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回家前, 赵可先带着陈月洲去了离家稍远的一家百货商厦。
商厦附近有一家室内温泉,赵可订了票拉着陈月洲进去, 两人包了一个花瓣池, 赵可坐在左边, 陈月洲坐在右边,两人一言不发地泡着。
期间赵可父母来了电话,赵可随便应付了几句就挂断,看也没看陈月洲一眼。
陈月洲露出有些异样的表情看着赵可。
拉着自己泡温泉居然选择不能揩油的露天池就不说了, 面对自己这么肥美一坨肉在身边居然这样无动于衷,不就是出门没给他说, 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等天黑了, 温泉之旅结束, 赵可起身时才扫了眼陈月洲:“你脸上的土怎么还是防水的?”
陈月洲凑近赵可指了指自己的脸蛋:“这是眼影, 不是土。”
赵可细看了两眼, 发现带着微闪,还真是眼影。
陈月洲想了想,仿佛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觉得我脏, 所以突然拉我来泡温泉, 还离我那么远吧?”
赵可:“……”
陈月洲一拍大腿:“我头上的油是发油, 脸上的黑是眼影, 我刚才去那么乱糟糟的地方,当然不能引人耳目,扮成灰溜溜的学生最合适了。”
说着,他凑近赵可:“你闻你闻。”
赵可没有靠近陈月洲, 但护发精油那种特有的沐浴液一般的香味已经飘了过来。
陈月洲见赵可杵着不动,顿时生气了,一把抓住赵可的手臂:“我每天晚上洗澡就算你不知道,但是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可是睡在一起的,我身上脏不脏你不清楚吗?”
赵可一愣,看着陈月洲的眼神有些许惭愧,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从刚才开始,自己就对陈月洲的“多重人格”太在意了。
和陈月洲相处这么久,一直以来,她贫穷也好、家里盗贼赌徒猖狂也好、她被那方面虐待过也好……说实在的,自己都能接受,自己从小就是个接受度很高的人。
就像玩《fate/stay night》游戏的时候,间桐樱的处境比陈月洲惨多了,但自己还是喜欢樱,通了樱线一遍又一遍——毕竟都是时辰的错,樱是无辜的。
如果因为别人对喜欢的人犯了错而去放弃自己喜欢的人,就像是因为初恋对象太人渣而从此仇视异性一样,到最后真正的坏人活得潇洒自在,受伤的反而是被伤害的自己和无辜的下一任对象。
更何况樱还有着自己最爱的标配:胸大、脸清纯和能黑化,为什么要就此放弃所爱呢?
只是为了体谅家里人心情的考虑,他可能不会和陈月洲发展太深,会避免发展到伤害家人的程度。
可是,如果喜欢的人存在精神隐疾,这就得另当别论了。
虽然患病不是陈月洲的错,可是这一条的的确确踩在他承受度的底线上了,那么之前的体谅的话语,不得不统统作废。
因为堂哥父母的发家史不太光彩的关系,自己见过很多因为赌博输钱借高利贷而最后失心疯到精神异常的人,他们不发作的时候还是个人,只不过是个有些窝囊又自以为是的废人;可是发病的时候,围绕着这个人周围的一切,就变得像恐怖片一样,这个人的家人会被拖入无尽的深渊。
十二岁那年,他亲眼看到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男人在大冬天里不着寸缕,站在马路中间用阴森可怖的表情看着路过的所有行人。
他当时只不过是多看了那个男人两眼,就换来那个男人一个无比阴鸷的笑容。
后来听爸妈说,那个男人被警察驱赶了一次,晚上坐在街角把足足十二枚铁钉塞入他自己的尿道中,第二天送到医院时就已经过世了。
因为这件事,他从此害怕走那条路。
而那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笑容时至今日还印刻在他的脑海中难以抹去。
虽然知道多重人格一定和那个男人的疾病有很大区别,但是心口还是像堵着一块石头似的。
如果陈月洲的本人格是个很可怕、很疯狂、就很让人难以接受的人格怎么办?
自己有勇气在陈月洲发作的时候还能用平常心对待她吗?
万一又像白天那样逃跑了怎么办?
站在浴室的花洒下面,感受着滚滚热水,赵可有些颓废地一手抓着花洒,一手摁着自己的太阳穴。
出了温泉馆,赵可在女士专柜前选了几身像样的衣服,强行塞给陈月洲,让他换洗干净之后再出来。
等陈月洲换上了漂亮的衣服,又化了个淡妆,刚才那身运动衣和脏兮兮的打扮所带来的神经质的感觉渐渐淡了,看着眼前又变得清纯漂亮的陈月洲,赵可顿时感觉拧成团的心脏好多了。
两人在附近的饭馆就餐,吃饭过程中,赵可还是没怎么说话。
之后赵可将车子开上高架,足足转了两圈,等大摆钟敲响了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才磨磨蹭蹭驱车回家。
车子到家时,赵可父母早已离开了,表姐坐在一楼的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抱着自家的贵宾犬抚摸着。
见到表姐,赵可顿时露出不太舒服的表情,转头看了眼陈月洲:“你先睡觉。”
“恩。”陈月洲虽然觉得今天的赵
可有点古怪,但也没说什么,乖乖地上楼洗漱。
表姐目送陈月洲上楼,等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后才道:“天喻让我捎话给你。”
赵可没说话,保姆上前给赵可和表姐递了杯牛奶,也被打发去睡觉了。
“看来你女朋友的事……对你影响蛮大啊?”表姐道,“我已经帮你联系好医生了,很私密,明早就可以接诊。”
赵可扫了眼表姐:“赵天喻让你说什么?”
“他说关于你女朋友的事情,他只瞒三天,三天后就会告诉你父母。”表姐道,“虽然我劝他做人别做这么刻薄,你也只是谈个恋爱而已,又没谈婚论嫁,但是他说等到谈婚论嫁都来不及了,我现在是劝不动他,只能原话转告……”
赵可沉默,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小可,和姐姐聊聊吗?”表姐走过来道。
“想说什么就说。”赵可望着杯中的牛奶发呆。
“小可,真的对接手姐姐手下的项目不感兴趣吗?试一试都不愿意吗?”表姐问。
“你就为了这个?”赵可冷冷地扫了一眼表姐,“白天你也听我爸说了,我不适合,也不喜欢。”
“小可,很多事情在没尝试之前大家都说不喜欢,但是尝试之后说不定就喜欢了。”表姐叹了声。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赵可道,“有的人喜欢挑战,认为那是上进,有些人不喜欢,认为是自找麻烦,麻烦你们这些上进的人给我们这些不上进的人留点活路,我们也没妨碍谁,遵纪守法,自己活自己的。”
“这不是上进的问题,小可。”表姐道,“青春期我们会用叛逆来表达我们开始向大人迈步,成年之后我们也必须叛逆一次才能从父母身边毕业成一个独立的人。”
赵可头疼:“怎么最近你们都喜欢给我讲大道理?”
“你想出国读书被你爸妈拒绝了吧?”表姐问。
赵可顿时回头瞪着表姐。
“你爸妈担心你不听话,让我和天喻劝劝你。”表姐笑,“可惜,据说你和天喻最近关系不好,天喻的话你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赵可:“所以呢?”
表姐:“所以我借你钱,出国吧。”
赵可:“……你疯了?不怕我爸妈打死你?”
表姐伸手虎摸了一把赵可的脑袋,之后撩了下自己的长发:“我在出国念书之前,我爸一直觉得我是个如同百合花一样清纯、高雅、纤细和一尘不染的处nu,以为我连男人和女人怎么生孩子都不知道。”
赵可:“……小学就开始搞对象都没翻车,那你爸还真是瞎。”
表姐撑着下巴笑:“他和我妈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美好的的小公主,特别害怕我被外面的妖魔鬼怪骗了,我一开始本科毕业说要出国读书见识见识的时候,你没见我爸当时有多暴躁,反反复复劝我,说了一大堆理由,后来我爸说要陪读,后来我妈又也说要陪读,再后来一堆人都说要陪读……”
表姐说着说着笑容停了下来,看着赵可:“可是我还是出国了,就算爸妈以泪洗面,就算花的是父母的钱,我还是厚着脸皮走了,知道为什么吗?”
赵可没回答。
表姐叹气:“爸妈看着我长大,在他们眼里,我永远都是当年那个穿着开裆裤的需要保护的小孩子,他们以为他们很了解我们,其实我内心很清楚他们已经和我的思想越走越远了,只是父母的回忆永远停在了我还是个孩子时候的模样,如果我不迈出离开的第一步,父母自身是不愿意撒开手承认我已经不再需要他们了……”
表姐思考着:“这种感觉是很复杂的,就像你从小抚养的小雏鹰,看它一天天长大,你知道鹰属于天空,可你又害怕它飞翔的时候撞壁受伤,也害怕它离开你后的寂寞,所以总是把它还当作嗷嗷待哺的小鹰留在身边,想要和它长长久久一直下去。”
赵可又默默地喝了口牛奶:“那你当时别出国不就得了。”
表姐道:“是啊,别出国就好了……那以后如果找到了心仪的职业,父母判断说不合适,我也别做了;以后如果有了看上的投资,父母判断说没有前景,我也别投了;以后如果找到了理想的生活,父母判断说不幸福,我也别继续生活了……人生就会变成这样,因为害怕父母善意的爱受伤,所以不断妥协地活着。”
表姐笑:“如果你能一直妥协下去,当然没问题,但是如果妥协不下去,你要怎么办?如果妥协父母也依旧失败了,你又要怎么办?怪他们吗?或者那时候再反抗吗?都四十岁再去责怪父母的选择然后反抗吗?一旦反抗一次,是不是会不断地后悔年轻的时候为什么有的事没反抗?”
赵可:“……”
表姐:“所以,反抗吧,厚着脸皮,即使父母是真心实意希望你好,即使到目前为止也没办法和父母的经济脱离关系,即使做你真心想做的事有可能真的像父母说的那样会失败,但是你毕竟是独立的人有独立的想法,趁着你父母还年轻,耳朵还能听清你说的话,大脑还能理解你表达的意思,心脏还能扛得住你的行为,反抗吧。”
表姐起身拍了拍赵可的头:“既然是家人,就脸皮厚一点,就算父母给
你花钱,你也未必听父母的,但等父母老了,父母缺钱的时候你也会给他们钱花、照顾他们,同理,他们也不用听你的。在困难的时候相互扶持,做选择的时候,别因为扶持过对方而限制对方。”
表姐温柔地笑:“爸爸说过,能给对方舒适、自由、后盾和不牵连的,才是家人。”
赵可沉默,许久后道:“你二半夜给我熬什么鸡汤。”
表姐已经起身穿好了雪纺的外套,打算离开:“我感觉天喻最近在给你的脑袋拧螺丝,他的说法我大概能想到,毕竟他是老师,服务孩子的,从他的角度说是希望你作为子女能有责任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辜负爸爸妈妈的希望之类的……但我是服务老人的,和他的角度不一样,自然看法就不一样。”
表姐看着赵可认真道:“我只是想让你活得轻松一点,顺便一提我真希望你能帮我,毕竟有赚头的项目我是再也不想让给外面人了,就做一期又不是长久你还不愿意尝试一下?突破自我,也是一次反抗,是最健康的反抗,不是吗?”
赵可想了会儿,淡淡答:“我可以试试,但你得找个人先带带我。”
“好呀,看来我没有白留到现在。”表姐再次虎摸赵可的脑袋,“还有,别和你小女朋友闹矛盾,明天做了检查再说,还没确定是did呢,怎么现在早早就吊着脸,你想想你小女朋友知道得多伤心啊?”
“知道了知道了……”赵可推了把表姐,“我的发型……”
目送表姐到门口,赵可忽然叫住了表姐:“莉莉姐。”
“恩?”表姐回头。
“按你的说法,你不会要求我和我女朋友分手,是吗?”赵可问。
表姐想了下:“你知道我在看二战剧情的时候最讨厌什么内容吗?”
“啊?”
“我讨厌那种父母哭着求他不要上战场,他却满腔热血满口保家卫国上了战场,败后断了胳膊腿颓废地回到家中酗酒度日,还得靠父母出去赚钱养他,因为有ptsd情绪还很不稳定,整个人就像废了一样。”表姐道,“护国英雄很伟大,可对每个战士的家庭却是巨大的痛苦,既然你心系国家,没有人能说你错了,那你做的选择,你就抱着以后发生任何事都自己承担的决心扛下来。”
“……”
“所以我的答案是,如果你能一个人扛下来,你就去做。”表姐道,“你爸妈也许未来有一天会帮你,那是因为他们是你的家人、是你的后盾、他们爱你,但是你要记住,就算有了他们的帮助,做选择的是你,承担最坏的结果的也必须是你。”
表姐拍了拍胸口:“小可,扪心自问,你能承担吗?如果你能,我就站在你这一边。”
赵可垂下头,不再说话。
他能承担吗?
长这么大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恋爱问题……
没想过,他还不知道……
送走了自家疯疯癫癫的姐姐,赵可去卫生间洗漱,因为今天白天大脑接收了太多信息,这会儿他头很胀,回到房间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而在他隔壁房间的陈月洲就睡不着了。
本来只是想偷听一下楼下的谈话看自己什么时候去勾引赵可合适,结果听到赵可的表姐居然说自己的did患者,还准备接自己明天去做检查,陈月洲顿时明了了赵可白天看自己那副看神经病表情的来由。
did……
还真能猜……
怎么不怀疑自己妄想症呢?
【宿主,所以我都说了别把你做任务的事情乱讲。】478一边吃糖一边道,【人类这种生物,对所有不能理解的问题都会按照异类处理,你如果继续这么乱讲系统下去,非但不会暴露系统的存在,反而你这个人会被关精神病院的。】
陈月洲一听也觉得头疼,绝望地倒在床上:“478啊……你说说……赵可现在可是男人这一生最珍贵的时期……这时候逆风都能尿三尺……为什么他不好好挥霍一下青春啊?”
478:【……宿主,我正儿八经跟你谈任务呢,你怎么一直卵虫上头啊?你还记得自己是直男吗?】
陈月洲:“……”
算了算了,睡了睡了。
隔天一早,赵可的表姐就找人来接陈月洲,赵可安慰陈月洲只是之前心理咨询的回访,没有讲实话。
陈月洲也没在意,到了医院后,医生将之前赵天喻那边的调查资料一并摊开查看,找陈月洲一一确认其中的内容。
陈月洲自然是对之前的言论全盘推翻,一张脸板得很平:“之前那个医生说我不信任他,我为了让他觉得我信任他,所以就胡编了一堆故事,怎么忽然就这么上纲上线?”
“但是你失忆的事……”
医生话还没说完,陈月洲就道:“我失忆的事也许根本不是失忆,只是癔症呢?”
癔症,学名分离转换性障碍,用通俗大白话解释意思来说,就是在身体没有致病因的情况下,因为外界的刺激产生了强烈的内心冲突、心里暗示或者自我暗示,由自身引起的精神障碍。
癔症的症状是功能性的,心理治疗是主要治疗途径,大多数患者的患病时间很短,只要解开心结,治疗痊愈
速度很快。
陈月洲道:“医生同志,数据调查显示,越压抑的环境癔症的发病频率越高,我作为一个社会底层人士,我太压抑了,有癔症很正常啊?你不想想帮我疏导一下心里,反而现在把我当病人对待,我的病能好吗?”
医生坐诊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遇到同行或者一瓶子不满半瓶子乱晃的学生,顿时头大:“现在并没有说你是什么疾病,之前猜测的也不过是个心理医生,我们现在就是来解决你的心理问题,那能和我谈谈你觉得你失忆的理由吗……”
“我都有癔症了我怎么知道我失忆的理由……”
“……”
之后的两个小时内,陈月洲都在和医生瞎扯。
直到最后,医生拿出一堆照片:“这样吧,你在这里面找出你认识的人。”
陈月洲低头看了眼,总共五十多张照片,其中有这副身体的父母、陈悦豪、三叔……居然还有李薇、赵世风和男版的自己。
陈月洲的神色顿时不大好。
医生能有这些内容,很明显是有人配合做过事先调查的,看来医生手中那份档案中不仅是自己上次的心理咨询报告,还有一堆赵天喻对自己做的额外调查。
陈月洲将这些照片全都挑了出来。
之前在心理医生那里明确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在这里就不能装作不认识男版的自己;之前在大街上拦住了李薇,在这里就不能装作不认识李薇……
“确定选完了吗?”医生问。
“恩,选完了。”陈月洲点头,
“你再次确定一遍,是否选完了。”医生又道。
陈月洲细细审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熟人后点头:“选完了。”
医生抽出其中一张道:“这个女人,你不认识吗?”
陈月洲定睛看了眼:黑色自来卷,大饼脸,年纪估摸在三十七八,体型富态,胳膊健壮,看上去是个挺能打架的角色。
他摇头:“见都没见过。”
医生露出吃惊的表情:“见都没见过?”
陈月洲这下懵了,在脑海里摇了摇478:“这人谁啊?”
478看了眼:【我也不认识,这副身体目前已知的人际关系中没有这个人,失去记忆的片段我就不知道了了。】
陈月洲顿时露出有点惆怅的表情,在犹豫无数秒后答:“……呃……不认识……可能这个人就是我失去的记忆里面的吧……”
“不认识就对了。”医生将照片放下,“你别紧张,这是个陌生人。”
陈月洲:“……”
妈的,这医生还跟自己玩套路。
医生又举起李薇的照片:“这个人,你是从哪儿认识的?”
陈月洲:“……”
认识倒是认识……
可是,李薇跟现在的自己有什么联系吗?
陈月洲想了想:“呃……我印象中我见过她……可是我忘了……我说过我记忆不太全……”
“那你为什么知道她有孩子的事?”医生道,“这边报告称你还上门问她索要过孩子,因此大打出手去了派出所。”
陈月洲:“……”
卧槽,赵天喻这个贱人是要玩死自己吗?
陈月洲犹犹豫豫道:“其实我就是记得她有个孩子,以前谈了个渣男,具体她和我是什么关系我不记得了……”
“是吗?”医生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对陈月洲的理由发表看法,又道,“那这个男人呢?”
说完,医生晃了晃手中的男版自己的照片:“这个人的资料你可是倒背如流,说自己记忆不全不太合适吧?”
陈月洲:“……”
妈的,要被逼死了。
男版的自己跟现在的自己有什么联系吗?
没有吧……
陈月洲只能支支吾吾道:“我只知道我认识他,他很优秀还长得很帅,最关键的是他和我名字一样,所以对他印象非常深刻,但是具体怎么认识的,我真得不记得了,我这人对帅哥印象一直深刻。”
医生看了眼照片:“帅吗?不觉得有点土吗?”
陈月洲:“……”
妈的,老子不帅吗?
比你这个四眼秃头帅多了!
忍住,他要忍住,不然真被当做有多重人格了。
医生笑了下:“行吧,我就当你不知道。”
说完,取出下一份资料:“不过,你之前说过你是钢琴家的女儿?其实是被父母领养的?”
“哈?”陈月洲惊了,使劲摇了摇头,“没有,我没说过。”
医生将资料摊在桌子上:“那你看看这个吧。”
陈月洲接过资料迅速翻看,是某个人的口述,大概内容是在说:原主以前有一段时间认为自己是钢琴家的女儿,性格忽然变得优柔寡断,经常看着钢琴掉眼泪,并说自己如果没有生病就不会被父母抛弃变成现在的人生了;之后又有一段时间,认为自己是警察,性格大翻转,变得无比犀利和英勇,还经常见义勇为……
陈月洲顿时露出错愕的表情。
忽然就明白了昨天脑内出现的莫名其妙的剧情的来源。
他一时间也有些懵了。
就在这时医生道:
“上一份心里咨询中你曾经说过,你的系统经常将所谓的人格buff覆盖在你身上,导致你曾经为了和其他人格作斗争,就是这个意思吗?”
陈月洲:“……”
卧槽,居然在这里埋伏自己……
再听医生这么叨叨下去,没有多重人格感觉都要被吓出多重人格了……
明明觉得自己是死而复生拥有了系统,这会儿被医生这么一□□,他都变得开始怀疑人生了……
一直看电视吃零食的478见陈月洲发愣,忍不住抓起拖鞋砸陈月洲的脑袋:【喂喂喂,宿主,你可千万别被医生带偏了啊,想想你丰胸、增高、美白、时间倒流、时间加速……最关键的是你肚子里北医的墨水!did还免费送学历吗?那我也想有多重人格了!很多宿主在精神病院待久了,真的以为我们系统是幻觉了,你可不敢这样啊!】
与此同时,478光着猪脚走了过来,一边捡拖鞋一笔钱扫了眼医生给的资料,一脸恍然:【啊……我就说为什么会选择这幅身体执行任务,原来如此……】
陈月洲:“什么意思?”
478:【系统选择这幅躯体作为任务的载体肯定是因为这幅躯体适合执行这个任务,如果这幅躯体原本就存在比如多重人格之类的问题,那用人格buff之类的道具不就很正常了吗?】
陈月洲惊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这副躯体在我到来之前还有精神问题?”
478摊手:【也许真的是精神类问题,又也许还有别的系统带着宿主来执行过任务也说不定,反正都会被你们这个时代的人类当做精神问题,必经你们对未知的东西总喜欢用已知的内容作解释。】
陈月洲惊了:“你怎么不早说?你是要害死我吗?我如果被抓去治疗都是你的错!”
478拍了拍陈月洲的肩膀:【宿主,任务走到今天了,加油,发挥你的瞎编乱扯能力,一定会成功的。】
说完,某头猪直接关了卧室的门,将陈月洲抛弃了。
陈月洲:“……”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经过一系列缜密的检查和逻辑问答,陈月洲在和医生的鬼扯论战中,结束了这次问诊。
赵可的表姐给医生打了电话咨询情况,医生给出的结论是:提防心很重,完全不配合,没有办法做出结论,单从现状来看,情绪稳定,没有表现出攻击性,说是did有些牵强,还需要进一步观察或者了解之前的诊疗资料。
陈月洲看诊结束坐在走廊等着司机来接,闲来无事掏出手机,未读消息是0,顿时露出一抹些许苦涩的笑容。
习惯了赵可的温柔,突然被有些冰冷地对待,忽然好不适应。
还记得考研初试的那一天大雪,身体未曾痊愈的赵可拖着脆弱的身子来接自己回家,期间一直将自己的手握在他的手心之中,将微薄的热量从手心传向自己的全身,温暖了自己一个冬天。
可是,冬天过去了,温暖仿佛也要离开了似的。
陈月洲撑着下巴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潮。
谁都知道人唯一的依靠就是自己,也知道一个人只要足够富裕就能过好这一生,可是,看着人来人往,想想就此漫长而孤寂的的一生,谁又不会寂寞呢?
陈月洲下午四点回到家,赵可在顶层画画,他就一个人回卧室补觉。
到了晚饭点时间,赵可没有下楼吃饭,陈月洲就和保姆两个人吃完了饭。
直到深夜十一点,顶楼的灯还亮着,陈月洲终于忍不住了,默默上楼,看向全程沉默画画的赵可:“我的家庭和身体状况让你负担很重吗?”
赵可握着画笔的手轻轻一颤。
“如果害怕到这种程度,就找个机会和我说清楚,然后分手吧。”陈月洲道,“但是我希望你能留我住到我开学,没多久了。”
“不是的。”听到“分手”两个字,赵可顿时扭过头。
陈月洲不是个喜欢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威胁对象的类型,所以倘若她用“分手”为前提说话,那势必是这件事事态很严重。
“不是吗?”陈月洲看着赵可满是歉意的双眸,“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担心我不是什么简单的失忆或者癔症而是很严重的did,你大可以说出来,没必要张不开口。”
“不是的!”赵可打断陈月洲大声道,他挥手丢了手中的画笔,目光复杂地看着陈月洲,“我只是……忽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现在看到你就怕刺激到你,我开始束手束脚,我突然就像是失忆一样忘了和你怎么相处的……”
陈月洲:“所以,你还是把我当病人,是吗?”
赵可摇头,他下意识抓住陈月洲的双肩:“我不是把你当病人,如果你只是简单的因为痛苦而失忆,我就希望你永远忘记那段记忆,然后做一个快乐的人……”
中午那会儿表姐拿到报告后,立刻将资料发给了自己和赵天喻。
得知陈月洲不一定是did,自己顿时松了口气。
但是医生也说了,心理上、精神上的疾病很多时候是共通的,如果陈月洲一直都处于一个稳定的、不具有攻击性的状态,就没必要刻意让她回忆起过去,大脑
能选择抹去那段记忆,那就让那段记忆永远沉睡吧。
让记忆永远沉睡……
是啊,必须让陈月洲脑内的那些记忆永远沉睡……
她虽然心思不单纯,不是个什么好人,但是也不是大恶人,不需要那么惨痛的记忆去折磨她……
有了这个想法,赵可忽然就懵了。
一直随心所欲相处的女朋友忽然变成不能刺激和冒犯的瓷娃娃,他刹那间连怎么和陈月洲正常相处都不知道了。
赵可低头看着眼前的陈月洲:“我只是害怕伤害到你,一旦这么想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对你……”
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男孩,陈月洲举起双手捧住赵可的脸,柔声道:“自然相处,就行了,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即使以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还是我自己,不是吗?你不要想太多,不要顾虑太多,我自己能负担我自己……”
赵可露出更加惭愧的表情。
“可可。”陈月洲仰头,踮起脚尖,“亲亲我,自然一点,好吗?”
赵可轻轻低下头,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陈月洲的嘴唇。
“不够,再多一点。”陈月洲又道。
赵可再次低头,这次陈月洲迎了上去,手臂滑向赵可的后颈搂住,唇齿相接的那一瞬间疯狂地开始纠缠。
火焰瞬间被点燃,那一晚只能看不能吃的焦灼感又爬上了心头。
赵可不自觉地搂紧陈月洲的腰,将他推坐再飘窗上,然后腾出一只手拉下窗帘,另一只手去解陈月洲裙子上的拉链。
手指掠过那渴求已久的山峰平原,在探向山谷深处时,忽然脑内闪过很早很早以前看过的电视剧中的一段话——
罗德太太昨晚刚被强bào,而她的情人不顾她的伤痛,就疯狂地想要今夜索取,谁都知道遭受过侵害的人会对xing行为产生一定的心理障碍,而克服需要家人的支持和勇气……
思绪拉回现实的那一刹那,赵可的手忽然开始抖。
他真的能和陈月洲做吗?
他这样的身份真的能给陈月洲勇气和支持吗?
陈月洲在做的时候真的是在享受?
如果不是在享受,那么自己的行为,和施暴有什么区别吗?
就在这一瞬间,赵可忽然不知道接下来的步骤该怎么做,他们两个要怎么办才好……
就像是一直靠鼻子呼吸的人类忽然有一天想起来自己是在用鼻子呼吸,顿时就觉得用鼻子呼吸很累,一时半会儿不会呼吸了一样……
“可……可?”从迷乱中睁开氤氲的眼,陈月洲正打算去帮赵可上垒,却见对方猛地抽起身下的衣服,盖在了他的身上。
“时间不早了,你睡觉吧。”赵可火速替陈月洲穿着衣服,“我今天也很累,等下次准备充裕我们再继续。”
说完,不等眼前还一脸yu求不满的小姑娘拒绝,直接打横抱起了陈月洲送回了房间。
坐在卧室的床上,目送赵可离去,陈月洲长叹一声倒下:“478啊,你说我该不会直到分手,都吃不上这口肉吧……”
478露出鄙夷的目光:【宿主,你还记得自己是个直男吗?】
陈月洲翻了翻白眼,闭上眼睛睡觉了。
另一边。
中午下班回家的端琰,看到了门上贴的物业通知:[收到其他业主举报,请尽快清理垃圾。]
端琰摘下通知单,开门回家,刺鼻的腥臭味顿时扑鼻而来。
将通知单随手丢进垃圾桶,端琰打开浴室的大门,看着里面的吕佳音。
血水已经发黑,浴缸边上浮着白色的泡沫,像是血液中的什么成分和自来水产生了化学反应,整个房间像是生肉腐烂一般的味道。
被泡在血水里四天,吕佳音全身浮肿,面色铁青,头发就像麻绳一样耷拉在头肩膀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她靠在浴缸边上,像是死了一般。
期间端琰每天会将她从血水中捞出来三四个小时,给她喂两罐蓝瓶装的红牛,之后再将她丢进去,她的嘴唇上早已起满了白色的大泡,眼角充血,模样可怖。
知道吕佳音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端琰放了浴缸里的血,开了瓶滴露消毒液,灌装在喷壶里一边喷洒浴室一边冷漠道:“明明看到一条狗的尸体都能想起来点什么,被丢在血里这么久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吕佳音张了张口,想表达什么,但早已没了力气。
将浴室冲洗完毕,端琰收拾了工具打算离开,可刚刚一推开浴室的门,就看到了解锁进门的吕博。
四目相对,端琰本能地关上了浴室大门:“爸,你怎么过来了。”
吕博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端琰,伸手就去拉浴室的门。
端琰立刻挡在了门前:“爸,你还没回答我。”
“你觉得?”吕博抬头看向端琰,声音低沉而气愤,“小子,我去佳音事务所问了,她五天没上班了,佳音如果不回家向来和我一天一通电话,你瞒不了我。”
说罢,吕博一把推开端琰,拉开浴室的大门,在看到室内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吕佳音后,“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吕博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一拳挥向了端琰:“臭小子!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想坐牢吗?!”
端琰并没有任由父亲打骂,而是轻松地接住了父亲的拳头,低头看着眼前气愤不已的男人,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淡漠道:“爸,我只是在找真相而已。”
听到儿子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出这样的话,吕博愣住了,他震惊地仰头看着眼前高自己半个头的大男孩,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
明明回忆中这个孩子是那么的温柔、懂事、体贴而又善良,为什么一眨眼,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吕博不敢打120送吕佳音去医院,因为害怕有人报警,也害怕遇到熟人,于是开自己的车将吕佳音送到了距离九九庄园西、北川国际家属院和北川市局家属院都很远的东区东山医院。
吕博带了身份证和户口本,当医生询问吕佳音为什么这般姿态时,他就掏出户口本解释:“这孩子一个人在家泡鸡血浴说养颜,结果中途晕过去了,我们又没和孩子住在一起,今天和过去探望她才发现出了这样的事……”
医生本来对这种无厘头的解释是不信的,好几次都产生了报警的想法,但当看到户口本和身份证,确定吕博、端琰和吕佳音是亲属关系后,顿时将所有的怀疑都收了起来。
端溪得知吕佳音的情况后,立刻托关系给她安排了单人病房,为了不引人耳目,只有吕博一人全程陪护着。
第二天早上十点时,沉睡的吕佳音才第一次恢复了意识,艰难地挪动着眼球,看了眼身侧以泪洗面的吕博。
“爸……爸……”吕佳音用尽全力开口,却只能发出虚弱的气流声。
可吕博已经捕捉到了这两个字,一抬头,看到床上睁眼的女儿,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佳音啊……佳音啊……都是爸爸的错……爸爸发现太晚了……都是爸爸的错……”
随后,医生和护士都被叫了进来。
一番缜密的检查后,吕佳音身体问题虽然严重,但都不棘手,目前最麻烦的问题是:她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稳定。
吕博一开始以为吕佳音叫的那两声“爸爸”是在叫自己,可是当吕佳音的意识更加清醒一些后,她表现出类似于急性脑综合征的现象:意识严重障碍、行为没有章法、注意力无法集中并且思维严重混乱。
她抱紧双膝瑟瑟发抖、不断地叫着爸爸、还时不时警惕地左右乱看,当医生询问她问题的时候,她无法准确地表达,只是不断地一个人碎碎念着什么,偶尔才能和身旁的人对上一句话。
于是,医生又给她做了肝功、肾功、血氨和血气的检查,并没有发现病理性的致病因,只能给分院的精神科打电话,希望能安排医生过来诊断一下。
看着床上疯疯癫癫的吕佳音,吕博绝望地抱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端琰站在病房外,刚打算推门,手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赵天喻的。
于是端琰放弃了推门,转身离开病房,走向电梯口:“有话就说。”
“我这边垃圾很快就会处理掉,你答应我的,是不是该交代了。”赵天喻道。
“你在开车?”端琰问。
“没错。”赵天喻戴着蓝牙耳机,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推了推金边镜框,“我说过,我们学校原本不可能我做大的,如果不是手上股份最多的那个老头后院起火,我也没机会坐上这个位置,今天是他的生日,我当然得去谢谢他了。”
“谢完之后约个地方喝酒,我那时候再告诉你。”端琰道。
“那恐怕今天不行了。”赵天喻笑,眼底的目光温柔了许多,“我约了我女友……不,我太太今天下午三点去店里看婚纱,她不想按照传统的秀禾、婚纱和敬酒服三件套来,所以得多花点时间。”
“你善始善终了?”
“我答应她,今天全都告诉她。”赵天喻自信地笑,“有时候,过去太久的感情你还记得,不是因为你还喜欢,只是挂念成了一种习惯,自己一个人很难走出来罢了,我得走出这种习惯,毕竟我太太那么好。”
“那就改天。”端琰懒得听赵天喻秀恩爱,“挂了。”
“挂吧。”赵天喻摁下挂断键后转头拨打了另一个号码,“雪悠,还在学校吗?”
和刚才同端琰讲话的语气比起来,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倍。
“恩,下午就一节课,上完我就过去了,天喻你别着急。”尤雪悠甜甜地笑,“不许迟到哦。”
“当然。”赵天喻安心地抿唇微笑,“中午好好休息,我先工作,下午见。”
这次挂断电话的同时,赵天喻的车子已经驶入了东区东山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从后备箱里取下花篮,赵天喻看了眼手机上的病房地址,来到了位于西边的住院部,这座医院的单间全部都在住院部的顶楼。
迅速找到病房,赵天喻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小男生正在喂床上的老男人橘子,赵天喻顿时笑着放下花篮:“真和传闻一样,了不起。”
床上的男人一见是赵天喻,顿时气得弹起:“赵天喻你个王八蛋!你!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
“听说今天是你生日,来看看你,你这样太不给面子了吧?”赵天喻对着病床上气得脸色发青
的男人道。
“你!我女儿就算喜欢那个军区的女的!但从来不会做出格的事!你!都是你!你怂恿我女儿偷渡!”
“你女儿只不过是追求真爱罢了,谁让你一直因为性别就不许她谈恋爱呢?”
“那我!是你把我的□□爆出去的!是你害得我现在!现在!咳咳咳……”男人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气得噎住了。
“别乱说,老苏。”赵天喻在一旁的靠椅上坐下,随手抓了个桌上的橘子,懒散地播着,修长的腿交叠,“虽然我不反对同性恋,但是这里是中国,不是彩旗飘飘的欧美,为人师表,自己性取向都不正确,怎么教育学生?”
“你——”
“作为学校的董事,在没升本之前如果被爆出性取向问题还有你和年轻男孩的那些事,我们学校就要黄了。”赵天喻道,“把你的小道消息交出去的人不是在害你,是在帮你,帮我们,你看看,你现在多轻松,每天有小男生伺候着,想怎么过怎么过,多好?”
“你——你——”男人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来你不欢迎我。”赵天喻起身,放好了凳子,将一份文件丢在床上,“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顺便给你看看新的章程,虽然已经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说完,赵天喻转身推门而去,留下男人在里面吹胡子瞪眼。
走在走廊上,赵天喻低头看了眼表:十一点十分。
时间还早,早知道就约端琰喝两杯再去婚纱店了。
赵天喻百无聊赖地走着,随手掏出手机看了眼,发现雪悠给自己发了条微信,打开一看,是个蘑菇头小人抱着另一个蘑菇头小人在使劲地蹭的表情。
赵天喻顿时宠溺地笑了下,回了一个蘑菇头小人抛媚眼的表情。
发完信息挺胸抬头走着,就在这时,一个高挑的男人吸引了他的视线。
目测五十岁左右,身高在一米八二、三左右,身材硬朗,面向温和,最关键的是……特别眼熟。
赵天喻细看了好几秒,这才猛然想起:这是端琰他爸!好像叫……吕……吕博来着?
视线本能地锁定在吕博身上,看到他面色焦急地进了一间病房,赵天喻不由眯眼:难不成端琰他妈病了?
路过病房的时候,赵天喻下意识向里面看了一眼,可就这一眼,他的脚步僵住了,全身的血液像是被瞬间抽走,整个人都变得冰冷到动弹不得。
房间里,医生和护士协力将病床上那个发疯的女人摁在床上,在束缚带等一切道具都无济于事之后,不得不给她注射了某种针剂,她不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上,眼泪簌簌直流。
赵天喻瞬间懵了。
他曾经在脑内幻想过无数次和吕佳音重逢的场景——
或是在法庭上,吕佳音被律所指派给自己的对手当民商事案件诉讼代理人,看到如今坐在高位上的自己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
或是在学校中,被律所安排到东区职业学院做法律科普的吕佳音看到作为董事长且有了非常优秀未婚妻的自己,笑着说祝福可是转头就哭的模样;
或者是在回北川国际中学母校演讲的公开课上,吕佳音看到回校演讲的自己,怀念起高中的一幕幕,露出惭愧而祝福的目光……
他幻想过太多太多太多戏剧性的场面。
却没想过,分别这么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副模样。
他刚刚去病房给被他用不光彩手段拉下水的竞争对手补刀,一转头就看见她像个精神病人似的被一群人摁在床上……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尤雪悠的微信:[天喻,中午别吃太多,晚上我请你吃好吃的吧~!我最近发现了一家超级好吃的店!]
赵天喻匆匆回复:[知道了。]
发完,他就迈开步子打算离开。
可是,走到电梯口看到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赵天喻却发现自己无法迈开步子进去。
吕佳音不过是故人罢了,她有她的父母、有她爱得死去活来的弟弟、她有她的事业……自己凑什么热闹?
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是在医院看到老同学变成那副样子,是个人都会想上前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握着手机的手一点点用力收紧,到最后手背青筋暴起,白皙的骨节像是要挣破皮肉爆出来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补断咯。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