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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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东方遥远的灰蓝天空刚刚翻出了鱼肚白。fangzexs
山高路远云厚,鸭蛋黄的初升太阳从滚滚的云雾中冒出尖来。
冷色的云彩中倾泻出了一丝暖意,斜斜的暖光照在刻着“梨古门”的石头山门上,也映照出隐藏在云海中的一片松林。
树高招风,一阵劲风吹过,苍翠的绿波便一浪浪地涌起。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湿润的雾气从木质窗棂的缝隙中钻进来,给昏黑的房间带来了又一丝寒意。
金即明打了个哆嗦,硬生生给冻醒了。
屋也破,窗也破,床也破,被也破。
她借着曦光胡乱摸了几把自己的这张薄被,层层叠叠的补丁下,果不其然又蹬出了个洞。
将被子一卷,她跪坐在榻上半阖着眼穿衣服。
游戏之中,十多年一晃而过。
现如今一夕之间,她慢慢清醒了过来。
打个哈欠,心想:等下让小师弟再帮忙补一下吧。
来到真武殿外,天色尚早。
殿外是外门弟子在习练,人还没来齐,唰唰的一片静默齐整之声。
再拐个弯就是殿门,一道清脆如黄鹂般的身影扑来:“师姐!”
金即明赶忙张开双臂接住这只小飞蛾,轻提她的耳朵尖,笑道:“大殿之外,不可喧哗。”
来人是小师妹伏宓,她今天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裳,用粉色的丝绦束着头发,整个人就像初春刚抽条的柳树嫩芽一般,俏丽挺拔。
金即明把双手搭在伏宓肩上,左右转来转去:“嗯,是新衣服,很好看。”
伏宓笑吟吟道:“天一暖我马上就穿了!”
她转了个圈,裙摆像花一样绽开来。
金即明眼尖地注意到,小师妹今天与以往不同,腰间的金荷花换成了个小小的麒麟,也显得玉雪可爱。
她没吭声,想到自己今早被冻醒,这天哪儿暖了?
金即明明知故问道:“你今天怎么来得晚了?”
游戏内的设定,伏宓虽然是小师妹,但她是迭嘉真人四个徒儿中最用功的那个。
如果说迭嘉真人另外三个徒弟是闻鸡起舞,那么伏宓就是天天拿着鞭子抽大公鸡起床的那个人。
少女的心事也是娇嫩得一戳就破,就像脸皮一般。
金即明见伏宓的脸飞速涨红,支支吾吾,心中有了猜想,于是也不再取笑她,拉着她的手腕道:“双双,我们去习练吧。”
伏宓赶紧点了点头。
真武殿虽然破败,但门槛是很早以前修的,所以又旧又高。
金即明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身体只有八岁,翻这个门槛已经很吃力了。
伏宓年纪更小,小了三岁,常常冷不丁给门槛绊一跤,那时候还不是大师兄的曹君钦没少哄她。
和三四五六个师姐妹师兄弟打过招呼后,两个人各找了个地方修习。
两人所在门派名为梨古门,梨古门身处边陲,就如一颗星般遥遥拱卫着东方遥远的国都。
梨古门擅长剑法,剑法迅疾,灵动飘逸。
低阶弟子还未有自己的本命剑,大多都是用木剑进行操练。
金即明路过一个高阶弟子,点、刺、撩,木剑击打上伤痕累累的木人桩,发出了一声又一声沉重的“笃笃”声。
日复一日,不知道劈烂了多少木剑木桩。
每一个高阶弟子都是由低阶升上来的,经过重重的考核,才能由外门变成内门,才会获得获取本命剑的资格,本命剑是剑修的生命。
但门内两个弟子有例外,不巧还都投在迭嘉真人的门下。
一个是金即明,修刀法。
一个是伏宓,修软兵。
五行灵根,相生相克,息息相关。
各大修仙门派虽然偶有龃龉,但总体上也都是荣辱与共,唇齿相依,特别是剑修门派。
千万年来,几个剑修门派共同修了一座巨大的万剑冢,每五年开启一次。
几乎每个弟子都能呼应到自己的本命剑,这不仅仅是人选剑,更是剑选人。
渺小的修仙初学者漫步在辽阔的剑冢内部,一望无际,巨大的岩山空腔上插满了大小不一的剑。
锋锐无比,势不可挡。
灵气一振,剑鸣铮铮。
那天金即明在万剑丛中呼应出了一把朴刀,灵气涌动,剑海翻腾。
那把朴刀拖着杆子遥遥朝她飞来,剑杆足足有一米五长,天知道这把刀是怎么混进剑堆的。
金即明左右一瞧,并没人注意到她。
而伏宓直到剑冢关闭,都没能呼应上属于她的本命剑。
“有气性、无心性;有耐性、无定性。”
泪眼朦胧的伏宓抬头,大师兄挡在她面前,不知道是哪门的师兄“小声”念叨出了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师弟“不小心”让她听到了。
梨花带雨的伏宓直接推开大师兄,眼泪把视线都模糊了。
伏宓盯着那张嘴,红彤彤的还在不停翕动,得意洋洋的嘴脸还没看清,伏宓就扑上去实实地咬住了一块膀子肉。
大家七手八脚地拉开两人,曹君钦与金即明拉着偏架,师弟慎不道则趁机偷偷补刀,一阵骚乱中间杂着断断续续的惨叫声。
虽说宝剑锋从磨砺出,但伏宓不免泄气。
她最后暂时搁置下了剑法,在伤心了一阵后练起了九节鞭。
那天之后迭嘉真人在门派消失了几天,几天之后笑眯眯又出现了,还带来了一条寒铁鞭子。
伏宓恭恭敬敬收下了,但还是用装着黄豆的布袋习练了一年,毕竟打在身上的力道是实打实的——自从练上了软兵,她连翻白眼都知道收力了。
金即明一把朴刀舞得虎虎生风,畅快淋漓,大开大合,好不痛快。
虽然别人都是腰间佩着剑,而她在剑修门派里挺着一把刀,就像鸭立鸡群一样奇怪,但也不至于非常突兀。
这把朴刀能在一群剑里藏了这么多年没被发现,这多少也影响了她,两者都混得怡然自得。
金即明还经常把杆子卸下来当柴刀使,闲了就去砍柴。
提气运功,一砍就能倒一大片,门派里木人桩的替换都勤了不少。
趁着气温尚且凉爽,练完之后金即明就直接下了山。
山道陡峭难走,金即明一身短打竖褐,布条将头发全部束起,两腕紧紧绑着,一双黑色的布鞋,轻盈地踏过焦黄的土岩块。
越往山下走温度越高,太阳也渐渐攀到了中天,金即明素来畏寒耐热,此时回头望向早已看不见的山门,突然想起了一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她在门中向来度年如日,没有什么时间概念,一晃神也不知道多少年多少月过去了,以为是寒春,谁料现在已经是暮春近夏了。
金即明先是去附近林子里砍了点柴,前后捆了两堆,担着这些柴火就去集市卖了点钱。
卖了柴火之后,天上微微下起了小雨,又走了一段路程,转过巷角,行至纸笔铺子。
斜风细雨处,有一人着水蓝色修行服,举一把油纸伞,感受到金即明的视线,他转过头来,正是大师兄曹君钦。
“师妹也在此处,我这伞给你。”曹君钦见金即明没带伞,就要把手中雨伞递给她。
“多谢师兄,不必了,师兄可是在为明天下山游历做准备?”
曹君钦点点头:“早上师尊突然找我,说让我们先去,她自己有事体要做。这样准备的东西又得再改改,清点一番。”
金即明道:“那就是只有我们四个了,师尊还真是放心,不知道她成天云游,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吗?”
曹君钦叹口气:“这次燕云山庄,其实师尊不在,对我们来说有点棘手。况且路途遥远,我们几个还没单独走过如此长路,心里还是挺悬的。”
金即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次师尊不在,也好磨磨我们自己。以往师尊在边上,总感觉天不怕地不怕。”
曹君钦笑道:“是这般,我们也不能永远躲在师尊的羽翼之下。”
之后两人互相宽慰了几句就分别了。
拜别后,曹君钦离开,金即明则转进铺子里买了些许纸张笔墨,捆了几捆就上山了。
另砍了份柴交给造办处后,她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打了点水净了净手和脸。
刚擦干净脸,门外就有人敲门。
把布巾挂在架子上,打开门,门外站了个清秀白嫩的少年,看着有点腼腆,手里捧着几件外袍。
他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弟子服,眉眼却盈盈,像是在老旧纸张上作的美人画,旧纸新墨,洇出来了一片水墨痕迹。
“慎小师弟,你怎么来了,我正想去找你。”金即明侧身,让他快进来。
“师姐。”慎不道下意识想笑,但这笑意很快化作了嘴角羞涩一抿,眼神低垂着,扶着门框,慢慢跨过了门槛。
慎不道轻车熟路打开她的衣柜,放好那些修补过的衣服,随后找个地方坐了。
金即明把桌上杂乱的东西先归到一旁,并不在意。
慎不道矜持地取出一条络子,这络子编得极为繁复,两条彩凤比翼而飞,流光溢彩,下面还坠着类似玉质的小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