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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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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翠连连点头称是。mqiweishuwu

    李依依又道:“待禁闭减除,我会立即去甘露宫请罪,请皇贵妃赎罪。也会尽快地接近沈清鸣,你放心,王爷交代的任务,我一定会办好。”

    采翠点点头,“奴婢去看小主的晚膳可好了。”

    目送采翠离去,李依依眼中露出一丝迷茫,李盈盈在宫中的势力那样庞大,又深的皇上的信任,关禁闭一事就是很好的例子,她要除去自己,仅仅是动动嘴的事情。

    而更重要的是,李汐会相信自己吗?她会为了自己的话而去处置李权的女儿吗?

    这一切的顾虑,都令她摇摆不定,若不将实情相告,李汐被蒙在鼓里,皇上的性命危也。可若是将实情相告,李汐即便信了自己,李盈盈与沈清鸣也不会放过自己,到时候自己和雅儿的性命,也就完了。

    她重重地叹口气,若早知道会有今日的局面,当日在破庙就不该多管闲事。

    入夜,李汐更衣去水月别居,见新衣拿了一件黑灰色的长袍,蹙着眉头问道:“这件颜色这样暗,怎么拿这个?”

    新衣别过头去整理李汐侧面的衣襟,“今儿个晚上是去赏花,主子穿的太娇艳,岂不是夺去了荷花的风头?”

    李汐看了新衣一眼,“说的有理,什么时候你心也这样细如尘埃了?”

    新衣不满地道:“奴婢的心向来都细。”

    三人行至水月别居,凤尘就在门口候着,见他也是一身玄衣,李汐打趣儿道:“驸马也怕抢了荷花的风头?”

    凤尘上前拉了她的手,不说话,往居里行去。

    一路紫竹摇曳簌簌风声,宫灯引路,夏蝉鸣叫。

    凤尘握着李汐的手,沿着挂满宫灯的小道往前行去,路过李昭的卧房,仿佛还能从敞开的窗户中,看到白衣男子软软地窝在榻上看书。

    林间凉亭的榻椅还未撤去,每日有人清扫,一尘不染。一旁的桌上备好清茶,这一切都是李汐吩咐的,她说这样等三皇兄回来时,水月别居还和以前一样。

    出了紫竹林,便是荷花池,这里的池水引了外头的温泉,每年不到六月,满池的荷花开的娇娇艳艳。

    池子旁围了一圈的孔明灯,为了方便观赏,新衣还命人在河中放满了花灯,荷花在花灯的映衬下,更家娇艳欲滴。

    满池荷叶幽幽浮动,似碧波细浪,清香扑鼻。

    李汐沿着河岸行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回忆着幼年兄妹几个的往事。

    凤尘跟在后头,

    静静地听着。

    新衣与幻樱不远不近跟着,整个河池上只剩下李汐的声音。

    当他们踏遍整个河岸时,岸边的孔明灯尽数飞起,遥遥飘向天际,去了那个无人企及的地方。

    李依依得罪皇贵妃的事情在宫里早就传开,后宫众位妃嫔对她本就不待见,一是因为李勋在朝中所为,无政见冲突的也嫉妒皇上对她的好,以及李盈盈对她的照顾有加。

    可如今不止皇上对她不好,连皇贵妃都不待见她了,她们知道李依依彻底失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奚落她的机会。

    前头因为李依依在关禁闭,她们不得而来。如今禁闭一解除,或三五两人结伴而来,美其名曰是看望,实则明嘲暗讽地欺压。

    李依依也不来气,她们说什么便听着,左右她还是后妃,那些人虽厌恶自己,可绝不敢对自己动手。

    采翠看着来气,她自小在廉亲王府也算是头等丫头,如今李依依受气,连带着她在宫里行走也得低着头。替李依依梳妆的空档,她忿忿不平道:“若不是王爷有吩咐不可惹事,奴婢早就给她们好看了,自以为是什么东西。”

    李依依心中好笑,你不过一个奴婢,也好不到哪里去。

    面上却道:“因为我让你受了委屈,实在抱歉。”

    采翠面上挂不住,连忙道:“奴婢是替小主感到委屈。”

    李依依无声而笑,理了理鬓发,“快些梳洗好,今儿个十五,要去甘露宫行大礼。”她在状元坊时,何尝不是忍气吞声的?这样的挑衅与她来说,简直不痛不痒。

    想到状元坊,她忽然便想到了安佑,他视自己为知己,又是公主的左膀右臂,若此事去找他,兴许有用。

    想到这里,李依依从镜中看了看采翠,暗道要见小侯爷,还得寻个由头避过采翠的耳目。

    收拾停当,李依依带着采翠来到甘露宫,却见宫门前侯了不少后妃。

    她上前一一见了礼,无视那些嘲弄的目光,静静立在一旁候着。

    甘露宫的宫门打开,出来的却是连星,她行了个万福,歉然道:“真是抱歉,皇上与皇贵妃眼下还在安歇,今儿个的请安便免了吧,各位小主请回。”

    众人惊诧,皇上少有在后妃处夜宿,可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在甘露宫。何况眼下已经到了早朝时间,皇上竟然还在睡觉……

    众人心中虽然疑惑,可到底不敢忤逆李盈盈的意思,纷纷告辞离去,只有李依依还留着。

    连星瞥了她一眼,勾着

    嘴角道:“不知小主还有何事?”她面上恭敬,心里却瞧不起李依依的出身,在烟柳之地的人,甚至还不如一个奴才来的高等些。

    “妾身有要事与皇贵妃禀报,就在此处待她醒来即刻。”李依依微微颔首。

    连星看了看她,淡淡道:“既然如此,小主就候着罢。”

    另一头,李汐身在明堂后,正一脸着急,“都这个点了,皇兄怎么还不来?”

    幻樱急急行来,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此刻还在甘露宫睡觉,不许任何人打扰。”

    “荒唐!”李汐沉声喝道,袍袖一甩就要往甘露宫去,被幻樱拦住,“奴婢已经让魏大人去请皇上,眼下百官齐聚,公主还是先上早朝罢。”

    李汐压下心中怒火,待平了心态,才入了朝。

    因李铮生病常有的事,百官见怪不怪,早朝顺利进行。

    散了早朝,李汐来到明堂后,却听说李铮还在甘露宫,怒气更不打一处来,便服都未换下,便让仪仗往甘露宫去。

    五月的日头已经很毒,甘露宫前又无遮凉的地方,采翠虽撑了伞,李依依的汗水仍旧如株似的往下掉。

    “小主,咱们先回去吧,皇贵妃摆明了不见你的。”采翠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到此刻她才有些佩服李依依,这么热的天还坚持的住。

    李依依想着也是,即便自己撑得住,采翠也受不了。正要转身离去,见连星这个时候正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女侍,她上前一步问道:“连星姑娘,不知皇贵妃此刻可起了?”

    连星道:“皇上与皇贵妃正在用午膳,没时间见小主了。”

    “姑娘就再替我通传一声罢,耽搁不了多少时间的。”李依依说着,脱下手上一个镯子,瞧瞧塞到连星手中。

    连星有些不耐烦,心思一转,巧笑道:“小主稍等,奴婢这就去给你通报。”

    甘露宫正殿,李铮与李盈盈正在用午膳,八仙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二人有说有笑,饮酒做欢。

    见连星进来,李盈盈脸上的笑凝住,“不是叫你去采些荷花来吗?”

    连星行了个万福,道了声罪,才禀报道:“奴婢才出宫门,见李常在还在外头候着,等着娘娘召见。”

    李盈盈心思一转,神情恹恹地将筷子一放,看了看李铮,“外头日头这样毒,李妹妹可不要晒坏了,皇上,请她进来罢。”

    李铮脸上闪过一丝厌恶,自顾自饮着酒。

    李盈盈不知他究竟是何态度,咬咬牙,让连星去请

    李依依。

    连星才转身,忽然就听的李铮懒散地道:“朕有盈盈作陪就够了,天气太热,让她回去吧,就说是朕的意思。”

    连星讨巧地应了一声,李盈盈也立即就笑开了。

    而宫外,连星将皇上的意思添油加醋地与李依依说,李依依登时一阵晕眩,倒在采翠的身上。

    连星瞧着她双眼虚眯着,脸色又煞白,只怕是中暑的缘故,阴阳怪气儿地说道:“小主还是赶紧请个太医瞧瞧吧,回头身子不利索了,可别说是皇贵妃不待见你。”

    李依依强撑着站直身子,“是妾身自己不好。”

    采翠正要转身,却听得前头一阵喧哗,放眼望去,李汐的仪仗到了。敛了满脸的笑,一溜烟跑进去报信去了。

    在这里看到李依依,李汐也十分奇怪,又见她面无血色身子虚弱,忙将自己的轿辇让给她,着人送回饮泉宫,又叫来守宫的女侍问明情况,不由的更是恼怒。

    她正要往甘露宫去,李铮倒先出来了,看了看她,脸上晕染开一抹笑,“汐儿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李汐压着怒火,朝李铮行了个礼,才淡淡地问道:“今儿个皇兄不曾来早朝,散了早朝后才得知皇兄在此处,皇妹便赶来了。”她一脸严肃地看着李铮,希望从那张脸上看到熟悉的皇兄。

    李铮却呵呵一笑,“早起身子不适,就多睡了片刻,再醒来已经是过了早朝时间,左右朝上有汐儿,朕去不去也无妨的。”

    李铮的话,生生刺在李汐心上,从前皇兄从不说这样的话。虽只有六岁孩童的智力,可朝政上他向来很上心,“皇兄身子既然不适,可请了太医看过?”

    李汐心中明白,皇兄之所以不上早朝,并非因为身子不适,这背后只怕是李盈盈在搞鬼。

    “不是什么要紧的,眼下已经没了大碍,去勤政殿吧。”李铮说着,已经率先往勤政殿去了。

    李汐只得跟上,犹豫了许久,见他身边只跟了女侍,不见魏子良,不由得大惊,“魏子良为何不在?”

    李铮随意道:“他一个大男人,出入后宫不方便,朕留他在乾清宫了。”

    “可皇兄的安全如何保障?”李汐担忧道。

    “朕在宫中,会遇到什么危险?”李铮显得有些不耐烦。

    李汐语气软了下来,“这些年来,皇兄的饮食起居都是魏子良伺候的,皇妹只是担心旁人伺候的不太习惯。”

    李铮道:“有皇贵妃在,挺好的。”

    二人都

    没有坐辇,一路步行到勤政殿,却是朝中三老正在侯见。

    入勤政殿,请了安,分主次落座,李铮一旁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一幅不理诸事的样子。

    李权看了他几眼,心中暗自叹口气,才将视线落在李汐身上,“老臣此次入宫,是为皇后一事而来。”、

    李汐早已猜到他的来意,一个月内皇兄在甘露宫的时间过半,这皇后之位,不用说只怕都是李盈盈的。可这是她最担心的,目光一转,落在凤铭与安国候身上,“老爷子与侯爷也是为此事而来?”

    凤铭道:“老臣是来看看皇上的身体,既然廉亲王提及此事,老臣也觉得,皇后也该立了。”

    安国候也道:“皇后乃一国之母,早立早安民心。”

    他们三人都同意,李汐断无反对的理由,李权自然要立李盈盈,而皇兄对李盈盈又不同寻常,后宫又无人与李盈盈抗衡,难道皇后之位,但真要落到李盈盈身上?

    若单单只是皇后之位也就罢了,即便给了李盈盈又何妨?皇后与太子紧密相关,炎夏对于太子的长幼嫡庶并无规定,可从先帝往前,都是立皇后之子。连父皇都早已属意大皇子为太子,若非他犯事,只怕这炎夏的君主都是他了。

    “皇兄如何看?”李汐将头一偏,看斜斜靠坐在一旁的李铮,心中更是五味陈杂。

    “朕的皇后只有盈盈。”李铮就这样淡淡的一句话,便不再多说。

    李汐心中一叹,若皇兄知道李盈盈曾经对他所做的一切,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吗?现在的皇兄虽然智力已经恢复,可脾气秉性完全变了个样,这十年间的记忆也没了。

    立李盈盈为后,安国候与凤铭自然不答应,而李权说李盈盈是他的女儿,不方便表态。李铮又坚决要立李盈盈为后,此事便僵了下来,容后再议。

    三老皆没有达到心愿,各自离去,李铮看了一会子折子,便厌烦了,将满殿的折子扔给李汐,自己回了乾清宫。

    空寂的勤政殿中,李汐从来没有如此无力过,她慢慢地跌坐在地上,皇兄这个样子,真的能够将摄政大权放心地交给他吗?

    新衣扶了她起来,安慰道:“主子,皇上只是一时间被迷惑了,他会想通的。”

    “新衣,我不知道是该庆幸多一点,还是该悲哀多一点。”李汐趁着新衣的手起来,苦笑着说道。

    她盼这一天盼了整整十年,可如今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她反而希望,这一天永远也不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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