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第7章 17+<!>
不打不相识, 一通拳打脚踢后, 初中生诗三和青少年版的凌肃越算是彻底认识了。
不过,为了杜绝两个暴脾气的孩子再打架,诗三的爷爷很认真地教导了自家孙女:“诗三, 你得知道,那个凌肃越的父亲,是爷爷我的得意门生, 人家现在比爷爷肩上的衔还要高, 人家一直在外工作,好不容易调回北川, 第一反应就是来看望爷爷……这年头,混大了还能把老师放在眼里的学生,真的不多了。
从今往后,人家一家子会跟咱们一样, 住在这个大院里,你呢,要和人家好好相处, 知道吗?”
诗三一脸冷漠:“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诗三爷爷一听,叹了口气:“诗三啊, 你啊, 从小家里人只教导你人要要强,却没教导你性格上的很多东西,导致你有时候不知道退让也是一种要强……爷爷虽然喜欢诗三你这个性格, 但是你啊,要学着稍微懂事一些。”
诗三别开头,不想听爷爷的话。
“诗三,听爷爷说。”爷爷拍了拍诗三的脑袋,“爷爷和肃越的爸爸关系好,你如果和肃越关系不好,就会让爷爷和肃越爸爸的关系很尴尬,你明白吗?”
爷爷举例子道:“比方说吧,你和这个凳子关系很好,这个筷子是凳子的宝贝,这个书包是你的宝贝,如果书包和筷子天天打架,你和凳子关系还能很好吗?”
诗三想了想:“会……有点怪怪的。”
“对啊,怪怪的。”爷爷点头,“诗三,爷爷对你好不好?”
诗三毫不犹豫道:“好。”
爷爷虽然也逼她学习,可是,是唯一一个没有用压迫手段强迫她的人。
而且,从小到大,妈妈从来不带她去任何游乐场,爸爸带她去游乐场总是抱有一定的目的,只有爷爷,骑着28自行车带她四处玩乐就是为了图开心。
“那诗三既然喜欢爷爷,就不要让爷爷为难好不好?”爷爷道,“爷爷就是那个板凳啊,让爷爷轻松一点好不好?”
诗三想了下,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吧……”
隔天,坐在楼顶吃德克士的诗三再次见到了凌肃越。
对方怀里抱着一份肯德基全家桶,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靠近诗三道:“喏,这个给你,我不应该和你打架。”
诗三扫了眼全家桶,将自己的德克士举起,从里面掏出一枚鱿鱼圈递给凌肃越:“我也不该踹你,我爷爷说对你没礼貌,这个给你。”
“哈?”凌肃越看着诗三脏兮兮的小手中的洋葱圈,“我爸让我赔你一盒全家桶,你爷爷让你赔我一个鱿鱼圈?”
“你爱吃不吃。”诗三直接将鱿鱼圈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顺便抢过凌肃越怀中的全家桶。
一旁的凌肃越就默默地盯着诗三吃光了德克士的一包鱿鱼圈和两个汉堡后,紧接着吃了两个鸡腿还打算继续吃其他的……终于,他有些馋了,对着诗三伸出手:“土豆泥给我。”
诗三扫了眼他,想了下,把土豆泥盒子递给了凌肃越。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吃着,边吃边仰望着天空。
许久后,凌肃越开口问:“你为什么天天坐在楼顶。”
“因为这里没压力。”诗三答。
“压力?”凌肃越看向诗三,“你才多大,懂个屁压力。”
“爸爸妈妈说了,如果我无法成为科学家,我的生命就没有意义,因为我们家到处都是科学家,这不叫压力吗?”诗三平静道。
“啊?科学家?”凌肃越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诗三,“你父母真是奇葩。”
“那你呢?”诗三看向凌肃越,“你天天跑到楼顶来,你也有压力?”
“也算吧。”谈及自己,凌肃越叹了口气,“我讨厌和大人们在一起相处。”
“啊?”诗三好奇,“他们也嫌你当不了科学家?”
“我都说了和学习没关系。”凌肃越瞪了眼诗三,“我很讨厌他们的氛围,油腻腻的,势力眼,虚张声势,缺乏正义感,感觉很虚假,很浮夸,很做作,很……让人不自在。”
诗三皱起眉头想了想,发现以自己还不到十岁的智商无法理解凌肃越在说什么,也不打算继续问下去。
但她知道,反正这家伙和自己一样,都是来楼顶避难的就行了,于是,又取出粟米棒给凌肃越:“你别伤心了,吃个棒子吧?”
凌肃越扫了眼诗三怀中的全家桶:“我不吃玉米。”
诗三“哦”了声,换了小面包给凌肃越。
凌肃越顿时翻白眼:“你为什么一直给我素食?”
诗三:“那不然咋地?你还要吃肉啊?”
“那是我花钱买的。”
“可是你给我了啊?”
“你这初中生怎么嘴这么贫?”
“哇,你都高中生了连我个小学生都打不过还好意思一直哔哔……”
……
镜头疯狂地旋转——
关于诗三和凌肃越童年时候的一幕幕在陈月洲的脑海里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他们一起吃零食、一起打游戏、一起交流大人们讨厌的行为、一起半夜在大院的花丛里寻宝……
过分聪明早熟的诗三和有些孤僻怪异的凌肃越相处得越来越融洽,两人逐渐成了彼此不可或缺的知心伙伴。
后来,凌肃越因为高考的原因离开了北川去读军校,二人就用聊天软件互相留言加油打气。
再后来,凌肃越毕业了,他被调回北川军qu,而就在这一年,诗三参加了中考。
她报考了当时全国排名五强的高中——北川国际中学的正编班e班。
北川国际的班级分为两种类型,正编和外编。
正编指的是通过成绩考上的学生,而外编指的是……通过金钱或者地位考上的学生。
正编和外编都有着相同级别的教师配备,分别按照abcde五个等级排序,等级越靠后,师资力量相对弱一些。
但是,毕竟北川国际是王牌中的王牌,她落榜了。
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大雨将至前期,整个世界如同蒸笼。
诗三站在家门前,手足无措地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父亲,只见对方一抬手,将手中的茶杯砸向墙壁。
塑料的茶杯在墙上一弹,直直地冲向她的母亲。
诗三瞬间睁大了惊恐的双眼,尖叫一声:“妈妈小心水!”
与此同时,她扑在了母亲的身上,杯子落在了她的头上。
茶杯没有碎,但滚烫的茶水浇了她一脸,没一会儿,额头就变得通红。
诗三的母亲对于女儿的挺身而出有所感动,她站起身子,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取了冰袋交给诗三:“敷着吧,免得起水泡。”
诗三沉默地接过冰袋。
母亲就这么看着诗三,片刻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诗三的父亲无奈地撑着头叹气,片刻后,冲到卫生间喘着粗气干呕。
诗三看向唉声叹气的母亲和面色苍白的父亲,忽然觉得胸口无比的憋闷。
偌大的房间里,好像没有她的一席容身之地。
“打我吧。”她低声哀求道。
“求求你们,打我吧,打我的话,我能好受一点。”她的眼泪滚滚而下,“我也许成绩不强,但身体很强,比普通人强很多倍的那种强,打我吧,我能抗住。”
然而,她的哀求只是换来了父亲的冷眼和母亲的用无止尽的叹息。
颓败感、憋屈感、绝望感涌上诗三的心头,她再也承受不住,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玻璃瓶,直接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顷刻间,汩汩鲜血流下。
“你干什么你!成绩不行还要毁容吗!”诗三的母亲顿时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
诗三未等母亲靠近,推门跑出了家。
空旷的楼顶,她顶着染血的绷带坐在地上,麻木地看着天空。
满心欢喜来见自己青梅的凌肃越一进天台,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双胳膊绷得笔直,死死地抓着衬衣的下摆,脑袋微微扬起,一张小脸为了憋着不哭就差拧成一团麻花。
而她的头上顶着绷带,上面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诗三,你干什么呢?”凌肃越顿时紧张地跑过来,一把抓起有些松了的绷带,印入眼帘的是一条歪歪扭扭有些狰狞的缝合线。
“你……你干什么了?”凌肃越又小心翼翼地将绷带贴了回去。
“肃越……”诗三一张口,眼泪就簌簌直下,“你说,我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凌肃越看了眼诗三:“你说你一说话就哭的习惯?这很正常,有一种人就这样,内心再怎么坚强,都无法控制身体的低泪点,遇事就容易哭。”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我说……”诗三转头看向凌肃越,“我为什么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凌肃越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下一秒,他钳住诗三的双肩,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你才多大,胡说些什么?”
“放心,我不会寻死的。”诗三哭着道,“我用瓶子砸了自己的脑袋,本来是想让爸妈多关注关注我的感受,结果爸妈还没送我去卫生所,我因为害怕玻璃渣子进皮肉里留下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自己刚一出门,腿就不受控制就朝着卫生所跑去……”
凌肃越:“……”
诗三凉凉地笑了下:“我还真是……很会惜命啊……如果这时候我也能像别人那样……感情用事一把……那该多好……可惜我们家无论男女……好像都特别擅长自我控制情绪……”
凌肃越皱眉:“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中考没考好?我爸说你分数挺高啊,如果上一中绝对是前十的成绩。”
“区区一中的前十……是不可能成为科学家的。”诗三哽咽道。
“科学家,又是科学家……”凌肃越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父母眼里除了科学家,难道没有其他职业了吗?”
“可是,我就出生在这么一个家庭里啊,对我妈妈而言,小学就会二元一次方程是理所应当的事,考试永远在全级前三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因为就连她们家学习最差的她从小都没下过全级前三,我的表姐表哥表弟们各个都是名校的精英。”诗三苦笑一声,抱着膝盖,将鼻涕全蹭在了自己的裤腿上。
凌肃越靠近诗
三,伸出大手抓住她的小手:“你有什么委屈你告诉我,有些委屈说出来,人就会舒服很多。”
诗三闻声看了眼凌肃越,沉默片刻道:“我妈妈和我爸爸……都是家里的老二,你知道,卡在中间的老二一般是一个家庭里最尴尬的存在,特别是上下的兄弟姐们还很出色的话。”
诗三道:“我妈妈性格和我外公外婆性格不合,也不招外公外婆喜欢,而且我妈妈在一个全是临床高干和科研学者的家庭里还成绩垫底……她一直希望我能代替她出人头地,碾压她的那群兄弟姐妹……”
凌肃越闻声微微蹙眉。
“而我爸爸……”诗三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长叹一声,“我爸爸不像其他几个兄弟姐们,他从小没有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和爷爷奶奶的距离是最远的,他一辈子都像个拼命捣蛋期待父母关注的孩子,渴望得到爷爷奶奶的关注。
而我爷爷,这一生大概最大的遗憾就是身在科研所却不是研究员,看着自己老婆和自己儿媳家遍地人才开花总觉得缺憾……
我爸爸知道我爷爷希望我们家出现一个科研学者,就希望我能变成那个样子……可是……我却无法成为他们想要的那个样子……”
诗三说着,手掌不自觉地握成拳头:“从小到大,每次家长会都是爸爸替我去出席,他对我的成绩投入很高很高,他的大多数精力都放在我的学习上,可是,没有一次,我让爸爸觉得满意过……”
凌肃越搂了楼诗三的肩膀,以示安慰:“别担心,这才中考而已,初中的知识简单,缺了这节下节还能补上,但上了高中后,很多人一旦高一不抓紧,高二高三基本就跟不上。”
他道:“诗三,虽然你还小这么告诉你不太好,但是,一时的失败没有任何关系,人在竞争淘汰的时候,真正的胜利者未必是前期一直胜利的那个人,谁笑到最后谁是真的能笑得最好,你明白吗?”
“可是……肃越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什么?”
“我想完成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家里所有人对我的期待,但是,我还喜欢画画,我喜欢宇宙,我喜欢写书,我喜欢电子程序,我喜欢缝纫,我喜欢打篮球,我喜欢唱rap,我喜欢散打,我喜欢辩论和演讲,我喜欢游戏……”诗三垂下头,“我想成为爸爸妈妈期待的人……但我也不舍得割舍这些我喜欢的东西,我总是偷偷摸摸地做这些事,导致无法把所有精力放在学习上,有无数花花草草小鸟小狗都因为我而死亡了……”
她道:“每次看到它们因为我而被爸爸弄死,我都无比惭愧和痛苦,我觉得对不起它们……可是日子久了,我开始麻木了,惭愧心渐渐被麻木感吞噬了,我越来越搞不懂自己……”
凌肃越看着身侧的小女孩,沉默片刻,许久后张口道:“诗三,你知道吗?其实……你从小都让我觉得很可怕。”
诗三看向凌肃越。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应该还不满十岁吧?一脚踹在我身上的感觉就像是十五六岁的家伙的力量。”凌肃越无奈地笑,“之后,我修小汽车修不过你、俯卧撑没你做得多、鞭腿踢不过你……也就打游戏能打过你,我有时候看着你会对我爸妈说,这个抱着洋娃娃每天梳头发的小鬼真强啊……”
他道:“诗三,也许你们家的那些科研学者,上帝在创造他们的时候给他们的出厂技能是在科研方面加技能点最高,但上帝给你的出厂设定是任何技能都加了天赋点,所以把你的某一项单拿出来可能拼不过那些术业有专攻的人。”
凌肃越搂住诗三:“可能你在成绩上达不到你父母的要求,但是,诗三,你一定要相信我,你很强,你真的很强,你但凡去学,就能学会,这句话说起来简单,但大多数人是做不到的,大多数普通人对很多领域的知识仅仅看到就非常排斥,逼着他们去学也毫无灵感,可只有你,你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唯一一个,什么知识都能接受的人,无所不能。”
他道:“相信我,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学习,你一定会成为优秀的人才,条条道路通罗马,不是吗?”
凌肃越说完,喘了口气望着天空:“诗三,分享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也和你差不多,一直生活得很不快乐。”
诗三抬头看凌肃越:“你?”
“对啊。”凌肃越无奈地笑了笑,“我从小身体素质特别糟糕,总是生病,还会卧床不起,我爸妈都很担心我,带我看了很多医生,中西医都看过了,好像作用都不是太强。”
他道:“我爸年轻的时候,没有走文职路线,走的是纯科研员路线,就是个搞研究的,成绩又不是很好,离开部队医院替我找大夫,求爷爷告奶奶的……我那时候很小,虽然印象不是很深的,但我记得有一次,我爸我妈对着一个一脸高高在上的老家伙一直鞠躬,五分钟的时间,大概鞠躬了几十次吧……”
说到这里,凌肃越叹了口气,“我不记得我爸我妈当时在求那个人什么,但是我记得,幼年的我哭了……我想那个时候我应该根本不懂我父母点头哈腰意味着什么,但也许是作为孩子,也能感受到父母眼神中所透露出来的卑微感,那种感觉让我很难过。”
他道:
“我当时很讨厌那样的生活,很可怜我的父母……然后,没过多久,我爸就离开了科研岗位,转入文职……文职升迁空间比科研学者大多了,而且我爸这个人似乎也更适合这种职业,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我爸已经爬到了一定位置了,我的家人再也不用苦求他人为我看病,我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好,可是……”
凌肃越看着诗三:“我却……开始讨厌我父母了……”
诗三闻声道:“……因为你爸爸妈妈变成了那个曾经一脸高高在上的老家伙吗?”
凌肃越一听,露出颇为诧异的目光,紧接着,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诗三的脸蛋:“对啊,不愧是早熟的家伙,真懂我。”
他道:“每天看着我妈一脸虚伪的假笑和我爸一唱一和,看着我爸假仁假义地说着慷慨激昂的话,听着他们虚假的寒暄……他们让我笑不能笑,哭不能哭,他们说我们家已经走到今天了我必须懂得自己该做的事情和该有的样子,千万不要像li天一那样……把自己父母也拉下水……我每天开始很烦躁……我开始搞不明白,我到底期待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父母……”
说着,凌肃越松开诗三,躺在地上望着天空道:“诗三,你知道吗?其实我有个理想,我发誓一定要实现。”
“什么?”诗三也想躺下,却被凌肃越挡住并指了指她受伤的脑袋,诗三只能作罢。
“我要开个酒吧。”
“啊?”
“我说我要开酒吧。”凌肃越看着诗三道,“我已经决定了,三十五岁之前,我要为了我爸我妈而活,我要好好奋斗,争取上进,干到一个不错的位置,挣够钱,攒足人脉,让他俩安心……然后,三十五岁之后,我要为自己而活,我不要变成我爸妈如今的模样,我想活成我自己,在遥远的丽江啊、大理啊开一间小酒吧,每天吹着口琴,看着人来人往,养一只狗一只猫,过着惬意的生活。”
凌肃越伸手对着天空中自由自在的白云:“每天晨起开门,我在厨房做着小蛋糕,听着外面游人的欢声笑语,让酒吧像一间茶社那样,每天傍晚端上美酒,看着大家纵情声色……”
凌肃越说着,对诗三笑盈盈地伸出手:“我的竹马小姐,如果我有幸,能邀请你做我酒吧的看板娘吗?”
诗三想了想:“要穿女仆装吗?”
“你想穿什么穿什么。”凌肃越露出一些贱贱的的笑容,“反正你身材好,无论穿旗袍还是女仆装都好看。”
“旗袍好,旗袍我喜欢。”诗三顿时眼前一亮,“ok就这么定了,我要做你的看板娘,位置给我留好了,我要高薪。”
“没问题。”凌肃越点头,“我对钱又没什么追求,你想给自己开多少薪水就开多少薪水,还不行吗?”
“哇,这个好这个好。”诗三顿时伸出小拇指,“你跟我拉钩,免得你反悔,快,拉钩。”
“好好好……”凌肃越无奈地伸出小拇指和诗三勾在一起。
“然后我也决定了,我要考上一个爸妈相对满意的大学,然后……我的兴趣爱好一个也不能放弃!我要顶住压力!”诗三信誓旦旦道。
“好好好……”凌肃越虎摸了一把诗三脑袋完好无损的地方。
两人的眼底满是对未来世外桃源般生活的无限憧憬。
……
镜头再次一转——
进入jun区工作的凌肃越,就等于进入了一个唯有升迁和离开才能带来自由的大监狱。
这有点像无人生还的游戏。
离开代表着放弃和失败,升迁代表着胜利和前进。
决定35岁前为了家人而奋斗的凌肃越当然选择一路升迁。
但是,升迁的道路势必是一场走向黑化和油腻的修罗路。
投身于权力的阶梯之中,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人都逐渐开始身不由己,戴上厚厚的面具,隐藏和伪装自己的本性。
踏着染血的阶梯每上升一步,就像是手机越狱后开启了新的权限,手中所拥有的权利和金钱就多了一份。
权力之中的人一旦体会到高位带给自己的快感,他们就会自动化为权力的阶梯本身,再也无法抽身。
凌肃越一开始还总能和诗三插科打诨,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说话越来越收敛、越来越含蓄、越来越缺乏情绪,直到最后,印在诗三眼里的的汉字,写满了生疏。
[你……是不是变了?]握着手机的诗三犹豫地发出这一串文字。
手机那头的凌肃越已经没有了曾经敢笑敢闹的模样,他沉默地看着屏幕上的汉字,摁下回复:[诗三,马上要高考了,好好学习知道吗?]
[干嘛突然变得和我爸妈一样。]诗三回复,[不过好就好在,我跟他们摊牌了,他们现在不逼我了。]
[摊牌?]
[对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顶住压力,所以前几天我告诉他们了虽然他们很期待我成为科研学者,我也很希望成为他们想象中的孩子,可是我也想做自己,我会努力考一个他们觉得差不多满意的大学,但自此之后,我也要做我自己,我并不觉得他们所期待的我和真正的我是冲突的,只要我努力了,两者是可以兼容的。]
打
完这些,诗三还补充了句:[凌老板,我可是等着你给我这个看板娘发工资呢!不许耍赖哦!]
凌肃越看着手机中那充满生命力的文字,脸上却没有了曾经的喜悦,身影陷入了一片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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