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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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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1985-7

    虽然是相亲认识的, 但两人彼此志趣相投又谈了恋爱才步入结婚殿堂,小吴老师和杨巧的感情比一般结婚前才见两三面的小夫妻要深厚得多。

    自然,小吴老师老师自从杨巧开始孕反之后就急的不得了。

    虽然他的爸妈还有岳父岳母都说孕妇会食欲不振都是正常现象, 这个时候吃不下东西也得强行吃——不仅是为了肚子里宝宝的营养,也是为了准妈妈的身体健康。

    而什么东西有营养呢?

    那当然是肉和蛋了!

    换别人家,想吃都吃不了呢。

    偏偏杨巧吃不了,但想着老一辈都生养过都是有经验的,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她哪怕吃了会吐但也硬塞。

    看得小吴老师心疼得很。

    反正他们也是小两口单独出来住没有两边父母的“监视”,所以为了杨巧的胃口, 小吴老师最后斗胆停了那些大补的荤食,然后去找杨巧想吃的各种小吃。

    比如家里老人觉得没营养的各种小吃。

    可惜除了一点点他们刚谈恋爱时的糖醋麻辣味狼牙土豆外, 就是一品鲜的免费泡菜了。

    狼牙土豆是陆柚“发明”的,但是在他开一品鲜小饭馆之前就已经有许多其他人家跟风了, 只不过他们暂时做不出来那波浪形的“狼牙”, 而且味道也还差一点“地道”,只不过因为更便宜一两分, 所以也瓜分了不少受众。

    后面陆柚开了一品鲜小饭馆后,就和那些卖小食的人家不是同一个赛道了, 狼牙土豆也不是主打了。

    不过也不是不卖,而是作为小饭馆的凉菜之一售卖了。

    只不过因为一品鲜小饭馆的菜单是根据受众和时节经常性更换的, 所以哪怕是狼牙土豆, 也不是一直都有的。

    尤其是在天气转凉后, 类似的凉拌小食都会“休假”。

    也是杨巧和小吴老师是一品鲜小饭馆的重视老顾客,所以才让老板单独做了狼牙土豆让杨巧开胃。

    可一来现在天气越来越冷, 愿意吃狼牙土豆的人不多, 可开小饭馆的,如果量上不去, 单独做个一人食的,实在是很不划算。

    更何况,杨巧对狼牙土豆的情怀让她能比其他菜肴吃得多些,但因为狼牙土豆的主调料之一是油泼辣子,这油的滋味也让杨巧能吃进去的有限。

    最后杨巧每顿都在吃的,也就还是泡菜,还得是那种最新鲜的洗澡泡菜,泡太久了菜就会变得耙软酸咸,那也是不符合杨巧这位孕妈妈的胃口的。

    眼看着杨巧那本身带着点儿婴儿肥的脸蛋在怀孕之后食欲不振而越来越瘦,从小包子脸变成了小瓜子脸,小吴老师急得抓耳挠腮的。

    就在这时,他发现一品鲜小饭馆上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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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是……小笋子?”杨巧看着泡在玻璃罐子里的手指头粗细的竹笋,皱着眉头,“这玩意儿能好吃?”

    澜江县是没有泡笋子的吃法的,毕竟这儿本地竹笋都太大太厚实了。

    杨巧仔细看了一下,这罐头里除了一根根小竹笋外,还能零丁看到五六个黄绿色的辣椒,这让她原本有些失望的眼神一亮。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笋子本身味道是十分寡淡的,她现在虽然吃不得油味儿,可也不想吃白味儿,现在看到泡辣椒那就顿时觉得有滋有味了。

    她想起之前觉得泡菜的味儿不够辣,除了加下饭酱油辣子拌一拌外,也吃过泡辣椒的。

    只不过他们本地的泡辣椒一般都是用来做菜的佐料,时间都比较长,泡出来是辣,但是也够酸,而且口感是泡泡囊囊的,没啥吃头。

    “这是一品鲜新推出来的,叫做野山椒笋尖,据说这野山椒是从林城那边来的,笋尖则是临安那边的,是小陆老板研究的新吃法,我还是靠巧儿你的原因才第一个拿到呢,他们饭馆都要明天才开始铺货呢。”

    杨巧本来打算催促小吴老师赶紧开盖的话到了嘴边一变:“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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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杨巧因为怀孕的原因食欲降到了史前最低,所以她催促着小吴老师先满足她的好奇心。

    小吴老师也不卖关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说起来也是巧合,章思满的妻子也怀了二胎,和杨巧差不了两个月。

    章思满的妻子在怀第一胎的时候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能吃能喝能睡,结果过了几年夫妻俩的二宝来了,却是个折腾的,孕反比杨巧也弱不了多少。

    并且章思满的妻子孕反后的口味和杨巧差不多,也喜欢吃清爽但又要辣的。

    只不过章思满的妻子稍微能吃得进去一点油脂,所以像是凉拌黄瓜加多多小米辣,凉拌腐竹、凉拌海带丝之类的也是可以吃的。

    饶是如此,丁点儿荤腥都沾不得也是让章思满愁大了脑袋。

    这次他接到陆柚的消息说要在所有的分店里推出新菜,他忍不住就问了一下陆柚和高晋年——毕竟他们一个厨艺好一个点子多,万一就能给他提供一些适合他老婆这时候的胃口的菜肴呢。

    章思满也是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没想到病急乱投医还真的让陆柚给提供了个主意。

    那就是用他打算新推出的野山椒笋尖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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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吃过了吗?”杨巧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道。

    小吴老师精神一振,连忙表态:“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比巧儿同志先尝新呢!我对巧儿同志的忠心天地可鉴!”

    “少贫嘴啦你!”杨巧忍俊不禁,娇嗔道,“那你光带着野山椒笋尖回来,你做给我吃呀?”

    小吴老师推了推眼镜:“我当时是十分想的,但我担心做不好既让你吃不下又浪费了食材,不过章老板也说了,这野山椒笋尖也是可以直接吃的,定位其实和下饭酱差不多的——空口吃可以,用来做菜下饭一样可以的。”

    小吴老师也是今天偶遇到了来他们楼下分店帮忙铺货的章思满,又恰好让章思满了解到他这么个情况,出于哥俩“同病相怜”,又是老顾客兼朋友,章思满便做主先给了小吴老师一瓶野山椒笋尖让他带回去先尝尝看。

    因为他昨晚上拿到货之后就给自家老婆先尝了尝,效果真的是好极了!

    陆柚当时给章思满说的本来这一批野山椒笋尖就是半卖半送——先开一些分成小份送给食客们尝鲜,让大家免费品尝,然后收集一下客人们的反馈情况。

    这种事情陆柚也不是第一次安排这么做了,所以章思满明白该如何安排,做得轻车熟路。

    如果客人们吃了觉得好吃,感兴趣想买,再卖没开封的罐装。

    不仅如此,陆柚还提供了不少野山椒笋尖的菜谱,让章思满安排下去让各店的厨师们都做一做,还可以让他们自己也开发一些新的野山椒笋尖相关的菜肴。

    “当时章老板就说这一罐子都送我了,我都不好意思接,毕竟他们打算拿出来试吃的都是一根笋尖切成好几小份,这么一罐子都是拿来卖钱的。但章老板太热情了,硬是不要我的钱,还催我说到吃饭的点儿了让我回家别饿到准妈妈,我就这样不好意思拿回来了。”

    杨巧听到章思满那因为怀孕而食欲不振的妻子都对野山椒笋尖赞不绝口,已经勾起了对野山椒笋尖的食欲,听到小吴老师这么说,很果断道:“没事,等你下次去吃饭的时候问好价格然后把钱补上就行,现在我们先尝尝看这个野山椒笋尖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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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野山椒笋尖开封的时候,一股酸辣的香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让人还没吃就已经狂咽口水了。

    杨巧本来因为胃口不佳多日而有些头晕的脑袋好像被一股清新的风瞬间吹走了所有的沉重和阴霾,整个人精神一振。

    “这个味道……吸……”杨巧下意识想要感叹两句,结果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口水早已经不自觉地分泌了出来,立马下意识吸溜了一声,这才没有狼狈地流下口水来。

    真稀奇,光是闻到味道她就觉得自己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了。

    “巧儿,你肚子叫了。”小吴老师有些傻憨憨地开口,杨巧这才发现不是错觉,肚子真的“打鼓”了。

    虽然是自家老公,但是这样说还是让杨巧有些羞恼,瞪了他一眼:“那还不赶快给我舀一碗饭来!”

    他们虽然不太会做菜,但自从杨巧怀孕之后胃口又不好,家里便买了个小蜂窝煤炉子,炉子上一直用小火煨着热粥,以方便杨巧可以通过少食多餐的方式来补充营养。

    小吴老师立马去拿碗舀饭,不过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杨巧已经迫不及待地动手了——她惊喜地发现有一根笋尖的尖尖没有完全被[水]给淹没,于是伸出两根指头尖尖掐住,然后快准狠地拔出来,然后囫囵整个儿地塞进嘴里。

    “唔!”

    好脆!

    好酸!

    好辣!

    这就是我的梦中情菜呀!

    杨巧捂住腮帮子,免得汁水迸溅出来,内心已经飘起了小花花。

    笋尖经过野山椒的腌制,那辣乎乎又不失清爽的味道渗透到每一个角落,酸辣爽口,让人回味无穷。

    这种独特的口感和香气,是其他食物所无法比拟的。

    同时笋尖的口感非常爽脆,咬下去的感觉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但这野山椒的特点就在于入口之前不会很辣,只觉得清爽微辣,但在口中嚼久了,那股酸辣的气息就会越来越霸道,充斥着整个味蕾,溢满了整个鼻腔,让人觉得每个毛孔都像是塞满了野山椒一般。

    “快快快,巧儿,快吃点粥清清口。这个怎么这么辣?咱不吃了哈……”小吴老师看到杨巧额头和鼻尖都辣出汗了,眼圈也有些微微发红,连忙将稀饭吹吹递到妻子嘴边。

    却被杨巧扭过头给避开了:“不,这个味道太爽了,我还要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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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柚并没有等待太久就得到了野山椒笋尖的反馈。

    意料之中的是,野山椒笋尖虽然提前“出世”,但依然威力十足,好评如潮,基本上能吃辣的在尝过之后都会买一点;但意料之外的也有,陆柚以为野山椒笋尖的最大受众应该是喜欢喝酒的男性,没想到最欢迎它的群体居然是孕妈妈们!

    说实话,陆柚得知这个情况的时候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后来再仔细追问才知道这酸辣开胃的滋味正适合因为孕反而食欲不振的她们。

    能帮到她们,陆柚自然是觉得欣慰的,但同时他也想起了前世偶然接触到的一些信息,叮嘱章思满他们给孕妈妈说一下野山椒笋尖虽然开胃好吃但也要控制量,毕竟这也是腌制食品,很辣不说,笋性还偏寒……

    主要是这年头妇科产科这些也都不咋健全,估计那些医生在这方面都没有研究得这么细致,所以可能孕妈妈们也不会太注意,想着能吃是福。

    陆柚自己是不太清楚孕妈妈食谱——毕竟他前世一个不是美食博主二来也没打算和女性结婚生子——但网络信息社会多样化,他还是大概知道孕妈妈和肚子里的小宝宝都是比较脆弱的,据说孕妈妈感冒了都不能吃药只能靠自身免疫系统扛过去,他还真担心因为吃太多野山椒笋尖给孕妈妈们带去不良的影响。

    听到陆柚这么说,章思满顿时上了心——毕竟他老婆现在也每顿都离不开野山椒笋尖呢——于是他绞尽脑汁让各店里的厨师在之前简单的炒野山椒笋尖肉丝、野山椒双耳炒青笋这种简单小炒的基础性继续研究让野山椒笋尖入菜,这样既借了野山椒笋尖的特殊酸辣味,又不至于吃太多影响身体。

    陆柚放手给章思满之后就没有太关注这方面了——主要是他的注意力又被另一件事给占据了。

    高雪萍的[雅萍服饰]即将参与羊城举办的首次时装表演的服装品牌之一!

    届时不仅有来自各地时尚界、服装界的人,还会邀请地方(党)(政)(军)的干部来观摩。

    若是能在这次时装表演上大放光彩,那以后的路子就可以说是非常辉煌璀璨了!

    第142章 1986-1

    作为改革开放经济特区之一的沿海城市, 羊城因地制宜,抓住开放机遇,大力发展市场经济, 激活了人口的流动,实现了人、财、物的互通,使其成为当时发展最快的城市之一。

    八十年代中后期,羊城进入到了大搞基础建设的时期, 满城热火朝天——上万人涌入羊城,有的做小生意, 有的上班打工,无一例外地, 他们都怀揣着致富梦想努力奋斗着。

    而汇聚了这么多激情洋溢的年轻人,自然也会涌动出很多新兴思想。

    第一个服装个体户集贸市场、第一家开架式售货的商场、第一条步行街、第一个灯光夜市、第一条电冰箱生产线、汇集无数个“全国第一”的羊城敢饮头啖汤, 敢为天下先。

    每天都有新事物出现在广州, 开拓着人们的眼界,启发着人们的创造力。

    这是一个个体觉醒的年代, 年轻人们开始追逐时尚与个性,各种新式时髦的打扮和穿着也逐渐流行起来。

    这个年头的羊城, 可谓是国内最为开放的城市之一,是不少人眼中的花花世界。

    当时流行的歌儿都唱着“男人爱潇洒女人爱漂亮~”

    而潇洒和漂亮最直观的表达方式, 可不就是各式各样的潮流时装吗?

    最开始的时候, 是颜色的大胆——比如《街上流行红裙子》这部电影就让红裙子在八十年代初受到年轻女性的青睐, 大家不约而同地模仿国外的电视电影里演员的穿着。

    但模仿总归是落后人家一步的,于是渐渐地就又有了属于自己的新时尚的需求。

    当时高雪萍就是在陆柚的建议下先从《庐山恋》等电影中制作女主角同款打开受众, 然后再在陆柚的支持下制作他画出来的服装图纸, 后来又报班报夜校学习服装、设计、色彩搭配等等,一步步走在大众的需求前面。

    等到大众生出新的需求时, 便会惊喜地发现原来有个叫[雅萍服饰]卖的衣服正好能满足需求!

    哇,爱了爱了。

    靠着这种“前瞻性”,雅萍服饰的发展又稳又快,所以才能以白手起家的服装小品牌——相比起其他资本丰厚或者说与外资合作背靠大树的服装品牌——的身份拿到邀请函,得到本次羊城时装秀的参与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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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时装秀,这在国内并非是首次出现。

    早在七九年的时候,就有个外国人带着他手底下的模特在首都举行了一次时装作品展示会。

    这种时装设计与表演的陌生组合,给改革开放初期的国人带来了一次次绝无仅有的体验。

    只不过因为当时大环境的原因,这场时装秀是属于“内部观摩”性质的,到场的观众都是外贸界、服装界的官员和技术人员。

    后来虽然陆陆续续也有其他的时装秀,但基本上都是外国人举办的。

    虽然也引起了一定的热度,给国内从事服装行业的工作者带来了一些反思,但范围有限,只属于特定圈子里的热闹。

    直到后面在改革开放的潮流冲击下,生产力提高了,大家的思维也放开了,无论是从服装面料还是服装设计方面,大家都有了更多的选择,那么嗅觉更加灵敏的服装行业自然也不会再执着于黑灰蓝“三板斧”,无论是颜色设计和款式制作更加多样化。

    特别是那些艺术文化工作者,更是在看过国外的那些时装表演后生出了向西方学习,也建立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时装表演队。

    那个时候大家想的还是一个表演队伍,而不是自己举办,毕竟要举办一个时装秀,可不是一点半点钱就行的,不仅如此,还要有关系和很硬的实力做底气。

    比如这次在羊城的明珠宾馆,就是在八十年代初由香江的富豪谢氏牵头,和羊城合资新建的第一家五星级酒店,在开业当日便引来万人参观。

    这几年下来,明珠宾馆不仅接待了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外宾,也接待了许多来羊城考察的商人,还有来视察的政府官员。

    当然,也还有部分家有余产的普通大众。

    也正是因为明珠宾馆的有口皆碑,所以这次谢氏专门在这里举办国内的时装表演——虽然现在香江还没有回归,但相关提案早在八二年的时候就提出来了,谢氏虽然主体在香江,但其实在内陆也有谢家人在各自的领域干得风生水起,彼此一直联系紧密。

    所以,这也可以看作是国人自己当家举办的首次时装表演。

    意义非同凡响。

    所以陆柚才会如此重视,毕竟这次如果能够斩获头角,那么雅萍服饰的发展速度绝不可同日而语。

    而这样的认知,不就是陆柚和高雪萍他们有,其他有资格参与这场时装秀的其他服装品牌商同样有。

    是的,这次的时装秀和未来几十年后的不一样,未来的时装秀表演可能是品牌单独开,整个show从头到尾都是这一个品牌设计的新款服装;而现在因为时装将将萌芽的缘故,这场时装表演是由六个服装品牌“拼凑”而成的,整场时长有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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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能吸引眼球的肯定是春装!春装的色彩多样,款式也可以做出很多变化,最重要的是……”安斌主要负责销售,作为品牌的二把手,他是最直观接触大众需求的,“到时候还会有很多普通观众,他们就是我们的潜在客户,而在羊城,温度偏暖,春装穿着的时间最长,大家对于春装的在意也是最强的。”

    “道理是这样,但我们能想到的,其他服装品牌恐怕也能想到,”高雪萍侃侃而谈,和以往那个内敛害羞的姑娘形象完全不同,“若是我们另辟蹊径,去做厚重的冬装,说不定能从一群轻飘飘的春装中杀出重围来。”

    “可是冬装,能有什么特别的设计呢?”这是服装设计部门的主管,不怪乎她都发出这样的疑问,实在是哪怕在几十年后,冬天的服装款式,保暖才是第一位的,相对于其他三季都是偏保守和逊色的,很多只能从材质着手,可无论是棉袄还是羽绒服都很厚重,无论多么瘦的人穿上去都臃肿成一团,在服装设计师的眼中,这并没什么美感。

    实际上,可能因为羊城就算在冬天也很暖和的气候原因,这儿的服装厂真没怎么在冬装上下过功夫——当然考虑到全国尤其是北方对于保暖的需求,抗风保暖的服装是会生产,可一般都是“经典”款式。

    毕竟在美丽和冻人之中,当下的国人还是更偏向后者。

    正所谓没有需求就没有动力,所以冬装在设计和时尚这一块比春夏秋的服装要缺乏得多。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陆柚作为股东之一,同时也是设计兼销售顾问,自然也是参与了这次会议的,在大家都说完想法之后,他语出惊人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为什么要执着于一个季节呢?我们的服装可是全年都要卖,并且要卖给全国甚至后面要卖向全世界的。届时春夏秋冬南方北方的顾客需求我们都要照顾到才行。而且我很赞同高总的想法,我们四季的服装款式都做,重点放在冬装上。我也不是无的放矢,事实上,听了大家的想法之后,触发了我几个灵感,我现在就和大家分享一下,看看能不能行得通,投票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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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艺是一名新锐摄影师,主要拍摄人物像,她擅长用服装和精美的道具融入到作品中,这些服装和道具不仅为作品增添了五彩缤纷的色彩,也使得整个场景更加具有故事性和想象力,就算人物不是大美女大帅哥也有一份独特的魅力。

    而启发她这一灵感的,正是她在读大学的时候偶然参与的一次服装免费穿集赞活动。

    也从那一次起之后,她打开了新的摄影大门,同时也关注起了[雅萍服饰]这个新兴服装品牌,并且在往后的日子里成为该品牌的忠实粉丝。

    这次在得知雅萍服饰参与了羊城时装表演后她就一直很期待对方能交出怎样的答卷——更幸运的是,因为她小有名气,也受邀成为了观众之一,还让她觉得开心的是,她的好姐妹裴巧巧正是代表雅萍服饰“出战”的模特儿之一!

    因为是小有名气的摄影师,所以缪艺得以坐到前排。

    缪艺之前听说在面向他们这些普通观众表演之前,这六个品牌的时装秀都还经过了地方(党)(政)(军)的干部来观摩,确定通过了“内部审查”才得以面世呢。

    缪艺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些被“审查”过的时装秀还有没有那种抓人眼球让人眼前一亮的时尚魅力。

    毕竟这没有先例自己举办的首次,能够“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心态可能是很多人都有的。

    不过随着音乐响起,第一个服装品牌的模特儿上场,缪艺的心暂时落回去了一点——还好,虽然比较中规中矩,但也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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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时装秀正如高雪萍所料, 大家都在舒适圈发力——六家参加时装表演的品牌,有四家都是在春装和夏装上打转。

    剩下另一家是做羽绒服起家的,倒是也另辟蹊径去做了冬装时装, 但可能是因为没有陆柚这个“外挂”,再加上羽绒服本身就是为了保暖,因此除了颜色变化外和一些长短、帽子、衣兜、扣子这些地方做点小设计外,其他也实在是无法操作了。

    好在羽绒服体量大, 那蓬蓬的厚度和长长的衣摆就足够抓住来宾们的视线了,倒也不失为一种吸睛方式。

    高雪萍他们却不能用这个法子, 因为他们虽然最终通过了陆柚[全都要]的做全年系列的时装方案,但因为雅萍服饰并没有羽绒服的制作技术——准确地说没有机械化生产线, 毕竟光是淘洗筛选羽毛就是个浩大的工程,更不用说还有后期制作的时候羽绒服灌毛等操作——所以他们的冬季时装没有一件厚羽绒服。

    不过此路不通就单开一路, 他们走的是叠穿路线, 而且还不是那种就套个外套或者马甲就ok的简单叠穿。

    这里对比的就是另外四家服装品牌,因为他们都是走的春夏时装路线, 而春夏的衣服本来就是轻盈飘逸,可搭配的层次不多, 所以模特们能穿的也最多是增加个马甲或博外套——毕竟这个时候的时装更多地考虑实用性,季节气温的因素占比比较大。

    总不可能夏日炎炎还层层叠叠穿好几件吧?

    这样一来, 就需要时装的款式本身足够亮眼。

    正好春夏本来就是要花里胡哨(bushi)的, 所以这四家服装品牌设计出来的衣服可谓是荷叶边、蕾丝边、小碎花、大花朵、红的黄的绿的蓝的……姹紫嫣红。

    只是这样一来就需要担心一旦用力过头, 花样元素堆砌过多,反而会让眼睛看[花]了。

    所幸最开始的“内部审查”的目的之一就是预防这种情况, 把那些过于

    花里胡哨的款式都被pass掉了。

    事实上, 包括雅萍服饰在内的这六家服装品牌都是经过主办方筛选过才发的邀请函,就是参考了往年的设计风格觉得是比其他牌子要更符合要求的。

    而在收到了时装秀的邀请函后, 主办方也给了时间请他们在规定的时间里设计出新的十套时装。

    届时再从这总共六十套时装里选出20-30套衣服展示给正式的时装秀时到场的所有来宾。

    毕竟这次的来宾不再像是以前只是政要或者服装专业人员,还加上了许多普通民众,自然要考虑更多。

    不过既然是合并到一起再筛选,那么就意味着每个服装品牌会雀屏中选的时装数量不一定相同——虽然保底都会有一套,但如果可能的话,谁愿意成为那个硕果仅存的[保底一]?谁不愿意自己是那个十套全都通过的[凤毛麟角]呢?

    毕竟时装秀的每套时装的展示时长是相同的。

    这也就意味着,能够留下最多款服装的将会获得最长时间的展示。

    而停留在观众们的眼前时间越长,印象自然也会深刻许多。

    只可惜,能够十套都留下来的一个都没有,基本上每个品牌都被“毙”了几件。

    只是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最后留存的时装套数最多的不是什么老牌大牌合资品牌,而是大家以为来“凑数”的雅萍服饰。

    而这个牌子之所以留存的套数最多,居然是因为那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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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国外,国内的时装秀还是太low啦。”

    t台旁边,正当缪艺咔咔咔地拍摄每一个品牌出场的时装模特——如果她觉得有亮点就会多拍几张——的时候,冷不丁地听到旁边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感叹声。

    这让她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

    她循着声音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梳着大背油头,带着黑色□□镜,穿着格子西装和亮粉色衬衣内搭的“时尚人士”。

    缪艺看那昏暗的灯光下也亮铮铮的大背油头,不由得腹诽这到底是抹了几层定型摩丝和头油发膏啊?

    不过这时尚人士可不知道缪艺的腹诽,见吸引到了别人的注意力,他越发摇头晃脑夸夸其谈:“也就是哄哄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真正的时装秀还是得看国外lutetia、mediolanium这些地方举行的奢侈大牌的show啦~那才是真正的引领时尚和潮流的show呢,哪里像是这个,用一些本土品牌拼拼凑凑,也就那个曼丹妮的牌子还有点儿看头吧~”

    这段中英混杂的话一出口,一下子唬住了旁边不知情的普通观众,毕竟听起来对方好像真的去过这些国外的地方看过真正的大牌时装秀呢!

    这种心理一出现,原本觉得之前的衣服已经很好看的普通观众不由得听了进去,怀疑自己是不是没见过大世面所以才觉得好看,其实这些衣服也就一般般。

    也有些服装专业的人士,有的意志坚定的并不理会这个“时尚人士”的发言,但也有些新手小白新生动摇,毕竟他说的好像还是有点道理的样子啊……

    “你看比如这家的黑白格子,就是仿造的香奈鹅家的格纹,还有这黑色裙子,谁不知道小黑裙是香奈鹅家的呀……”

    “呵,那照你这么说,这世界上其他服装品牌就不能再出黑白格子服装和黑色裙子了?香奈鹅的老板知道你帮她垄断全世界的黑白格子和黑裙子了吗?”

    突兀的一个清朗的男声打断了这个大背油头时尚人士的夸大其词:“如果稍微了解一点香奈鹅的小黑裙就知道其特点是简洁的线条,优雅的剪裁,如男性着装一般的利落、便捷,塑造穿着者亦刚亦柔的独特女性气质;而不止香奈鹅,雕家也有经典的小黑裙,只不过雕家的小黑裙设计得更为婀娜多姿,以优雅地呈现出女性纤细前胸与锁骨的方式,使小黑裙在优美、简洁的基础上更添女性气质;除此以外还有dk家的小黑裙,通常是及膝的裹身裙,选用有弹性的黑纱织物。她的裙装能展现女人的小腿、身体的曲线的同时还不失职业感……只会把香奈鹅挂在嘴边的人,只能暴露你的装腔作势。”

    缪艺精神一震——哇,这是哪位哥说出了我心中想说的话!

    而且比我想说的话还更有理有据得多!

    毕竟她也不知道原来dk家还出了知名黑裙子的……

    抱着崇拜的心思缪艺定睛一看,先是微愣了一瞬,然后眼睛猛然一亮——嗨呀巧了!这不是熟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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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柚倒是没有认出来缪艺,毕竟当时也就简单认识了一下,再加上毕业后的社会人和在校大学生的穿着打扮不一样,几年过去后虽然不至于完全想不起来,但这会儿认是认不出来的。

    他的注意力还在那个大油背头上呢。

    虽然比起他前世在网上刷到的那些经典大show,他们这次的时装秀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可自家人有滤镜,更何况谁不是从蹒跚学步开始的?

    更何况,以陆柚的两辈子的审美来说,虽然这次时装秀的整体偏保守,中规中矩,但并不代表一无是处,事实上他觉得可圈可点的地方多着呢。

    毕竟这可是经过内部服装专业人员以及来自时尚潮流的香江的主办方等都拍板定下来的,能出现在这台上的,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子?

    比如刚才模特展示完的那个品牌,主打的就是春秋时装。

    其中一个模特穿的是纯白色的风衣,搭配蓝白色细条纹的海魂衫短袖,下面的是浅蓝色开叉牛仔长裙,兼顾了温度与风度,并且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清新自然。

    这一套哪怕是几十年后也是不过时的。

    还有之前那个被大油背头批评的黑裙子,其实也很有亮眼的地方——因为模特穿的是比较夸张的红色上衣,而黑色的裙子也不是那种直筒裙或者一步裙,而是别出心裁地搭配的黑色鱼尾长裙——黑红搭配削减红色的夸张,又减弱了黑色的沉重,色彩协调得合理又得体。

    并且因为黑裙子是鱼尾裙的设计,模特行走起来摇曳生姿,那如波浪一样翻涌的裙边减少了黑色给人带来的沉闷感,增加了灵动与轻盈,展现出来的风格也更加分,看起来养眼又高级,给人一种过目不忘的感觉。

    这样的例子还有好些个,他都觉得自己国家的时装未来光明呢,哪里有到[low]的地步?

    不过就是哗众取宠罢了。

    至于为什么那个大油背头专门把[曼丹妮]这个牌子单独拎出来,陆柚也很快想明白原因,因为[曼丹妮]是六个服装品牌中唯一一个和外资合作的“混血”品牌。

    有洋人一般的“血”,那自然就是值得推崇的咯。

    陆柚一眼就把这大油背头崇洋媚外的心思看到底。

    这种人是他最不耻的。

    所以明明他只打算安安静静当观众,但听到这家伙捧高踩低的发言,还是忍不住怼了回去。

    哼,不发威还真当他前世那些网络上学习的杂七杂八的知识没有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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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这小年轻是哪里冒出来的?随意插入别人的话很不politeness的知道吗?”

    陆柚挑眉,正要回过去,坐在他旁边的乖乖小朋友疑惑开口:“柚子叔叔,politeness不是名词吗?如果要说一个人不礼貌,不应该是形容词性的polite吗?”

    陆柚还没开腔,高佑黎小朋友旁边的另一个小朋友就道:“而且这个时候用[impolite],直接就是不礼貌的意思。”

    虽然来观看这场时装秀的观众有不少普通人,但能坐在陆柚他们这种前排座位的基本上都是有点儿身份地位的,对于当下还没有普及的英语虽然不说是完全掌握,但大部分是懂一点基本词汇的。

    哪怕真的对这方面没了解过的,听到这俩个小朋友的话也能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所以这个叔叔是秀翻车了吗?”小朋友天真好奇的声音再度响起。

    吃瓜群众们先是一愣——什么是[秀翻车]?,接着反应过来——妙哇妙哇,可不就是这么个情况嘛!

    这小家伙的童言童语造出来的词语还挺贴切!

    殊不知这是高佑黎小朋友在家里听陆柚说过就记下来的。

    笑点低的人已经忍俊不禁,发出了“噗嗤”的笑声。

    当然,身为当事人的大油背头时尚人士可是尴尬极了——也亏得是那副大□□镜遮住了大半张脸,要不然眼神里的闪烁、慌乱、气急败坏就要完全被人给看得一干二净了。

    这个大油背头也是正好从事服装行业的人,只不过他工作所在的服装品牌并没有入选这次时装秀。

    出于一种“羡慕嫉妒恨”的心理,也出于一种装(bi)的心态,所以才在这里将这次时装秀贬得一文不值。

    因为是老板的小舅子,他姐姐又很疼他这个弟弟,所以他跟着享受了不少老板才有的待遇。

    他最得意的就是曾经跟着姐夫出差(也是为了帮姐姐盯梢)去过国外的时装秀场。

    虽然只有一次,虽然只是作为随行人员去占了个很边缘的位置,但自觉已经经过了国外时装秀场的他已经和国内这些没出过国的土包子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平时在自己公司里也喜欢这样“指点江山”,其他人因为他曾经出过国的“资历”以及和公司老板的亲戚关系,没有人会在他指手画脚的时候提出反驳和否定。

    这让他的内心愈发膨胀,觉得这些人就是因为自己说的都是真理,是“金玉良言”所以才无法反驳。

    却没想到顺风顺水了这么久却在这种场合下不来台。

    如果是陆柚的反驳是让他引以为豪的“国外看秀经历”给去掉了光环的话,那么这两个小孩儿的话就是让他得意的洋气说话方式也给祛魅了。

    以后别人再听到他中英文混合的说法方式,估计想到的就不是洋气,高端,而是会想他乱拽英文,其实连名词和形容词性都分不清楚!

    “这是哪里来的小破孩儿!时装秀场这样的地方怎么混进去了小孩子!你这也太不尊重时尚了吧!”

    恼羞成怒的大油背头没办法从自己擅长(bushi)的时尚领域击败对方,只能从其他地方“曲线救国”。

    陆柚早就看出了对方的无能狂怒,这么历年下来他大小也是个老板,在走南闯北的这些年里也见识了物种的多样性,再加上前世网络上的那些牛鬼蛇神键盘侠,他一点也不怕对方声音大:“你要是尊重时尚的话,就不会在光线不好的地方还戴墨镜了——你看得清楚颜色和一些细节的差别吗?”

    这话一下子就戳中了在场不少人心里的嘀咕。

    “对呀,我刚刚就想说了,这观众席的光线比较昏暗,也就t台那里光线很好,带着墨镜会不会啥都看不见啊?黑黢黢的。”

    大油背头呼吸一滞,想说墨镜虽然看着黑但是并不是很影响视力,而且他本来就瞧不上这次时装秀表演,本来也没打算细致入微地观察,他更多的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来给自己“镀金”的。

    只是他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陆柚就抢先道:“更何况,我带小朋友来又怎么了?让他们从小就接受美的熏陶,明白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时尚,多见见大场面,才能避免长大之后半懂不懂半罐水响叮当,到时候做出黄皮肤搭配艳粉色显得土俗的情况发生。”

    本来皮肤就黄黑偏偏穿一件荧光粉衬衫只因为这个颜色的衬衫在大洋彼岸很“流行”,所以自以为非常时髦的大油背头:“……”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并且我有证据。

    本来就生气的大油背头现在更是像即将爆炸的火炮一样,但紧接着,高佑黎小朋友身边的谢同学就小大人地开口:“在做什么事情之前先动动脑子,为什么我们作为小孩子可以出现在这里,并且还能坐在前排。”

    大油背头是有些崇洋媚外且自视甚高,但并不代表他一点脑子也没有。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根针,瞬间戳破了大油背头这个“气球”。

    他猛然想起之前跟着姐夫去国外蹭的那个时装秀也遇到个带小孩儿去看的,但人家可是个大人物!

    等等,所以说……这两个小娃儿,也是什么大人物家的?

    大油背头脑海里急速开始转过临行前姐夫给他交代过的这次时装秀上会出现的哪些人物……可惜他自视甚高,当时姐夫说的他也只听进去了耳朵没听进去心里,只想着到时候咋能让自己吸引更多的关注。

    一时间,大油背头陷入了难堪的沉默。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又没有再注意他的脸色,因为时装秀已经快接近尾声了,最后一个服装品牌要展示的时装即将亮相。

    陆柚他们自然也拉回了注意力——毕竟这可是他们雅萍服饰的show tim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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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作为最后一个出场的品牌,观众们的期待值也是拉满了的。

    消息稍微灵通点儿的——比如一些记者——就从主编那里得到了消息说是这个雅萍服饰很有亮点也很有话题。

    陆柚旁边的两个小朋友虽然敏感度没那么高,可这是自家/好朋友家的衣服,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不远处的缪艺也已经把相机镜头对准了t台——她的好姐妹裴巧巧事先就给她说了她是第一个出场的,她可得抓拍好每一个镜头!

    随着灯光变化,音乐也变得更加动感,一位明眸皓齿的都市丽人踩着街拍脚步轻快又不失优雅地登场。

    在裴巧巧登场的瞬间,陆柚耳尖地听到附近有人发出小小的惊呼,还有一声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居然还能这样”的感叹。

    陆柚嘴角的笑弧不由得更深了点儿——看来叠穿出奇迹,无论放在哪个时代的效果都是相当令人惊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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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从之前的时装模特穿搭来看,哪怕模特穿着更基础的连衣裙,也会搭配一款有点特色的腰带,以此作为点缀,也达到提升气质的效果。

    但可能受时代和美学的发展限制,那一点揭穿搭配还处在起步的阶段。

    比如用宽松的外套搭配t恤或者吊带或者背心,很少叠穿外套。

    毕竟在大众的认知里,外套就是最外面的一层了。

    因此当裴巧巧穿着一件小香风外套做为叠穿的第二层,外面再套着一件宽松的长款毛呢大衣外套出场时,大家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但对于美的直觉又告诉他们,这样搭配不仅不怪不臃肿,反而使穿搭看起来高级有品位,展现出了层次感,意外地好看。

    这个时候其实还没有[小香风]这种说法,但香奈鹅并没有禁止其他品牌做类似的风格,陆柚又知道未来几十年后这种风格的外套都长盛不衰,甚至在他重生前几年又重新火了一把,各个穿搭博主展示了小香风的许多新搭配。

    不过小香风外套不仅考验穿搭博主的搭配功力,其实也考验服装市场上的本事——无论是版型还是材质,一不小心就会显得廉价。

    高雪萍他们也是根据陆柚提供的思路又找关系借了有关香奈鹅服装的资料——虽然最好的方法是去买一件香奈鹅的经典外套,可惜这个年头国内并没有门店,专门飞出去出一趟国无论是时间还是金钱也都耗不起。

    所以也只能依靠照片和文字资料,再加上雅萍服饰的那些裁缝师傅们加班加点地用面料试验,这才在时装秀“内部审核”前做出比较符合要求的,好看又属于雅萍服饰自己特色的小香风外套。

    如此费心费力的一件外套,当然要用在开始出场的第一个模特身上,这样才能提高雅萍服饰给人的惊艳感,瞬间抓住观众们的眼球。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经过高雪萍他们费尽心思设计出来的小香风外套无论是质感还是版型都很棒,单穿的时候也好看,敞开穿或者全扣上扣子都很美丽——小香风外套扣子都是专门设计的立体玫瑰金色扣。

    立体玫瑰扣比大众扁平扣显得更有质感不说,在模特走动时,灯光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仿若胸前有一朵朵小巧玲珑的金色玫瑰在徐徐绽放。

    就算穿上羊毛大衣,大衣将小香风外套遮得七七八八了,胸口的那几粒立体玫瑰扣还可以像配饰一样起到点缀作用。

    虽然雅萍服饰的大家在小香风上花了不少精力,但最外面的羊毛大衣其实也有不少设计的巧思。

    大衣是百分百羊毛的,领口的设计是无翻领的v形,线条干净利落,既能修饰颈部线条,又带有一丝风情。

    大衣的廓形略带直筒——这是一种很讨巧的适合当下绝大部分女性身材的设计,不失女性化的柔美,走动的时候衣摆的线条也很美。

    还有大衣的颜色,高雪萍他们最开始选择了大衣常用的黑、杏、灰、驼,但陆柚灵机一动,又增加了一种淡橄榄绿色。

    他最开始提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一副“这是什么颜色不会和军大衣棉袄一样吗”的怀疑,但陆柚的绘画技能一直没有丢掉,在大家的怀疑还没有加深的时候就三下五除二用彩笔画出了模特全套叠穿穿搭的样子——当然是穿着的淡橄榄绿色大衣。

    最后大家决定做杏色、驼色两个保险的,再决定如果能染出陆柚画纸上那种淡橄榄绿的话,就再加一件淡橄榄绿。

    于是又安排了人联系印染厂的熟人专门去调色。

    好在大概运气的确不错,这个颜色的羊毛大衣最终做出来了,而效果比陆柚图纸上画出来的还要棒,以致于大家在对比了驼色和杏色只有,不约而同地拍板去走t台的模特就穿淡橄榄绿色的大衣。

    事实证明效果出类拔萃。

    淡橄榄绿色的羊毛大衣、白色与金色交织的质感小香风外套配上一条系着金扣黑皮带的深棕色直筒裤——上下着色面积一拉开,视觉就有了截断感,这样那怕上面外套叠穿了也不会显得臃肿像个桶——这一身棕绿色调既有叠穿的层次感又不会显得臃肿,反而因为颜色的互相点缀使得模特既有冷静的都市感气质,又有一丝神秘的浪漫。

    “我感觉我穿这一身也很好看!”

    观众中已经有人发出了心动的声音。

    “就是不知道贵不贵,如果太贵我可能买不起……”

    “可是看起来质量很好,只要身材不走样,能穿好多年的样子呢!”

    “就算买不起也没关系,我觉得模特这一身的颜色搭配就很好看了,买不起一模一样的,也可以找自己有的类似颜色的款搭配啊。”

    陆柚注意到这个声音是比较远的地方传来的,这意味着对方可能是普通观众,并不是服装行业人员。

    不过他半点没有对方不打算雅萍服饰的不开心,反而觉得很欣慰,毕竟这才是

    给雅萍服饰亮相开了个好头的裴巧巧往回走的时候,第二个穿着雅萍服饰新一套时装的模特也脚步轻快地出场。

    相比起长相洋气靓丽,眉眼俊丽的裴巧巧,第二个模特的长相要更柔和一点,所以她身上搭配的这一套也要更温柔一些。

    羊驼毛开衫是肉眼可见的高级软糯质感,是浅浅的杏色,一眼过去就让人联想到柔软的白云或者毛茸茸的小动物。

    但开衫并不是一味的甜美风格,和前一件无领的羊毛大衣不一样,这件开衫反而设计了衣领——不是那种乖巧可爱的小圆领,而是很有存在感的大翻领。

    一下子就让原本丰盈柔美的羊驼毛开衫增加了一种潇洒的英朗气质。

    开衫里面搭配的是银杏黄的羊毛打底衫,像是秋天最后的暖阳,既温暖又充满活力。

    打底衫是高领的,且袖子长度比外面的羊驼毛开衫略长,哪怕开衫严严实实地扣起来,领口和袖口露出来的那点色彩也可以让穿搭更有层次感。

    为了呼应开衫大翻领的那点英气,模特下面搭配的也不是女性化十足的裙装,而是一条裤腿很宽的阔腿裤。

    阔腿裤的材质也是羊毛的,颜色却是染成了深棕色——如此一来,哪怕上半身的羊驼毛开衫因为材质的原因很蓬,但因为下半身的裤子颜色够深够宽,整个人就不会出现头重脚轻感。

    裤子的深色之所以是深棕而不是黑,也是为了呼应内搭的黄色高领打底衫,给人一种仿佛是银杏叶染上了夜色的和谐过渡感,不会显得突兀。

    裤子颜色虽然深,也不是没有一点设计,高雪萍他们在尝试过拉链、松紧带、皮带等之后,把裤腰的收束方式确定为了系绳设计。

    如此一来,不仅方便又很好凹造型,并且绳头随着走动微微晃动,好似也给沉闷的秋冬带来一点活泼和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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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装秀表演结束之后,一些心急的观众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隔壁展览区购买同款了,而暂时没有购买打算的也拉着自己的同伴兴奋不已地讨论着在时装秀上出现的让自己受到触动的款式。

    毫无疑问,这场在国内别开生面的时装秀给大家带来了相当满足的享受。

    相比起关注时装本身的普通观众,服装专业人员和接到邀请来的记者们要做的事情更多。

    不过这些人中没能参与到“内部审查”的那些在看完show之后倒是明白了为什么雅萍服饰被留下来的的时装数量最多。

    因为他们实在是太会叠穿了!

    展示雅萍服饰的每个模特都穿了二到四件衣服,并且她们每件衣服都是可单穿可组合——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模特们在走t台时都是一直穿穿脱脱的,每个人!

    换言之,别的服装品牌每个模特就展示一套时装,而雅萍服饰则是一个人展示几套时装!

    偏偏人家最开始出场的时候是全都穿在身上的,而且这些都穿在身上也是一套非常和谐又不失时髦的穿搭,而不是为了追求数量叠加裹在一起。

    服装行业的人员也在窃窃私语:“原来这就是雅萍服饰的[杀手锏]。之前那些品牌服装好看的也有不少,但是基本上都在款式上,如果不买到一样的,好像就效果要差很多,但雅萍服饰的时装除却本身的款式有设计感外,他们的色彩搭配也是一绝,所以哪怕层层叠叠好多件,但完全不会突兀。”

    “他们的模特和搭配的款式也很有特点啊,除了第一个模特特别漂亮外,后面出来的那几个虽然好看但也不是那种特别出挑的,至少比不过曼丹妮这找的那些混血模特身材好,可就是让我影响更深刻!有些上半身比较优越的模特穿的一套就是加强胸臀比,虽然上半身膨胀感增加,却能显得腿更纤细;有些下半身比上半身条件更好的模特则是突出她的腿长……哇,我在下面坐着的时候感觉那两条长腿都快顶上天了。”

    “我之前只想着模特漂亮才能把衣服穿出彩,没想到衣服才是能让人美得更上一层楼的,怪不得咱们老祖宗说,人靠衣装。”

    第143章

    首都。

    房管局。

    随着红章在本本上落下, 陆柚的心也重重地踏实下来。

    “恭喜你们。”工作人员将房本递过来,眼神中难掩羡慕。

    “谢谢。”高晋年也很高兴,本来打算接过来, 但眼角余光留意到了陆柚更加激昂的情绪,便故意慢了一步,等陆柚将房本拿到手里喜滋滋地翻看。

    因为工作人员还要忙着其他事情,所以陆柚和高晋年也没有逗留, 而是先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路之后,高晋年注意到陆柚还低着头在看房本, 不由得生出一时好奇心:“也不是第一次买房了,怎么这回怎这么激动。”

    他记得当初家里刚在申城买房的时候, 也只是在签字盖章的时候很激动,但是等到红章落定, 陆柚的表情还淡定得很, 和周围同一批次买房的其他人家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大相径庭。

    当时高晋年本来也很激动的,但一来他冷脸习惯了, 二来看到陆柚都如此淡定,总觉得自己再喜形于色就有点儿不太稳重。

    谁知道原来陆柚不是不会喜形于色, 而是因为还没到他喜形于色的条件。

    难道说因为四合院更大?

    还是因为四合院造型比较像老家落霞村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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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柚美滋滋地在房屋信息和屋主信息以及上面的国家公章上仔仔细细地描绘了一遍,才有心情给高晋年解释:“这不一样, 这可是在首都!”

    高晋年本来也没打算真的问到陆柚的回答, 却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个回答, 顿时勾起了他的好奇心:“首都是好,可是明明有刚建成的高大明亮的楼房售卖, 为什么还要花更多钱来买这破破烂烂的四合院呢?”

    其实这四合院也不算是破破烂烂, 只不过因为这些年来生活条件好了,各方面的眼界无形中也拔高了, 这曾经被打砸过后来有被十来户人家挤着住过的四合院着实有点“破旧”了些。

    饶是高晋年相比大多数同龄人都有前瞻性的眼光,也想不通这一点。

    不是四合院买不起,而是楼房明明更有性价比。

    毕竟他也不知道未来的几十年里首都的四合院的价格会飞涨到何等逆天的地步。

    这个时代,大家都受追求新事物的思潮影响,都在向国际看齐,那些更有科技感和现代感的才是大众喜爱的。

    比起鸡飞狗跳的破旧四合院,高楼层又水电卫生间相当方便的楼房才是大家努力奋斗的目标。

    陆柚抿嘴:“楼房我们已经在申城买了啊。”

    是的,他们已经实现了在申城买房的“壮举”了。

    在申城买房是他和高晋年早就有的想法,陆柚他们本来接下来很长时间都要在申城继续发展,自然是有自己的房子住更方便。

    只是一直到去年申城允许个人买卖房产,所以他们第一时间买了个大平层,从之前租住的房子里搬了出来。

    本来按照当下大众的观念和经济实力,一般有一套房就满足了,但是陆柚可是有着前世记忆,知道房地产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有多么火爆。

    他记得当时周围的人念叨的最多的就是要是有机会回到过去,肯定就是趁着房价还没起来的时候赶紧搞一套。

    陆柚既然又来了这样的机会,手里头又有余钱,当然也要这样做了。

    投资房地产什么的他还没有富豪到那个地步,但是赶紧买一套房那是必须的。

    毕竟这可是未来寸土寸金的申城呀。

    不过在申城买房事毕,似乎打通了陆柚的任督二脉,他又开始琢磨买第二套房产——只不过这次他的目光没有放到申城,而是放到了同样寸土寸金,甚至更胜一筹的首都。

    并且他的也行更大——他盯上了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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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陆柚的打算,高晋年并不是很理解,毕竟在这个时候,四合院真的不怎么吃香——除了面积大外,水电和厕所都不方便。

    哦,对了,并不是所有四合院面积都大的,也有那种就四五十平米的小户型。

    只是他们买的是大户型。

    但也因为户型大,所以在他们购买之前,是有许多户人家在里面拼着住了的。

    虽然在他们购买的时候里面住着的人家已经迁走了,但是他们曾经住过的痕迹——特别是那些被烟熏火燎被破坏的门窗地砖——还是相当明显。

    高晋年最开始听陆柚说他有意四合院的时候,还以为他想要和别人拼房。

    高晋年他们在落霞村的时候都习惯了住在村尾的偏僻和安静,后来出来闯荡也是一家人租个大房子,尽量避免和陌生人合租,所以对于这种院子公用,做饭洗漱全都被别人看得见,家里稍微发生点儿事的话,邻居稍微伸长点脖子就能瞅个一清二楚的四合院并不感冒。

    不过当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本以为可以打消陆柚的念头后,却没想到陆柚给他扔下完整的[雷]——他想买的,可不是四合院的一间或几间房,要买,当然是连房子带院子的一整套!

    到时候大门一关,除非隔壁身体好且不要脸爬到他们院子墙头上来打量,否则谁也别想影响他们自己个儿的生活。

    就像他们在落霞村时住的一样。

    说实话,不仅高晋年听了心动了,就连家里其他人也发出了怀念老家的声音。

    当然,他们怀念的,是已经经过记忆美化的农家生活,而不是那无止无尽的农活和拮据清贫的日子。 已经是个优秀小学生的高佑黎更是眼睛亮晶晶:“到时候黑仔就会有大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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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黑仔,当时陆柚和高晋年他们带着家里人离开落霞村的时候,因为是租的房子且个个手头上都有事情要忙,便将黑仔留在了落霞村让桂芬婶帮忙照顾。

    但黑仔实在是一条忠诚的好狗,哪怕每天都是桂芬婶他们给它喂饭,一年见不到几次陆柚他们,但黑仔就是和桂芬婶他们不亲近,不愿意被拉着去桂芬婶家里住,而是只呆在高家属于自己的小窝——在它的认知里,哪怕家里没有一个人了,它也要做好守卫的工作。

    正如以前家里的主人都外出干农活的时候一样。

    只不过现在主人他们不像是以前那样天黑就会回来,而是好多天好多天都没有回来。

    但,正是因为家里没有人,所以它才要更加认真地守护家里的一草一木!

    这就是它生来的使命。

    而当陆柚他们回来的时候,才会狂奔冲过来,喉咙里发出思念又亲热的低声呜汪声。

    仿佛像是在倾诉:主人,你们可算回来了,大家没有出事真是太好了!这么久没回来可是我把家里都守得很好,小偷坏人都不敢来,家里一样东西都没丢! 看到黑仔这样,陆柚他们哪里能不动容?

    可是当时他们都在事业起步期,租的地方也空间不大不适合养狗——还是黑仔这样的大型犬——所以也只能亲昵地抚摸忠诚又可靠的小狗,再在该离开的时候狠心离开。

    黑仔很聪明,似乎也能感知到高晋年他们每次回来呆不久,所以在高晋年他们在家呆的那段时间,黑仔一直围着他们打转,尤其是高佑黎这个被黑仔认定家里最弱小最需要保护的崽崽,每次都紧紧贴着警戒守护。

    高佑黎简直要被自己的“好兄弟”给感动哭了! 每次离开落霞村去申城的时候都要抱着黑仔嚎啕大哭。

    呜呼,这个世界要是没有狗狗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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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等到后面陆柚和高晋年他们的事业稍微稳定些了,手头也宽松一些了,就重新换了个大房子住着,是可以接黑仔来一起住的那种。

    至于落霞村的家里,现在不仅有桂芬婶照看着,村子里其他人也都在帮忙看着,陆柚他们现在是相当放心。

    不过黑仔虽然终于和家人团聚了,但因为城市不比农村可以到处撒欢儿跑,所以只能等高佑涛高佑黎兄弟俩放学回家之后再带去附近的公园遛弯。

    这个时候还没有遛狗要遵循的种种条例,但陆柚为防范未然,兄弟俩出去和黑仔出去玩的时候可伸缩牵引绳、嘴笼和写有地址和名称的颈圈都给黑仔装备齐全了的——因为这个年头这些东西还不普遍,陆柚还花了一番功夫专门去定制呢。

    而黑仔也没有辜负陆柚的一番苦心,每次出去都在撒欢的同时把握好了分寸,以照顾家里两个小朋友为重,绝对不会因为一时兴起离开小哥俩超过三米远。

    不仅如此,黑仔还见义勇为救了个差点被拍花子偷走的小女孩——虽然带着嘴笼,但黑仔的爪子和冲劲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那拍花子的女人本来还想反咬一口,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黑仔根本就不可能咬伤她,又因为差点被拐走的小女孩被机灵的高佑涛套出了不认识对方的话,顿时激起了民愤,那拍花子的女人被愤怒的群众给扭送到了公安局去。

    黑仔经此一“战”成名,一跃成为周边最受欢迎的狗狗,就算是以前觉得黑仔个头太大气势看着太凶悍而心存偏见的居民也变了态度,一口一句“好狗”,还私底下嘱咐自家娃儿出去玩的时候多和高家小兄弟俩玩。

    无他,只因为这样就可以蹭一蹭黑仔的看护了。

    高佑涛高佑黎小哥俩: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人凭犬贵?

    只不过黑仔变得受周围邻里的欢迎,但狗狗并不关心人类的想法。

    那附近的公园并不算大,又人来人往的,实在是不能像是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可以田间地头随便跑,再不济,家里也有个百来平米的地坝随便跑。

    所以黑仔还是没有在老家运动量够的。

    更别提后面黑仔还拖家带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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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几年过去,黑仔如今也是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狗狗了。

    它的妻子是一只退役警犬,是高佑黎小朋友现在最好的朋友——谢君容同学家里养着的。

    黑仔和它的妻子赛赛孕育了一对儿女,因为高佑黎和谢君容关系很好,所以这两只小狗也没有专门分说哪家养,而是一起在养——左右这小家伙们去年才出生,彼时陆柚和高晋年已经在申城买了房。

    虽然比不得谢家底蕴深厚是在别墅区,但他们小区距离谢君容家里其实也就是隔了一条街,小区门口都是斜对着的,完全不影响小狗狗们在两家住。 只是意外总是倏忽而至的。

    谢君容的奶奶身体状况一直都不好,一直有偏头痛的毛病。

    但老人觉得年纪大了这里痛那里痛是正常的,再加上彼时国内医疗条件有限,就只以为是普通的偏头痛,只需要好好养着就行——毕竟谢家也不差这个,谁知道去年不小心摔了一跤,差点人没了。

    紧急送往医院抢救过来后,老太太便被发现原来偏头痛不是什么神经扭到,而是因为脑子里长了个瘤子一直压迫着神经。

    可惜之前医疗水平有限,再加上瘤子的位置长得比较刁钻,刚开始只小小一个……各种因素下来,愣是拖到这瘤子长大了才被发现。

    这个时候已经很紧迫了。

    于是谢家便劝说老人去国外做手术。

    毕竟这个时候涉及到开颅的西医水平还是国外更发达一些,无论是医生还是医疗器械。

    谢君容奶奶也后怕得很,能活着谁想死呢?

    可惜国外的医疗水平虽然比现阶段的国内发达,但谢君容奶奶去治疗的时间已经不是最佳时期了,主刀医生在给老太太做了检查之后说成功率最多不到百分之六十。

    并且因为谢君容奶奶才发过病,现在身体状况很虚弱,承受不住马上又来一次开颅手术,所以必须得先至少调养一段时间,把身体状态调整到能承受一场开颅手术的损耗时再动手,届时手术成功率也会上调一点。

    为此谢君容奶奶硬是先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左右才被推进手术室。

    幸好谢君容奶奶是那幸运的百分之六十。

    但就算这样,一场手术下来也让老太太损耗了不少,根据医生那边安排的至少得在医院观察个大半年,确定术后不会出现并发症,并且最好两年年内都不要坐飞机。

    毕竟开颅手术本来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回国飞一趟就是二三十个小时,若是遇到飞机气流颠簸、高空气压等原因,很容易出现颅内压升高造成脑出血、大脑缺氧等状态。

    像老太太这样年纪大的,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近三年都定期复查一下,如果三年内都状态良好的话,才算是真的解除风险警报。

    为此谢君容的爷爷奶奶便打算在国外暂时住上三年。

    只是这样一来,老人又思念儿孙,于是谢君容的父母就拍板给儿子转到国外读书,等老俩口回国的时候再看要不要把儿子给转回国来读书。

    谢君容当然舍不得自己的小伙伴,可是他只是个小学生,只能听父母安排。

    而他要出国,到时候赛赛肯定不能跟着一起。

    谢父谢母也不是经常在家,虽然说住的别墅还有佣人照看着,也不用担心饿着赛赛,但高佑黎已经红着眼睛(主要是舍不得自己小伙伴)拍着胸脯说要担负起照顾赛赛的责任了。

    陆柚当然是支持自家小朋友了,反正他们家现在多养几只宠物也不是养不起。

    只不过这样一来,家里的地盘的确需要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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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算这样,高晋年也没想过在首都买个大四合院——虽然开头被陆柚说得心动,中途又有黑仔维护者的高佑黎同学摇旗呐喊(bushi)——但是等他来到首都问了一下价格之后,还是忍不住心生退意。

    啊,太贵了,一个好的大四合院怎么那么贵!

    哪怕高晋年现在也是个老板,且因为他在物流运输这方面领先别人好多年,又有陆柚帮他弯道超车避免了很多试错的问题,所以赚钱赚得飞起,也不影响他觉得这四合院很贵。

    但陆柚想要,家里人也心动,所以高晋年哪怕心里顾虑重重,但只要他拿得出这个钱,他也没有说一个不字。

    往另一个方面想,本来他们就打算将公司业务拓展到北方,拉长他们物流公司的“战线”,高晋年还准备近两年来亲自坐镇北方以保证南北物流的顺利发展,这也相当于提前置办好根据地了。

    陆柚不是不知道高晋年肉痛,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高晋年解释四合院的金贵。

    但就算这样高晋年也支持他,还让他钱不够的时候提前给他说他去想办法筹,把陆柚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陆柚记得就在他大学还没毕业之前,国家就明令禁止四合院的买卖了——虽然一般人也早就买不起那个时候价位的四合院了——这一举措又变相地抬高了四合院的价值。

    陆柚现在还不能给高晋年说未来四合院有多么天价,但高晋年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让陆柚做主,只要他拿得出钱,就不管陆柚花在哪里。

    更何况,陆柚自己也是能赚钱的,不比高晋年赚得少。

    这四合院里大部分都是他那这些年的投资收益和分红买的,只是因为这四合院是东西向大四合6间房带跨院,整体有三百多平米,就算是在四合院中也是属于中上面积的了。 也不是没有小点儿的便宜点儿的四合院

    一般来说,普通的四合院当时价格在数万到十万左右,较好的则在几十万上百万之间。具体来说,东西走向的要比南北走向的更贵,越是临近首都中心的四合院越贵(哪怕这些四合院面积不够大或者结构非常复杂不是很宜居)。

    陆柚他们买下的这个四合院就是少有的结构适合居住,东西走向,且距离首都中心偏近的。

    而七十多万只是四合院本身的价格,还要算四合院的院子——虽然销售员说的院子不是房子不要钱,但需要交赞助费。

    因此这样林林总总算下来,直到正式过户,陆柚差不多花了一百多万——这哪怕放到未来几十年后也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了,更别说现在才八十年代末期。

    陆柚想的是既然要买就干脆一步到位,毕竟四合院的价格起飞速度不一定比他们赚钱的速度慢。

    这已经是他们现阶段的实力能够选择的最好级别了。 陆柚将这些年他和高晋年的所有储蓄能拿出来的都拿了出来,都还差一点……

    这个时候,高雪萍生气地站了出来——不为别的,既然家里有困难,怎么能不告诉她呢?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躲在哥哥们的庇护下只能估计自己那片小小天空的农家姑娘了。

    现在高雪萍的重心依然在羊城,近几年还不会来首都发展——不是她不想拓展,而是自从在那次明珠宾馆的时装秀后雅萍服饰名声大噪,不仅在国人心目中成了时髦、潮流又亲民的服装品牌,还复活了不少受邀来观看表演的老外们的心。

    是的,雅萍服饰已经接上了外贸单子出口,并且还接到了(政)(治)任务——为次年即将随着国家经济贸易团出国演出的时装表演队准备时装!

    此次表演要连演15天,共计43场,不说每场都是全新款式,但也不能43场都是千篇一律的。

    哪怕收到这个任务的不仅仅是雅萍服饰一家服装品牌,还有另外两个品牌,但也足够让高雪萍忙得脱不开身了。

    哪怕是平均分摊任务,每家服装品牌也要设计出二三十套可用的时装才行——不是之前参加羊城时装秀那种只从中选出部分符合要求的几套或者十几套,而且要符合要求的必须要二三十套。 这可是个光荣又艰巨的任务。

    但高雪萍只觉得高兴,因为她自立自强起来了,她不仅不用哥哥们遮风挡雨了,未来还能帮助哥哥们了。

    眼下正是机会——柚子哥买的这四合院也是留了她的房间的,是他们在首都的家,既然是自己要住的,怎么能不出力呢?

    有了高雪萍的钱,剩下的那点小缺口就补起了,但陆柚和高晋年没想到是有这种想法的可不止大妹妹一个。

    就连在上大学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很少回家的高雪婷也拿出了这些年自己的存折,里面是她从小到大攒的零花钱、压岁钱、兼职的工资以及奖学金,虽然比起已经有自己事业的姐姐不算多,但也足够傲视相当多一部分的同龄人了。

    曾经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虽然现在还是在校大学生,但是她已经在大二的时候就提前获得了一位老教授的青睐,破格被安排进了老教师的研究小组。 而老教授其实就是她所在学院的院长,不仅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现在手头上的课题据说是属于国家机密类型的。

    也正是因为涉及到这种情况,所以高雪婷刚开始进入小组还是个小学徒时,陆柚和高晋年他们还能在放假的时候时不时见到妹妹,等到高雪婷后面越来越上进,研究得越来越深入,在小组里的位置越来越往核心靠拢,陆柚他们看到高雪婷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甚至后面哪怕是节假日别的大学生都呼朋唤友去玩耍去享受青春,高雪婷也只有给家人们带来一句“抱歉,这段时间比较忙,等我忙完了再回家”这样的话。

    就连给陆柚和高晋年他们在首都买四合院筹钱这件事也是高雪萍专门去她所在的大学找她的师姐转告的,而高雪婷做的就是再让她的师姐转告给自家亲姐她在家放存折的位置和存折取钱密码。

    高雪婷是遵循了保密原则,绝口不提她在忙碌些什么,但陆柚毕竟是经过几十年后的信息轰炸,再联想到高雪婷报考的大学和专业,以及她跟着的那位院长擅长的领域,心里估摸着高雪婷在研究的课题估计和飞机有关。

    再大胆设想一下,很大可能不是民用飞机,或许是战斗机……

    嘶——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出现的时候,陆柚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心里也涌现出一股热意——毕竟哪个人不希望自己的祖国变得强大呢?而若祖国的强大有自己家人的一份力,这份与有荣焉的情绪也是让人激动不已的了。

    只是一切还是陆柚的猜测,且他暂时还不能也不敢去和高雪婷求证。

    不过,对比曾经[梦境]中为了钱财偷渡去香江,而后一步步沦陷陷入歧途,最后成为别人“升级”垫脚石的恶毒女配,无论现在高雪婷是在忙碌些什么,肯定都要光明坦途得多。

    因为每次高雪婷回来,哪怕是只有一两天的假期,哪怕回来的时候面容总是带着疲惫,可那双眼睛是非常明亮的——是那种闪烁着希望和理想的光芒。

    第144章 1993-1

    时间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八十年代结束, 国人迈入了日新月异的九十年代。

    九十年代也无愧后世[一个充满活力和变革的时期]的评价,在1992年,羊城在全国率先开放粮价。

    不等人们唏嘘、感慨, 临安、鹏城、申城等六七个省市也都宣布粮食购销价格全面放开,取消粮票。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人们只需要拿钱就可以买到自己需要的粮食, 拿多少钱卖多少钱,而不会再被粮票的数额所限制。

    消息传回其他省市, 自然也是引起了民众的sao动。

    但大家的反应却不一而足。

    有的着急忙慌,觉得自家手里的粮票顿时不值钱了;

    有些则是眼睛一亮觉得这个时候可以趁机打个差价;

    还有的则是不动如山觉得那些沿海城市经济发达可以这么搞, 他们这些小地方还远着呢,这些“先进”的政策影响不到这里来……

    但无论如何, 还是有一些坐不住的人听到这点风吹草动就开始脱手存着的各种票据, 而安胜则是第二种和第三种人的结合,趁机压价便宜收了一些。

    至于钱……

    也幸亏安胜现在是领导层了, 工资还是有的,再有父母和岳父岳母的支持, 去年也磕磕绊绊把那些窟窿给补上了。

    说起来安胜对自己那岳父岳母还挺不满的——当初出事了他隔得远也就算了,消息不灵通, 他们俩就在西城本地, 咋也跟又聋又瞎似的?

    等到政策一刀切了, 安胜再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连口尾巴汤都喝不着了。

    所以安胜和孟娇一致觉得, 他们的欠款也有这俩老的一部分责任。

    关键是那俩还哭穷呢, 说是他们在兰花里面也折了棺材板什么什么的。

    但安胜觉得,他们一日三餐都有食堂包了, 房子衣服都有,实在是没什么其他多需要钱的地方了。

    说个不好听的,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有多久的活头?等到百年之后他们的还不是留给后代的?而他们俩的后代养大了的也就孟娇一个嘛!

    更何况他们还有个娃儿要养,他们住在安家,人家当爷爷奶奶的又提供房子住又帮忙着养孙孙,他们这当外公外婆天高皇帝远的,这出不了力还不得出点钱?

    反正一套组合拳下来,安胜和孟娇还是从老两口那里获得了不少“补助”,林林总总加起来倒是也把那些欠款给换了——毕竟当时这兰花的绿色黄金是很火爆,但也大部分是西城及其周边。

    安胜虽然加入了进去喝到了点儿汤后面又掉了次坑,但因为最开始的资本不多,后来投进去的也是赚到的,所以还没到伤筋动骨一蹶不振的地步。

    今年虽然厂子收益进一步缩减,但因为有两边的父母“鼎力相助”,所以安胜手里也终于有了点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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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看来,粮票之类的票据是国家经过多年来一直在用的,取消粮票就算真的施行,也不可能有多快——比如那羊城申城这些经济特区都开放了好几年了,那发达起来不也只是那一小片区域嘛!

    像是他们澜江县,五年前是个什么样,现在还是个什么样,基本上不怎么受外面影响变化。

    他当初在“兰花事件”上就是太想“抢先”了,结果枪打出头鸟,没怎么享受到好处不说还惹了一屁股债。

    这粮票可是国家发行的,全国大众都息息相关的,比那兰花只在西城市和其他少部分城市风靡可不一样,怎么可能说取消就取消了?那不引起全国动荡嘛!

    后续的风平浪静似乎也印证了安胜的这一想法,虽然关于粮票取缔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但澜江县的百姓们还是日常使用着粮票。

    安胜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他就知道粮票不会那么轻易被动摇的!

    这个时候安胜得意了,其他人却不太快乐了,尤其是那些被安胜低价收购了手里粮票的人——毕竟当时安胜收走他们粮票的时候,可是危言耸听说了不少关于国家马上要取缔粮票,他们手里头的粮票马上就要变成一堆废纸,他也是看在大家都是同个厂里的交情所以帮忙“解决”他们手里的粮票的……

    结果他们一斤的粮票卖出了八两的价钱,转头来等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粮票还是照常用着!

    这不就是被坑了嘛!

    当下就有些性子冲动的就要去找安胜要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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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胜半点不怕。他又没有逼着他们把手里的粮票卖给他!

    他只是放出消息说有愿意脱手粮票的可以找他,是这些人主动来找他的,而且他也事先说了他是低价收购,同意用这个价格的才成交,可没有按着头逼着他们必须卖给自己!

    就在粮票取缔的事情上危言耸听,啊,不是,是推波助澜了一把。

    这些人要相信他,他也没办法啊!

    更何况,粮票也不是没有取缔的嘛!

    那羊城申城不都早就取消了嘛!

    过年的时候安斌不也是被围着问是不是羊城那边真的不再用粮票购买粮食,那家伙不也是给了肯定的回答的嘛!

    而且那家伙肯定完了之后也让大家手里粮票尽快脱手或换成粮食的。

    要不满?

    干嘛不去找安斌那家伙对峙?

    呵,不过就是看到安斌家伙现在发达了,所以不敢去而已!

    对于自己成为了“软柿子”这件事,安胜表示十分不满,所以他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越发压低了粮票收购价格。

    至于安斌说过的粮票取缔估计很快就要辐射到全国这件事,安胜反而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反而觉得是安斌知道他这小半年来靠低价收购粮票的事情赚钱了所以嫉恨起来了,想要把他的财路给搅黄了呢!

    是,他不否认粮票取缔的事情,可相关消息他都听了大半年了,澜江县还不是日子过得一如以往,完全没有动静!

    按照以往厂子里政策改革的速度,就算真的要辐射到全国,至少他还能再赚一年的钱!

    以至于后面连安父都盘算着将手里的粮票这些给尽早换成粮食的劝解都听不进去,觉得安父现在是偏袒安斌——本来老头子就偏袒前妻的大儿子,现在看到大儿子变成大老板了更是心偏得没边儿了!

    怕是安斌那家伙放个p都觉得是香的吧!

    因为兰花事件没有将自己的债务帮忙一笔勾销,反而还和亲父子明算账地让自己还钱的事情,安胜现在对安父是一点父子情都没有了,关起门来私底下骂骂咧咧起来就跟仇人似的。

    对此孟娇只当做没听见——她也对那老头子意见大得很呢!很难说现在安胜对安父的态度变化没有她吹枕边风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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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安胜的低价收购好日子没过多久,开年后没几个月,随着去年那几个经济示范省市地区对粮票的放开,首都也采取了类似的措施。

    而首都的风向标指示性可是相当强大的,就在本年五月份的时候,电视广播都正式宣布——首都最后停止使用粮票,从此以后粮票全面退出历史舞台。

    这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过程中的标志性事件,粮食供求走向市场,深刻地影响了人们的生活和习惯。

    但这都是未来回头看时的评价了,对于这个时代现阶段的人来说,他们只觉得怅然若失的同时又有种无形的枷锁消失的轻松感。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欢欣鼓舞粮票的取缔的,也有一小波人在懊悔自己动作太慢,导致手里的粮票还没有用完就已经失去了作用。

    而这一小波人中,最为捶胸顿足的,一定就是票贩子了。

    比如坚决不承认自己票贩子名头但却在实行票贩子行为的安胜。

    安胜当时还想心存侥幸,结果等白纸黑字盖红章的文件出台之后,顿时傻了眼。

    谁知道国家真的实行起禁用粮票的速度那么快——明明一年前还只有那几个沿海经济特区的城市自己瞎鼓捣(bushi),拖拖拉拉一年了其他省市好像也没怎么变动,结果一开年就雷霆之势,全国上下直接强行取缔了!

    现在他手里一大堆粮票,钱却没两个!

    他慌里慌张用粮票去兑换粮食,可是这时候大家也都不是傻子,国家都说了粮票作废,再捏着粮票在手里做什么?当纸烧火吗?

    嗤,当柴火烧都嫌火不够大的。求爷爷告奶奶,安胜和孟娇两个找遍了所有的关系。

    就算安父他们念在亲儿子的份上支援了一些,但比起安胜收藏起来的那一大盒子粮票,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可惜大概是因为兰花事件,也可能是因为之前安胜低价收购惹了众怒的原因,这次看到他急得团团转,大家明面上不说什么,但背地里未尝没有“风水轮流转,你小子也有今天”的爽感!

    不过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所以面上都用比较好听的话婉拒了,只有那么几个性子的确比较直接的,阴阳怪气了几句。

    孟娇这次遇到的就是个阴阳怪气的,关键是被阴阳怪气了她也还没有把手里头的粮票给兑换出去,相当于她白白受了一肚子鸟气!

    这可不把现在养气功夫比不得结婚前的孟娇给气得破功,在外面嗨强行维持着体面,等回到家里就忍不住朝安胜发泄了道:“都怪你!说什么小心谨慎,结果现在粮票一文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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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以前,安胜一看到心上人生气,肯定早就心肝宝贝地去哄着了,但现在嘛……

    他只是眉头皱了一下:“怎么,不要冒进不是你反复嘱咐我的吗?你还说了让我三思而后行,家里可经不起折腾了。”

    没想到安胜也不是结婚前那个包容体贴的性子了,更何况他现在还有更大的烦心事,所以开口就怼了回来。

    孟娇牙齿咬紧了下嘴唇,很想撒泼,可是目光看向安父和安胜妈的卧室方向,她还是忍了下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让她忍气吞声也不是本性。

    最终环顾一周,目光落在一旁安安静静坐在凳子上用铅笔在本子上画圈圈的孩子:“安优!你干嘛在本子上乱写乱画!妈妈给你买作业本是让你练字的,你这是浪费妈妈的心血你知道吗!”

    孟娇和安胜的孩子叫安优,就是很直白地期望对方成长为“优秀”的意思。

    可能因为孕期情绪波动大又有点早产,安优出生后个头瘦小,不过安优继承了安胜和孟娇的好皮相,面容白净清秀,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娘。

    可惜安胜妈重男轻女,本来就就对孟娇这个儿媳妇有意见,对于她生下来的这个丫头也不甚喜爱。

    而孟娇呢……

    她对于这个女儿的感情也一般——毕竟当时安优出生的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一落千丈,她还因此早产,生得费劲巴拉的差点去了大半条命,偏偏那个时候因为家里欠款不得不尽快返回工作岗位,没能得到好好的修养,导致落下了月子病。

    这可不得让孟娇怨上了痛苦源头之一嘛!

    不过安优虽然人小小的,却不是个包子性格——毕竟她基因在这里呢。

    所以对于亲妈的叱责,安优吸吸鼻子,迅速地红了眼眶,然后拿着本子和铅笔躲到了安胜身后。

    安胜虽然标榜自己是新时代青年,但从他心心念念想要继承安父的厂长职位的盘算也可以看出他对于生男生女的态度肯定不同。

    但安优毕竟是他现目前唯一的孩子,小孩子又长得清秀可爱,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让安胜不由得想起他和孟娇刚开始接触的时候。

    只可惜后来孟娇越来越没有当初那娇怯体贴的模样了。

    此刻看到女儿躲到身后寻求庇护的举动,安胜顿时保护欲爆棚:“娇娇,你干嘛对孩子大小声?她又没做错什么!不就是一张纸而已,值得你上纲上线的,要是让别人家听到还以为我连一张纸都买不起吗!”

    孟娇气得差点一个倒仰——这大帽子扣得!

    特别是她看到躲到安胜背后的安优眼眶虽红但是眼泪水是一滴没有,顿时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更不舒服了。

    有些做家长的以孩子和自己相似而骄傲,但有些家长却因为孩子和自己太相似觉得像是看到另一个自己而不适——孟娇恰好就是后者。

    尤其这种寻求庇护示弱的小白花表现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时候,孟娇简直胃里一阵翻涌:“我教育孩子不要浪费勤俭节约有错了吗?你待在家里干嘛不好好看管她……”说到这里,孟娇忽然想起什么,皱眉,“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安胜的眉头简直要拧成疙瘩,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阴郁起来:“你知道厂子里有人要下岗了吗?”

    孟娇先是一愣,随即满不在乎道:“下岗就下岗呗!反正又下岗不到我们。”

    之所以态度如此稀松平常,是因为现在厂子里搞下岗又不是第一次了。

    最开始听到的时候孟娇还慌了一会儿,但是看到下岗的工人都是基层,特别是那些进场没多长时间的工人,她就点儿都不怕了。

    她虽然因为要照顾家里没有坐上领导岗位,可是她现在是厂子里唯一的播音员,是不可或缺的。

    更何况她是现任厂长的儿媳妇,是未来厂长的妻子,谁敢让她下岗?

    既然不是她,那她才懒得操心别人的事情呢!

    有恃无恐的孟娇如此说完,却见安胜依然愁眉紧锁,这让她生出来一点不好的预感:“怎么?难道……”

    哎呀呀,该不会是那老虔婆吧?

    孟娇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

    “就是你想的那样,”不等孟娇说出口,安胜就打断了她,“今天老头子召开了领导层会议,说的是这几年市里的大部分厂子的效益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也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重视,经过上层领导们研究决定,要对市里的一批厂子进行机构精简……我们县棉纺织印染厂就是其中一个。”

    什么啊,不是那老虔婆的事呀……

    孟娇听到前半截先是偷偷翻了个白眼,但紧接着听到后面就觉察到不对劲了:“精简机构?什么意思……”

    安胜垂头丧气,并没有去看孟娇脸上的表情,说出了那个让她不愿意接受的决定:“老头子开会说,这次下岗职工中还要包括部分领导,也是响应上头的号召,为底下的基层员工做出表率……”

    “等、等等啊,难不成这领导层里面还包括你吗?”孟娇脸都白了,急急追问,“凭什么啊!你可是咱爸的儿子,可是厂长的儿子啊!”

    “就是因为我是老头子的儿子!”安胜愤愤不平道,“那老头子拿我做投名状呢!”

    毕竟厂长连自己的亲儿子都给开了,如此大公无私、大义灭亲,那其他人还能有什么意见?还不得都老老实实地听从安排?

    安胜气得要死,所谓的开会根本就没有商量,直接就宣布了名单!

    偏偏安胜虽然这几年在厂子里经营了一点自己的人脉,但老头子积威甚重,又涉及到各人的利益,所以都没有几个敢硬杠为他说话。

    “爸他怎么能这样!”孟娇真心实意地呜呜哭起来,“怎么自家人坑自家人啊!你可是我们这个小家的顶梁柱啊!你下岗了我和优优可怎么办!他怎么那么狠心啊!既然都要做表示,咱妈为什么不能是下岗的……”

    “好哇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贱人!你居然如此黑心眼!”孟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听说了儿子被下岗而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安胜妈给骂断了。

    虽然她们婆媳之间基本上就只维持着表面的安好,但为了那点儿面子上的好看,也就私底下说人坏话而已,当面最多阴阳怪气。

    就算如此,安胜妈也万万没想到孟娇在背后会说出这样的话,尤其还是当着她儿子的面!

    好哇!

    她就说咋个现在儿子和她越来越离心,敢情都是这个狐狸精在背后说三道四呢!

    虽然人小但是直觉超强的安优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趁着大人们的注意力都没在自己身上,蹑手蹑脚地往屋外挪动,几乎就在她躲出去关上房门的下一刻,就听到屋里面响起来噼里啪啦的争吵声。

    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安优迈着小短腿熟门熟路地准备往县棉纺印染厂的方向跑——家属大院距离县棉纺印染厂的距离不过百来米,更何况这条街上住的都是几十年的熟人,对小孩子来说是非常安全的区域。

    在这个家里,安优最亲近的反而是那个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爷爷。

    每次惹了奶奶或者妈妈不高兴,她就会下意识地去找爷爷寻求庇护。

    不过这次安优却跑空了,因为这个时候她的保护伞爷爷正在外面大吃大喝。

    准确地说,是在陪吃陪喝。

    xxx

    一品鲜虽然最开始走的是平价小食堂的路线,但是随着发展越来越好,大众的需求也开始提高,前两年陆柚就针对澜江县的情况将其中一家一品鲜升级改造做成了带有包间的中高档餐馆——也方便县里的那些有点儿身份地位的人想要在外面谈事情的时候有个符合要求的地方可以边吃边喝边谈。

    毕竟国人就习惯在酒席上做生意。

    就好比眼下。

    安父以及其他几个在县棉纺织印染厂里说话很有分量的重量级人物在一品鲜的包厢里坐着,坐在他们上首的,是县领导和市领导,以及……安斌。

    准确地说,是代表雅萍服饰有限公司的安总。

    在场的现棉纺织印染厂的老人们都面色复杂——谁能想到呢,安斌在外面能混到这么好,好到都转过来要收购他们的老厂子了!

    这几年县棉纺印染厂的日子也不好过。

    在改革开放初期,国有企业经营权和所有权完全属于国家,由政府制定相关计划和策略,亏损由政府承担。

    然而,这种政府主导的制度下,国有企业长期处于低效率状态,全国工业增长缓慢。

    改革开放浪潮中,国家采取了对外开放策略,吸引了大量外资企业和资金,推动了经济发展。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有相当一部分国有企业也在改革中扩大规模,在科研、技术和创新方面取得重大突破。

    但国有企业改革并非一帆风顺。

    在这一过程中,一些国有企业因为各种原因面临破产重组,为民营企业和外资华商提供了收购机会。

    很不幸的是,县棉纺印染厂就属于后者这个群体。

    最开始兰花事件那几年就初现颓势,但是那个时候厂领导班子们缩减一下自己的工资和福利,还能勉勉强强保证底下工人们的待遇。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厂子的效益并没有好转,反而越发走下坡路——因为那些民营企业如雨后春笋般涌出,更加便宜低廉且质量也不差的产品快速地挤占了他们这些国营厂子的生存空间。

    这两年他们厂子也就发过工资的次数屈指可数,还是因为厂子里的员工们闹着孩子要开学了要缴学费,以及过年了必须得拿钱等等理由。

    工资都如此艰难了,更不用说福利待遇了。

    最开始的时候还能用厂子里生产出来的那些布料抵扣——那个时候工人们还挺开心的,毕竟布料也是刚需。

    可是一两次能行,次数多了那就不行了——正所谓衣食住行,这布料又不能填饱肚子饿!就算可以用布料和别人兑换粮食,可那也是折价了的。

    更何况,国营厂子本来就有指标,不可能让工人们拿到多好的布料。

    但最恼火的还是裁员。

    因为经济效益太差,资产流失严重,县棉纺印染厂已经无力支持那么多的员工。

    这两年来已经进行了三次裁员,导致许多下岗工人。

    所以,县棉纺印染厂已经摇摇欲坠了。

    安父也做过努力,但在时代的洪流下,他个人的力量如螳臂挡车。

    更何况,受困于眼界,他也实在是想不到什么行之有效的好方法。

    最后拖到现在,落到这个被收购的局面,连县领导和市领导都来见证监督了。

    安父觉得羞愧得很,哪怕收购的人是自己的儿子。

    相比起安父的如坐针毡,其他厂子里的领导层倒是觉得有安父和安斌这父子关系,怎么说他们应该占便宜得多。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更是在酒过三巡之后借着酒意开始倚老卖老。

    安斌这些年在外面可是见到了更多有城府会说话的老油条们,比起那些人,县里的这些人的盘算真的算得上是浅显直白得多了。

    不过,或许也是人家觉得他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小辈,所以不屑于多费心思弯弯绕绕呢?

    不管心里如何想,安斌面上还是滴水不漏,他先是陪着对方回忆了一下过往,然后在对方放松的时候话锋一转,说叙旧这些他们后头私开一桌再说,今天大家都是百忙之中赶过来齐聚一堂,还是先谈正事要紧。

    毕竟他现在也是个打工人,身上背负着任务来的,在商言商,相信这些老辈子们也不会欺负他一个[小辈]的。

    之前那个套近乎的人顿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上神色变化,旁边的人见势不对调侃几句说什么打工,谁不知道他现在可是很有名气的雅萍服饰公司的老总吧啦吧啦……

    然后就在安斌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声音越说越小。

    这个时候,一直稳如泰山的安父也不保持沉默了,他先看了看市里和县里的领导,心里知道他们专门跑这一趟组这个局,绝对不会想没结果。

    满怀心事地重重呼出口气,安父最后看向安斌——这个曾经让他满怀期待但后来却渐行渐远,曾经让他担心人生之路不好走可现在已经过得顺风顺水反而俯瞰他这个老父亲的儿子,放弃了老伙计们之前商量的打亲情牌的计划:“对于你们想要购买县棉纺印染厂这件事,我们没什么其他想法,只有一个条件必须答应……”

    第145章 1993-2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县棉纺织印染厂要被收购的消息很快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对此,县棉纺印染厂的工人们都人心惶惶——尤其是他们得知收购者是私人老板之后。

    这不就意味着,他们从此以后不再享受铁饭碗待遇了吗?

    当然, 经过了改革开放的这些年,铁饭碗不铁饭碗的,其实已经没有八十年代早期那样让人趋之若鹜抱着死不放手了,大众更关心的是换了老板之后, 他们的工资待遇这些还能保证吗?

    有些有人脉关系的就去问了,然后得到一个惊天的内幕——要收购他们厂子是人就是安厂长的大儿子安斌!

    一些熟悉安斌的人在大惊失色的同时又悄悄地放了一半的心——以安斌和安厂长的父子关系, 他们未来的日子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毕竟自古以来当儿子的都要听老子的话嘛!

    而且他们有安厂长这个“尚方宝剑”在,又有安斌那边投钱进来, 他们不仅厂子不和以前一样,还会有钱给他们发工资, 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啊!

    还有些展望起来等厂子有了安斌那边的投资后可以将生产出来的布料卖到羊城、申城、鹏城这些发达地区赚更多钱, 甚至说不定还能出口呢!

    一时间,之前惶惶不安的氛围一扫而空, 大家都开始期待起来厂子被收购。

    可是随之而来的消息却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谈判陷入了僵局,因为安斌不同意他们安厂长[收购就不许裁员]的条件。

    什么意思?

    安斌这小子想让他们都下岗吗!

    xxx

    “幸好安斌没答应老头子的条件, 要不然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安胜虽然被主动辞职,但时时刻刻关注着厂子里的风吹草动, 准备着找机会“杀”回去。

    所以对于安斌回来收购厂子的消息他是半点不落人后, 并且因为他身份特殊, 比那些普通工人们知道的内情更多。

    说实话,最开始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安胜是又惊又慌又嫉的——他没想到安斌不仅没有如他所期望的越过越落魄, 反而混得如此风生水起!他前脚才被厂子给开了, 后脚安斌居然都有实力买厂了!

    至于安斌说的他其实不是最大的老板,最大的老板是高雪萍什么的……

    安胜是半个字也不信!

    女人能干什么大事!

    就算是有那些女厂长女管理层们, 可都是凤毛麟角,而且她们才不像是那个高雪萍,是个高中都没读过的农村丫头出身!

    所以安胜认定高雪萍不过就是树在前头的一个挡箭牌,安斌才是握有实权的真老板。

    可恶,这么想心里更难受了!

    所以看到安斌在收购厂子的时候不顺利,安胜就心情舒畅得很。

    只不过他的好心情也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没几天他就听说安斌把县上那个缫丝厂给收购了!

    他怎么能!他凭什么!

    安胜气不顺,其他人更是慌乱了。

    之前那个在饭桌上倚老卖老的老员工更是找上了安父:“厂长,啥子情况?你儿子不是说要来收购我们厂子的吗?怎么便宜让缫丝厂的给占了去了?”

    跟着他后面挤进来的另一个部门长把刚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那不是因为缫丝厂那帮子没跟安斌谈条件,安斌说啥子就是啥子,那人家肯定觉得比起啃硬骨头,还不如和好说话的合作喽。”

    “什么?”陆续来到会议室的其他管理层班子中有人惊呼出声,在注意到安父不太好看的脸色后立马正色道,“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们厂长还不是为了我们厂子里的所有人争取待遇才和安斌他们对着的嘛。”

    “结果现在谈崩了,不玩了,人家去找缫丝厂了。”也有不是安父这一派的阴阳怪气出声。

    “那可咋办?我们厂子靠自己估计支撑不到年底了,到时候被上面管理层批评事小,我们全都变成下岗职工就真的活不了了。”

    “要我说,人家雅萍服饰那边的要求也不多,又不是把所有的员工全都不要了,只是裁掉一部分员工,精简一下,牺牲少部分,成全大部分人嘛!”

    “说得轻巧吃根灯草,牺牲少部分,哪些人属于少部分?咱们这个厂子里谁不是三姑六亲都沾点关系,下了一个惹一串!”

    其实这也是安父一直坚持要让雅萍服饰收购厂子但是一定要保全所有员工的原因。

    但很明显,人情社会在资本面前是行不通的。

    相比起尚且能“苟延残喘”的县棉纺织印染厂,县里的缫丝厂经营情况要更严重。

    虽然缫丝厂女工们要求高,工资也高,可真丝的料子本来就娇贵,而普通大众的需求是耐用,所以销售对象本来就比较小众。

    后来随着化纤的出现及流行,就算是小有资产的也追求流行新风尚,于是本来就小众的桑蚕丝市场更是被卡住了脖子,不能呼吸。

    可能也是因为处境更加困难,所以缫丝厂的厂管理层们要更“破罐子破摔”一些。

    他们这些厂管理层们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了员工的工作能不能保得住哦!

    xxx

    了解了缫丝厂被收购的前因后果之后,安父一众厂管理层们全都沉默了。

    “那,那岂不是说我们就没机会了?”难捱的沉默中,有人发出了焦虑的声音。

    因为之前他们就接到了上面的通知,因为澜江县地理位置比较偏的缘故,其实并没有第二家愿意来这边收购或者注资的外来企业了。

    若这种情况持续到年底,那么等待县棉纺印染厂的“年底大礼包”就是完全解散。

    届时别说是普通员工了,就连他们这些部门长、厂主任,甚至安父这个厂长都要全部“下课”!

    这也是为什么自从安父提出要么收购条件后,原本就算是安父这一派的管理层层都动摇站到了对面去——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自己的饭碗都保不住了,又哪里还有本事去管其他人呢?

    只不过当了这么多年的管理层,习惯了一些“光面”做派,在那次饭桌谈判时他们都沉默着维护老厂长提出的条件,也是想要彰显一下“风骨”,拿捏一下安斌这个从厂子里走出去的后生。

    谁知道对方根本不顾及丝毫情面,闷不吭声地就转头收购其他厂子去了!

    xxx

    在县棉纺织印染厂的大多数人都心情郁郁的时候,有那么一小波人却在欢欣鼓舞。

    “这是我们的机会!”作为领头人的安胜攥紧了拳头,眼睛发亮,他看向和一起聚集在这个房间的人,他们有些是厂子里的普通基层员工,有些是中层管理层,还有些是厂管理层们的妻子/孩子/弟弟。

    之所以聚集在这里,就是因为他们的目标一致——不想让厂子被外来人给收购了,但同时又希望能够“趁火打劫”获得厂子改革后的大利润!

    至于这厂子改革是散伙分东西还是重新成为以他们为主的机构,那就要看接下来的形势了。

    “这话怎么讲?”问话的人是县棉纺印染厂的中层干部,他和安斌是结下过梁子的,并且在安斌从厂子辞职离开这件事情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可能安斌那边早就忘了他这么一号人,但是小心眼的他却耿耿于怀,坚信若是厂子落到安斌手里,铁定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安斌他已经收购了缫丝厂,手里的资金肯定已经少了很大一部分,不管他有没有再收购咱们棉纺印染厂的打算,只要我们在他行动之前先把厂子的主权拿到手里,那不就稳了吗!”

    有人提出异议:“小安主任,虽然你是厂子的儿子,但这并不代表厂子就是你的了哈。”

    安胜不悦地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对方是销售部门部长的老婆。

    她和他老公就是鸡蛋放两个篮子的那种人——老公跟在厂长后面摇旗呐喊一副坚定的“忠臣”模样,但老婆却私底下做太太外交拉拢了不少其他派声音的家属。

    对于这种人,安胜是既喜欢利用又不屑对方的投机行为。

    但不得不说,对方代表的势力的确是他现在所需要的,要不是对方的靠拢,安胜这个已经“辞职”离开厂子的人也不能在今天的聚集中占据主位话语权。

    只不过对方这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好像野心也不小呢。

    同样汲汲营营盘算一大堆的安胜将心思按下不表,依然维持着那一脸诚恳的模样:“当然,我知道厂子发展到现在都离不开各位的努力……”

    听到这里,心里很明确厂子现状的人面上都有点不自在。

    但安胜继续在说:“如今厂子变成这样,大家都不想的,所以我们在聚集在一起群策群力改善现状,争取恢复到昔日荣光,甚至更上一层楼!”

    “那照你这么说,你是有让厂子起死回生的好主意了?”

    安胜等得就是这个[梯子],他邪魅一笑,压低了声音:“是不是起死回生我不确定,但如果此事成了,将厂子买下来是没问题的。”

    扫了一眼四周都目露惊疑,安胜相当享受这种众人目光都集于自己一身的瞩目感:“他安斌为什么能提出收购?还不是因为他有几个臭钱吗?换句话说,只要钱足够,买下厂子的,是安斌还是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经历过事的成年人,都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可无奈安胜所画的大饼实在是太诱人了。

    把厂子买下来!

    这岂不是说他们也有当厂长的机会?

    别看现在厂子式微,可是吃了十几年、几十年铁饭碗国家饭的人,可是对[厂长]这一职位相当尊崇的。

    不过大饼虽然好,但还没吃到嘴里的时候,大家都还是比较冷静——尤其是这个饼还是画的,连实物的影儿都没有:“要足够的钱,钱从何处来?还能比安斌那边的一个公司有钱?”

    还没说完的话是,要真的有这么多钱,他们又何必为了个小破厂的那仨瓜俩枣抠搜来抠搜去呢?

    “以前嘛,我不敢说,但这次,还真有……”

    安胜卖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别像是养兰花卖兰花那样的吧?”

    “哄”地一下,刚刚还挺凝重的氛围一下子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只有安胜耳根子发烫,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xxx

    忍住,忍住,你还需要这些家伙。

    内心反复告诫了自己几遍,安胜才按捺住内心那股想要毁灭的冲动,咬牙切齿辩解道:“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做过错事呢?更何况我已经弥补了错误。不过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话,那就当今晚上没来过。”

    话是这么说,但他朝着一直安静没什么存在感的孟娇使眼色。

    孟娇虽然在家里现在和安胜已经不再是琴瑟和鸣,但在外人面前恩爱夫妻夫唱妇随的表现却一直没有落下过。

    刚才安胜被嘲笑的时候她也是心里憋着一口气,此时被安胜示意,她也有种让这些愚昧之辈打脸的意思,故意拖了两分钟,等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了,才打开从一开始就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带锁小箱子。

    在小箱子打开的一瞬间,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爆射出亮光,呼吸也霎时急促起来。

    钱!

    好多钱!

    一箱子堆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票!

    “这一箱子,都是一百块一张的?”有按捺不住的先开腔了。

    “如假包换,整整十沓,一沓一百张。”

    那岂不是,这一小箱子里面装的就是十万块!

    “好了,这下子,还担心有问题的人现在可以离开了。”偏偏在这个大家都想要更近一步再看看的时候,安胜合上了小箱子,好整以暇道。

    离开?

    傻子才会离开!

    现在大家都抓心挠肝的。

    什么?

    安胜之前兰花事件的时候让他们一些人跟着栽了跟头?

    那也不是安胜故意的啊,他自己也损失了不少啊!

    关键是,他现在又起来了!

    不说别的,要是他能告诉自己如何快速从一穷二白赚到十万块,那他说什么他们都会跟着学的啊!

    感受到这些人心态的变化,安胜内心暗嗤——果然,这些人就是无利不起早的。

    xxx

    小郑原来只是个普通初中毕业、每个月工资只有六十元申城铁合金厂工人。

    本来这样的日子过得还凑合,可惜他身在申城,在八十年代初的时候,作为改革开放的经济特区之一,国营厂受到冲击,他成为首批被下岗的工人。

    但小郑和其他下岗工人怨天尤人的态度不同,他瞄准了一片“新大陆”——股市。

    事实上,在小郑还没有下岗之前他就是国内首批接触股票的人。

    只不过那个时候申城没有证券交易所,所以小郑只是小打小闹,买了点电真空的股票。

    或许小郑真的在这方面有点天赋,又恰逢股市在国内蓬勃发展,所以哪怕只是小打小闹,也让他尝到了股票的甜头。

    后来年底的时候申城证券交易所成立,开业第一天,让小郑吃到甜头的电真空股票每100股以374元开盘。

    深信电真空是自己的快乐老家的小郑把手里的钱东拼西凑,又买回来10万股,然后等到电真空的股价每100股涨到2300元时又抛掉。

    这一买一卖的操作不过一两年的时间,但是小郑的资产却从下岗时不到一万直接翻到了百万!

    就连国家高层管理层都听闻了他的事情,亲口称呼他为[郑百万],然后被记者们记录下来写进了报道。

    于是小郑的本名叫什么已经没有人关心了,报道出来之后他成了全国知名的“郑百万”。

    而小郑摇身一变郑百万的事迹不仅给国家刚引进的股市打了一针强心剂,也给许许多多做着发财梦的大众点燃了兴奋的火苗。

    安胜也是看到了关于郑百万的报道,从而对股市燃起了兴趣。

    比起娇贵人为抄起来的兰花,还是这些代表着大公司的股票才稳当,总不可能因为国家的指令说一文不值就一文不值吧?

    安胜毕竟还是个年轻人,虽然因为兰花事件让他大受打击,对于投机这种事也蒙上了一层心理阴影,但他对自己的信心一直很膨胀,觉得是[时不待我],而不是他自身的问题。

    或许真的是有点“主角运气”在的,他偷偷挪用了一点公款去炒股,还真让他小赚了一笔,于是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填补好了厂子里公账的缺口,又拿着多余的钱继续投入。

    只不过还没等他继续赚,他就先“被辞职”了。

    那个时候他赚到的钱刚又投进了股市,偏偏又没工作了,的确是有些青黄不接。

    但这个时代的股市的确蓬勃发展,所以很快他买的那只股票就上涨。

    然而没等安胜志得意满,就先等来了安斌代表雅萍服饰有限责任公司来收购县纺织印染厂的消息。

    好在老头子死倔死倔的,没谈拢。

    但这也让安胜从自己果然是做什么都能成功的膨胀美梦中清醒过来。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靠他现在一个人投入到股市里赚的钱是不够买下厂子的——这已经是安胜从小到大的执念了,更何况安斌也有意要收购。

    既能实现自己等待多年当厂长的目标,又能抢夺安斌属意的东西,如此一箭双雕的诱惑让安胜放弃了独自发财的打算,召集起今晚这一屋子人,准备集资入股市赚一波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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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柚子叔叔,你听到消息了吗?国家几个重量级政府单位——包括但不限于申城的人民银行分行、公安局、监察局等——联合发布了一通公告,告知股民在这个月9日和10日,申城证券交易所即将发行国内公众股5亿股票……”

    陆柚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目光中暗含期待和紧张的少年,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高佑涛小朋友也长成大人了?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是有了解过,怎么,你想去试试看股市走一遭吗?”

    才高考完还没有去大学报道,先是耍了一个月后回家,正在犹豫是去二叔的物流公司打暑假工还是去柚子叔叔的公司实习还是和几个朋友靠自己的本事打零工的少年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听说股票刚发行的时候都价格很低,等到后面涨起来了就很可观……”

    听着高佑涛的话,陆柚不由得想起自己前世差不多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有做过股市枭雄的梦,拿着自己打零工赚的钱和压岁钱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头热血就冲进了股市。

    后来……

    往事不堪回首。

    只能说幸亏他足够当机立断,短尾求生,虽然损失了三四千块,但好歹没有把积蓄全都赔进去。

    而和他一个群里都买了那几只股票的其他网友头铁硬捱,最后赔得裤衩子都没有了,整个人都散发着被割完的韭菜根儿的“清香”。

    那个时候陆柚就明白了,股市不是他这种小老百姓玩得起的,想要从股市里赚大钱,先要做好被股市“淹死”连个泡儿都不冒的心理准备。

    他这种小老百姓还是老老实实靠兼职攒钱吧。

    如今重活一世,虽然占据了“先知”的便利,甚至还一掷千金去首都买四合院,但股市这一块,陆柚一直是敬而远之的。

    智商和天赋这个东西,不一定会因为重来一次而发生重大变化的。

    再者说了,他能在自己的舒适区赚到钱,何必贪婪地再去碰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呢?

    陆柚可是记得哪怕是几十年后都有不少做实业的老板本来赚得不少,结果为了赚更多更快去搞投资去买股票,最后落得个公司破产的下场。

    所以哪怕他身处申城,哪怕周围的合作者、下属都在谈论即将到来的国内公众股发行,他也不动如山,心如止水。

    xxx

    高晋年和陆柚的想法一样,他的物流公司现在正在快速扩张,全国几十个省市有越来越多的地区被链接起来,他身为老板每天忙得和自己的伴侣亲香的时间都不够了,自然没有时间再去管股市的事情。

    高雪萍呢,虽然身为老板,可她现在醉心于服装设计,坚信要把雅萍服饰做成国内外知名的代表性品牌,赚钱反而是其次了。

    而高雪婷年少时对金钱和权力的执着,在刚萌芽时就被高晋年和陆柚给安抚住了,后来越来越好的家境更是让她对金钱的(欲)望变淡。

    后来她毕业之后直接进了国家研究院,后面因为她做出来的成果不菲,不仅衣食住行全都被国家给包了,出行还安排了保镖,想要什么只需要说一声上头就会安排好。

    所以说什么股市……完全是一无所知。

    最后是高佑黎小朋友……

    已经和他最好最好的容容去旅游了,快快乐乐的小少年才不管什么股市不股市的事儿呢!

    所以当陆柚看到高佑涛表现出来对股市的兴趣时,有点意外又有点情理之中。

    毕竟还是个青春少年,比起去家里的公司当普通基层小工,拿着微薄的暑假工资,到时候在股市里一番沉浮,杀进杀出,短时间内就赚大钱名利双收的诱惑更大。

    陆柚挑了挑眉,也没有否定和批评——有些事情光靠嘴巴劝说是没用的,得真的自己撞到了南墙才会回头。

    特别是对待这十七、八、九岁的青少年,越是不让做的越是容易心生叛逆。

    不过也不能一味无脑鼓励:“你想去炒股,那你知道[盘档]、[跳空]、[多头]、[空头]、[配股]、[行情牌]、[抢帽子]……这些股市基本名词术语的意思吗?”

    高佑涛愣了一下,很快便将陆柚问的这些一一解释:“[盘档]是指当天股价变动幅度很小,最高价与最低价之间的差价不超过2,股市买卖平淡;[跳空]是指……”

    听着少年人有些青涩但口齿清晰的解释,陆柚接下来陆柚又根据自己前世那段炒股时的记忆问了几个问题,心里略略松了口气——至少不是脑袋一热就想冲进去,好歹是做了点事前准备的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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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通知说9号和10号才开始发行股票,但实际上在7号当天下午就有人在申城证券交易所外面开始排队。

    在这里面排队的不仅是有年轻人中年人,甚至还有不少老年人和小孩儿——为了占名额和位置,许多人都是倾家出动,带着小凳子、床、席子、纸箱、报纸、砖头等排在了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长龙之中。

    中间还穿插着一些走来走去的小商贩,他们背着、提着、推着各种热乎乎的吃食、饮料,倒是趁机赚了一笔。

    这还只是7号,多是申城当地生活工作的人。

    等到八号的时候,情况就更夸张了,证券交易所直接变成了人山人海。

    因为这份股票发行通知是面向全国的,所以那些全国各地的股民与准股民一手提着装满钞票的密码箱,一手提着装满身份证的旅行袋,纷纷南下申城,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人流。

    在抽签表即将发售的前几天,羊城到申城原本只有二三十块的火车票被炒到四百多元一张,超过正常价格的10倍以上!

    除了火车票,汽车票也不遑多让,并且因为火车并不是所有省市都有,大多数人的出行方式还是只能选择汽车,导致汽车票上涨程度比火车还可怕,甚至出现过被炒到了上千元一张的汽车票!

    饶是如此,也阻挡不了全国各地的股民的热情,他们都怀揣着一夜暴富的美梦汇聚到申城。

    “简直太可怕了,”就连高晋年都这么说,“爱军他们说他们的车子这几天大部分都运的是各种身份证——都是用来购表的,粗粗统计都有七八十万了。”

    再加上申城本地的,这个数字再上浮个三分之一也不夸张。

    “我回来的时候本来一个小时的车程硬是开了两个半小时。虽然申城一直人口很多,但这几天估计也是有史以来的最高峰,据说申城大大小小的酒店、旅馆、招待所全部爆满了,实在是挤不下了只能露宿街头——也多亏现在是八月份天气热,就算晚上在外头睡也不至于出事。”

    陆柚也是心有戚戚焉:“不过人一多,吃饭的人也多,本来我们一品鲜的生意就好,现在更是供不应求,厨师的铲子都抡出火星子了,本来后厨准备的菜和肉全都用光了,到后来只能做猪油炒饭和酱油炒饭……”

    虽然做生意的都希望自家生意好,但是这种情况也好得过于恐怖了。

    为了犒劳辛苦的员工,陆柚给每个人都三倍工资一天,要不然他觉得自己的良心都会痛。

    “桃子和他的同学去申城证券交易所也一直没消息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也在里面排队呢,我们要不晚些时候去看看?”

    “算了吧,”高晋年沉吟了一下拒绝了,“他都是个大人了,我像是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过的日子可比他苦多了,哪至于就出什么问题了?他只是人挤人排排队,大小伙子实在是没什么扛不住的,”见陆柚眉宇之间还有担忧,高晋年将他抱进怀里安抚,“更何况,现在这人贴人前胸贴后背的情况,咱们也挤不进去啊,你想到时候和那么多人汗水贴汗水呀?我还舍不得呢。”

    陆柚虽然没有洁癖,但是想了想那个情况,还是不禁打了退堂鼓——欸,算了,桃子是个男子汉了,他们做叔叔的也该适当放手了。

    xxx

    “阿嚏。”高佑涛揉了揉鼻子,惹得同行的同学一句关心:“怎么了?不会是感冒了吧?”

    “怎么可能,”高佑涛反驳,“这么热的天,这么多的人,再怎么也冷不到。估计是我家里人念叨我呢……”

    “那你家里人咋没来呀?我爸妈他们都请假来了。”之前关心他的那个同学好奇道,只不过因为他更想和同学在一起“独立做事”,所以并没有和家人排在同一个位置。

    “他们……”

    “他们赚那么多,估计瞧不上吧?”一个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高佑涛的话,说话的人是个留着个中分头的痘痘少年,虽然也是高佑涛的同学,但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可以说这人单方面对高佑涛颇有敌意。

    毕竟高佑涛长得又帅运动又强,学习成绩虽然不是顶尖但也在前十,家境还好,可以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之一,是许多情窦初开的女同学们的倾慕对象。

    很不巧的是,这个中分头痘痘少年喜欢的女同学就是高佑涛的倾慕者之一,并且在他表白的时候明确用“我喜欢高佑涛同学那样”的理由拒绝了他,然后在她转头向高佑涛告白的时候同样也被拒绝了。

    “情敌”+喜欢的女生在高佑涛这里受挫,人还长得帅家境好,种种原因可不让这位中分头痘痘少年嫉妒?

    不过嫉妒归嫉妒,有好处的时候他还是不会落下。

    但如果能有机会刺刺高佑涛他还是忍不住。

    这么多年,高佑涛已经习惯了某些人羡慕嫉妒恨的嘴脸,他最开始的时候还心态不稳,但现在……

    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是啊,毕竟他们分分钟赚的钱都很多了,我们就算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们赚钱的本事呢。”

    啊,可恶……

    并不知道凡尔赛的少年们被冲击了一脸,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不等其他人继续说话,高佑涛就听得旁边有人发出“噗哧”的笑声。

    高佑涛本来有点火气,愤愤扭头看去,正对上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眼镜儿。

    对方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此时眼底还带点儿笑意,见高佑涛他们转过头看来连忙解释:“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偷听的。”

    高佑涛盯着对方说话时脸颊若隐若现的小梨涡,很大气地一挥手:“没事,就现在这人贴人的距离,完全不存在什么声音距离的,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说完他还自来熟道:“你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我今年刚毕业,等九月份就要读大学了。”

    对方没想到高佑涛看起来不是很和善的样子态度居然还挺友好,颇感意外的他下意识道:“我也马上要去读大学了……”

    那个中分头痘痘少年见高佑涛居然直接就和别人聊起来了,自己完全被忽视了,顿感不甘心,自顾自地找话题:“高佑涛,你家那么有钱,那么这次给了你多少炒股啊?”

    不等高佑涛回答,他就看向队伍中的另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咱们可是有[小股神]在,你要是少了那可不够意思,你准备的是十万还是二十万啊?”

    他口中的[小股神]也是他们的同学,自从股市在国内出现之后,他就一头扎了进去,然后运气比较好蹭到了时代洪流的好处赚了点儿小钱。

    于是自觉已经找到了未来的赚钱之路的他连带着连上学都不上心了,就连老师来找他聊天,他也是坚持自己的炒股赚钱理论,最后气得老师不管他了。

    但这[小股神]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就连他的家里人看到他炒股一次赚到的钱可以和他爸辛辛苦苦工作大半年的工资相比,也没那么坚持让他一定要好好学习了。

    毕竟好好学习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多多赚钱嘛!

    不过家里还是让他坚持读完了高中并且参加了高考——虽然成绩不太理想,但总归是拿到了高中毕业证的。

    只不过股票这个东西起起伏伏谁也没办法保证一直涨,所以这[小股神]虽然开头赚了一笔,但后面也赔了一些,加加减减下来,总积蓄好像也没怎么变化。

    不过这人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只觉得是自己钱投得不够多,所以没办法多买几只他看好的股票,所以联系了好几个家里经济条件不错的同学说带他们去见识见识股市并带他们小赚一波。

    是的,中分头痘痘少年虽然人看着不怎么样,但家里也是小富的,只不过他爷爷到他爸爸努力两代人都比不过现在的高家不到十年发展的规模,所以才会心里更不平衡。

    言归正传。

    被[小股神]聚集在一起的少年人毕竟社会阅历严重不足,再加上几年的同学情谊,觉得再怎么也不可能出什么事,便很容易就被说动了。

    哪怕像是高佑涛这种小时候吃过苦头的,但因为后面陆柚和高晋年努力的效果太好,所以后面的学习和成长基本上没有为钱发愁,反而没有小时候那样小刺猬似的对周围的人都戒心十足。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高佑涛觉得自己也是个大人了,不能总被叔叔们养着(虽然叔叔们很乐意),但他好歹也是哥哥,不像弟弟高佑黎那样每天和朋友吃喝玩乐万事不愁,作为这一代的大哥,他也想做一番成绩出来让长辈们惊讶和赞叹。

    可惜他不像大姑姑那样会做衣服,也不像小姑姑那样智商拔群,只是个普通高中毕业生的他没什么技能,就算去叔叔们的公司打工也是受叔叔们的庇佑,不像是炒股,是自己把握命运的脉搏(中二之魂燃烧jpg)

    不过就算是跟着[小股神]炒股,也并不代表高佑涛允许这个中分头痘痘少年随意点评他:“怎么,你够意思,那你准备了多少?二三十万你都能轻易说出口,那看来你怕是准备了五六十万咯?”

    “你开什么玩笑!”中分头痘痘少年没想到高佑涛会这样怼回来,下意识就跳脚。

    五六十万?

    他五六万都拿不出来!

    本来旁边的人听到什么二三十万的时候还神情复杂得很,有极个别的还眼珠子骨碌碌转明显在转一些不好的念头。

    结果又听到高佑涛的一句五六十万,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啼笑皆非——没跑了,肯定是这些小年轻们吹牛皮呢。

    毕竟他们这些成年人集全家的积蓄也才不过几万块呢,就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少年,手头能有个千把块钱就了不起了。

    至于之前说的那些长辈很赚钱什么的……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们还真没放心上。

    xxx

    感受到周围人的气氛变化,高佑涛面上不显,心里却松了口气——他手头捏着的钱还真不少,毕竟除了他从小到大的零花钱压岁钱外,柚子叔叔当初还资助了他两万块。

    两万块,对于现在的柚子叔叔来说并不多,但是对高佑涛来说已经是相当大一笔巨款了。

    以至于他纠结犹豫了一晚上之后,还是还了柚子叔叔一万块,然后自己的零花钱也留了一半没动——睡了一晚上他冷静了很多,没有那么热血上头,小时候被母亲抛弃后一无所有的童年阴影起了作用,觉得还是给自己留了点[退路]。

    虽然他炒股是冲着赚钱,但万一亏了呢?

    至少不会赔得一分不剩。

    饶是如此,他手头也有好几万了。

    毕竟虽然大家的经济条件好了,但这会儿九十年代初期大众的月收入也才一百到三百不等,四百都是高薪了。

    他这几万块的确是人家好几年的收入了。

    所以高佑涛其实还蛮担心有人起坏心思来偷来抢的。

    要不是这会儿情况不合适的话,他才不会只怼几句,高低得让对方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我、我不一样,我家里条件没你家好啊,你家三个老板三个公司呢!”中分头痘痘少年先是气虚,但说着说着就语气酸溜溜起来。

    他可是打听得很清楚,高佑涛小时候明明是个农村娃的,还是那种偏远地方的农村娃,要不是他那两个叔叔和姑姑有本事,个个开公司,还是大公司,他怎么会过上富家少爷的生活?

    既然家里有钱,多出钱又怎么了?

    但这会儿谁都没心思去留意他了,因为到点儿了,开始发行新股认购抽签表了!

    xxx

    “呀!有流氓!”在拥挤的人群里,孟娇惊声尖叫,她感到自己的大腿、臀部都有不止一只手碰来碰去,吓得她使劲往安胜身上贴,“胜哥,你快保护好我。”

    “哪里有流氓?这会儿大家都盯着去抢新股认购抽签表呢,你是不是弄错了?”安胜本来在人挤人的排队时就耐心逐渐告罄,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偏偏其他人突然开始不讲武德乱挤,他本来占据优势的位置一下子给挤掉了,这让他恼恨不已,正想办法夺回去,孟娇却不能给予助力,反而拖后腿,安胜一下子就火了。

    孟娇早就后悔了,不应该跟着安胜来这儿人挤人的,怪只怪当时她想着借此机会见识一下大城市的风光所以找借口跟了过来,谁知道美景没欣赏到,美食没品尝到,灰头土脸从罐头似的车子里挤下来后就是不分白天黑夜地排队。

    她一直精心保养的皮肤都变得粗糙了!

    不过这份抱怨在安胜抢到了新股认购抽签表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晴朗了好几天的申城下起了倾盆大雨,但排队的人依然不愿散去,大家一直顶着大雨耗到了晚上九点,直到500万张新股认购抽签表全部发行完毕,十多个办事员用喇叭喊了一遍又一遍,人群这才渐渐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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