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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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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胭眯起一双杏眸,她本睡得正香,此时冷不丁被人吵醒便罢,吵醒她的人竟然还是她最不想见到的陆醉。msanguwu她气得喘着气,胸脯上下起伏着,抄起自己身后的绣花枕头便向陆醉砸去。

    只可惜她在夜间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否砸中他。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初胭吼他。

    陆醉抿了抿唇,看着床上人怒气冲冲,青丝散乱的模样,不由地垂下眸子低声解释道:“我想来看看你。”

    “是不是又是晚玉将你放进来的?”初胭捏着手中的薄被,声音中带着怒意。

    她见陆醉不言语,就要张口去喊人,却被男人先了一步捂住了嘴巴。

    他周身凛冽的气息笼罩着她,那温热的手掩住了她的唇,源源不断向她传递着他的温度。

    初胭被气红了脸,这会儿人凑近了,她便能看清人,也能狠狠瞪他,一双手推在陆醉的胸前,意欲将人推开。

    可小娘子的一点子力气,对于常年习武的陆醉来说,就如同蚂蚁撼树,不足一提。

    他果真是怕吵醒初胭的两个丫鬟,毕竟自己也还是要颜面的。

    若是让两个丫鬟知道,他深夜翻窗闯入女子屋室,那实在太不像话。

    是以他附在初胭耳边,轻声如同呢喃般道:“你别喊,我不是坏人。此事不能怨晚玉,是我从窗户翻进来的。我实在担心你,白日里你定不会见我,我便出此下策了。”

    陆醉解释完便放下了手,真怕捂坏了这个小祖宗了。初胭看着他,看陆醉微微蹙起的眉头,看陆醉深沉的眸色,她别开了眼,轻轻哼了一声,并不打算就此饶了他,因此开口道:“只要你不在,我便好得很。你若是愿意守着,便去外头守着,左右今儿个韵山和晚玉都不守夜,被我撵去歇下了。”

    她才不会心软。

    他们之间半点关系没有,初胭觉着自己没去报官,将这擅自闯入女子闺房的“贼人”捉起来,便已经是她心慈手软了。

    初胭没看他,缓缓扶着床躺下,将脸庞冲墙,绝不理陆醉。

    她抱紧了身前的被子,听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此你便能原谅我吗。”

    初胭没答话,只是皱着眉,脑袋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那胭儿如何能原谅我?”

    初胭被他惹烦了,低声斥责道:“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你身为一国君主,何必与一个乖宠玩物纠缠呢。”

    那人不作声了,只是似有若无地轻轻叹了口气,之后便只余窗户被合上的声音。

    初胭轻轻挑起眉梢翻身去看,见人确实不在屋中,便安下心来又沉沉睡去。

    -

    下半夜,下了整整两个时辰的大雨,如白珠落玉盘,啪啪作响,直至天亮才将将停下。

    一场秋雨一场寒,果真没一点错处。一早儿晚玉起来便察觉到凉意,忙换上厚衣服同韵山去初胭房中侍候。

    结果刚刚穿过长廊,便看到一个身影正守在门前。

    晚玉和韵山皆揉了揉眼睛,发现确实没看错,的确是陆醉。

    二人连忙上前请安,起身后才看到陆醉的身上洇湿了一大半,脸色也不太好看。

    晚玉恍了恍神,昨夜雨大,现在已经停了,这位主子身上弄得这样湿,不会是昨夜便在长廊中守着,叫大雨淋湿了吧!晚玉忙说:“陛下要进去吗?”

    陆醉待旁人总是有种上位者的威严的。纵使他现在衣衫湿透,可也不显狼狈之色,只从韵山手中接过手帕,将衣袖上的水珠擦去,淡声道:“不了,你们好好照看胭娘子。”

    韵山和晚玉又行了一礼应是,见人走远了后,便匆匆进了屋。

    初胭昨夜睡眠被扰,因此这会儿还未曾醒,结果晚玉不小心将盛着温水的铜盆打翻,倒是将她吵醒了。

    初胭揉了揉眼睛看着天色,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撑着手臂坐起了身。

    若是不必做胭脂,她便多睡一下了。

    韵山见初胭醒了,便上前去侍候,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道:“小娘子,奴婢方才和晚玉来时,看到陛下了。”

    她怔愣了一下,接过韵山手中的手巾擦了擦脸,疑惑道:“谁将他放进来了吗。”

    韵山摇头说:“应当不是。奴婢瞧陛下身上被雨水淋湿了大半,应该是昨夜大雨闹的。陛下他应当是守在门前许久了……”

    韵山边说着,其实心中也有些向陆醉倒戈之意。

    她看遍了男子是如何对待家中妻儿的,陆醉虽先前有待初胭不周之处,可现在态度已然转变,又有什么不能重修于好呢。

    可初胭仅仅是拿着手巾的手停顿了片刻,而后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并未表态。

    韵山也跟着噤了声,默默侍候初胭梳洗,不敢多言。

    初胭这一整日都在忙着做胭脂,到了傍晚时分才堪堪歇了下来,将将用完晚膳,便听见外头传来的敲门声。

    晚玉去看,见来人正是陆醉身边随行的少年。

    晚玉一向会见客下菜碟,这会儿倒是赶人了,“你来做什么?我家小娘子歇下了,并不见客呢。”

    她说完就要把门关上,少年忙扶着门,皱眉低声道:“这位姐姐通融通融吧。主子现在还发着高烧,大约是昨夜淋了雨受风寒了。我本想着去医馆请郎中,可人生地不熟,一时不只求谁才好,便求到这儿来了。”

    晚玉一听不是小事,便让人在外头等着,告诉他她去去便来。

    她小跑着回房向初胭禀报此事,初胭拧着眉给了她银钱,让她和那少年去朱旭路请郎中给陆醉看病。

    晚玉拿了银两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初胭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被陆醉闹得头痛。

    她不晓得他究竟要做什么,几次三番下苦肉计,是看准了她心软吗。

    可初胭深知,心软与怜悯不能任意施舍,不然总会酿成农夫与蛇的惨剧。

    韵山端来一碗牛乳给她,低声说:“小娘子可要去看看?”

    初胭摇头说不去了,可又偏偏解释了一句:“别让他过了病气儿给我。”

    韵山又问:“那奴婢替您去瞧瞧?”

    初胭被说得烦了,翻身上床,那牛乳也懒得饮了,咕哝道:“你愿意去就去吧,晚玉不在,你也不在,就留我一个人在院中,你们倒能放心了?”

    韵山闭了嘴,哪敢动弹,就守着初胭。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看到晚玉急匆匆地喘着粗气跑进屋中,慌里慌张地跪下求初胭:“娘子,您素来菩萨心肠,不然去那头瞧瞧吧!”

    初胭被吓了一跳,惹得腹中孩儿咕噜咕噜踢了她肚皮一下,她皱着眉哎哟了一声,韵山忙扶着初胭,斥了晚玉:“你做什么慌里慌张的,没由地吓坏了小娘子!”

    晚玉抹了把眼泪说:“郎中去了隔壁,说陛下命不久矣。他身中余毒未清理完全,且昨夜又染了风寒,身子实在不好了!方才药童煎了药端来,哪知陛下一口不吃,口中就念着您的名字。”

    初胭抿了抿唇,心乱如麻,陆醉中毒虽与她无关,可昨夜染上风寒,却是她引起的。

    罢了,去瞧瞧便瞧瞧,心中虽恨他,可也没想着要人去死。

    她起身,穿上披风便跟着晚玉一同去了隔壁。

    甫一进屋子,便是浓浓药味。郎中还未离开,立在床前。少年正给陆醉喂药,一转眼看初胭来了,原本缀满愁苦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小娘子您可来了,我是男子,也未曾给人喂过药,不知为何郎君就是不吃。您来试试吧!就当救郎君一命了!”

    初胭嗯了声,伸手接过药碗,拿起小瓷勺吹了吹,送到陆醉嘴边上,轻声道:“郎君用药吧。”

    只观床上男子凤眸紧闭,入鬓长眉深深蹙着,嘴唇和面色青白,便是在病中,也难掩其风华。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初胭的声音,他竟唇瓣微张,将药吃了进去。

    一小碗药吃了两刻钟。喂昏睡中的人吃药可是个累人活计,初胭起身由晚玉扶着,与郎中一同到了外间。

    漏钟嘀嗒嘀嗒作响,外头又下起了绵绵小雨,夜也静谧。

    “郎中,不知……这位郎君情况如何?”初胭轻声问道。

    郎中年纪不算大,这会儿叹了口气,低声道:“是那秦地特制的毒,名叫夺花散,凡是中毒之人,虽不会立刻毙命,却要隔几日便忍受钻心疼痛,直至肉身腐烂。此毒大寒,昨夜郎君受了凉,真是……雪上加霜啊。”

    初胭闻言,只觉得头脑发晕。

    她从没想过要害死陆醉啊。

    初胭又问他:“那可有法子解毒呢。”

    郎中答道:“只能姑且一试。小人前些年曾医治过中同样毒之人,这才知道这味毒药。这药先暂且吃着,若是能醒来,还是有救的。”

    初胭说好,从怀里摸出银两递给他,“郎中多费心了。”

    然后叫晚玉将人送了出去。

    那随行的少年看了眼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陆醉,又巴巴看了眼初胭,小声试探求她:“小娘子今日就留在这儿吧。”

    初胭往里间看了眼,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她并无他意,只等着陆醉醒来,她便离开。

    纵使她现在心如冰封,让她眼睁睁看着人去死,她还是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125放心吧,陆兄追妻路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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