在这个男人的心上脸上,引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然而,即便她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沈清鸣也只是那样神色平平地看着她,用一种近乎悲悯的表情。“此次悬崖一趟,不仅没有丝毫进展,反而险些暴露了身份。

    今后的行事,我须得更加小心,无事不会再来凤熙宫。娘娘也不必遣人来寻沈某,若有事,沈某自会来找娘娘。”

    “呵。”轻笑一声,李盈盈淡淡笑了一声,起身将毯子裹紧了些,倾身到沈清鸣的耳边,吐气如斯问道:“如果李汐再度怀孕,还是怀的龙凤胎,她之前的胎掉了,李铮便自责万分。心中愧疚难当,要他为李汐大赦天下,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我说过……”

    不待沈清鸣的话说完,李盈盈起身,将毯子扔在榻上,捧了一杯茶离开院子进了门,临进门前,转头朝沈清鸣莞尔一笑,但声音中,却掺着一丝凉意,“究竟李汐重要,还是你们秦家满门血案重要?”

    沈清鸣神色仍旧淡漠,薄毯落在他指尖,上面还留有她淡淡的体温。他用手轻轻地拨开,敛襟起身,遥遥看了看半隐在乌云后的那一勾弦月,微微勾了勾嘴角,不作一语离去。

    自那日李依依来后,李汐但真安分下来,再不提要调查幻樱的事情,整日便歇在来仪居泼墨作画,拿针刺绣,偶尔对月抚琴,也与新衣玩笑两句。

    只是偶然低眉抬首间,会想起那个面容隐在轻纱后面眉清目秀的女子,绽开在嘴角的笑微微一僵,便慢慢收敛起来,在眼中晕染一抹悲哀。

    新衣时有嘴快,语气中呼出那个女子的名字,斜里再无一双清冷的眼瞪着他。

    这日,主仆二人因下头的人送来一叠糕点,正是幻樱平素爱吃的,又引起了伤心往事。

    新衣指着那丫头道:“没眼水的妮子,还不赶紧撤下去。”

    李汐才朦胧间醒来,招招手示意新衣不必激动,“何必为难她,我正好饿了,拿过来罢。”

    新衣这才将那碟海棠桂花糕端了过去,李汐捏了一块,正这个档口,安佑的声音吵吵嚷嚷着从外头传来,“都这个时辰了,公主哪里还在睡觉,又不是猪。”

    李汐听了十分好笑,将糕点又放在盘中,示意下头的人让安佑进来。

    新衣努了努嘴,取过一旁架子上绣有紫色薰衣草团花纹的锦袍给李汐披上,略微不满道:“小侯爷也太不是时候了,主子醒呢。”

    才到门边的安佑不多不少正好听到这话,一个斜眼过去,睨了她一眼,“本候就说,怎么公主这些日子都懒怠了,原是因你这丫头在一旁挑唆。”

    新衣吐吐舌头,“哪有人大中午时来拜访的,定是小侯爷在外头,又惹了什么桃花债,要主子给做主,这次不知又是哪家的姑娘受了迫害。”

    安佑闻言高挑眉眼,举起手作势要打下去,眼前却横出一叠香纯的墨绿茶花型糕点,二人嘴里一人被塞了一块进去,“你二人便一人少说一句,多吃一块糕,也让我来仪居得点清闲。”

    李汐说完,又笑嫣嫣地坐下,自己则取了一旁的海棠桂花糕,还来不及放进嘴里,却已经被安佑夺了过去。

    “这就是公主的待客之道,将好的留给自己?”安佑说着噎下嘴里的糕点,正要将那海棠桂花糕放进嘴里,却被新衣一阵抢白,“侯爷巴巴的进来,就为了抢公主一块糕点么?”

    李汐摇摇头,索性又坐回榻椅上,淡笑着看二人。

    下头来送糕点的丫头微微抬首,颤巍巍看了眼李汐,又看看还在吵闹中的二人,有些不知所措。

    “你下去罢。”莞尔一笑,李汐罢罢手让她下去了。

    安佑却忽然大喝一声,几步上前将军要退出去的小丫头拦住,将手里的海棠桂花糕放进她嘴里,得意洋洋地看着新衣,“即便给她吃,也不给你吃。”

    新衣还来不及发难,却见那丫头忙不迭地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又疯魔般四处寻找水喝,一时间竟然顾不全殿中的人,只搅了个翻江倒海。

    这一举动,不曾惹了李汐与安佑,反而令新衣跳脚起来,“好你个小侯爷,真真把来仪居当做自己家了啊。”

    随即二人又是一番吵闹,李汐头疼地抚了抚额头,正要叫人进来,却见那那送糕点的丫头忽然倒地不起,口吐白沫,两眼翻白,顷刻间便吵不省人事。

    那丫头突然倒地,最先吓倒的便是安佑,他第一个反应过来,蹲下身便掐那丫头的人中,又将人伏在自己腿上,想要令其突出肚子里的东西。

    新衣惊得起身,连忙叫了人去请太医。

    李汐亦是惊了起身,紧了紧锦袍,过去细看时,那丫头已经没了呼吸。

    安佑将她平放在地上,见那丫头面色发黑,嘴唇发紫,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公主……”安佑低低唤了一声,将地上那半块糕点捡起,隐在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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