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20
第111章 精神病院
【嘀,恨意值-2,当前双生恨意值:5】
善意人格的谢桅枳很好哄,比之其他任务中,是恨意值最低的那个,只要给予他一点点爱和关心,他就会满足。
在大榕树下,谢桅枳勾起唇角,很开心很开心的笑了。
同谢桅枳口中所说,系统告诉祁时,若是想要出去,必须要整个医院的怨气和恨意值恢复正常,才能破开白雾,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但是等到那些病人报复完,不再生怨生怒,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直接吞噬另一只恶鬼,可如今两方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祁时不知道另一只怪物的情况,自然不会让谢桅枳去冒这个危险。
那如今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转眼几天就过去了,医院迎来了规定的两月一日的放风时间,原本空无一人的草坪热闹极了,天空的雾气都仿佛散开了一些。
放在以前,这肯定是医院工作人员哀怨声不断的一天,因为在这一天,每一个工作人员都会变得很忙,忙着维护秩序,看守病人,忙着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是到了现在,这一天却是他们痛哭流涕不断期待的一天。
绿幽幽的草坪上随处可见穿着浅色病服的人,他们躺在地上,手脚被禁锢着,神色空洞,仅仅几天过去,原本健康的脸庞全都变得削瘦无比,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死气沉沉一片。
而在他们身边,穿着安保和护士服装的工作人员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连眼珠子都很少转动。
祁时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病人放风有固定的时间,医院的铃声一响起,一些工作人员就开始赶着其中一些人回到病房,有一些不肯听话的,拖延着不想回去的人,被打上一针,或者是被安保的电棍一电,霎时就安分的不行,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牢笼。
“唰唰唰。”
有树叶晃动的声音响起,吸引了祁时的视线,祁时朝着楼下那棵大树看去,在上面看见了一个一晃而过的人影。
祁时转过头,屋内的谢桅枳坐在不远处,手上正拿着一本不知名的杂书,正看得入神,并没有注意到刚在那一幕。
祁时想了想,轻声的起身离开病房,朝着屋外走去。
这算是祁时第一次没有同着谢桅枳一起,独自走在异变的医院里面。
医院里面此时人很少,大部分都在外面,零星有几个人带着病人走回来,看见祁时,却没像之前那样移开视线,反倒笑了笑,对着祁时打招呼:“祁医生。”
祁时认识这个人,是之前他手底下负责的其中一个病人。
看样子是还认识他,祁时有些讶异,按照医院变化的规律来说,在他们的眼中,自己现在的身份应该是病人,却不知道为何,还是被他们当做医生。
在一路熟悉的问好声中进了电梯,电梯空无一人,等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时,祁时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关露。
比起外面那些身材明显消瘦,被折磨的麻木的人,关露的状态要好很多,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
在看见祁时的瞬间,关露瞪大眼睛,像是十分不可思议,没想到能看见祁时,她张了张嘴,想要对祁时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吐出一个“医生”,就被身后的护士推了推,进了电梯。
护士面无表情的盯着想要说话的关露,神色一瞬间变得极其可怕,像是被恶鬼附身了一般。
就这一眼,卡在喉间的话变成嘶哑的气声,再怎么都说不出来,电梯门渐渐关上,祁时回头望,关露已经和那个护士坐着电梯上去了。
仅匆匆一个照面。
因为那护士背对着祁时,祁时倒是没看见那一瞬间变得十分恐怖的眼神,也自然没注意到那隐约的熟悉感,他看见关露,知晓她过的还好,也没受到什么欺负,就放下了心。
走出大门,祁时绕开草坪上的那堆人,找了一条人少的道路,来到那棵大树下。
原本哗哗作响掉着叶子的大树此时一点动静都没有,祁时抬头朝着上方看去,只能看见深绿色的树叶一层盖一层。
他在那大树下站了一会,没等来想等的人,倒等来了一群安保。
那群安保从祁时面前跑过,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去拉了一个人回来,这个人祁时非常熟悉,正是医院的院长。
几天的时间不见,院长越发的老了,身上瘦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蜷缩在一起,像是枯死的树藤。
或许实在是瘦的拉不住,那矮矮的小老头滑落在地上,咕咚一下就坐在了那里,身旁的安保没动,他就自顾自的,一手抓起地面上的草和泥土往嘴里塞,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祁时记得,在医院还没沦陷的时候,老院长就已经生病了,看着眼前这情形,大概是到了无药可救,神志模糊的情况了。
那站在一旁的安保许是不耐烦了,强拉着老院长瘦弱的手臂,将人拖走了,也不知道是关在了哪个病房里面。
祁时想着老院长干的那些事情,想着,多半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吧。
他收回了视线,准备回去,头顶上却响起熟悉的哗哗声。
许多绿色的叶子从头顶上落下,祁时抬头向上看去,看见了扒在树枝上的少年。
苏铭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件白大褂,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他藏在树叶堆里,还是那件显眼的白衣服让祁时一眼就看见了他。
大树很高,不知道苏铭怎么爬上去的,即便树枝很粗壮,祁时也还是有些担心,对着苏铭说:“快点下来!”
苏铭却摇着头,伸出手指向某个地方。
因为苏铭身处高位,祁时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指的是哪个地方,
是医院大门的方向。
苏铭的手不肯放下来,他看着祁时,透着严肃和认真:“离开。”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离开!”
“离开这里…”
不知道重复了几遍后,固执的躲在树上,伸出手指着大门方向的苏铭像是发现了什么,整个人明显的戒备了起来。
他两三下从树干上滑下来,一溜烟的就跑不见了,唯独留下飘飘落落的几片叶子。
祁时看向苏铭最后消失的地方,停顿了几秒,随后似有所感的抬头向上看。
看见了站在窗边的谢桅枳。
第112章 精神病院
被当场抓包,祁时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反倒就站在那里,同着以往一样,朝着谢桅枳挥了挥手。
祁时打完招呼后,也没有起身回去,一天天待在屋子里面人都要发霉了,趁着这个机会,活动活动筋骨,透透气也是好的。
同着谢桅枳指了个方向,祁时寻着记忆往医院的后山走去。
这个地方他很少踏足,当时熟悉医院也只是逛一逛就离开了,但是祁时却隐约间记得这里有很大一块草坪。
同着医院面前那块可以踩踏的草坪不一样,这里的杂草足足有着小腿那么高,很明显并没有被打理过,草坪上面开着各色的花朵,天气好的时候,还会随着清风晃来晃去。
而在草坪的后面,是幽深静谧的山林。
祁时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同印象中那匆匆一面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些开放的花朵因为缺少阳光变得有些无精打采的。
祁时刚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了下来,谢桅枳也来了,他先是朝着树林那边看了看,视线落在那些野花野草上面停留几秒钟,然后看向祁时,走到他的身边不动了。
祁时抬起头看向谢桅枳:“刚才我看见你看书看的入神,就一个人出来了。”
谢桅枳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祁时刚才和谁见了面,只是说:“下次我们一起。”
当习惯有另一个人陪伴在自己的身边,抬起眼来没有像平常一样看见熟悉的身影,谢桅枳的第一反应是慌乱。
虽说眼前的青年答应了他,会一直陪伴他,但是谢桅枳始终是不安,因为在他的心里,从没有相信过承诺两个字,那些对他做出承诺的人,全都言而无信,背叛了他。
那些背叛者,也早就成为了那粗壮藤蔓的第一批养料。
谢桅枳想着,若是眼前的青年背叛了他,他会同着其他人一样,将之缠绕绞杀,吸干养分,或者是埋进土里,落叶生根,让其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己的身体被虫蚁啃噬干净。
他想着,不论是哪一种,他都是不舍的。
祁时不知道谢桅枳心中所想,他欣然答应道:“好,下次一定叫你。”
在祁时面前,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所以也很容易的就答应了他。
虽然医院依旧被白雾笼罩着,连阳光都透不进半分,但是天空没下雨,外面的空间再怎么都要比医院里面宽阔,空气也要好上许多。
祁时闭着眼睛靠在木椅上休息了一会,一只蝴蝶翩翩落在脸颊上,他才慢半拍的睁开了眼睛。
细微的动作惊扰了蝴蝶,张开翅膀落在了某一朵半开不开的花上,像是在采蜜。
祁时瞧见这一幕,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向着身旁的谢桅枳看去。
“阳台的那盆小白花,好像一直都未曾枯萎过。”
那盆小白花,还是祁时第一次见谢桅枳的时候,挖进小盆子里面,送给谢桅枳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却一点都没有见到枯萎的痕迹。
瞥见那挂在花蕊上的蝴蝶,祁时才恍惚间想了起来。
祁时猜测多半和谢桅枳有关,谢桅枳也点了点头,毫无保留的对着祁时道:“用血喂过,不会在枯萎了。”
那是谢桅枳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定不会让之枯萎,要保留下花朵盛开时最美丽的模样。
说起来也神奇,谢桅枳的鲜血竟会有这样厉害的奇效。
但也不是很惊讶,毕竟祁时知道,谢桅枳的本体就是不知名的花卉植物,更在院长办公室那台电脑上,清楚的看见过。
但视频中的谢桅枳和此时的谢桅枳有着很大的差别,他更像是恶性人格的凸显。
恶性人格的藤蔓在晚上的时候异常的活跃,祁时几乎每晚都能看见,但是善意人格却很少,祁时几乎没见过善意人格的谢桅枳在自己面前露出本体的那一面。
除了意外的那一次。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被对方特意隐藏起来了似的,不想让自己看见。
意识到这一点,祁时眨了眨眼睛,渐渐靠近谢桅枳,有些直白的提出请求:“我可以看看吗?”
祁时补充道:“可以看看藤蔓吗?”
照理说,不论是哪个人格,本体都是一模一样的,不能区分个什么差别出来,但是祁时却还是想看看善意人格谢桅枳的藤蔓。
带着一股莫名的好奇。
眼前的人是祁时,面对这样一双眼睛和请求,谢桅枳根本拒绝不了对方。
垂下那双一直注视着青年医生的双眼,谢桅枳伸出双手,纤细柔软的藤蔓便从掌心中探了出来。
谢桅枳控制着没有显露出更多,只探出了一根藤蔓,那藤蔓犹如初生的花藤般柔软,饱含着生命力,藤身还有两片小小的叶子,显得十分可爱。
似有所感,整片草坪随风起舞,就连林中也传来叶子哗哗作响的声音。
祁时没有注意到那些,他被眼前小小可爱的藤蔓吸引了视线。
比起夜晚将他整个人缠绕起来的粗壮藤蔓,眼前的这个也太迷你了,祁时凑近了一些,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戳了戳那片小叶子。
藤身随着祁时的动作晃了晃,谢桅枳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
祁时十分喜欢小小的藤蔓,他弯着眼睛笑问道:“会开花吗?”
祁时知道可以开花,但还是问了。
果然,在祁时问完后,谢桅枳沉默了半晌,手中的藤蔓开始伸长,小小的藤蔓延伸成长,两朵半开未开的花朵挂在了藤蔓上。
同祁时之前看到的一样,一黑一白两种颜色。
祁时在很早之前就想知道了,他现在也问了出来:“这是什么花?”
谢桅枳:“双生花。”
一黑一白,一善一恶,顾名双生。
花朵一出现,原本在草坪里面飞来飞去采蜜的蝴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猛地一下全都聚集了起来,朝着谢桅枳这边飞了过来。
只不过还没有靠近,便被那花朵散发出来的幽幽香气迷了神智,一个二个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全都失去了力气,停止扇动翅膀,摔在了地上。
第113章 精神病院
那些蝴蝶并没有死,而是陷入了沉睡,像是做了什么美梦,翅膀还微微扑腾着。
双生花对于蝴蝶的诱惑力好像十分的大,即使谢桅枳的脚边放倒了一大片,那些藏在草丛中的幼小生物还是不顾危险,朝着谢桅枳的掌心飞过来。
祁时的意识仿佛也在这飘忽的浅浅香气中变得有些迷糊不清了,他看着谢桅枳掌心的花朵,控制不住的想要伸出手触碰它。
那记忆之中恐怖血腥的双生花,此时从藤蔓中窜出,小小的两朵,半开不开的挂在枝头,显得格外漂亮安静,也十分的无害。
祁时伸出手碰了碰,触碰到了柔软的花瓣,那乖巧无害的双生花微垂着花骨朵,顺从亲昵的贴在了他的掌心上。
与祁时之前看到的那副场景简直是天差地别。
在触碰上花瓣的那一刻,祁时刚才迷糊的状态就恢复了正常,脑袋不同于刚才的朦胧模糊,重新变得清晰。
花瓣柔软冰凉,如同最普通的花朵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还散发着香甜的花香。
祁时将手移开,那藤蔓还极为不舍的想要追着缠过去,却被谢桅枳抬手就收了回去。
在祁时触碰那朵白色花朵的时候,谢桅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颈脖根红了一大片,连身上温度也变得有些滚烫,仅是坐在身旁,祁时就感受到了。
他没在将视线放在谢桅枳的掌心,看那被他收起来的藤蔓,还有地面上暂时失去行动力的蝴蝶上,而是伸出手放在其额头上,入手果然十分滚烫。
祁时担忧的皱起眉头,道:“生病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谢桅枳出门的时候,身上也穿的有些单薄,额头这么烫,还陪自己在这里吹了大半天的风。
祁时也有些自责,他几乎一直都在谢桅枳的身边,竟然没有发现对方生病。
花也不看了,祁时拉着人就回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走后,脚下的那堆蝴蝶抽搐扑腾,渐渐的失去了颜色。
枝头的一片“枯叶”也慢慢掉落,摇摇晃晃落在地上,与之融为了一体-
谢桅枳的本体是藤蔓,但是祁时发现,他也是同人类一样,会流血会生病也会受伤。
生病期间的谢桅枳极其脆弱,祁时记得在上一次发热,就过了好几天身体才好全。
这次好像更为严重。
外面的天色还没有黑,祁时去配药处拿取对应的药物,好在的是那些人自己做着手中的事情,对他并没有敌意,祁时很容易就将那些药拿走了。
吃掉药后,许是那药有安眠的作用,明明外面还没有天黑,谢桅枳就有些困倦的半瞌着眼睛,十分疲惫的模样。
祁时坐在床边,拍了拍被褥,温声道:“睡吧,我就在这里。”
听见了祁时的这句话,谢桅枳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场病来的突如其来,祁时后面这段时间哪也没去,时不时拿着温度计给谢桅枳测测体温,检查一下身体情况。
除了身体的体温依旧降不下来,没出现其他不良的反应,暂时没有其它的办法能快速降下温,祁时只能拿着酒精替谢桅枳擦拭降温,但是一解开衣衫,祁时却愣住了。
房间里有些昏暗的光线下,谢桅枳衣衫半敞,露出里面的皮肤出来,但那原本苍白的皮肤此时泛着不正常的枯黄色。
同着阳台上那盆盆栽的颜色一模一样。
祁时不小心碰上去,触之如同粗糙的树干,滚烫无比,眼前这一幕,只让人感觉到诡异。
好像这一次,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生病。
祁时没有轻举妄动,他将酒精放在一旁,替谢桅枳将衣衫扣好,又将被角掖好,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无声的看着谢桅枳。
睡梦中的青年毫无察觉,只是或许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眉头微皱着。
祁时看见了,伸出手抚过那皱着的眉头,轻轻的小幅度拍着被褥下的后背。
谢桅枳在那熟悉的气息和轻拍中,逐渐松开了紧皱着的眉头。
月上中捎,一片白雾将头顶的月亮挡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光都没有露出来,康复精神病院从远处看过去,就像是一个烂尾楼,黑气裹缠,新修不久的病房被枯黑色的巨大藤蔓裹缠着,像是已经废弃很久了。
这是近些天来,c市发生的一件怪异事件,原本崭新的郊外医院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如此可怖的模样,甚至被一层白雾笼罩住,什么人都进不去。
着实奇怪。
公安和侦探员算上今天,已经快在这个地方呆了将近一个月了,一个月的时间,还是一点发现都没有,连市区动用了高科技探测器到这里来,作用也是鸡肋,没有半点用处。
半夜十分,月光明亮,照在地面上亮堂堂的,还时不时响起两声虫鸣。
康复精神病院外面的马路已经停止了行驶,现在那上面还停着几辆警车,一个车子里面东倒西歪的睡着两三个人。
那几辆车子里面,有一辆稍微大一点的黑色车辆,从外面看着平平无奇,但是内里却是进行了防御和攻击设置,空间也大,睡得下三个人,还能放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探测器。
那探测器的屏幕上显示着医院的投影,白色的建筑被诡异的藤蔓包裹,在夜晚显得阴森森的。
车子里面的其他2个人早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有一个探测员勉强打起精神,注视着黑暗中的医院。
就在检测员实在是忍不住开始打起瞌睡的时候,突然,那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反应的探测器“嘀嘀嘀”的发出一阵刺响,惊醒了探测员。
它连忙朝着那个显示屏幕上看过去,那上面原本安安静静的数值,现在不断的在增长上升,就快要到达一个阙值,红色的警报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探测员又连忙朝着那屏幕中的画面看去,只见原本安静伫立在黑暗中的医院。
像是黑暗中的怪物猛然惊醒了般,那缠绕着残破墙壁上的藤蔓开始发狂,在黑夜中挥舞着巨大的藤枝。
白色的建筑发出痛苦的嚎叫,无数的哀嚎声和窸窸窣窣的声音被高级仪器捕捉到,眨眼间,那探索的仪器就这样承受不住的黑屏坏掉了。
虽然机器是坏掉了,但是刚才的那一幕已经被保留了下来,车子里面其他醒过来的两人同着探测员全都看见了。
这样大的警报声还有刚才那些奇怪的声音发出,不会有人没注意到,看向窗外,只见灯光亮起,外面出现了好多穿着警服的警察,正拿着手中的枪/支朝着医院靠近。
靠近医院大门,不再像之前那样被挡在了门外,一群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打算走进医院里面探查,却在跨进门槛时,被一根根可怕的藤蔓缠绕了起来。
那些藤蔓能硬生生绞死正值壮年的雄狮还有壮牛,人类的躯体根本不值一提,眼看着同伴遭受危险,枪声响起,有人开枪打中了那条藤蔓。
但是子弹根本打不穿那根藤蔓,反倒是惹怒了对方,更多的藤蔓出现,挥舞着想要将这些闯入者生生撕碎。
捆绑处传来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压碎掉的疼痛感,藤蔓刀枪不入,就在一群人以为马上就要死在这些怪物的虐杀之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狂舞的藤蔓嗖的一下就缩了回去。
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而在谢桅枳这边,祁时双眼迷离的、不受控制的抬起头,朝着房间中央那朵巨大的双生花吻去。
第114章 精神病院
房间被藤蔓紧紧缠绕着,不透出一点空隙,将里面的一切全都掩藏在黑暗之下。
半大的屋子中,原本躺在床上因为发热陷入沉睡的谢桅枳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但是眼前的他十分的不对劲,像是陷入了某种魔怔的状态中,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身下是不断窸窸窣窣移动着藤蔓,它们躁动不安,连同着谢桅枳身后那束巨大的双人花,也在不断的微微颤抖着。
或许,它们是在为房间里面唯一的活物,一名长相精致好看的青年而激动。
藤蔓小心翼翼蜷缩在青年的脚下,而那朵双生花,则慢悠悠的垂下两个花骨朵,朝着青年蹭去,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兴奋的连尚未还开放的花骨朵都控住不住的张开闭合,想要快点接受青年的亲吻了。
整个房间里面萦绕着浅浅的花香气,双眼迷离的祁时呼吸更加粗重,眼看着那张唇瓣就要触碰到花瓣上,在一旁一直沉默看着眼前这一幕的谢桅枳才有了动作。
抓住了青年的臂膀,阻止了这个动作。
谢桅枳此时的脑袋里面十分的混乱,记忆错乱,他仿佛还身处在身为人类幼崽的时期,脑袋里面的记忆全都是人类父母的冷眼相待,和没有丝毫人气的屋子,扭曲的玩具。
画面一转,鲜血逐渐从身体里面流出,他身处于黑暗之中,就好似被埋葬在了泥土里面,完全不能动弹,地底冰冷,眼前是一片漆黑。
在这些混乱记忆的加持下,谢桅枳的状态愈发的不稳定,他的下半身逐渐变成了藤蔓,就连脸上都出现了一些不正常的纹路。
像是有什么要冲破桎梏,从血液里面喷涌而出,这还是谢桅枳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严重的失控。
而在这些不堪的记忆还有眼前扭曲的世界中,那干干净净,仿佛发着光的青年成了最独特的存在,让谢桅枳一看见对方,心就平静了下来。
身体下意识的本能告诉他,这是他很重要的人。
见青年抬头准备去亲吻花朵,谢桅枳阻止了祁时,身体猛地爆发出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名为嫉妒的情绪。
即使那是他的本体也依旧不可以。
所以下意识的,伸出手制止了青年的动作。
在碰到祁时的那一瞬间,脑袋的刺疼感一下便减轻了很多,至少不在让谢桅枳皱着眉头,继续失控的朝着非人类的样子变化下去。
双生花被主体强行收进了身体里面,即使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就连那些不断朝着祁时方向靠近的藤蔓,也开始收敛了自己的动作,生怕下一瞬间就会被主体碾碎。
可即使是这样,藤蔓还是忍不住的朝着祁时靠近。
祁时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藤蔓,他显然还没有清醒过来,花了十几秒的时间,才注意到那束黑白花朵不见了踪影。
身体因为空气中莫名的香气变得越发的燥热,恰巧此时谢桅枳伸出手拉住了他。
祁时抬起头,朝着谢桅枳看过去。
即使是不清醒的状态,祁时还是能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自然对谢桅枳没有戒备,他甚至就着动作主动靠近了一些。
人类那双漆黑分明的双眼里面,满是谢桅枳的倒影,那里面倒映着他藤蔓交错的身体和丑陋怪异的脸庞。
莫名的,谢桅枳不想在眼前的人类面前露出这般模样,潜意识的十分拒绝,会害怕从人类的眼中看见厌恶的神色。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谢桅枳松开祁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找到一个足以黑暗隐蔽的地方,然后将自己藏起来。
但是他面前的人类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身体滚烫得连呼出的空气都是灼热的,脑袋迷糊的祁时无法思考,眼前的熟悉的气息又令他十分的安心,亲近之意无法言表。
祁时探出手,勾着高大的谢桅枳俯下身,那张尚未落在那双生花上面的唇瓣,就这样贴在了谢桅枳那滚动的喉结上。
空气有一瞬间的微滞,那些藤蔓同着那高大身形的本体一样,全都僵住了,一动不动。
明明可以轻易缠绕高大建筑让其变得破败不堪,可以眨眼间,轻而易举的绞死比眼前的青年狡猾强壮不知道多少倍的猛兽。
但是此时那些藤蔓,却像是被夺去了所有的力量和生气,像是最普通的藤蔓,完全失去了反应。
谢桅枳也愣住了,脑袋里面那些模糊黑暗的记忆一下子变得空白成一片,什么都剩下,眼前血红成一片的世界,如今也只剩下了青年的身影。
他只能听见青年轻一声重一声的喘息,和皮肤上那柔软的触感,让他胸腔中早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开始发出剧烈的声响。
“嘭、嘭!嘭!!”
一声又一声,一声比一声强烈,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推开人类,像刚才一样制止对方的动作,但是手指却一下子陡然脱力,僵住了一点都不能动弹。
就这样,柔软滚烫的亲吻在谢桅枳的愣怔中,一下一下的落在那脆弱的喉结处,似乎是奇怪为什么这块地方这么坚硬,还小心的咬了一口。
尚未变化的耳根诡异的通红成一片,谢桅枳的胸口闷闷的滚烫成一片,那不安分的心脏,仿佛在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的跳出来。
谢桅枳身上的皮肤很凉,不是正常人所能拥有的温度,但是这凉意此时对着祁时却像是致命的罂粟一样,吸引着他靠近。
很快,祁时便不止流连于那块的皮肤,湿漉漉的吻啄着谢桅枳的颈脖,慢慢朝着上移,就快要触碰到唇角的时候,谢桅枳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手,制止了祁时接下来的动作。
在喜欢的人面前自控,甚至是在自己都不是十分清醒的状态下找回神智,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但是谢桅枳还是控制住了。
他的眼中闪过善意人格谢桅枳的澄澈和纯情,又闪过恶意人格谢桅枳的空洞与黑暗,最后被揉散,融合在了一起。
在两相撕扯下,谢桅枳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停、下。”
与此同时,系统响起提示音:
【嘀,恨意值-2,当前双生恨意值:3】
【嘀…】
【嘀嘀嘀…】
【嘀嘀,恨意值-20,当前双生恨意值:69。】
第115章 精神病院
恨意值大幅度降低,足以昭示着谢桅枳内心的不平静,波涛汹涌的血液像是要从血管里面跑出来,原本皮肤上的燥热全都消失,尽潜藏在血肉之下。
谢桅枳的呼吸也滚烫起来,那眼中复杂的神色变化,最后趋于平静,颇有点变成善意人格的样子,此时正垂着眼,出声试图唤醒祁时的神智。
“医生,快醒醒。”
“医生…”
“医…生…”
“阿时…”
“快醒醒。”
那挡住祁时的手掌微颤,耳根红着,虽是垂着头,但那双眼睛自始至终的都落在祁时身上,就连称呼都不自觉的变化了。
随着每一句话语说出,那空气中的花香味越浓,双生花已经消失不见,那香气,似乎是直接从谢桅枳身上泄露出来的。
系统还有谢桅枳的声音并没有唤醒祁时,却罕见的让他有了动作。
速来知礼的青年此时就像是成了魔,微红着眼角,唇瓣因为刚才的摩挲靡红成一片,谢桅枳挡住他,他也没有生气,反而顺势的伸出手扣住谢桅枳的手,与那双已成枯藤的手指十指相扣。
一黑一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桅枳眼中闪过慌张,害怕伤到祁时,想要挣开,却又舍不得这般的亲密。
正在谢桅枳脑袋里面一片空白,纠结着要不要挣开这只手时,祁时又向前走了一步,他靠近谢桅枳,微歪着头,问道:“不喜欢吗?”
在谢桅枳尚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祁时垫起脚,吻在了那张紧抿着的唇瓣上,轻轻一碰,一触即离,快的仿佛一片雪花落下,转瞬即逝。
祁时又问:“不喜欢这般吗?”
谢桅枳一刹那,像是变成了一栋雕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似是已经失去了生机,瞳孔还保留着刚才骤然紧缩的模样。
竟是一瞬间呆在了那里,连动都不动了。
祁时没得到回答,微退开身,看着人,疑惑的再次问道:“不喜欢?”
这一次问,语调带着认真的意味,像是只要谢桅枳说一声不,眼前的青年便能转身走人,即使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也不会再次亲近过来了。
谢桅枳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他在黑暗中看着祁时,眼中幽黑成一片,带着浓烈厚重的爱慕和不知名的欲望。
他低垂着眼睛,随着噗通噗通心脏跳动的,是脱口而出的告白:“喜欢!”
“喜欢的…”
【嘀,恨意值—1,当前双生恨意值:3】
【嘀嘀嘀,恨意值—10,当前双生恨意值:59。】
祁时于他而言,如同窗外春日初生的阳光,温柔却不刺眼,枯死的藤蔓从泥地里面长出嫩芽,遥遥长出参天大树,奢望汲取到更多温暖的阳光。
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得到满意的答案,祁时弯着眼睛,又吻了上去。
空气中的花香又一瞬间的僵滞,冰凉的唇瓣很好的缓解了祁时身上的燥热,可是越靠近谢桅枳便越不清醒,很快,祁时便只会遵循着郁颜郁颜身体的本能亲近。
一下一下触碰上那张柔软的唇瓣,若即若离,贴近又离开,最简单的亲昵,磨得谢桅枳瞳孔发红。
可即使被勾成这个样子,谢桅枳依旧还是跟个木头桩子一样一动不动,既不贴近也不分开,在视线中紧紧盯着祁时,半分都不肯移开视线。
尚且还没有完全恢复人行的谢桅枳比他高上半个头不止,祁时垫起脚,仰着头很累,就这样坚持了一会便忍不住松下劲,相触的唇瓣分开。
本以为这场亲昵就这样到此结束了,谁知一直都僵站在那里的谢桅枳有了动作,他伸出手撑住祁时,追着咬了过来。
怪物终于不在掩藏自己的内心,藤蔓将两个人严丝合缝的包围在里面,呼吸间只能闻见对方的气息,亲近极了,追着亲过来的谢桅枳也终于忍受不住了一般,掌握了主动权。
但是他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只会学着祁时刚才那样,碰了又碰,却不得其法,尝不到更多的甜头,小心翼翼又着急的咬了咬祁时的唇瓣。
像个急着偷吃糖果的小孩。
祁时在黑暗中错开谢桅枳追过来的亲吻,却又挡不住对方黏过来的动作,只能找着间隙,模糊的寻着本能说了一句:“低下头。”
谢桅枳乖乖的低下头。
祁时不用仰起头,自然而言要轻松许多,他找了个十分舒服的姿势,扣住谢桅枳的颈脖,再次吻了上去。
不同于之前的浅浅触碰,唇瓣吮吻厮磨,在察觉到祁时探过来的舌尖时,原本安安静静亲吻的谢桅枳一下就激动了起来,动作比之前凶了好几倍,压着祁时亲。
唇齿交缠,亲昵无比。
由青涩懵懂,再到亲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也只是眨眼的事情。
变得过于黏人的谢桅枳,即使是失去了神智的祁时加上花香的加持,也还是抵挡不住,每每到了祁时喘不上气时,他才舍得将人放开透两口,又继续亲上去。
越发的晚,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长时间接吻而导致的沙哑的声音从藤蔓里面传出,祁时偏过头,躲过谢桅枳凑上来的动作,困倦的说道:“不亲了…”
浓郁的花香没有再次引起心上人的躁动,谢桅枳沉沉的看着祁时,抓住了对方想要后退的动作,将人抱在怀中。
谢桅枳低头啄了啄祁时通红的唇瓣,藤蔓展开,他将祁时放在床上,手掌隔着被褥,轻轻哄着青年入睡。
身体降下热度,再加上确实十分的疲累,祁时几乎是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谢桅枳趴在床边,就这样在黑夜里,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人,看了好久好久。
夜色陷入沉睡,所有的一切动乱全都归于平静,藤蔓不再摧残惨破不堪的医院,那些将医院外面的警卫全都包围起来的藤蔓,也没有杀害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是不明原因的褪去了。
医院外面的公路上,警察小队虽没有死亡人员,但还是有些受伤了,他们不发一言,沉默的处理的伤口。
夜晚再次恢复了平静。
第116章 精神病院
当白日光线透进房间里,在床上安睡的青年缓缓睁开眼睛。
周围十分安静,连虫鸣都没有一声,窗户开着,只有轻轻的风吹进来,屋子里面的花香味早就已经消失了,祁时脑袋空白了一瞬,昨天晚上的记忆也接憧而来。
祁时坐在床边顿了一瞬,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到嘴唇破了皮,轻轻一抿还有些刺疼,显然昨天有多么的放肆。
屋子里面空空荡荡,藤蔓早已经消失,祁时朝着四周看了看,也没有看见谢桅枳的身影,只见不远处的小书桌上,摆着尚且还有着余热的早餐。
接连几天,祁时都没看见谢桅枳的人影,但是每餐都会按时的出现在书桌上,还有谢桅枳留下的小纸条,让祁时好好吃饭,每到了晚上的时候,祁时半梦半醒之间,能感觉到谢桅枳的存在。
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醒不过来。
祁时也渐渐察觉到了,谢桅枳在躲着自己。
又是如常的一天,独自一人从床上清醒,洗漱完吃掉早餐,祁时离开病房,朝着外面走去。
只不过还没有坐上电梯,就被人拉住了。
这个地方显然很少有工作人员或者是病人经过,祁时转过身,意外的看见了一个极其熟悉的人。
是前几天在树上见到的,一直让他离开的苏铭。
他身上依旧如常的套着一件白大褂,比起之前,眼睛清明了许多,像是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只是话依旧很少。
苏铭拉住祁时,定睛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受伤,就简明扼要的说了一句:“跟我来。”
就拉着祁时离开了电梯门前。
两人走着楼梯朝着某一楼层走去,越往前祁时便越觉得熟悉,他跟着苏铭走在后面,问了一句:“我们要去哪?”
苏铭这次没有在保持沉默,转过头回道:“带你去见一个人。”
又这样走了一会,等到了目的地,祁时才知道,苏铭带自己去的地方是哪里。
原来是陆华的办公室。
作为另一位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自然差不到哪里去,甚至还要比祁时的那间要大上许多,采光也很好。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祁时能察觉到周围弥漫的鬼气和浓重的血腥味。
眼前这个地方,极有可能是那恶鬼的盘踞之地。
但那些鬼气察觉到了祁时还有苏铭,并没有主动攻击,反而像是忌惮着什么不敢靠近。
苏铭带着祁时朝着里走,来到了一间手术室。
祁时这才知道,陆华的手术室竟是在办公室里面。
干净宽敞的手术室拥有着顶级的医疗器械,明亮的白炽灯在大白天明晃晃的开着,照的室内通明一片。
本应该是极其明亮的一幕,但是祁时看见里面的那些东西,蓦的从脚底生出了一股凉气。
只见这间宽敞的手术室里面,四周都摆着瓶罐,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气息,刺鼻又难闻。
即使已经失去了原样,祁时还是能看出来那些是什么东西,是大脑、内脏,甚至是尸体,还有年幼不足月的婴儿,他们全都被泡在罐子里面,福尔马林里。
祁时刚才闻到的味道,便是从这些东西里面散发出来的。
难怪,最开始见面,陆华这个医生便对那些病人的态度十分恶劣,近乎是苛待那些病人,难怪祁时多少次试探这位主治医生,这手术室就被人藏在了办公室里面,不叫人轻易看见、进入。
原来,这些都是原因。
简直是骇人,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还没完,苏铭带着祁时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止于此,他走到手术室的尽头,按到某个开关,那严丝合缝的墙上就出现了一道门。
那道门几乎是一推就开了。
门里面的世界同外面的天差地别,里面很黑,光线昏暗,什么都看不清。
苏铭早就有准备,将那个白大褂口袋里面,不知是谁的手机拿了出来,打开了手电筒,朝着内里照去。
房间很小,只有一扇被封死了的窗户,通风口透着风,因着空间实在是小,所以手电筒的光线一下去,就能将整个屋子的布局都看全。
祁时往里一看,才发现是个刑室,边上挂着的针还有铁锤,全都沾着血。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袋里面转了又转,祁时呼吸都不自觉的慢下了半拍。
屋子里面的空气更不好闻,外面是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里面更是腐肉和鲜血结合,浓重的腐臭味。
除了那股腐臭味,祁时还闻到了一股新鲜血液的味道,他朝着苏铭手中那道直直照射的光线方向看去,看见了已经很久不见踪影的陆华。
这间手术室的主人,此时在这不见天日的小房间里面,不知道待了有多少天。
他被关在了自己所建造的囚笼中。
骤然看见光亮,里面的那个人从昏迷当中幽幽转醒过来,即使是昏黄的光线,依旧遮不住骨瘦如柴、面带死气的模样,看见站在门外的两个人,即使已经看不太清楚了,还是依旧激动的挣扎了起来。
声音从嗓子里面冒出,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但是不论再怎么挣扎,他都不能挪到房门这边,离开这个让他生不如死的地方了。
祁时能看见,陆华的双腿已经血肉模糊,新鲜的血肉腐烂的味道弥漫开,即便是不靠近也能轻易察觉到,那双腿,怕是废掉了。
双眼因为长时间处于黑暗的环境下,已经出现了退化,看不清,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多半舌头也没有了。
更甚至,祁时还能看见,躺在地上不成人样的陆华,连肚子都是空的。
那里面血肉模糊成一片,一看便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啃噬出来的,可怖极了。
苏铭没有管里面不断挣扎的人,让祁时看了一眼里面的景象,就将手电筒关掉,察觉到周围的黑气渐渐浓郁了起来,就拉着祁时离开了这里。
在离开那间办公室的时候,鬼气彻底将整个屋子包裹,隔着三道门,祁时听见了陆华凄惨痛苦的惊叫,仿佛在承受什么不为人之的痛苦。
那个样子,死了都比活着要好,肚子都空成了那个样子,但却还是活着。
第117章 精神病院
在祁时和苏铭离开之后,整个手术室再次被鬼气所包围,那身形诡异到不成样子的厉鬼从那密封的窗子缝隙爬进来,来到这间黑漆漆的屋子里面。
这个时间点十分的巧合,像是这只厉鬼特地避开两个人类,将陆华暴露出来一样。
离开的两个人已经无从知晓,还尚在角落的陆华察觉到骤然冷下来的温度,就知道是厉鬼又出现了。
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身上的这些伤口都是厉鬼导致的,对方离开或者是出现,他都一清二楚。
身体仿佛又记起了之前的痛苦,不断的在发抖,随着陆华的身体抖动,新鲜的鲜血流出来,连带着肚子上的伤口疼的也喘不过气来。
那肚子上的血肉早已经模糊一片,仿佛连肠子都能看见,让人不禁猜想,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了这样可怖的伤口。
下一秒,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祁时和苏铭走之前,并没有将门关上,手术室的灯光明亮刺眼,衬的小屋子越发的黑暗,人间地狱,两种极差。
在那恶鬼出来之后,跟随在其身后的,是四个血红色的婴灵,它们被一团血雾所笼罩着,看不太清楚,只能依稀知道是一团不成型的血肉,怨气极大。
那些婴灵围在陆华身边,开始啃噬起他的肚子,又尖又黑的利牙露了出来,咬着陆华肚子上那些新鲜的肉。
因为屋子里面十分的安静,还能听见磨牙和咀嚼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刺耳痛苦的哀嚎声响起,却不成话也不成调。
这场痛苦持续了许久,久到陆华神情恍惚,看着泛着光亮的屋门,恍惚间,他想起了第一次进入医院,第一次虐打欺负病人,第一次得到数不清的钱财。
从他们痛苦的表情中获得高兴愉悦的记忆。
那是被他藏在深处,忘记了许久的记忆。
学医的初衷早就已经在欲望和金钱的诱惑之下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成了一个恶魔,在那些回忆之中,他甚至开始害怕起了那些面目狰狞的自己。
渐渐的,身体感受不到疼痛了,那些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在陆华面前一幕一幕的越过,光影穿梭间,那记忆之中的人骤然变成了惨死的可怖模样,一步一步朝着陆华走过来。
那样子,竟比陆华看见厉鬼化身的那一幕还要可怕。
他想逃跑,他想尖叫,但是身体一点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被那些鬼魂,慢慢吞噬掉。
与此同时,同着苏铭去往不知名地方的祁时听见了系统的提示音:
【嘀,恨意值-1,当前双生恨意值:2】
【嘀嘀嘀,恨意值-10,当前双生恨意值:49】
系统出声告诉祁时:【宿主,间接导致怪物悲惨死去的人,另一位主治医生-陆华,死掉了。】
祁时内心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即使刚才才看见对方如此的惨状。
都是罪有应得。
陆华死于自己加害的厉鬼手下,也算是因果循环,连带着谢桅枳的恨意值也下降了许多。
系统又道:【怪物的恨意值大幅度下降,若是宿主能成功找到契机,破解怪物的执念,便能打破界面,成功回到正常的世界。】
苏铭带着祁时看完陆华的结局之后,又往另一个方向带,像是要去见什么很重要的人,满脸严肃。
祁时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分神问系统:“什么执念?”
随着剧情的解锁,系统也知道了大部分关于谢桅枳的信息,在高难度位面,也不至于像之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都要靠着宿主自己去摸索。
系统告诉祁时:【是关于死亡的执念。】
恰巧此时,走在前方的苏铭已经停下了脚步,在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面前停留。
这间病房祁时也十分的熟悉,他环顾四周,确定了这是之前被谢桅枳毁坏的那间病房。
这所房间早就已经修好了,医院还在正常运行的时候,修建的基础上更加强了防护程度,本来老院长还想将谢桅枳重新安置在这间病房里面,但是因为祁时一直没松口,就没有搬过来。
那么此时苏铭将他带过来是什么意思呢?
房门上的透明玻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铁皮,什么都看不见,祁时伸出手触碰上去,冰冰凉凉的一片。
但是祁时却恍惚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过头,看向苏铭,问:“他在里面?”
“他”是谁,自然不用猜。
谢桅枳消失了好几天,祁时知道他没有危险,就是一直找不到他。
但没有想到一向不太喜欢谢桅枳,催促着祁时快些离开的苏铭,竟然会主动将他带到谢桅枳躲藏的地方。
事实上,苏铭皱着眉头,虽然没说什么话,但也知道他不是非常情愿将祁时带过来的。
他朝着那洁白的墙面看过去,眼中倒映的却是另一副场景,藤蔓缠绕的越发密集,整个医院,从里到外全都被藤蔓裹缠的严严实实,白漆掉落,砖石被腐蚀,显然已经岌岌可危。
尤其是在这两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越发变得严重了起来。
照这样下去,他们没先离开,就先被医院的废墟压死了。
而这一切祁时全然不知,在他的眼中,除了被困在这里出不去,这所医院除了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变得有些杂乱,就没有了其他的变化。
祁时被困在了谢桅枳织造的幻境中,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
苏铭将眸垂下,将身前的房门露出来,回答祁时刚才的问题:“对,他在里面。”
祁时伸出手放在门柄上,想要打开门,被苏铭制止了动作。
少年告诫道:“他现在不正常,里面很危险。”
祁时深深的朝着苏铭的眸子里面看了一眼,仿佛是在透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寻求真相,他摇了摇头,安抚着有些不安的苏铭,温和道:“没事的,我就进去看看。”
说完,祁时就走了进去,顺带将门也给关上了。
祁时走了进去,房间里面的窗帘拉着,灯没有开,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黑暗最容易滋生不安,祁时看不见周围,自然就看不见谢桅枳此时如何,他摸索着想去开灯,还没有转过身,就瞬间停下了动作。
他缓缓低下头,在黑暗之中,祁时只感觉有一小截熟悉又陌生的东西,钻进了裤脚里面,顺着小腿贴着皮肤往上蔓延,缠住了他。
第118章 精神病院
那东西即使看不见,祁时也知道那是什么,是谢桅枳的藤蔓。
祁时骤然出现在房间,那些藤蔓兴奋极了,但是又带着不易察觉的闪躲,两相叠加,只能听见藤蔓摩挲地面发出的沙沙声。
屋子里面太黑,祁时根本看不见谢桅枳在哪里,身体下意识的朝着旁边迈去,却踩到了好一些粗壮僵硬的藤。
那些藤被踩了一脚也不生气,害怕祁时因此摔倒,还一动也不敢动。
而缠绕在祁时腿上柔软的那根,紧紧的贴着小腿那块温热的皮肤,汲取上面的温度,愉悦的摇晃着小小的枝头,将祁时的裤子鼓起小小的一块。
试探了两下,祁时才知道那些藤蔓并不让他去打开灯,而若是他有半步想要往后退的意思,那些藤蔓就推着祁时往前走。
渐渐的,祁时也习惯了黑暗,他摸索着往前,在房间里面行走,若是前方有障碍物或者是桌角,藤蔓就会轻轻的拉着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就这样,在藤蔓的引导下,祁时朝前走了十几步,在走到某一点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朝着上方看去。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祁时就是感觉到了,他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上去,触碰到了如同枯树草木一般的皮肤。
皮肤的主人身体冰冷,祁时靠的如此的近,也没有听见一声心跳声或者是呼吸。
谢桅枳在黑暗中看着出现在房间,又不断朝着他靠近的祁时。
即使是昨天晚上才见的面,但是时间却恍若过去了好久,谢桅枳在这间漆黑的房间里面,竟然有熟悉的度日如年的感觉。
人类温热的手掌触碰上来,藤蔓在祁时周围蜷缩缠绕,让人退无可退,而眼前这个眉眼依旧温柔的人类,毫无所觉的踏入了陷阱。
维持着怪物身形的谢桅枳是清醒着的,他看着祁时,伸出手想要触碰对方,但是却忌惮着什么,不敢太过靠近亲密。
祁时感受着手下的皮肤,就知道谢桅枳为什么消失了这么几天都没有出现,他拉住那触感已经不是人类的手臂,没有放开,也没有让对方躲起来,而是问道:“这样多久了?”
前几日神志恍惚,祁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凭着身体最原始的本能靠近,将人拉着强亲。
事后想起来,脑袋也是空白了一瞬。
但好像就是那次,祁时零星的记得,谢桅枳露出了藤蔓的本体,还有那个变得巨大的双生花。
此时房间没有开灯,祁时也看不见那双生花有没有再次出现。
但既然此时谢桅枳没有失控,清醒着,那么也可以从对方口中得知,毕竟祁时知道,对方不想打开灯,让他看见此时的样子。
在谢桅枳的眼中,不人不鬼的样子确实十分的丑陋,也很吓人,他不想将这一幕暴露在祁时面前,不想从那双眼睛中看见厌恶的神色。
此时房间里面漆黑成一片,祁时也假装着没有发现谢桅枳的小心思。
祁时问出声,谢桅枳倒是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还想躲着他。
祁时的手劲很大,谢桅枳想要挣开,却又担心伤到祁时便一直没有用力,眼看着场面一直僵持着,谢桅枳依旧想躲,祁时干脆松了力道。
“雨延我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你在这里。”
祁时的语气很认真:“你若不想看见我,那我就离开,以后不会再靠近这个地方了。”
话音刚落,祁时就感觉身前的人顿住了动作,那些藤蔓是最容易表现出谢桅枳的情绪的,此时不安的甩动着,枝条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甚至害怕祁时真的离开,藤蔓缠成了一面藤墙,将门挡的严严实实的。
谢桅枳也安安静静的待在了原地,再也没有想要逃离的迹象了。
周围安静了许多,祁时也能静下心来感受到那些细微的变化。
既然不能从视觉上发现谢桅枳的异常,祁时伸出手轻轻触碰上去。
从胸膛,到锁骨,从臂膀到手掌,最后触碰到了谢桅枳的脸颊,手掌下的身体僵硬无比,随着祁时的指尖滑动,还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似乎极其害怕祁时清醒的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害怕让人看见自己不人不鬼的样子。
祁时探索的动作骤然停顿了下来,他摩挲着手底下粗糙的不像是正常人的皮肤,离近了些,仰起头对着谢桅枳说道:“你垂下身,我够不着。”
那一双已经变成纯黑的眼眸在黑暗中紧紧的盯着祁时,眼中带着悲切,带着令人感到害怕的执念,谢桅枳乖乖的垂下头,迎面而来的不是厌恶和辱骂,而是唇瓣上落下的亲吻。
脑袋一下变得空白无比,身体僵硬的不能动弹,像是化身成了一块雕塑。
仔细说来,这是祁时第一次主动亲吻谢桅枳,还是在清醒的状态下。
明明更加亲昵的吻也有过,但是这轻轻的一下,就像是翩然欲飞的蝴蝶落在花瓣上,掠起一阵心动的感觉。
谢桅枳不知道祁时会不会因为前几天晚上的突兀亲近生气,也怕他误会这几天不出现是因为不愿意面对。
祁时下一句话就让谢桅枳的胡思乱想全都消失,只剩下了害怕。
“这种样子持续了几天?”
知道了知道了全部都知道了!!
即使知道祁时会彻底发现,但是真正当面说出来的那一刻,谢桅枳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若是讨厌会怎么样?会害怕吗?会和其他人一样对着自己露出厌恶的神色吗?
谢桅枳甚至开始在想,让医院永远被笼罩在白雾之下,这样祁时永远都不会离开了…
当周围再次变得安静下来,祁时知道谢桅枳又陷入了某种魔怔当中,他出声解释道:“我只是很担心你现在的状况,不要胡思乱想。”
祁时又抬起手,捧住了谢桅枳的脸,问道:“这种情况持续多少天了?”
谢桅枳沉默了一会,终于出声回道:“五天。”
他的声音比起之前人形的时候,变得嘶哑难听,如同窗外那片树林中的枯树老皮,枯槁又沙哑,甚至算得上难听。
难怪,从刚才到现在,祁时说了许些话,谢桅枳才开口说了话,显然是不想让他听见。
情况看来比想象中的要更严重。
按照谢桅枳说的时间,祁时算了算,恰巧是他拉着人亲的那一天,祁时隐隐约约的记得起一些记忆。
那些思及让人眼红心跳的画面暂且跳过,在偶尔因为极度缺氧的情况下,祁时有过短暂清醒,隐约间闻到了满屋子的甜甜花香。
在闻到那些花香之后,脑袋就更不清醒了。
祁时还记得,看到了一朵巨大的双生花,会不会是和那个有关。
细细思量着,排除谢桅枳异化的原因,一不留神时间过去了好几分钟,还是谢桅枳垂着头,被祁时捧住的脸在那手掌上轻轻蹭了蹭,萦绕着不安,祁时才回过神来。
祁时又问:“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祁时没有问还能不能恢复变回原样,若是能变回原样的话,也不会待在外面好几天都不敢回去。
没有问到太过敏感的话题,谢桅枳肉眼可见的没有太过于紧绷,在黑暗中,他眼睫低垂着,无声的享受同祁时的小小亲昵。
听见祁时的话,他看向外皮已经同枯黑的藤蔓毫无差别的手臂,只是道:“没有。”
即使谢桅枳感受不到疼痛,但那些藤蔓吸取血液,取代了谢桅枳的皮肤长出来,撑断骨头和经脉,完全不是皮肉之上的痛苦能承受得住的。
谢桅枳在撒谎。
在黑漆漆的小房间里面独自忍受异变和折磨,又怎么会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祁时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
“我知道肯定不好受。”
祁时道:“我大概猜到了一些原因,这几日我搬过来,一起住在这里。”
谢桅枳急急忙忙的拖着沙哑的声音想要拒绝:“不…”
祁时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的:“不?是不打算让我过来住在一起,也是不打算对之前那件事情负责了吗?”
负责一词的信息量有些大,谢桅枳一时也不知道祁时是什么意思,祁时又补充道:
“若是不要我过来,那我就一个人住在那边,以后就不来这里了,若是不打算负责,那我就当之前那件事并没有发生过。”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谢桅枳有些急了,语无伦次的道:“要的,要负责的!”
说完,谢桅枳俯下身,垂着头,第一次在异化之后,不在逃避的将脑袋埋在祁时的颈窝处,黏黏糊糊的蹭了蹭,祁时顺手将人抱住。
手轻拍在那已经变成藤蔓的背部上,一下又一下,耐心的哄着人。
“不要担心。”祁时安抚道:“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的。”
一句突如其来的告白。
身体异化的痛楚,在无尽的岁月之中,谢桅枳早已经麻木,在这一天,谢桅枳同往日一样蜷缩在黑暗的角落,独自承受着这一切,但是今天却有所不同,他所爱慕喜欢的人知道了他最丑陋可怖的一幕。
但是,得到的不再是恐惧和辱骂,而是烫的谢桅枳胸口发烫的表白话语。
没有活物气息的淤泥地里,最终也长出了新生的嫩芽。
第119章 精神病院
祁时顺利的将东西全都搬了过来,东西不多,大多都是一些换洗的衣服还有日用品,连带着阳台处的两盆花,都被悄然跟在祁时后面的藤蔓拎走了。
那些藤蔓无处不在,延伸度惊人,小小的包裹轻而易举的拎回了001号病房里面,简直是最为便捷的免费劳动力。
它们还想连带着也将祁时也卷走,只是被祁时拒绝了,回程的途中枝头低垂,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001病房周围的房间也是空的,不见一丝人影。打开门,走进屋,从窗户向外看去,可以看见葱葱郁郁的院中大树,还能看见医院之后的森林,也能看见大门。
只是如今大门方向的场景被大雾笼罩住,什么都看不见。
虽然谢桅枳答应了住在一起,但是因为此时的模样,格外的怕光,祁时将窗帘拉开了一个小角,光线漏进来,那些散在房间周围的藤蔓瞬间将谢桅枳整个人裹缠了起来,躲在角落。
祁时转过身去看的时候,只能看见角落那个巨大的圆球藤蔓了。
这件事情暂时也急不来,只能让谢桅枳慢慢适应,让他相信自己。
苏铭将祁时带到这个地方之后,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祁时找了两圈,没有看见,看见跟在自己身后的藤蔓,又转身回去了。
他没有开灯,而是拿了一个小灯放在床头,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整个屋子里面只有昏昏暗暗的灯光。
谢桅枳依旧蜷缩在角落的藤蔓里面,但是一旁的桌子上,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小蛋糕。
蛋糕巴掌大个,上面还点缀着些水果,看起来格外的让人食欲大开。
房间里面没有别人,祁时知道,这个蛋糕只能是谢桅枳弄过来的。
他没有朝着桌边走去,反而走到角落,伸出手触碰上外面的那层藤蔓,藤蔓似有所感,眷恋的蹭了蹭祁时的掌心,但是却始终没有露出一丝缝隙。
祁时伸出手敲了敲,那硬邦邦的木藤发出咚咚的声响,将他的指节都震得发红,那些藤蔓察觉到了连忙外后退,生怕祁时再次探出手来。
祁时却先一步的捉住了那些往后退的藤蔓,说道:“让我进去。”
“我知道里面能听得见。”
面前的木藤半晌没有动静,祁时暗自叹了口气,觉得或许是自己逼得太急,还是要慢慢来才好。
结果,那裹在木藤里面,一直都在探知外面动静的谢桅枳,还以为祁时这是要离开了,急的那藤蔓缠住祁时的手腕,硬生生的撕出了一个口子出来。
祁时愣然了两秒,眼中闪过笑意,就这么就着那道口子,钻到了那藤蔓里面。
桌子上的小蛋糕丝毫未动,在祁时进入那个藤蔓里面之后,那道撕裂的口子就再次合拢,一点缝隙都没有留下。
房间里面是昏黄的灯光,藤蔓里面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藤蔓很大很高,里面却很黑,将外面的光线全然隔绝了起来,祁时往前走了两步,便有所察觉,停了下来。
手搭在身旁的那只手臂上,祁时靠近,垫起脚向上亲了一下,但是因为身高的原因,只是亲在了谢桅枳的下巴上。
谢桅枳不言一语,低下头看着祁时,对上那双像是装着盈盈春水的眼睛,忍不住探过去想要继续亲,却被祁时躲了过去。
祁时亲了之后就拉开了距离,后退一步,十分认真的说道:“不可以躲着我,身体不舒服的话,更要同我说,这样我才知道。”
在如此认真严肃的话语中,谢桅枳乖乖点了点头,哑声说了句:“好。”
藤蔓推着祁时往前一步,祁时被裹缠进了一个僵硬却用力的怀抱当中。
谢桅枳垂下头,寻着再次亲了上去,这次祁时却没有再躲了,微仰起头任由纵容着谢桅枳的亲吻。
已是半夜,整个房间都安静无比,院外一丝虫呤也无,整个医院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001号病房桌上的小蛋糕被祁时分着和谢桅枳吃完了,此时正是深夜,房间里面的小台灯还亮着,但是却不见人影,定睛一看,就连床铺上的棉被都消失不见了。
若是再仔细去看,就会在房间的角落发现一大团藤蔓,原本紧密缠绕的木藤微掀开了一道口子,些许光线透露进去,只能依稀看见一点外围的景象。
只见从那缝隙中露出来的,正是那床上被褥的一角。
木藤的内里,谢桅枳抱着怀中的祁时,却又害怕吵醒熟睡中的人,只能将力道放得轻的不能再轻。
人类身上温热的体温,好闻的冷香,细微的呼吸声,都被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
那一丁点光线照亮谢桅枳的脸,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人类的模样,只是那黑色的头发长及腰间,抵到后面,就变成木藤,那双澄澈的眼眸,此时也变成了全黑色,叫人见之便心生恐惧。
谢桅枳面无表情的看着身旁的人类,但是周围的藤蔓却丝毫不加掩饰的体现了谢桅枳此时并不平静的内心,它们在半空中挥舞,靠近睡在主体身旁的人类,躁动不安的想要将人类裹缠住。
但是还没等靠近祁时,就全都被谢桅枳碾碎了。
像是护食的动物,谢桅枳只是瞥了一眼那些残碎的藤蔓,就收回了目光,他变得粗糙的手指触碰着祁时颈间的皮肤,上面还有他刚才吮吻出来的浅色痕迹。
摩挲摩挲着,谢桅枳又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低下头,细细舔舐那一小块皮肤。
空气中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飘荡,若是祁时清醒,必然能感受到不对劲,但是此时的祁时正陷入熟睡,完全没能感受到异样。
所幸的是花香味并不如前几日那般浓郁。
谢桅枳的眼中一半清醒,一半沉沦,他的呼吸沉重,却没发出一丁点声音,原本冰冷的皮肤此时变得滚烫无比。
脑海当中的欲/望在撕扯,谢桅枳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热意,最后实在受不住了,将脑袋埋在祁时的颈间,闻着那淡淡的冷香,挨着人,一下一下,蹭了又蹭。
第120章 精神病院
祁时睡的昏沉,感觉身体飘飘荡荡的,像是躺在云朵上。
云朵绵软,还散发着一股甜香味,像是水果糖的气息,格外的好闻。
祁时在这种闲适沉静的环境下舒服的不想醒来,但是慢慢的、慢慢的,这片云朵变得越来越烫,烫的祁时忍不住睁开眼睛。
刺眼的光线让人眼前模糊,灼热的阳光是那滚烫的来源,祁时缓了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眼睛。
绿色的树叶飘荡,微风轻抚,发出唰唰的响声,阳光错落的洒在其间的缝隙中,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祁时浅浅的呼吸着,看着眼前这一幕,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时,身旁突然有一个人慢慢靠近,牵着祁时的手,十指相扣,十分亲密的模样。
祁时这才转过头,朝着身旁看过去,看到了谢桅枳。
他不再穿着一身浅色的病服,白衬衫黑西裤,脸色红润,树藤消失不见,恢复了人类的模样,此时正一眨不眨的看着祁时,脸上带着浅笑。
“阿时在看什么?”
声音传来,祁时才知道自己又看着人出神了,他出声下意识的回道:“在看你。”
似乎被祁时这句话逗得开心了,谢桅枳笑的更开心了,将那身淡然拂去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了柔软。
谢桅枳将祁时抱在怀中,俯身亲了亲,很快又分开,这才说起了正经事:“既然生病了就不要到院子外面吹冷风,饭已经做好了,我们回家吃饭吧。”
回家?
祁时被牵着,跟在谢桅枳的后面,转身才看到了身后的场景。
哪里还有什么医院,那颗大树后面,是一个两层楼高的小别墅,设计简单却不失美观,有天台,视野宽阔,还有祁时脚下的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面有一棵大树遮阴,还种了许多花,在阳光中摇晃,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好看极了。
进了屋,来到客厅,谢桅枳牵着祁时坐到了餐桌上,自己则进了厨房,将做好的饭菜端出来放在桌子上,祁时见状,连忙站起身去帮忙。
没想到忙没帮上,倒是被亲了两下,随后让谢桅枳牵着按住坐在了凳子上。
晚饭吃的早,三菜一汤,两个人消的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有浪费。
吃完饭,谢桅枳又将洗碗的活揽了,不让祁时碰手,肚子歇了一会,又催着祁时吃药。
将几颗胶囊咽下肚子,祁时这才感觉身上的发热好了许多。
等着谢桅枳收拾完,两人又走到院子外面去,散散步消消食。
这片地方是别墅区,出了院子,便可以碰到打太极的老人,年轻的夫妇出门遛狗,还有小孩嬉戏玩闹。
别墅区建有人工湖还有绿化区,空气十分的好,到了夏天,更是要比其他地方凉快好几分,祁时这一路走过来,便觉得清风拂面,格外的放松与闲适。
反观谢桅枳,一直走在祁时的身旁,替他避开来往的路人,遇到那些人打招呼,也浅笑着回复过去,脾气好的不像话。
祁时意外的多看了两眼,恰巧的是,这两眼被谢桅枳察觉,一下就被捉得个正着,谢桅枳笑着问祁时:“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祁时摇了摇头,他朝着不远处看去,看人间烟火,世人吵闹,谢桅枳就站在他身边,就融在这尘世中。
他只是抿唇,眉眼带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好。”
“这样很好。”
具体是哪里好,祁时没有细说,但是谢桅枳却深深的朝着祁时看了一眼。
散完步,天已经黑了,两人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因为身体的温度不正常,再加上散步走出一身薄汗,祁时一回去就直奔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宽松的睡衣走出卫生间,祁时抬起头一看,便见已经洗漱好了的谢桅枳坐在沙发上,朝着他挥手:“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祁时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坐在谢桅枳面前。
吹风机的温度适宜,谢桅枳的力道十分的轻,祁时就在这个温暖又舒适的环境下昏昏欲睡,没有了一点防备心。
直到那嗡嗡的声音停下,湿漉漉的吻黏黏糊糊的落在颈间。
祁时有些困倦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谢桅枳,没有推开人,眯着眼睛懒散成一团,却不想身后之人得寸进尺,看见祁时并没有拒绝,就伸出手,将人抱了起来,放在腿上坐着。
那颈间的吻慢慢往上,贴上了祁时的唇瓣,唇舌探开齿关,吮吻舔/舐,追着人亲。
祁时一开始还能有所回应,但谢桅枳察觉到祁时的回应之后,吻的更凶,渐渐的,祁时招架不住,软了骨头,被人亲的眼尾发红,透不过气来。
房间的光是暖黄色的,透着股温馨的味道,床单窗帘的颜色,包括整个卧室的装修风格,全都是祁时喜欢的浅色系,但是祁时眼下已经没有了其他精力,将注意力放在上面。
大灯不知道何时被关掉了,只留下床边的一盏床头灯,昏黄的颜色,让人有些看不清。
祁时被亲的迷迷糊糊的,就连何时被谢桅枳抱着转换了阵地他都不知道。
被褥柔软,就像是躺在了一片云朵上,祁时整个人也有些飘飘忽忽的,只感觉到身体的温度,又开始变得滚烫起来了。
是感冒又严重了吗?
祁时开始恍惚的想着。
谢桅枳低下头,温凉的唇瓣碰了一下那发红的眼角,祁时才聚焦了视线看向对方,看见了那双黑得深沉的眼睛。
里面藏着浓浓的欢喜与欲望,此时不加掩饰的显露在祁时面前,叫人看的看得一干二净。
喜欢、独占、爱恋。
他的。
全都是他的…
恍惚间,祁时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又一声沙哑直白的告白话语,一句一字,直让祁时的脊背发麻。
窗户外刮起呼呼的风声,院子里面的花,在月光的照射下,晃悠悠着花骨朵。
在某一瞬间,那些花突然变成了巨大的藤蔓,藤蔓生出了两种颜色的花朵,花朵本是花骨朵的样子,此时却半开半放着,像是要绽开的模样。
这庞然大物生出的藤蔓,小心的将整个屋子都缠绕了起来。
其中一根藤蔓缠绕的时候,似乎碰了一下某个房间的窗户,连带着那透不进一丝月光的窗帘也晃了晃,藤蔓粉碎,下面的藤蔓又小心翼翼的缠绕了上来,不敢露出一丁点声音。
外面的动静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屋子里面,昏黄的灯光照不到每个角落,那微动的窗帘,不过几秒钟,就又恢复了平静。
凭留那屋子里面的影子,晃了又晃。
天色破晓,从黑夜到白天,光线透进医院的某一间病房里面,被裹在藤蔓里面的祁时也猛地惊醒。
在透着浅浅光亮的藤蔓里,还依稀能看见那双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眼睛,愣怔着,呼吸急促滚烫,胸腔中的心脏也在嘭嘭的跳动。
昨夜梦中的那些场景,此时像是电影一样在脑袋里面回放,每一幕都叫祁时脸红心跳,藏在碎发下面的耳垂也悄然红了。
掀开被子,动了动身体,祁时蓦的发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随即,红的不只是耳根,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放轻动作朝着身旁看去,虽然看不见,但是祁时醒过来谢桅枳一直没有动静,想来是还在睡梦中的。
祁时小心翼翼的朝着藤蔓的那个缝隙走过去,将手放在其中一根藤蔓上,那藤蔓像是知道祁时在想什么似的,露出了一个大口子,让人出去了。
祁时脚步匆匆的走进卫生间,身后的藤蔓再次合上,连一点缝隙都没有留下。
黑暗之中,谢桅枳睁开眼睛,也不知道醒来多时了,他一直朝着祁时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而后才收回视线,看了一眼祁时忘记拿走的那个枕头。
那枕头上仿佛还沾染上了青年身上的冷香,藤蔓的密封性很好,此时,这片小小的空间里面,仿佛还残留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味。
谢桅枳伸出手将那个枕头抱在怀中,喉结干涩的滚了滚。
祁时洗漱完,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了,这才吃了早饭,准备出门去。
鉴于谢桅枳的突然异变,祁时想要探查清楚原因,就想到医院的资料室里面去看一看,这个事情告诉了谢桅枳,谢桅枳自然是说好的。
在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中离开001病房,祁时才变得稍微自在些,揉了揉通红的耳垂,祁时朝着资料室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十分平安,什么人都没有碰到,顺利的不可思议。
资料室没有巡视站岗的人,空荡荡一片,因为这场变故,原本关着的大门此时大敞着,还从里面散发出一股浓浓的书纸的味道。
现在许多病人的档案都在电脑里面保存,同时也有一份纸质的文档存在资料室当中,以防巡查和不时之需。
而相比于电子档案,纸质文档的信息更要全面一些,所以祁时看的第一处就是这个地方。
但是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属于谢桅枳的档案。
祁时想了想,走到了重大秘密档案区,根据编号和姓氏排查,不多久就找了属于谢桅枳的那份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