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攻略进度22%
那通电话是波本打给琴酒的。
听到答案的时候, 神无梦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但荒谬的程度却一点没少。
波本对琴酒说苏格兰叛逃。
这句话真的每个字都让神无梦想笑。
那份公安内部泄露的卧底名单虽然被她修改过, 也相安无事地糊弄了过去,但对于真正的卧底苏格兰来说,这件事毕竟是一个定时炸弹,已经在组织高层和boss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继续留在组织的风险太高。
就算是早已做好了牺牲准备的卧底,也没有必要承担本可以避免的风险。
神无梦猜测公安高层在处理完泄露名单的内鬼之后就在考虑让诸伏景光安全脱身的方案,而今天正是实行的契机。
在咖啡店里降谷零那些反常的举动估计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该说这家伙还有一点毫无意义的良心吗
少女的淡金色瞳孔之中盛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这件事被他们利用得真是彻底, 一个人脱身的同时还想着为另一个留下来的人换取组织更多的信任,真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划啊。
比起担心苏格兰,神无梦觉得自己面对的问题说不定要更大一些, 只是既然没人提起卧底名单的事, 她也不会上赶着解释。
她看了眼满脸激愤的伏特加, 朝已经披上风衣的琴酒问道“我们现在要去追杀苏格兰吗”
在这样的深夜,无头苍蝇一样地追杀不可能有所收获,她也只是故意这么问上一句而已。
琴酒显然也不至于因为组织里有老鼠的消息而丧失理智,他将帽子戴上, 对两人说道“去波本的安全屋。”
琴酒的到来是波本早就预料到的事。
毕竟这次和之前卧底名单泄露不同。上次组织掌握着主动权,可以先安排成员击杀尚不知情的目标, 让hiro和他手足无措;但这一次是hiro率先脱离组织,想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主动脱身的hiro, 难度要高上许多。
只要琴酒没有在短时间内锁定hiro行踪的本事, 他就不可能选择立刻去追杀hiro,而是会来到安全屋找他问明具体情况。
但波本没想到神无梦也会过来,看样子她是原本就和琴酒在一起, 才同时行动了。
安全屋内很冷,暖气是他们到来之后才开的,估计波本也才回来没有多久就给琴酒打电话了。
神无梦裹着外套在沙发上坐下,抱着抱枕取暖,也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让波本给她烧水喝。
根本没有一点待客之道啊
“证据。”
琴酒当然不可能听信波本的一面之词,尽管这段时间以来他对苏格兰始终持怀疑态度,但也绝不会直接相信波本的话。
这个问题在计划之内,说辞也早就准备好了。
“前段时间有位医药行业的企业家发表了不利于组织的言论,我和苏格兰今晚的任务是封口,但苏格兰没有在约定时间出现,反而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他不想继续杀人。”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金发黑皮的组织成员有条不紊地叙述着“任务失败,我联系不上他,他也并不在安全屋。”
紧接着,他将那条短信摆出来,和手机并排放在一起的还有两张写了涂满了铅笔痕迹的便签。
“这是从苏格兰桌上发现的,虽然他已经把写了字的内容撕去,但用铅笔可以复原上一页的字迹。”波本说道,“我已经查过了,上面是这周去往国外的航班号,目的地不同,有美国、法国、德国但不论如何,从以上这些线索判断,我认为苏格兰叛逃了。”
神无梦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些公安的准备充分,简直是人证物证俱全。但到了这个地步,苏格兰要怎样全身而退呢
琴酒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叛逃组织的人。
波本始终用的是“叛逃”这个词,没有说过任何“卧底”“警方”“公安”相关的内容,包括现在展示出来的线索也仅仅表明苏格兰不愿意继续为组织卖命,想要脱身黑暗回到光明之中,至少没有跟之前的那份卧底名单扯上任何关系。
但尽管如此,苏格兰、不,诸伏景光难道真的准备在日本之外的国家长期生活还是说,他要改头换面,连自己的脸和身份都不敢使用地留在东京
假如是这样
神无梦感到有小簇的火苗从心里往外冒,让她觉得有些愤怒。
她当初冒着风险将卧底名单改掉绝对不是期待着这样的结果,就算理智告诉她这是目前公安方面能够做到的最优解,她也依旧不认可。
诸伏景光绝对是一位优秀的卧底,警惕、稳重,绝不会在潜伏过程中多用一分感情,这些都是她亲身体会亲自得出的结论。
其中付出了多少代价就不提了,所以就算公安有意让他隐姓埋名,远离东京甚至日本继续生活,她也绝不认为诸伏景光会选择接受。
可他多留一天,被找到的风险就多一分,或许会永远处于琴酒的追杀之中。
假如她被要求去找苏格兰的行踪,神无梦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如果说旧情未了、于心不忍,琴酒那把伯莱塔应该会直接对准她的太阳穴吧
神无梦想她还不至于会为诸伏景光做到这个地步。
她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波本自然也早就想到了。
组织内的一切变数都在公安制定计划之前就被考虑进来,波本毫不避讳地问道“调查这几趟航班的乘客信息,对西拉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神无梦感到意外,点头道“当然。”
她觉得波本这家伙扮演起卧底来还真是尽心尽力,连调查苏格兰的行踪这种要求都提得出来。这幅表现落在琴酒和伏特加眼里,肯定已经相信他和苏格兰并无私交了。
反倒是她和苏格兰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我没有把手提电脑带在身边。”神无梦实话实说,反正苏格兰这次的叛逃和她毫无关系,她的电脑更不可能查出来任何痕迹,“假如苏格兰已经坐上今晚的航班离开,现在调查也慢了一步。或者,你们谁和我回家取电脑”
说完,她就听到波本发出一声轻笑,似问非问道“重要的武器不带在身边,西拉平时也这么自信”
那是因为她可以在系统的帮助下远程操控电脑。
但神无梦当然不可能对波本解释这些,阴阳怪气这项技能也是不需要学习的。她自认为熟练掌握了和波本的对话技巧,回击道“哪里比得上波本你呢,跨年的日子还惦记着做任务,举报苏格兰的电话都不愿意晚一天。”
毕竟是被打扰了过年的好心情,她随便说上两句也不会被琴酒当成是她在替苏格兰说话的吧
琴酒不在意这两个人的唇枪舌剑,冷哼一声“就算逃到国外,这只老鼠也会被我抓回来,一片一片彻底撕碎,让他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让人听得后背发寒,神无梦忍不住去看波本的神情。对方却毫无波澜,仿佛说的人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隐约还能流露出几分赞同之色。
有这种出神入化的演技,降谷零改行去当演员绝对会爆红的。
她天马行空地想到。
“西拉酒,你之前和苏格兰关系那么好,都没有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吗”
伏特加还是提出了这个问题。
神无梦清楚地感觉到琴酒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看穿。
“我和苏格兰是恋爱关系,又不是杀人搭子。”她尽量让自己的态度轻松一些,“情侣谈恋爱的约会场所可以是电影院、游戏厅,但没有谁会一起出任务杀人的。而且苏格兰的狙击水平那么高,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不喜欢杀人,想要脱离组织”
神无梦看到在一边事不关己的波本,更加来气,把他一起拖下水“要我说波本更了解苏格兰才对吧,毕竟他跟苏格兰还经常一起行动。”
波本毫不犹豫说出fbi的名字“上次任务是莱伊和苏格兰负责狙击,现在莱伊也没回来,说不定他和苏格兰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
总之人越多越乱,神无梦说道“所以说,苏格兰如果真的想要藏住自己的心思,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既然波本要装成对组织一片忠心的样子,她也不介意帮上一把。
神无梦觉得场面还能更加混乱一点,又提出新的猜想“其实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是波本一个人的,万一是他伪造的呢比如他把苏格兰杀了,或者限制苏格兰的人身自由之类的,所以我们才联系不上苏格兰。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不成立吧”
大概是这个猜测太离谱,波本重重“嗤”了一声,直接选择不理她。反倒是伏特加,似乎真的考虑起可能性。
莱伊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
他还带着黑色的针织帽,乌黑长发披在身后,进门时带着满身的寒气,有未化的雪在肩头。
应该是波本故意没有给他电话通知,琴酒也不可能联系他,所以进门看到客厅坐满人的时候他微微挑眉,有些惊讶。
“我错过什么了”
琴酒看向他,语气似审问一般“去哪了。”
“今天没有任务,我没有报备行程的必要。”
莱伊走进来,刻意在神无梦的身边坐下,说道“西拉拒绝了和我跨年的邀约,我总不能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喝闷酒啊。”
神无梦觉得自己在他的口中有种负心渣女的感觉,但她的的确确从来没有玩弄过莱伊的感情。主要是因为她觉得莱伊的段位太高,和他相处都是抱着学习的求知态度,连暧昧一点的互动都不敢和他发生。
尤其是住在一起的两年里,她只把莱伊当成好说话的同事,没想到这家伙半点不把他们这份宝贵的同事情谊当一回事,成天想方设法地背刺她。
“拒绝你是因为我已经和大哥约好了晚上我和大哥还有伏特加都在一起,正看着电视呢就被波本一个电话喊来了。”
神无梦不想在这里扯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问题,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他“苏格兰目前处于失联状态,波本说他叛逃了,你有什么想法”
莱伊掀起眼皮,浓黑的下眼线更加明显,朝着另一侧的男人说道“既然是波本的主张,理应由波本证明。”
事情的走向虽然越来越偏,但好在事前准备充分,不至于到脱离掌控的地步。
波本说道“白天我在市中心的咖啡厅兼职,晚上去约定的集合地点没有见到苏格兰才发现他的异常。下午西拉也在,她可以为我作证,我根本不可能有时间”
他卡了一下,把话说完“我没有杀害苏格兰之后伪造证据的时间。”
“西拉酒,你刚才都是胡编乱造吗原来你下午和波本见过”伏特加震惊,然后又觉得不对,“你什么时候多了喝咖啡的爱好早知道我就送你咖啡豆了。”
显而易见,伏特加舍不得送给她的那张偶像亲签海报。
神无梦无奈道“我把那张海报还给你行了吧,这么小气咖啡店也不是只能喝咖啡啊,而且如果我下午就去大哥家里的话,谁给我开门我当然只能在外面待一会打发时间啊。”
在琴酒和伏特加注意不到的地方,她偷偷瞪了波本一眼,不许他把自己和别人见面的事情说出来。
虽然那只是黑羽快斗的假身份,琴酒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但神无梦还是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发生。
波本接收到了她的信号。
他同样不会把无辜的平民牵扯到黑衣组织的事情里面,况且今天的操作的确让他有些说不上来的愧疚,所以他转移了这个话题,说道“我已经让我这边的线人去调查苏格兰的行踪,只要他没有离开东京,就一定能找到他。
“至于航班的乘客信息,西拉负责跟踪,没问题吧”
“我可不记得你能给我分配任务了。”
神无梦才不搭理他。
比起计算机技术,乌丸莲耶更看重的是她的生物信息和基因数据。追根究底起来,就连琴酒都没有命令她的权力,只是她因为攻略的事情才愿意偶尔退让罢了。
但面对成天针对自己的波本,神无梦可不会客气。
况且
少女垂下眼睫,生动的表情从脸上褪去,沉思的神色掩在额前碎发的遮挡之后。
公安究竟还有什么打算,她不认为这件事会简单以苏格兰的失踪而告终。
不算窄小的客厅被这群身高腿长的男人占满,神无梦觉得坐在这中间都承受着不小的压力,况且他们还都各有心思,时不时就投来目光观察自己,让她的精神紧绷,担心自己暴露出什么秘密。
见在场几人都不说话,神无梦只决定主动打破沉默,做这个散场发起人“既然今晚没有其他安排,不然就先到这里
“我们都联系不上苏格兰,再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大过年的,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僵硬,过完年再说”
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大,说话的时候她的心脏都还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着,只是尽量维持表面的平静。
没有什么事是“大过年的”这四个字解决不了的,虽然这是霓虹,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春节,但神无梦决心要将这种精神发扬光大。
她继续道“没有意见的话,我就先回家了。明天我会把这些航班的乘客信息查出来,但我认为苏格兰是个足够谨慎的人,也不会留下任何可以追溯的痕迹。
“或许这东西被留下来就是等着被某个笨蛋发现,准备好了迷惑我们,踩进设置好的圈套。”
被她人身攻击的波本忍不住攥了攥拳,而骂完他的少女却面不改色地拿起那张薄薄的便签纸,对着灯光看了看。
白色的纸页上用铅笔涂满,因为力道的原因,上一张纸的字迹会被留下来。
神无梦认得出来,这是苏格兰的字迹,是他亲手写的。
其实这很正常,毕竟这是公安们的计划,每个人当然都会极尽所能地配合,不让任何一环出错,也不可能发生由波本代笔这种状况。
她还记得,交往的时候,她曾经称赞过苏格兰的手写字好看,缠着他教她练了一段时间的字,以至于现在她都能模仿个七七八八。
但这份熟悉有一天会被用到这种地方,应该是当时的他们都没有想过的吧。
航班号扫一眼就记住了,神无梦收敛住纷杂的思绪,将便签纸重新放回桌上,起身问道“所以有人愿意送我回家吗今晚路边应该拦不到计程车。”
伏特加肯定是要等琴酒发话的,不可能逾越了大哥的态度主动答应她。而保时捷356a的车主依然稳稳地坐在沙发上,脸上看不出表情,手里开合着一枚打火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波本今天唯一的任务就是将自己的地位稳固,获取组织更多的信任,表现得像是一心要将叛徒苏格兰捉回来的组织成员,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
所以唯一答应了她的人就是莱伊。
莱伊对苏格兰的身份心知肚明,听到神无梦说的话之后就猜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进门都没多久,车钥匙还在身上,朝她说道“我送你。”
神无梦恍惚想起来上一次她在这间安全屋也是这样的场面。
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她最终没有坐上莱伊的车,而是在这里住了一夜,却没想到今天再来已经物是人非了。
继续在这个世界待下去,继续在这个组织里挣扎,她又会经历多少相似的情形
琴酒没有说话,也就是不打算阻止她离开的意思。
神无梦没再多待,跟着莱伊出了门,自己开门上了副驾驶。
她动作异常敏捷,避开了莱伊伸过来想要给她扣安全带的手,全程独立自主,不接受他的任何帮助。
黑色长发的男人被她躲闪的举动逗笑了,但还顾及着她的颜面,没有做出任何评判。
他坐回驾驶座,踩下油门,朝她说道“你为苏格兰做了那么多,但他却始终没有相信你。不觉得选错了人”
神无梦反问他“你很了解我和他的事”
其实她在这种时候完全可以装傻,但她的身边本来也是个fbi卧底,她装成把组织当成自己的终身事业属实没有必要,不如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
莱伊轻笑一声,嗓音磁性悦耳“毕竟被你拿走子弹的,是我的左轮手枪。”
神无梦沉默了一会。
那把左轮手枪击出的子弹将会射穿诸伏景光的心脏,她要的是万无一失,当然不能让枪里留下任何一颗子弹,偷偷地换掉了。
但子弹的重量对于莱伊这种常年碰枪的人来说太过明显,所以她被抓个现行,好在目的已经达到。
这样说起来,或许莱伊才是最相信她从没想过要害苏格兰的人,也是最能理解不被信任的感觉的人。
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自以为是地把他当作同伴。
就像公安卧底不会轻易相信fbi卧底一样,fbi卧底也不会轻易相信没有任何身份的她。
神无梦偏头望向窗外,轻声问道“那我可以选谁呢”
车内的空间总是压抑,道路两旁的住宅都亮着灯,家家户户都在庆祝新年的来临,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之中。
神无梦将车窗摇下,细密柔软的雪花从敞开的缺口飘了进来,停留在她的睫毛上,久久没有融化。
夜晚的风将她鬓边的发丝吹起,吹干了泛起湿意的眼眶,也吹去了心头涌起的酸涩。
“其实你们都是一样的。”她的声音几乎要散在风里,“莱伊,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但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并不是个轻言放弃的性格,又说起今天听说的一桩趣闻“组织里突然多了传言,说我和琴酒长得很像。我打听了源头,是西拉的评价。”
这是她白天在实验所说过的话。
想来是哪个偷听的实验员将对话透露出去,但这保密措施做得也太差了吧,竟然都传到了正主耳朵里。
她当时只是为了刺激琴酒才这么说,现在被另一位当事人提起
神无梦心里那点难过彻底消失,只剩下了淡淡的尴尬。
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情或许以后还会更多,她总得学会释然,否则就是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没错,我是觉得你和琴酒蛮像的。”
神无梦回过头看他,坦然承认“但那又怎么样难道你愿意当他的替身”
结果fbi的道德底线和承受能力实在是远超她的预料,这个男人竟然真的点了下头,回答道“可以试试。”
说实话,再让他这么胡言乱语下去,神无梦没法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动摇。
毕竟赤井秀一这家伙还真是有一张帅脸,说起这种话来也是异常的适配,而且和他在一起总有种不用太被道德束缚的感觉,难免让人心生向往。
至少住在脑海里的系统已经欢呼起来答应他答应他我今晚就给梦梦找几部替身文学的小说,保证让梦梦攻略成功
神无梦觉得,如果感情方面格外天真的系统有喜爱度排序,那动不动就撩人的莱伊绝对有一席之地。
可她又不傻,攻略莱伊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在这种男人的心里,或许爱情都不知道排到哪里去了,想被他最重视是绝不可能的事。
但不得不说,这段时间面对那么多冷言冷语、冷嘲热讽,好不容易有个愿意好好说话的人的确让她心软了几分。
“如果你有想让我帮你的事情,可以不用通过这种手段。”
神无梦主动向他递了个梯子“从期待的结果来看,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在毁灭组织这一点上。
莱伊的手肘撑在方向盘上,混血的五官轮廓分明,眼眶深邃。
那双碧色的眼睛染上笑意,嘴角勾起的弧度迷人,咬字充满了蛊惑的味道“既然目的是一样的,那我们的责任是fiftyfifty。不用这么快拒绝我,syrah。”
回到家后,神无梦没有直接洗漱入睡,而是打开了电脑,随后拨通下午才交换来的那个手机号。
初中生的作息不像她以为的那么规律,或者对方也在家里和管家爷爷过节,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大概是她这个电话太过突然,对面甚至过了一会才进入变声状态“神小姐”
神无梦先朝对面说了句节日祝福,然后道“海藤先生,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了。”
电脑屏幕荧蓝的光晕打在她的脸上,柔和的面容也变得泛冷。
她的能力比组织认为的还要更强,找出苏格兰的行踪不是难事,所以她也很清楚,对方并不在今夜的任何一趟航班上面。
就连他的出关信息都没有。
少女的十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唇瓣轻启,对电话另一头的人拜托了另一件事,在请对方真正教她魔术之前。
1月初的航班很多,查这一周之内的所有航次的乘客信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况且还有一些航次留有空座,仅仅查询当下时间节点的已售信息并不准确。
神无梦几乎查了个遍,设置的程序实时更新筛选符合条件的对象,但苏格兰并不在这些乘客名单里面。
因为组织怀疑他使用了假身份,神无梦甚至排查了每一位乘客信息,并确认了后者的状态,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查询航班本来就是无用功,这也是为了敷衍组织而做的。
她把结论上报给组织,很清楚公安本来也并没有打算让诸伏景光出国,那些航班信息只是留下来的障眼法,目的或许是为了拖延时间,给公安更多的时间为后续行动的准备。
所以在听到琴酒已经得知苏格兰的行踪之后,神无梦并没有多么意外,只觉得这些人的效率还挺高,不管是黑衣组织还是公安。
黑衣组织的势力范围并不仅仅局限于她穿越前从动漫之中了解到的那些,也并不仅仅做杀人敛财的勾当。
作为横跨半个世纪的组织,政界商界警界都被安插了他们的人手,几乎任何地方都有他们的影子。
毕竟长生不老并非只是乌丸莲耶一个人的心愿。地位越高、权力越大、财富越多,人们就越会对这样虚无缥缈的永生充满了欲望与渴求,同时愿意为之付出普通人所无法承受的代价。
当然,代价都是由普通人承受的。
1月2日,从跨年夜下起的雪终于停了,这场难遇的大雪让道路上的积雪很厚,交通拥堵,出行不便。
收到琴酒电话的时候神无梦还有些困惑,她不认为狙杀苏格兰的任务一定需要她的参与,甚至这一回连对方的定位都不是她的,最基本的辅助作用也等于没有。
总不能是让她去扣扳机吧
神无梦自认她没有这个狙击水平。
但因为这种小事和琴酒产生分歧没有必要,又或许这是琴酒考验她对苏格兰感情的一项关卡,神无梦在电话里答应了琴酒,裹上衣柜里最厚的一件羽绒服,勉强抵挡住了骤降的气温。
伏特加跟着琴酒直接去了狙击点,她也不想站在家门口等半天还拦不到计程车,难得的自己开车,还认认真真为车子暖了个身,免得它直接被室外的低温冻坏。
生命值一天天减少,就像悬在头顶的倒计时一样催促着她向前。
神无梦能够感觉到身体的虚弱程度在不断增加,就像前几天体检结果显示的那样,放任下去只会越来越糟。
冷得发僵的手指在车内暖气的作用下柔软了些,她踩下油门,朝琴酒发来的地点驶去。
击杀叛逃这种事向来是琴酒亲自动手,防止让目标逃脱。
在和琴酒的对话中,她听出来琴酒那位线人的消息很详细,连苏格兰即将会在哪里出现都知道,让他们能够提前在便于狙击的地点做好准备。
神无梦怀疑这是降谷零主动透露的消息,否则以苏格兰的谨慎绝不可能在短短两日之内就被琴酒找到。
路况不好,车程也更久。她到的时候,保时捷里只有伏特加一个人。
戴着墨镜的大块头男人将车窗摇下来,催促道“大哥已经上去了,西拉酒你也快点”
他是留在这里望风的,一双眼睛警惕地观察四周,十分为大哥的安危上心。
对于大哥这一次把西拉酒喊来的事情,伏特加倒没有觉得多么奇怪,毕竟这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况且杀的又是西拉酒的前男友,让她到场也很合理,免得以后出现什么感情不和。
神无梦不知道伏特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走进了面前的大楼。
这栋楼废弃了很久,是金融泡沫背景下的产物,没有足够的资金链支撑它完工,就这么被留了下来,没有企业愿意在房地产低迷的时期接手,政府也无法出资将之拆毁。
既然是这样的环境,大楼里也就不可能安装了电梯。
弥漫着的灰尘让神无梦忍不住咳嗽,觉得自己的呼吸道和肺似乎更加脆弱了,但最具有挑战性的是这里的高楼。
哪怕是和苏格兰恋爱的时候她都没有陪着做过狙击任务,很重要的一个理由就是狙击点太过刁钻。
神无梦由衷觉得做狙击手是个体力活,每次任务都得扛着那么重的枪爬楼梯,要么是高层要么是天台,大概狙击手的好身材就是通过这种方式锻炼出来的吧
她到楼顶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在脑袋里为她鼓劲的系统都累了,拍着掌夸她了不起。
但到了这番田地,她还觉得楼梯间的墙面和栏杆太脏了,硬是没碰一下,强撑着靠自己的力量走了上来。
等她见到琴酒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双腿发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大哥”神无梦喘了两声,口中呼出的热气在零度的环境里成了一团团白雾,缩在羽绒服里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下次狙击还是别喊我了,再来、再来两次我可能会先那些叛徒一步咽气”
见她这样,琴酒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大概是想要骂她“废物”,又记起boss说“别让她死了”而产生的纠结情绪。
男人戴着手套的指节轻叩墙面,说道“过来。”
车里的暖气一点没留下来,神无梦捧着手呼了呼,现在她只觉得手脚冰凉,恨不得下一秒就回去裹紧被子。
对苏格兰的不满在这一瞬到达了顶峰。
缓了一会,神无梦的呼吸节奏总算调整过来,走到琴酒身边,用指尖碰了碰已经架好的狙击枪“所以大哥叫我来到底干什么呀”
琴酒冷笑一声,扯动的嘴角弧度很大,回答她道“苏格兰在血泊中奔赴黄泉的美妙景色,难道你不想亲眼见证”
神无梦理解不了琴酒杀人前总是用些奇怪的修辞手法是什么爱好,她试着远眺了一下,一无所获“可我什么也看不到啊。”
天台上的视野绝佳,但隔着六百米的距离,神无梦的视力再好也不可能看清楚街上的人。
然后她的脸就被捏住,整个脑袋被托到了瞄准镜的位置。
在组织里待了快三年,前男友还是位优秀的狙击手,神无梦就算不接触这些,倒也不至于连狙击枪的用法都不知道。
瞄准镜就像望远镜一样,把对准的楼房和行人都映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能看到那枚正在晃动的红色小点,夺命符般随机落在谁的身上。
那是一间商业银行。
在叛逃的情况下带上足够的资金是明智的决定,苏格兰作为想要脱离组织的人员会来这里取钱也是万分合理的事。
神无梦又了解了一点公安的计划,问道“苏格兰已经进去了”
气温太低,她说话的时候温度差让瞄准镜起了一层水雾,朦胧到再看不清远处的画面。
这种状况可以惹怒每一位狙击手,琴酒也不例外。
他的眉头用力皱起,似乎想不通她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且无知的举动。他的手伸向摆在一边的盒子,里面的东西装在盒壁上发出叮咚声响,其中一块被他拿起来,塞进了面前少女的口中。
“唔”
神无梦被冰得头皮发麻,整个人瞬间清醒,想要把冰块吐出来,但嘴巴却被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捂住,连隐隐作痛的智齿都在这种刺激下失去了感知,只剩下麻木。
她的眼睛瞪大,不过瞄准镜上的雾气倒是散开了,边缘处也出现了那个被他们等待着的男人。
“我看到苏格兰了。”
神无梦扯开他的手说道。
瞄准镜是属于狙击手的,目标人物出现之后,她理所当然地退让开来。
被他们盯住的男人戴着帽子,穿了件黑色的厚夹克,看起来像是个普普通通的路人,除了露出的小半张脸能被称上一句“帅气”,半点特殊之处也找不出来。
但他就是苏格兰。
琴酒将目标瞄准,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踏进猎人设下的圈套,然后将之撕咬,留下满地的鲜血。
“大哥。”
身边的少女含糊不清地喊他。
在注意力凝到极致的紧要关头,琴酒的眼睛里只能看到瞄准镜中的一切,另一只绿色的眼睛闭上,将周围的一切动静都忽略,更不可能搭理她。
但他的头发被扯了一下,接着柔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嘴唇上,随后滑进来的是还带着口腔热度的冰块。
琴酒没有因为这种异常情况而移动自己的位置,口中的冰块让这番动作没有对瞄准镜的清晰度有任何影响。
哪怕真的在这个瞬间无法辨清,他也确信自己能够将苏格兰当场击杀。
目标人物走到瞄准的地点只在转瞬之间,琴酒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子弹穿胸而过,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扑向地面。
在看到地上绽开的血之花后,琴酒偏过头,舌尖将嘴里的冰块推到后槽牙的位置咬碎。
他的瞳孔染上幽暗的色泽,嗜血过后的绿色瞳孔深处有风暴席卷,而狂风的落点是眼前坦然与他对视的少女。
琴酒吞咽下那些碎裂的冰块,喉结上下滚动,吐出的气息冰冷而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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