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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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下起小雨，韵山小跑着冒雨入殿，顾不得自己身上已经湿透，手脚麻利地将药端给初胭，温声道：“娘子受苦了，快快饮下，好在伤口不算太深，调养几日即可。mqiweishuwu”
初胭点头，接过药皱眉一饮而尽，然后将空了的碗递给韵山，皱着苍白的小脸儿道：“怎么会这么苦？”
韵山接过碗，猜测道：“陛下情急，太医见了自然想让您早些好起来，约莫是加大了剂量。”
她抿了抿唇，应道：“原是如此。”
初胭语气中隐有遗憾，遗憾自己昏睡过去，失去了看到陆醉为她情急的模样。
她用过药后就歇下，或许是药劲儿上涌的原因，初胭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夜雨滋润，催醒万物，可同时也洗刷着浸着鲜血的土地。
那名在殿上起意谋杀的舞姬，实乃前太子的爱妾，两人感情甚笃。事起后，她侥幸藏在水缸中逃过一劫，又顺理成章在宫中混淆成舞姬，意图为前太子报仇。
舞姬也知晓，这场刺杀与飞蛾扑火无异。因此当侍卫绑着她去了地牢时，她从未想过反抗。
地牢中的狱卒们因为没有得到主子的发话，所以并没有对她施以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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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醉在看着太医为初胭包扎好后，这才趁着夜色来到了地牢。
他眉心皱着，薄唇微抿，清瘦而修长的手指执一把油纸伞，雨滴不小心溅在他被染了血迹的衣袍上，可爱洁入他，眼下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陆醉来到地牢，神色平淡，幽深的凤眸看着那名舞姬，嗤笑了一声，居高临下淡声问她：“朕想知道，你究竟是受谁指使的。”
舞姬耷拉着头，并不回答陆醉的话。
地牢中瞬间一片死寂。
在沉寂中等了许久，他的脸色还是不曾改变，似是耐心极好的模样，但他在冷笑声中说出的话，是无比残忍，“朕已给足了你时间。既然你不知道珍惜，那……”
陆醉低沉的声音在地牢中回旋，令人悬起心来。
见舞姬还是没有讨饶的迹象，他便吩咐狱卒道：“先切手指。切完手指若是还不说，那就连舌头一起割了。”
陆醉已是在地狱中淬炼的冷血性子，说这些话时，眼睛都没眨一下。
十指连心，切下手指，是钻心之痛。狱卒不敢犹豫，拿了桌子上雪亮的匕首，无视舞姬的挣扎，直接切掉那漂亮纤细的小拇指。
新鲜的血液随着小拇指的掉落而溅到陆醉的袍脚上。
他垂眸去看，轻挑起眉，不悦道：“拉到里面去，别弄脏朕的衣裳。”
舞姬已疼到晕厥，唇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滑落，再也没了反抗的力气。
狱卒一听，忙将人踹到里头。
切第二根手指时，舞姬是被疼醒了，她粗喘着咬牙道：“你若是想让我死，何不给个痛快！”
陆醉扯了扯唇角，那笑容冷而嗜血，一双狭长的眼眸中淬着寒意，他哼笑了声，“那岂不是便宜你了？不过你若是说出背后指使你之人，朕可以考虑让你死个痛快。”
可事实上，她真的并没有受人指使。
到底是个弱女子，受不了这等折磨人的酷刑，又想着凭什么太子惨死，而那丞相却因为背叛太子，像条狗一样向新主子示好，所以能够一直活到现在。
她眸底血丝尽显，胸脯起伏，没再多想，“是丞相大人。他早已对你不满，因此安□□入宫献舞，意图谋杀！”
此话尽是纰漏。
先不说丞相眼下保住了自己的地位，战战兢兢根本没有谋反的心思，就算丞相有，又怎么会只安排一个小小舞姬来呢？
陆醉和她，心知肚明，又各自心怀鬼胎。
他挑了挑长眉，唇角的笑容意味深长，“你若是早些说出实情，也不会受这些苦。”
舞姬的身体不住的颤抖，“那给个痛快吧。”
陆醉却摇头，轻呵一声，没理她，直接对狱卒道：“关起来看着，别死了。”
狱卒领命，“是，奴才遵旨。”
陆醉踏出地牢时，外头的雨已停。他上了马车，虽衣袍已染上脏污，但他长身玉立，面庞俊朗，形容并不算狼狈。
在车厢内，他支起手肘撑着脑袋，忽然感叹机遇的巧妙。
毕竟，这位丞相可是老相识了。
陆醉碍于他的及时投诚，没有一并处置。眼下倒好，递到眼前的机会，他可不会放手。
须臾，陆醉轻笑了声，心情似乎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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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胭一觉睡到天色大亮。
晚玉侍候她洗漱，韵山为她带来早膳。
她伤在右手，虽未伤筋动骨，但伤口也并不浅，眼下还疼得厉害，只能让晚玉喂她。
吃过早膳后，太医来为她把脉。
太医诊过脉后，朝初胭行了一礼，“娘子的脉象有些许血虚之症，日后宜多食用补血益气之物。娘子的伤口乃皮外伤，只消按时服药即可。”
她点头，让韵山送送太医。可送了太医，又迎来自甘露殿而来的宫人。
为首的太监眯眼笑道：“陛下新得了一批上好绸缎，特吩咐奴才送到您这儿。您的伤口可好些了？”
初胭点头，微笑道：“多谢陛下赏赐，我的伤口已不疼了。”
太监道：“娘子好些了便好。”
他说完后就转身，让身后一众宫女捧着各色绸缎进入殿内，恭敬道：“娘子，这些就是陛下赏您的绸缎，不论是裁夏装还是做舞衣，都是极好的。”
初胭浅浅扫了一眼，单看那匹月白色云纹缎子，颜色极正不说，那纹路新颖且时兴。
不得不说，陆醉的审美眼光是极不错的。
初胭笑眯了杏眸，“有劳公公了。”
收到这些赏赐，最高兴的不是初胭，当数晚玉和韵山。
待太监带着一众宫女离开，韵山微笑向初胭行礼道：“恭喜小娘子。奴婢在宫中当差许久，这等上佳的赏赐可并不多见。”
初胭看着晚玉哼着小曲将绸缎都叠好放进柜中，杏眸清明，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可这雪腮便浅浅的笑容，却不是因为她有多么感激陆醉，而是因为陆醉的心中仿佛有一点动容。
这是她赌上了性命才得到的。如果那冷刃再偏一点点，刺进的就不是她的手臂那么简单了。然而这么做既然能让陆醉那般冷心的人动容，大约也是值得的。
初胭左手支着头，打了个呵欠，勾起的唇角如同狡黠的小狐狸，细声细气道：“看来我这一刀，是没白挨的。”
她话音将落，便听外头太监高声道：“皇上驾到！”
初胭愣了愣，忙用手帕揩了楷方才打呵欠时眼角涌出的泪水，站起身来。
陆醉今日穿了身玄色锦袍，长发披散两肩并未束起，凤眸眸中没有笑意时，倒让人无端感到一股肃杀之气。
她垂眸，盈盈施了一礼，声如黄鹂，“奴婢给陛下请安。”
陆醉低眼瞧着她，视线又落在她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右臂上，抿着薄唇，难得好声气道：“不必多礼。”
初胭闻言方才站直腰身，唇角挂着的笑容甜甜，乌黑的瞳眸只倒映着他的身影，引着他往内室小榻上去，细声道：“奴婢方才接到陛下赏赐，那些绸缎，奴婢心中喜欢得紧。多谢陛下赏赐。”
陆醉在小榻上坐好，薄唇微扬，拉起她细嫩的左手，凤眸眸尾轻挑，声音沉沉，“能讨雪宝开心就好。你手臂还疼不疼了？”
初胭摇头，雪白剔透的小脸儿涌出可爱红晕。他的手掌温热而宽大，初胭虽对陆醉喜欢不起来，但却极喜欢他来牵她。
“劳陛下挂念，伤口虽已不再流血，但还是隐隐作痛”，初胭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儿看着陆醉，怯生生而又坦白道，“不过，奴婢一想到这伤是替您受的，似乎也就没那么痛了。”
她不像旁人那帮邀功谄媚，也不像忠诚之士那般自己扛下所有，反而说出实情，就连后半句邀宠的话说出来，也不叫人觉得厌烦突兀。
韵山在殿内一角烹热茶，听初胭这么说话，抿了抿唇，心中算是明白初胭能够留在陆醉身边，不仅仅是因为颜色好，还因为她会讨人喜欢，说出的话，令人心中熨帖。
韵山献上热茶后，便同晚玉一起退下。
陆醉抿了口热茶，让初胭坐下，沉默许久，才偏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是哪儿来的胆子，敢为朕挡刀的？”
她低垂眉眼，收敛眸中情绪，锦帕被紧攥在手中。
“陛下，您唯有保重龙体，朝堂民间方才安稳安心”，她抬起杏眸看着他，眸中已是真挚之色，“因此奴婢没多想就这么做了。陛下，奴婢是不是很勇敢？”
陆醉手中把玩着她乌黑柔顺的发丝，闻言眸子凝着她的面庞，神情总算有了些正经气，当下咬唇笑道：“朕也没想到，朕的雪宝会帮朕挡刀。”
他说完此话，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初胭。初胭接过，疑惑道：“陛下，这是什么？”
陆醉答道：“此药祛疤痕有奇效。一日只涂一回即可。”
她打开瓶塞，发现里头的药膏并没有多余的味道，瞧起来应当是好东西。初胭正愁这手臂留下疤该怎么办，眼下陆醉为她解决了难题，她是打心底地高兴。
初胭笑得杏眸弯成了月牙儿，笑容甜甜，“多谢陛下赏赐。”
陆醉看着她的笑脸，卑劣得见不得初胭高兴似的，忽然语气暧昧，慢吞吞道：“朕不喜你身上留疤。”
她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丝怔愣。
也是，陆醉怎么会为了体贴姑娘家爱美的心思，而赠与药膏呢？
初胭抿了抿唇，神色又很快恢复如常。
作者有话要说：
415不晓得说啥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