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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玄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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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大小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怵亲爹的。chuoyuexs

    她犹犹豫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听见苏枕戈促狭道:“寻你那跑掉的神秘客人?”

    苏澄跃觑着亲爹的神色,照理来说,她还没来得及将这些事告知他,苏枕戈应当不清楚内情才对,可看着父亲的神情,苏澄跃莫名觉得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他跑了,我自然不会在惦记。”苏澄跃嘴硬道,“我只是想确认他的去向,若是他当真与我们为敌怎么办?”

    嘀嘀咕咕絮叨了半天,可对上父亲的目光,苏澄跃还是泄了气。

    她自己再一琢磨,方才的话还不是不相信仡楼珈会背叛自己?

    苏澄跃被自己气到了,心觉自己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怎么现在这副做派了?

    她这样想着,不知何时将心声说了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这样变得犹犹豫豫了。”

    苏枕戈叹道:“心里有牵挂,行事自然会犹豫,这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想去便去吧。”

    苏澄跃心想:才不是牵挂呢!只是担心贸然将他放走,他以后会做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大抵是她自己都不信这话,所以也没反驳出口,并且苏澄跃不曾察觉,站在她面前的苏枕戈可是将女儿肉眼可见的变得开心的神情尽收眼底。

    不论最后是好是坏。

    天边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

    悠扬的笛声在山林间婉转,只是其中既无内力,也无蛊理,就像是简简单单的乐曲。

    老祭司一直都知道那个蛊人十分特殊。

    蛊人是下一任祭司的候选人,他们自然可以修习蛊术,只是他们学习蛊术的方法要远比常人血腥,他们也要更加拼命的学。

    否则一旦遏制不住身上的玄蛊毒,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这样的重压下,几乎每一个拼命想活下去的人,都会变成面目狰狞的鬼。

    可那个蛊人会好奇书中偶然提到的南疆以外的世界,会对与蛊术完全无关的东西生出兴趣,甚至约等于不要命般练习着武学,修了一身令玄蛊躁动的内力。

    就连他用以辅助催动蛊虫的方式,也是繁复花哨的笛声。

    他似乎很热衷于编写各种各样的乐曲用来表达自己的蛊理,虽然这个特点在用哨声控制蛊虫的老祭司眼中十分可笑。

    但他确实是南疆不世出的天才。

    身受重伤的玄机倚着一颗粗壮的古树,她盯着笛声传来的方向,面色并无丝毫欣喜。

    半路拦截溃逃的她,说是要投诚,玄机腹诽着:我信你个鬼。

    她可不信前边一点儿动静没有,这会儿突然要倒戈,玄机一贯不相信任何人。

    只是隐藏在暗处的蠢货显然相信了,玄机能感受到自己捏着的晦昧蛊的母蛊蠢蠢欲动,可见这虫豸的主人并不平静。

    仡楼珈要那老东西的动向,玄机当然不可能松口,且不论这人的投靠是真是假,他们两个从南疆出来的人是仇家,见面必定要打起来,可那老东西若能敌仡楼珈,又怎么会仓皇逃出南疆?

    玄机现在许多事都有老东西协助,她可不愿意拱手交出。

    不过两相对比,大豫的皇帝肯定更愿意卖了那个老不死的,换南疆的新祭司。

    玄机面色微沉,与仡楼珈僵持对峙。

    这人倒还挺悠闲的,自顾自吹起曲子来。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晦昧蛊母蛊的躁动越来越强烈。

    玄机暗骂蠢货,心道:我这受了伤还不曾疗愈的人都不着急,你这一贯躲在后边放冷箭的家伙着什么急?

    当然,玄机能想到的是,那老东西自然也能想到,如今他依仗大豫皇帝,自然不想有人动摇自己的地位,老东西现在恐怕想着……先下手为强呢。

    正此时,笛声骤然停歇,玄机目光一凌,迅速抬头,只见遮天蔽日的蛊虫乌压压扑了上来。

    老祭司显然是想要打仡楼珈一个措手不及,谁料此人只是淡淡瞥了眼蛊虫潮,将手中的玄木笛一横,泰然自若地站在原地。

    下一秒,气势汹汹的虫潮一顿,纷纷帖服地面,一动也不敢动。

    密林中有树影突兀晃动。

    可藏匿其中的人影打算果决撤离时,却被猛然揪出,仿佛他的藏身之处早已暴露。

    “蠢货。”玄机低声骂道。

    垂死挣扎下,无数玄蛊喷涌而出,很快与那身似蝎爪似蛛的怪异蛊虫战作一团。

    可这些新生的蛊虫对玄蛊毫无畏惧,玄蛊毒对它们也完全不起作用,众多玄蛊眨眼间便被它们拆吃入腹。

    老祭司面露惊诧,这意味着玄蛊与这些蛊虫在蛊理上不分高下。

    再看其余乖顺趴伏在地面上的蛊虫,他忍不住疑惑出声:“……万蛊朝拜?”

    这些蛊虫们在等待着新王与旧王的对决。

    “怎么可能……”一个不到而立之年的蛊人,摒弃传承千年的玄蛊,仅仅十数年便培养出新的蛊王?

    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新王与旧王的纷争已然分出胜负,悠扬的笛声又晃荡着传入他的耳中。

    伴随着笛声响起,新的蛊王却在将它们新的臣属尽数吞吃。

    老祭司一直覆盖在身上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张老到不成样子的脸,上边正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咔——”

    玄隐上突然出现一道裂缝。

    细微的声音大抵只有正在吹奏的人能看清。

    这支玄木笛随他多年,终于到了废弃的时候。

    不过该做的事情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玄隐、玄隐,也合该同玄蛊一道,隐入往事。

    仡楼珈收起玄隐,看向呆若木鸡的老祭司,入骨已经爬上他的脚踝,对这个血液里都流淌着玄蛊之毒的人大快朵颐。

    “狡兔三窟,你有还剩下几窟?”仡楼珈问道。

    老祭司骤然回神,迅速拍打着身上的蛊虫——看来他的痛觉早已迟钝,以致被入骨啃咬都不曾回神。

    他一面驱赶着入骨,还一面状似疯魔般嚷嚷着“不可能”。

    仡楼珈垂眸道:“你离南疆数年,我又岂会毫无进益?”

    老祭司猛然抬头,道:“那次你是故意做出败相?”

    仡楼珈笑而不语。

    向他刻意做出败相实在没有必要,若是当日入骨便胜玄蛊一招,仡楼珈绝不会犹豫,在当时便处理掉他。

    这些年入骨虽有进益,但其实还远达不到玄蛊蛊王之位。

    只是短短数月间发生了太多事,叫仡楼珈今日也体会到醍醐灌顶之感。

    不过心神耗尽,此时的仡楼珈也不免感到疲乏。

    他沉默地看着老祭司为入骨淹没,连惨叫声都被堵住,这分明是非常血腥的一幕,旁观的玄机都感到喉间作呕,可她看仡楼珈的神色却异常平静。

    没有感怀,也不带大仇得报的畅快,平静的像是随手了结一段往事。

    玄机只觉寒毛耸立。

    下一刻,她便与仡楼珈的目光对上,黑漆漆的眸子如同深渊,其间只有数不清的死亡。

    玄机压下心中的恐惧,忽然一笑,道:“南疆的祭司,你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吧?现在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的下属也早已经将救命的办法告诉你,何必再与我纠缠?我虽身受重伤,可若是鱼死网破,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她见仡楼珈并无反应,又道:“毒窟为你所毁,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药引,但我这里还有些老祭司遗留下来的‘蛊神丹’,你放我一马,我为你取来,如何?”

    可这段话却好像莫名惹火了仡楼珈,只见他忽然抬眸,指尖微动,本来对玄机视若无睹的入骨忽然朝她转来。

    “等等!”玄机着急开口,“我与阿跃有旧!你也不想与阿跃心生隔阂吧?”

    正向玄机爬来的入骨纷纷顿在原地,仡楼珈亦敛眉不语。

    玄机从来不是指望着几句话、一段虚无缥缈的关系就能逃出生天的人,她手中握住一方火雷弹,只待对方晃神之际将其掷出。

    可未等她有所动作,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令她握不住手中的火雷弹,无力坠到地上,晃悠悠滚远开。

    玄机低头,只见一截血红的剑尖从她身体横穿而出。

    看着这截剑为人抽出,她勉强转头,看着熟悉的故人粲然一笑,而后倒地没了生息。

    而她的故人垂眸,敛下眸中的一片伤怀。

    在看见来者那一瞬,仡楼珈便面露惊惶,他连连后退数步,几欲先离。

    “你敢跑?”苏澄跃脚尖轻点跃到仡楼珈身前,利剑直指着他,上边还滴落几滴带着余温的鲜血。

    也是这血迹叫他冷静下来,想起他们上一次见面时苏澄跃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抬眸时,还能看见苏澄跃脖子上因草草处理,并不妥当,此时还在洇出血迹的伤痕。

    “你是何时来的?”仡楼珈开口询问。

    “一直跟着你,你的蛊虫忙着埋伏那老头,不曾注意到我。”苏澄跃答。

    “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苏澄跃打断他的话,面色倨傲道,“为了防止你投靠大豫,像玄机那样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情,我要将你关起来、关一辈子,你有何异议?”

    仡楼珈僵立在原地,似乎没反应过来苏澄跃说了什么话。

    苏澄跃也没打算等他将这话消化完,收剑上前拽住他的手,又肃然道:“你前不久还伤了我,可别指望我对你留情。”

    这样的“惩处”,无疑是叫仡楼珈欣喜的,只是他的喜意刚刚升起,便被自己死死压下去,他奋力甩开苏澄跃的手,正要说什么,忽觉血气上涌,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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