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一点没觉得自己单纯好骗的唐晰还在接着说：“先生，今晚让我照顾您吧。”
他试图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感谢，生怕失血过多的纵涉晚上没人看顾会突发意外。
可话听到纵涉耳朵里就有些变味了。
晚上？照顾他？
但凡换一个心眼多些的人，纵涉都要觉得对方是故意说这种引人遐想的话。
“不必，我真没事。”纵涉态度坚决。
唐晰和纵涉对视几秒，没得到纵涉松口的回复，只能泄气道：“好吧。那您好好休息。”
说着，唐晰站起身。
大腿上柔软扎实的触感远去，连带着手上搂着的温软纤细也一通离开，纵涉不适应地碾了碾指腹，却没再挽留。
他总不能一直这样搂着小宠物。
小宠物又不是小金丝雀。
“你要去哪？”看着站起身之后无头苍蝇似的到处看的唐晰，纵涉问出声。
唐晰面颊微烫：“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先生，有给我休息的屋子吗？”
纵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因为这个别墅向来只有他一人居住，自然也只有他的房间设施齐全。要临时给小宠物找一个合适的屋子休息，他还真有些没有头绪。
现在叫佣人过来收拾？
纵涉的迟疑落在唐晰眼里就成了为难，他以为自己的要求很过分，粉白的脸蛋薄红，更显容貌稠丽，小可怜似的扭着衣摆改口：“先生，不，不用了，我回去棺材那里睡就好，那里我比较熟悉，说不定还能睡得更香。”
言罢，唐晰就顶着通红的耳根想跑。
纵涉眼疾手快将慌不择路的小宠物捉住。
“跑什么？我说不给你房间了吗？我都收留你了，还让你去睡棺材？像话吗？”
唐晰红着脸小声嗫嚅：“可是我不想让先生为难……”
“没有什么为难的，一个房间而已，”纵涉将手中的清瘦手腕握紧了些，“我只是在想其他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这样，今晚你睡我房间，我床大。”
本想叫佣人来收拾的纵涉看唐晰这表现立马改变主意，生怕主意很正的小宠物自己一个人睡会半夜偷偷跑出去睡棺材。
才到家的小宠物，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照看着最好。
屁股下坐着软硬适中的床垫，唐晰还有些懵。
他真的要和先生一起睡同一张床了？他还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呢。
纵涉洗漱出来，看着小宠物还傻傻坐在床沿，屁股都不敢坐太多，很害怕的样子，这让他更加坚信把小宠物安置进自己房间是正确的决定。
要是让这样没有安全感的小宠物自己睡觉，说不定半夜会害怕哭，边抹眼泪边说不要当他的宠物了。
“躺下，睡觉。”
衣帽间里有多余的床上用品，纵涉给唐晰拿了一床新棉被和枕头，两人并排躺着，一人一个被窝。
灯光暗下来，只有夜灯发出柔柔的光。
视力很好的唐晰看见男人眼底的青黑，声音放轻，听起来又黏又甜：“先生，goodnight。”
唐晰说完，闭上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洋文先生说过，这句话是睡前问候的意思，但说完之后唐晰心里没底，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对，要是错了，岂不是又叫先生看了笑话，万一先生嫌弃他没用，不想要他这个吸血鬼了怎么办。
先生可以没有他，但他却不能离开先生的。
离开先生，他就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在唐晰惴惴不安的等待中，纵涉无声勾唇，轻嗯了声。
呼。
唐晰大喜。
先生回应他了！先生听懂了！他没有说错！
在满足的喜悦中，唐晰乖乖闭上眼。
吸血鬼大多喜欢夜间出没，但唐晰还是更喜欢像正常人一样的作息，白天清醒，晚上睡觉。
耳边的呼吸声清浅有规律，纵涉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小宠物的防备心也太弱了，竟然就这样快速的在他身边入眠了。
纵涉翻身，对着唐晰侧躺，看着少年板正的睡姿。
许是在狭小的棺材里沉睡太多年，唐晰已经养成习惯，小身板睡得很直，两只手交叠着搭在小腹上，标准得不像话。
暗淡的灯光映在他精致漂亮的侧脸上，完美得好像造物主拿画笔精心勾勒的。
嘴角还挂着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纵涉暗自吐槽了一句，眼神依旧停在唐晰脸上，一如很多新手铲屎官那般，好奇又专注。
不知不觉，纵涉早已忘记今天是让他最难熬的月圆之夜。
自从唐晰出现，他的情绪就一直被唐晰牵引着走，根本没让心底压抑的暴虐有翻涌上来的机会。
……
海风从窗户的缝隙间钻入，撩动淡蓝色窗帘，浮光也跟着跃进房间，空气里漂着淡淡的海洋味。
一丝调皮的阳光跑得很远，刚好落在唐晰放在小腹上的手背上。
“滋……”
烤铁板鱿鱼一般的声音瞬间让纵涉惊醒。
他一睁眼，就看到唐晰手背上被灼烧到冒烟，滋啦啦冒着沸腾的泡。
就算心理强大如纵涉，也被吓住了。
没有时间给他思考最优的解决办法，他完全是凭本能翻身撑挡在唐晰身上，将那道光抗在背上。
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停下，纵涉心里的波涛却还在依旧汹涌，耳边也并未宁静。
浮夸特效般的反应，再次提醒纵涉，原来他身下躺着的唐晰真的是一个吸血鬼。
被太阳照到会冒泡泡的那种。
冒泡泡了还能闭着眼睛酣睡的那种。
都这样了，唐晰还没醒，纵涉气笑。
阳光落在一块地方太久，有些发烫，纵涉撑在唐晰身上，一动不动。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宠物到底是多能睡。
事实证明，唐晰能睡挺久的，久到太阳光从他身上挪开，往屋子更里面移去，久到纵涉平板支撑得肌肉酸胀，他都没醒。
一时之间，纵涉感觉自己挺可笑的，像是小屁孩一样，和唐晰较了好久有些可笑的劲，结果对方根本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
吸血鬼的复原能力好到有些鬼畜，这会儿唐晰手背上的灼烧痕迹已经淡得看不见，要不是眼睁睁看完的恢复的全过程，纵涉肯定以为那道让他呼吸失常的声音其实是他的幻听。
世事就是这般弄人，纵涉一直撑在唐晰身上的时候，唐晰没醒，这会儿纵涉打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悄悄挪开去拉窗帘，唐晰却醒了。
少年的瞳孔里盛着晨光，颜色偏茶色，配上那轮廓圆钝的杏眼，无辜可爱。
唐晰眨巴好几下眼睛，才转动脑子，想起和自己脸对脸的人是谁。
“先生，你在干什么？”
纵涉生出被抓包的窘迫。
但明明他这样撑在小宠物身上是为了做好事。
“锻炼身体。”
说完，纵涉心里骂娘。
但凡换一个有心眼的人，肯定都不会相信他这个离谱至极的理由。
撑在别人身上锻炼身体，能是锻炼的正经身体吗？
偏偏身下躺着的少年单纯无辜得很，傻乎乎就相信了，脸蛋红扑扑：“怪不得先生身体这般好。”
猝不及防的夸奖，差点将纵涉的手夸软了，他强撑着才没摔到唐晰身上去。
“先生，可是我的身体好像不太好。”
小宠物的眼神还未彻底清醒就又往迷离的方向拐去，纵涉关切问：“哪里不舒服？”
“牙。”
唐晰脸颊潮红，半眯着眼睛，唇瓣张开，唇缝里嫩红的舌尖不舒服的在两边的犬牙位置来回舔、弄。
妖精一样。
纵涉喉结轻动，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发沉：“张嘴，给我看看。”
唐晰懵懵的，很乖的张开嘴唇，“啊”着让纵涉看他的牙齿。
姿势有些背光，纵涉下意识往旁边侧了些，一手出力支撑着身体，空出来的一只手掐上少年盈满的脸颊肉。
好软，云朵一样。
似乎是怕纵涉看不见，舌尖小蛇一样灵活的在口腔里找合适的位置。
像是在勾着他舌吻。
“咳！”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纵涉立马重咳一声，赶走脑子里的乌七八糟。
对自己的小宠物想些有的没的，简直是丧心病狂。
在唐晰的配合下，纵涉看清了让唐晰不舒服的牙齿。
“你好像在长牙。”
本就比旁边牙齿要尖长一些的犬齿长得更明显了，颜色洁白清透，倒是和影视剧里的吸血鬼形象重合了部分。
“长牙？”唐晰喃喃，“我长牙了。”
犬牙冒出来，这意味着唐晰觉醒得越来越成熟。
这本该是很快乐的事情，唐晰却有些苦恼。
“先生，长牙好难受，痒痒的，还有些痛。”
纵涉从记忆深处掏出自己小时候长牙时候的经验，目光凝在那两颗白生生的小尖牙上，专注的对唐晰说：“长牙就是这样，忍忍就好。不要经常去舔，容易长歪。”
吸血鬼的牙会不会长歪，纵涉不确定。反正他小时候换门牙，父亲就是这般对他讲的。
本想舔舔齿尖的唐晰顿住了。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的犬牙要是长歪了，好奇怪啊。
不老实的舌尖略显心虚，悄悄退后。
不用舌尖舔，唐晰更加觉得不舒服，他哼哼着在床上扭来扭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看着睡觉时候乖得不行，醒来就刷小脾气的小宠物，纵涉一下翻身起床，冷声道：“起床，吃饭，转移注意力就不会难受了。”
自以为心很硬的纵涉走出房间的脚步略快。
生怕走慢就会心软。
唐晰把脑袋埋在枕头上，哼唧唧着自己闹了会儿，还是听话起床了。
早晨唐晰在床上差点自燃那一幕，一直深深印在纵涉的脑海里，他先出房间，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佣人把所有落地玻璃前的白色浅纱都放下，餐桌也往更里面的位置挪了些。
除了门口那一块位置，屋子里其他地方没有一丝直射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