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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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皇宫固若金汤，处处有人把守，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怕是比登天还难。yousiwenxue
初胭低叹了一声，闷声道：“晚玉，你自己觉得这可行吗？”
她抬眸幽幽地看着晚玉。
晚玉噤了声，嘴唇张张合合，看向初胭的目光中俱是心痛，到最后只好说：“奴婢心疼您。想当初在藏莺楼中，您可是半点委屈都没受过……”
初胭垂下眸子，收敛眸中情绪，“今时不同往日，咱们现在既然在宫中，就不要再想过去的事了。”
过去在藏莺楼中的众人注目，无数绫罗绸缎，品尝不尽的山珍海味，都让它们过去好了。如今既已走到了这一步，也就只能这么继续走下去。
晚玉抿了抿唇，目光黯淡，只能在心中祈求佛祖保佑，让那位主子对她家娘子，多一点点同情和怜爱。
没过一会儿，韵山就提着早膳回来。她见初胭眼睛肿了，忙放下食盒，手脚麻利地用热水浸湿巾帕，让她敷在眼睛上。
后宫中的女子，可以不德才兼备，但这张脸是万不能出现任何闪失的。
热度源源不断地在她的眼睛周遭扩散开来，果真舒适了不少。初胭喟叹了一声，一直等到热帕子失了温度，她才拿了下来重新递给韵山。
韵山接过，温声道：“胭娘子，奴婢房中有膏药可以去痛消肿，等您吃了早膳，就去给您拿来。”
初胭点头，满身疲惫令她疲于多言，只浅笑答道：“多谢。”
她低头默默吃了口热粥，听韵山说：“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胭娘子今日若是服侍陛下，还是要当心些。奴婢方才碰见了往日一同当差的太监，听闻陛下和亲匈奴的长姐幸兰郡主病逝，想来陛下的心情不会好。”
初胭握着瓷勺的手顿了顿，撇了撇嘴，心中暗骂那不做人的玩意儿心情好与不好，与她有什么关系？陆醉给她弄得狼狈不堪，也不见有人来关切她的心情好不好……
然而纵使初胭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都没有表露在脸色上，反而和声细语关心道：“幸兰郡主是得了什么病症？真是可惜，若是她没病逝，眼下合该受封为长公主，那帮匈奴人万不敢冷待。”
“胭娘子说的极是。奴婢听闻幸兰郡主病逝是因为偶染风寒，一直断断续续都不见好。您也知道，匈奴那等寒冷野蛮之地，也没个正经郎中，是根本不适合调养身体的”，韵山道，“奴婢先前当差时，偶然得知这位幸兰郡主在陛下心中，非比寻常。”
那等冷血且薄情寡义之人心中还会有在乎的人？初胭来了兴致，昨夜受得苦先抛在脑后，瞳眸晶亮地看着韵山，“这怎么说？这位幸兰郡主有什么特别的？”
韵山见她总算精神了些，心也跟着踏实了不少，“陛下乃庶子出身，在秦王府中并不得宠，主母偶有苛待。幸兰郡主心慈，对陛下颇有照拂，所以陛下才格外在意。”
至于主母如何苛待庶子，韵山并不清楚，说给她听的人也是含糊其辞，想来不过是寻常勋贵之家的小手段罢了，能有多苛刻？
初胭缓缓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定定地看着桌角，喃喃自语：“难怪。”
难怪昨夜陆醉吃醉了酒，难怪昨夜陆醉失了控……
初胭虽然心中有怜悯之意，但是，她也十分清醒地知道这些都不能成为她受伤害的理由。
昨夜会发生那事，只是因为她一直被人当作了解闷儿逗趣的玩意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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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陆醉那么在意幸兰郡主，那么宫中上下着几日缟素，也合情合理。
可是陆醉却并没有这么做。
就连翌日的宴请，还是如期进行。
一大清早，就有一行宫人为初胭送来宴请时要穿的服饰。
鹅黄色的裙衫上绣着芍药花纹，针脚细密，布料触手柔软。初胭打眼一瞧，就知道这可是上等佳物。
再瞧那一对珍珠耳饰，大方而不落俗气，珠子罕见的饱满光洁。
余下的项链、手镯等物，也皆是如此宝物。
赏赐到来的缘故，初胭觉得这朴素的宫殿都变得格外华贵、熠熠生辉。
韵山给为首的太监几颗碎银，权当请他们喝酒。
太监满意道：“陛下托奴才转告胭娘子，待酉时半，娘子到保和殿即可。”
韵山点头应是，笑道：“有劳公公了。”
她给人送出殿外，回来后一回头，见初胭正看着衣裳发呆，而一旁的晚玉正催促她快些穿上，看看尺寸合不合体。
初胭还是孩子心性儿，一听这话，也不再多想。
既然有新衣裳可穿，做什么不穿呢？她鼓了鼓腮帮子，虽然一看这新衣裳就想起陆醉，但是新衣裳可没做错事！
初胭抱着新裙衫到内室换好，尺寸竟是十分合适，不大不小。
她纤细而窈窕的腰身被罩在上衣中，可一步一挪时，总能令人隐隐窥见那绝妙身段。未施粉黛的俏脸，肌肤雪白通透，一双杏眸宛如清澈湖水，菱唇嫣红可爱。
晚玉在一旁暗暗感叹，就连韵山也禁不住喃喃道：“奴婢还是头一次碰到娘子这般玲珑通透的人儿。”
初胭瞅了她俩一眼，自己到西洋镜前打量了一番，也很是满意地扬起了唇，精致的眉眼携着浓浓笑意，似乎能冲淡前日的失意伤感。
只是她欣赏了一会儿就将衣裳脱了下来，换上自己的常服，抬眸看向韵山，“韵山，你带着我去藏书楼瞧瞧吧。”
初胭始终没忘记自己要读书识字，也没因为自己从未接触过而打退堂鼓，一直记到了现在。
韵山点头，左右现在离晚宴的时候还长，应答道：“是，请您跟奴婢来。”
为了避免上一次的事情发生，这次晚玉被留在了殿中。
她跟在韵山的身后，绕过御花园和锦鲤池，方能看到一处巍峨宫殿，宫殿旁是一片树林，现在正有绿意。初胭禁不住感叹，还是这群贵人主子们会享受，知道怎么才能更好地利用每一个地方。
就像此处，这藏书楼虽隐蔽，可同时也十分安静，一旁的树林更显清新雅致。
韵山道：“胭娘子，此处就是藏书楼了。只是这里不许宫人奴仆进入，奴婢只能在外头等着。”
初胭点头，要勇敢踏出第一步。
她头也不回地走到殿门口，却被两个把守着的小太监拦住，“你是哪儿的？这里可不是你能进的地方。”
初胭愣了愣。
她是哪儿的？初胭张了张唇，过了半晌也不知如何回答。
她住的那座宫殿连个名字都没有，而她，和宫殿一样卑微到了尘土，是在这宫中无名无姓，似乎还不如宫人。
怨吗？恨吗？
初胭自小到大吃过许多苦，可从不会怨恨别人。
抛开一切来说，她的这条命是陆醉救回来的；能安稳地在宫中吃饱穿暖，是陆醉给予的。然而，起初初胭对陆醉饱含着的感激，因为陆醉待她无所谓的态度，到如今几乎已消磨殆尽。
她站在殿门口，尴尬得红了脸，那两个小太监的神色也变得逐渐轻蔑了起来。
初胭想要反驳他们，想告诉他们她是陆醉唯一的枕边人，可她不敢，更不能够。就在她想要转身离开时，忽然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是那日在宫道偶然遇见的公子。
初胭犹豫了下，还是上前行了礼。
薛湛对在藏书楼门口碰见初胭感到惊讶，他笑道：“小娘子不必多礼。你到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
她袅娜站直了腰身，觉得难以启齿，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奴婢想着来这藏书楼中，借……借一本书来看。”
“那你怎么站在门口？”薛湛低眼看她。
初胭翕动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这两个太监并不让奴婢进去……”
她怕眼前这位公子会像那两个小太监一样瞧不起她，结果却并没有，等来的是薛湛笑道：“你跟着在下来即可。”
初胭惊异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中又透出希望的光亮，“真的可以吗？”
“你是陛下身边最亲近的小娘子，有什么不可以的？”薛湛边说着，边抬腿走到那两个小太监面前，初胭还没来得及弄明白他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就得连忙快步跟上。
在宫中当差的，个个儿都极会看眼色。
其中一个小太监见是薛湛来了，忙退到一旁，恭敬行了一礼。
初胭就这么跟着薛湛进了藏书楼。
他问她：“你想要找什么书？或许在下知道，可以帮你。”
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攥紧了手心的帕子，心一横，牙一咬，索性坦白道：“奴婢想……想认字，不知道您可知道有什么书适合？”
认字？
薛湛比方才见到她时更感到惊讶，但良好的规矩礼仪令他很快恢复如常。他笑道：“娘子有一颗好学上进的心，十分难得。在下的确知晓几本开蒙书籍，这就找给你。”
初胭感激地看着他，杏眸眸色真挚，“多谢您。”
“小娘子不必客气”，薛湛应了一声，这就去为初胭找书。
他似乎对这藏书楼并不了解，她站在廊道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他捧着三本薄册子向她走来。
初胭忙上前接过，再次道谢。薛湛却道：“你要感激，还是要感激陛下。陛下即位后，有文臣进言清理藏书楼中不必要、不珍贵的书册，以便日后浏览，陛下却否决。若不是因为陛下，恐怕这些开蒙的册子，早就被清理掉了。”
她闻言沉默了下来，咬着下唇，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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