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动手
《请君入蛊》最快更新 [lw77]
听到这话苏澄玉显然很不赞同。yywenxuan
因为杀完皇帝再把藏在皇宫里的隐庐处理掉，和只是刺杀一个皇帝相比，成功脱身的概率大大降低，对苏澄玉而言这无异于让妹妹舍身。
苏澄跃却满不在乎，对哥哥随意说道：“来都来了，若是不能处理掉隐庐，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江湖上的秘密要被他们大豫的有心人知道呢，敌明我暗可就不好了。”
哪怕永安侯夫人向她做出承诺，苏澄跃也担心住在皇宫的年幼皇子会不会在长成后发现什么，抑或是别的什么人掌握了这个情报组织，还是直接处理掉这个隐患为好。
苏澄玉皱着眉，近乎呵斥道：“你应当以自身安全为重。”
可苏澄跃闻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轻快的调侃声响起：“哥哥啊哥哥，从你这里听到这样的话可真是难得，咱们从来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追着风漫山遍野跑的人，现在能死得其所，又为什么要这么珍视一条性命呢？”
苏澄玉一愣，他心想：自己变了吗？是什么时候变得？他从前……是这样任性的人吗？
可想这些问题对眼前的事情毫无帮助，他抿着唇，看向眉目间一股张扬气的妹妹，终于还是说：“不论如何，你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搞得你妹妹好像去送死一样。”苏澄跃“咯咯”笑道，“我的亲哥哥，我只是去做我想做的事情罢了。”
“只是做好准备罢了。”在苏澄玉担心的目光中，苏澄跃的笑容渐渐收敛下去，说，“毕竟如果对这件事的危险一无所知，一股脑冲进去才不好。我既然知道了它的危险，又怎能不安排好如果出现意外以后的事情呢？”
苏澄玉心想：敢情你最担心自己出现意外以后的事情只围绕着一个南疆的祭司啊？
只是他转念一想，在苏澄跃要拿命去做的这件事里，只有南疆祭司这个与妹妹生出情愫的人将会是一无所获的，苏澄跃对他多加关注也正常。
可苏澄跃从前是绝不会瞻前顾后的，她今天要决定做什么事情，也许第二天便不见人影了。
苏澄玉看着桌上的面具，暗道：其实我们都变了，大家总是会因为遇见各种人、各种事而产生变化。
这个突然想通的念头叫苏澄玉生出些怅然若失的情绪来，他也不再对苏澄跃的选择多说什么。
精通刺青的匠人手艺很好，短短数日，这新刺的狼首纹身就像是落在苏澄跃身上十几年一样陈旧。
她还跑过来给苏澄玉看，气得苏澄玉把门一关不搭理她。
——这狼首的图案还是他看到临摹给苏澄跃的，分毫不差，却被她用在这时！真是后悔死他了！
苏澄玉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动手，他问了苏澄跃也不说。
一夜，苏澄玉猛然心悸而醒，急匆匆推开房门，只见漫天飞雪呼啸而来，一身单衣被寒风吹动。
他带着几分将醒的茫然，望向妹妹的住所，那里熄着灯，幽静极了，不知道她是在休息还是又跑出去了。
地暖将屋内烘得十分暖和。
已近三更，帝王的寝宫里依旧灯火通明。
大豫的这位皇帝自登基以来一直很勤勉，宵衣旰食是常有的事。
他突然侧耳，好像在外边的北风呼啸中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
下一秒，寝宫的大门径直被推开，飞雪裹挟着血腥味挤了进来，天寒地冻，刀上的血迹还未滴下便已然凝固。
来者还有闲心发出一声喟叹：“好冷的天啊。”
皇帝神色惊惶，立刻抄起悬挂一旁的佩剑，站起来谨慎地看向来人。
那竟然是一位年轻的姑娘，从风雪中走来，身上的衣物却很是单薄，但她舒展的身姿没有丝毫因寒冷而僵硬的地方。
她进来后没有多少停顿，眨眼功夫便逼近皇帝。
皇帝以为自己自幼跟随老师练体，也学过几招武术，好歹能跟面前之人过上几招。
他还提前通过蜡烛燃烧的位置判断皇宫的侍卫会有多久巡逻到此……
这一切考量都在手中利剑被挑开，对方还沾着鲜血的刀刃落在他颈侧时被打破。
刚刚被寒风冻住的血迹又为温暖的寝宫融化，顺着刀刃流下，将他的寝衣衣领染红一片。
外边守门的侍卫恐怕早就悄无声息地被这女人杀了，他只能拖延时间，等待巡逻的侍卫发现异常前来救驾。
电光火石间，皇帝维持着镇定开口：“来者可是止剑山庄的苏姑娘？”
苏澄跃没有回答，而是仔细打量着他。
皇帝心中一喜，心中只觉对方刀已经架到他脖子上，既然还未动手那就说明他们还有得谈。
他又道：“朕、我知你为何而来，只是你杀了我无济于事，反而会新添国仇，不如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尽可许诺于你。”
皇帝见苏澄跃毫无反应，正打算继续开口，忽然颈间一痛，鲜血奔涌而出，瞬间染红寝衣。
这一刀很深，他拿手去捂住伤口也只是徒劳，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股大股的血液挟着自己的生命流淌一地，用最后的力气面带惊诧地瞪着苏澄跃，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脸色也迅速苍白下去，很快便挣扎不动。
他不明白，此人为何先不动手，后又突然下手。
其实苏澄跃只是在确认他就是皇帝——临行前永安侯夫人跟苏澄跃说她没仔细看清过他的样貌，将大豫皇帝面上何处有痣一一告知于她。
苏澄跃动完手，才慢悠悠说：“你死后，你的继位者不会继承你的遗志，你所有的筹谋都将功亏一篑。”
她看着皇帝的眼珠子失去光彩，还紧紧盯着她不愿瞑目，苏澄跃笑道：“白纸黑字的东西在你们这些玩弄权术的人那里都可以更改，更何况你嘴巴说的东西”
待巡逻而来的侍卫发现寝宫外一片狼藉，急匆匆寻进去时，皇帝的尸首尚温。
皇宫戒严！
上万名宫廷侍卫举着火把搜查刺客。
刺客本人却站在一处废弃的宫殿内，用目光逡巡着周围的痕迹。
皇帝将隐庐搜集的江湖辛秘大半挪到皇帝废殿中，因时间紧急还未来得及修建专门用来藏放的地方。
所以苏澄跃很轻松找到那些堆叠在书架、衣柜里的情报，略略翻看确认是她要找的东西后便琢磨着怎么把它们处理掉。
她思索一下，取出火折子吹亮，将它抛入那成山一般的情报中。
沾了火的纸张迅速燃烧起来。
苏澄跃在确认所有出自隐庐的纸张都被火海纳入后，才再度隐入黑暗中。/p>
废殿着火的消息很快传开。
好在天降大雪，这场火并未彻底烧起来，火舌刚刚舔到窗棂，便被融化的雪水扑灭。
就是殿中的摆设、物品皆付之一炬。
前来救火的皇宫侍卫中有人对视一眼，神情与他人有异。
隐庐的成员一部分被皇帝放在寝宫内外保护他，这些人已经叫苏澄跃处理干净了。
另一部分安插进皇宫侍卫里，也有代帝王耳目监听视察的意思，显然这些神情有异的人是清楚这座废殿中藏着什么东西的。
黑暗中苏澄跃指腹在刀刃上轻轻抹过，没擦干净的血渍沾在她的指尖。
出身江湖草莽的人并不适应宫中的条条框框，只是他们已经退路。
可现在，他们效忠的人悄无声息地死在自己的寝宫中，短短一个时辰，那些隐庐最有价值情报便付之一炬，他们迷茫地跟随着宫中侍卫搜寻刺客的下落，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有人不死心，在火熄灭、众人散去之后还偷偷返回废殿，试图从灰烬中找到些遗留的有用之物。
去而复返之人正在灰堆里拨弄着，忽然感到后颈一凉，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天旋地转，看着自己无头的身体倒在地上。
人的颈骨被砍断的声音本也没多大区别。
苏澄跃不曾对脚边的尸体上多看一眼，径直奔向黑暗。
出自隐庐的江湖客的行动与招式和正经的皇宫侍卫截然不同，甚至不需要苏澄跃多费心，就能排查出那些人。
很快侍卫们便发现了同行者的尸首，聚作一团风声鹤唳起来。
苏澄跃看他们数十人组成一队，还配备着传递信号的烟火弹，长叹一声，心道：看来不能逐个击破了。
只是转念一想，他们这样把人聚在一起，也省了自己一个一个找过去的麻烦，遂开心起来。
皇宫的侍卫们草木皆兵，都不知道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是何方神圣。
可不搜不行，若今晚没个交代，他们可能都会予帝王陪葬。
正在他们忧心忡忡的时候，忽然看到不远处骤然亮起一束烟火——找到刺客了！
抑或是说，刺客找上门了。
周围的侍卫赶过来时，便瞧见其他人正与刺客缠斗，围在正中央着夜行衣的，居然只是一个女子！
几十个人打一名女子，却是下风，让赶来支援的人瞠目结舌。
他们匆匆提刀而上，却屡屡连此人的一角都碰不到，她如同一只穿花蝴蝶，在人群中寻找这自己的猎物。
这样武艺高强的人，隐藏于侍卫中的隐庐从众当然明白她是出自江湖，更有接触过核心的人，认出此人正是止剑山庄的大小姐。
他们中有的人赶忙丢兵弃甲预备逃之夭夭，可惜哪里逃得过这位武学一途上天之骄子的法眼，只会更快暴露自己的行踪，被她斩杀。
也有人意识到这大小姐是冲隐庐中人来的，纷纷抛弃从前的武学套路，仿着周围侍卫的蹩脚动作，试图蒙混过关，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是为了伺机逃走，只有一部分人……
“唰——”
苏澄跃敏锐的侧身，躲过身后骤然冲来的发难，对方原先三脚猫的功夫一改，刀刃一转，十分灵敏地向她咽喉处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