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元宵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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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陈叔带着他小叔离开，方念安才想起，她甚至忘记问来应聘的陈老爷子叫啥了。czyefang
还好她本来就准备再找陈叔，打听一下他们家对老人这么大年纪还出来工作有没有啥想法。
给陈叔发了个消息说自己有事找他，麻烦得空了打个电话过来，方念安就想去找罗奶奶。元宵花会的名单需要尽快定下来，如果能顺便借两件绣品来拍视频就更好了。
这时已经快五点了，她想着要不叫上罗奶奶和齐小虹一起去餐厅，正好边吃边聊，到了罗奶奶的房间，却没找到人，转而去敲齐小虹的门，也是没有回应。
这人都去哪了？想着齐小虹下午才起总不会马上又睡着了，方念安果断找出了齐小虹的号码，打电话找人。
电话过了一会才被接通，齐小虹似乎在外面，周围有说话和走动声，知道方念安是想找她吃饭谈事，齐小虹说了句“我们在自助餐厅你快来”就挂断了电话。
我，们？
满头雾水地跑去了自助餐厅，才发现她想找的几个人正聚在一起，坐在餐厅最隐蔽的那个小卡座里商量得起劲。
你们怎么突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熟悉了起来，方念安有种没走神却看漏电影关键剧情的遗憾感，以致于坐下后，齐小虹问她吃点什么时，她下意识地问出了口：“你们怎么碰到一起了？”
齐小虹兴奋地分享道：“你不是要面试吗，之前的片子我也剪得差不多了，就想着出来看看场地，结果正好看到你们齐经理也在集会街，就想问问他有没有元宵花会的布置图，没想到和齐经理说话的就是你说的罗奶奶，这可不就瞌睡遇上了枕头嘛！后来觉得在外面不方便写画，又到了饭点，就先来这边坐着了，对了，你那边面试怎么样？”
说到面试，罗奶奶也抬起头看向了方念安，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正在看手机点菜的方念安没注意到，简单回答说：“老爷子挺积极的，明天就来上班，说好先试用一个月，只要能帮我盯住乐园那边，别闹出事就行。”
“我刚听小虹说，是老陈头要来这上班？”大概没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内容，罗奶奶追问了一句。
点好了菜的方念安放下手机，才注意到罗奶奶有些复杂的神情，有点尴尬地说道：“呃，应该是吧，我忘记问老爷子名字了，不过陈叔说是他小叔，老爷子也说他会训狗。”
“就是他！”罗奶奶肯定地点头，露出有些怀念的神色，“他们家以前兄弟四个，陈定国、陈定安、陈定安、陈定邦，老陈头最小，他家宠他但是又穷得不行，只能由着他去学打猎，后来他想出去闯也拿他没辙。
“他父母在的时候，他还经常回来，就是变得老气横秋的，不招人待见，老陈头这个绰号也是那会叫开的，后来他家两老走了就很少见他回来了，唉，这一晃也十几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听小虹说他看着老态，像有六七十的样子？”
方念安点头，如实说了：“嗯，我觉得看着和陈爷爷差不多，陈爷爷我记得是叫陈定国吧？”
“对，他其实比我还小不少呢，他家现在只剩老大和他了，回来也好，在外面总是不比在家里，我以前就觉得他那个性子容易被人坑……”后面的话声音低了下去，哪怕方念安耳朵竖得高高的，也还是觉得听漏了什么。
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刚刚只开了两千的试用薪水，看罗奶奶这副和陈家人交情很深的样子，她觉得有必要提前澄清一下。
“罗奶奶，你不觉得这个年纪还出来工作很辛苦吗？而且，那个，因为宠物乐园那边现在宠物不多活也不多，所以试用期我只开了两千来着，不过定邦爷爷直接就答应了。”
没想到罗奶奶直接一摆手：“辛苦啥啊，村里种地的不都是老人家嘛，对你们这样有工作的才有退休和退休金一说，种地的除非是钱够了不种了，或者子女孝顺接手了，不然想吃饭就要干活，再说总在家闲着也无聊，活不重做点事反而对身体好，念念你也不用和他客气，该干活就让他干活，怕他累出病就加个体检好放心。”
方念安再次见识到罗奶奶这手讨价还价的功力了，除了最后一句每句话都站在她的立场帮她说话，但明显最后让她加福利的那句才是最关键的。
姜还是老的辣啊。
不过体检这个事儿说得也挺有道理的，她在同意定邦老爷子来上班的时候就想过，要是真的长驻了，每年一次的固定体检怎么都要加上的，老人都不爱体检，用员工福利来强制他们去正好。
方念安爽快应道：“那当然，每年体检这可是基础福利。转正了肯定会加待遇的，只是很多项目现在盈利点还不清晰，所以也没敢开太高。”
罗奶奶的话也提醒了她一件事。
确实，村里老人大多都还在干活的，哪怕真不缺钱的，也会习惯性地种点蔬菜自己吃，有手艺的更是闲下来就做点补贴家用。
远的不说，就罗奶奶眼睛好了后，她在旅馆的房间每天都是她自己打扫的，干净又整洁，还时不时去厨房做点点心啥的，活干得真是又快又好。
再联想到两千工资就毫不犹豫明天上班的定邦老爷子，和罗奶奶联系的那一大帮多才多艺的老手艺人，方念安在考虑，要是有家旅馆雇佣很多老年员工，会不会被住客和网友骂成新时代最应该被挂路灯的资本家典范。
方念安还在那边心动又纠结，当了半天背景板的07看她们终于说完了话，就把手上的平板推了过去。
“这是刚才我们商量出来的内容，我整理了一下，场地布置图和流程都在里面，你看看有没什么问题，可以的话今天就要订材料，明天一早就可以开始布置了。”
“哦哦，对！”方念安赶紧低头认真查看，连菜上了都只随便夹了几筷子到碗里，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就专心看平板。
她感觉自己就出了个点子、求了求人，这花会就从初具雏形快进到几近完成了，现在得抓紧跟一下进度，好让自己多一点参与感。
方念安觉得，元宵花会筹办得比小年那个李茗鸣大力支持的集会还顺利。
当然不是说李茗鸣不能干，而是行动起来的村里老人们太能干了一点。
从外出读大学开始就只年节才回来的方念安，已经淡忘了小时候那种有事招呼一声，乡里乡亲一起来帮忙的氛围了。
不过托这次元宵花会的福，她再次见识到了。
短短几天，知道有家旅馆在办了小年集会之后，元宵又要办花会请戏班子的老人们都行动了起来。
会玩手机的群发消息、朋友圈宣传齐发动，大力招呼认识的亲戚朋友出力的出力、捧场的捧场，不会用手机的就拿着电话本挨个拨号，电话都不太会用年纪更大一点的，则招呼小辈带他们出门，去有家那边晒太阳喝茶聊天。
一直被闲置的游廊水吧终于发挥了它的用处，每天都被不同的老头老太太坐得满满的，主要是天气太冷，不然他们能直接在外面摆上象棋和收音机，广场舞和棋摊子都练起来。
这种“盛景”让冲着宠物乐园来的up主和原本只对观鸟池感兴趣的史元良都好奇了起来，并被老人们的热情感染，也开始期待起元宵那天的花会。
有些从远一点来的手艺人，甚至刚到就摆开了家伙。
像是糖画的那位大叔，大年十四一大早，到了就开摊，开摊后这摊前就没少过人，方念安甚至看到有些牙不好的老太太都举着个糖兔子在那含着。
对面捏面人的老爷子到得更早，大年十三下午就来了，一开始说怕冷，只想窝在房间里捏，说得弄点样品摆在架子上才好吸引顾客，结果第二天一起床，看见外面糖画摊子被人围得看不间摊主了，一时气愤，也顾不上怕冷了，提着家伙事就摆到了糖画对面开捏。
看那边画龙，他就捏孙大圣，让围观的群众一时只恨后脑勺没长眼睛，可以左右一起看。
这种热闹的场景，让很多住客压根不想等到元宵那天，纷纷表示快点开始，多搞几天。
多搞几天不太行，所以只能早点开始。
方念安只能顺从“民意”，让原定中午才开始的花会，直接提前到了元宵这天的早上九点就开始。
原本中午用来开场的舞龙队伍，下午暖场的戏班子都不好挪动时间，来摆摊的倒是不介意早点开摊。
尤其是经过小年集会后，集会街的留下的摊位也做了改进，除了一些露天摊位外，也做了一些透明小车式的固定摊位，保暖又好看，特地提供给了一些年纪比较大的手艺人用。
虽然已经放了露天音响会全天播放背景bgm，但只有摊子方念安还是嫌弃不够热闹。
完美主义者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吹毛求疵。
幸亏能干的刘婶帮她解决了这个困境，并借这个机会向她展示了一下中老年妇女不是只会跳广场舞的。
她们还会打腰鼓加扭秧歌。
虽然这个秧歌好像扭得不是很正宗，不过正不正宗不重要，足够热闹就行。
这些腰鼓队的婶子奶奶们行头齐全、装备专业。
红衣服一套，鼓槌上的彩绸一甩，欢快热烈的音乐声里，是她们脸上灿烂到能驱散寒冬的笑容。
让人一看就觉得，元宵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花会：最早称香会，因解放后破除迷信，改香会为花会，是古老的传统民俗活动。在春节等节日进行的各种游艺活动的统称。（摘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