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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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和以一句对不起为这件事作结,魏绵也没什么意见。modaoge他们两相默认,他只是中毒了,他为她解毒多次,她也该大方些。
凌映雪也没再出现过,晏和没有交待,她也不问。眼看还有不到二十日,魏不绝就要离开,二人避嫌似的,没再单独见过面。
距离月底还有七日时,魏不绝正要按晏和前次的要求,去寻一稳妥之处准备解毒用,金鳞司收到剑南急报。又毫无征兆地,大批人马南下,赶往剑南武威堂。
三日狂奔不停歇,赶到剑南道,正是正午,天却黑沉得仿若无阳光的黄昏,群马扬起黄尘滚滚,路上百姓掩住口鼻臭骂。
马上人衣着漆黑,片片金色鳞光闪烁,骂两句便没了脾气。
进入驿馆,雷声大作,倾盆大雨滚落,片刻间檐下便雨柱如瀑。
剑南使冯恭早已等候多时,照旧是延请晏王进房密谈。没一会儿,刘锵还未安排好住宿事宜,他也被匆匆叫了去。
前来接应的剑南金鳞卫脸色肃然,眼中难掩哀恸,一句轻松话也说不出,众人察觉事情比上次严重许多,恐是一场恶战,都默不作声,各自寻了房间,和衣倒头就睡。
雨声如雷,众人很快呼噜阵阵。
剑南驿馆不如洛阳,刘锵先行安排了苏月意,剩下的各自寻了熟悉的搭伴。凌松鸣拉着邹儒佑自然成双。魏不绝只迟疑了片刻,单了下来,且没了多余的房间。硬着头皮敲开邹儒佑他们的房门,垂着头钻进去,搭了几张条凳就要睡。
邹儒佑本想赶走凌松鸣后去找她,不想她落了单,还是信任他一些,略笑了笑,也疲惫不堪地,与凌松鸣躺在一起呼呼大睡去了。
“集结!”
仿佛刚合上眼不过片刻,外间便传来刘锵的大嗓门。众人立刻抖擞精神,楼上楼下鱼贯而出,于厅里聚齐,就连苏月意也不曾晚到半分。
外面黑沉不见天光,雨已经停了,寂静得杳无动静,已是深夜。
厅里摆着饭,众人先用过饭,刘锵才说:“这次的对手,是武威堂堂主江无涯。”
魏不绝听得他说,顿了片刻。
“有剑南金鳞卫见过他的红瞳,待会儿都警醒着些。”刘锵沉肃不见情绪。
众人都是高阶金鳞卫,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也不过多强调,下令整装待发后,他叫来魏不绝三人单独说话。
“你们两个不消多说什么。魏少主,我知道江无涯曾是你手下败将,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他,比你不遑多让,或高于你许多也是可能的,你须与邹儒佑结伴,万不可掉以轻心。”刘锵郑重道。
魏不绝点头:“知道。”
刘锵又转头去看邹儒佑,他少了些懒散,平日又与魏不绝关系紧密,不用多说。
“你,”刘锵拍了下凌松鸣,“打不过就避让,他们两个主力,你只消寻得间隙攻击他就行了。千万不可逞强,知道吗?”
刘锵像训孩子似的,对凌松鸣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满是爱护之心。凌松鸣无可奈何,闷闷点头。
末了,魏不绝问:“这次要留活口吗?”
“尽力留活口。”刘锵也知道很难办,可是还有王爷在,可以一搏。
时间紧迫,交代完这几句,刘锵便下令出发,临走给每人发了一支金鳞令。
暴雨初歇,马蹄踏过,溅起泥水,一队人打着火把,赶到一处辽阔大院前。门前有牌楼高耸,上书黑沉大字,武威堂。
下马,各自分成小队而行,魏不绝三人当先,晏王刘锵苏月意第二,接着是金鳞卫。
大门洞开,走得稍近,闻到里头的风,尸臭夹杂着浓厚土腥味儿,闻之令人作呕,众人齐齐屏住呼吸。
进得门去,邹儒佑抬高火把,偌大的广场上,尸横遍地。看衣着,尽是武威堂门人。还有几处有血迹,不见尸首,想必被人搬走了,想到剑南金鳞卫的哀恸,八成是他们的弟兄。
邹儒佑也忍不住皱眉。
晏和下令众人分散搜查。
按冯恭的汇报,江无涯还没离开武威堂的范围,要么在堂里,要么在武威堂后山。武威堂出事,冯恭带人来打探,便看见江无涯大开杀戒,对手下门人下手,金鳞卫折损大半,无法制服,加之看到了他的红瞳,他立刻发了急报,此时距事发当时,已经过去五日。
整个武威堂内,处处是尸首,天气不算太热,但暴尸在外的,经日晒雨淋,已腐烂得面目全非,臭气熏天。
金鳞卫见得多,也有忍不住干呕的。魏不绝却是把刚吃下的饭菜都吐了个干净。
邹儒佑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道:“不如我们去外间等候,他们发现了人再进来?”
他们分开搜捕,魏不绝方才开门便踩到一具尸体,尸体流出尸水,骨肉分离,他差点滑了一跤,出来便忍不住扶墙而吐,吐完了才回答:“不行,江无涯连自己人都杀,何况金鳞卫,晚了片刻,他们就多死几个。”
邹儒佑轻声笑了,拿出手帕递给他,把他扶起来,拉到身后,“我走前头。”
按路线搜完整个武威堂,于中央练武场聚齐,晏和他们走来,同为女子,苏月意面无表情,对这样的惨状连眉头都没有动过。
魏不绝又饿又想吐,肚里空得只剩胆汁,他后头又吐了一次,吐出的胃液灼烧得食管和喉头火辣辣地疼。
晏和察觉到她呼吸不稳,对他们三个说:“你们去搜查后山。”
事发时,正是武威堂晨修,人都聚集在前堂,后山几乎无人。
天光熹微,堂里已经搜得差不多,只消留人守卫即可,魏不绝三人依言进入山里。离开那陈尸之地,终于得以放开呼吸,三人都觉轻松不少。
不眠不休一日夜,武威堂后山不大,始终没有寻到江无涯的身影,自他失踪至今六日余。
“他当真在这山中么?”刘锵忍不住问冯恭。
“金鳞卫很熟悉武威堂,后山除了几个出口,往后是几乎垂直的悬崖,我也派人看着的,没有发现他出山的踪迹。”冯恭说。
有人来报,查到人迹,刘锵带人去看,痕迹明显且新鲜,但不见江无涯踪迹。
刘锵想不通他为何如此躲避,按说,他若修炼那功法,应该天不怕地不怕才对,为何总不出来呢。先前的人都是恨不得立即出现,即便是王爷面前,也猖狂无比。
天要黑尽,刘锵下令众人下山,回驿馆休整。
在尸臭里浸泡了许久,众人都抢着去澡堂沐浴,伙计烧火添水已忙不过来,无人去帮苏月意打水。她虽长得超凡脱俗,但性子极不讨喜,但凡与她说过几句话的,都对她避之不及。
前几日还有人关心她,她的冷言冷语和不给任何人面子的性子传开后,无人再去碰壁。除了凌松鸣。
凌松鸣见苏月意提着一桶水上下楼,极是不易,默不作声帮她打了几桶水。一同打水的只有另一个伙计,不是帮忙的,是帮晏王打的。
他来回上楼两趟,没换来苏月意一个谢字,也不气馁,至少,她没有对他说滚字。凌松鸣喜滋滋回到自己房中,只见邹儒佑一人,他已沐浴完,正在晾晒刚洗的衣裳。
“魏不绝洗澡去了?”凌松鸣问。
邹儒佑没搭话,嘀咕着:“怎么洗了这么多遍,还有气味儿。”
凌松鸣见魏不绝的衣物不在,猜测他定是去洗澡了,眼里冒出兴奋的光,“沐浴总要洗脸吧!老邹,走,去看看!”
金鳞司的人面上不显,但没有人不好奇魏不绝长什么样的。
江湖上对他总是遮面也有颇多猜测,有说他相貌丑陋的,有说他惊为天人的,不一而足,但几乎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看什么,人家既然遮面,便是有难言之隐。你这小子,当心被挖眼睛。”邹儒佑闲闲道。
凌松鸣如何肯听,拿着换洗衣物便奔去澡堂。澡堂内水池子里雾气氤氲,已有几个人赤条条地在泡澡,他一一看过去,都是熟面孔,不见魏不绝。
凌松鸣快速洗净回到房里,路上又遇见伙计往晏王房里抬水,纳罕方才他给苏姑娘打水时,他们不是打过了吗,想他位高权重就是舒爽,可以洗两遍,他闻了闻身上,好似还有腥气。
回到房里,魏不绝还是不在,凌松鸣正嘀咕他上哪去了,他推门进来了。他的衣裳换了,头发半干束在头顶,是洗过了的。
“你去哪洗的澡?”凌松鸣问魏不绝。
魏不绝看他一眼:“做什么?”
魏不绝声音不善。凌松鸣讪讪一笑,忙说没什么。
邹儒佑在一旁闷笑。方才他进来便没看见魏不绝,想他不可能去澡堂,定是去附近客栈开了房洗澡去了。
魏不绝毫不理会二人的目光,照旧搭了长凳睡觉,长凳硬窄,他躺了一会儿便觉浑身不适。回想方才,他本想去旁的客栈沐浴,刚出得客栈的门,被晏和碰见了,看他拿着衣物,不准他离开,他正为难,晏和大发善心,让他去他的房里洗。
魏不绝拿着衣物进了王爷房间!这话怎么传怎么不好听,他便从客栈外翻窗进了晏和的房间。
晏和背对浴房没有看她一眼,魏不绝还是极其别扭,匆匆洗了,眼下还是臭气盈鼻。
这日子实在太憋屈,想到只有十来天,他就要自由了,魏不绝压下不忿,因身心困倦,很快睡着了,第二日醒来才觉腰酸背痛。
明日夜里就是毒发的日子,又是这般无着无落地,魏不绝难免焦躁。
昨日搜查完武威堂前堂,冯恭便遣人收拾了尸首,终于不再臭气熏天,邹儒佑和凌松鸣都轻松自在,只魏不绝肃着气,寡言少语。
午间,骄阳升至当空,驱散了林中阴翳,魏不绝找上刘锵定定道:“我有法子瞬间找到江无涯。”
“什么法子?”刘锵很好奇。
“不难,你只需要将金鳞卫全部撤出……”魏不绝将自己的做法说了。
刘锵思索片刻,他不怀疑他有这个能力,不过,“有点冒险,我得请示王爷。”
刘锵下山去请示了晏和,没一会儿便赶回来,找上魏不绝:“王爷已经下令撤退,邹儒佑和凌松鸣协助你,这几支金鳞令拿好,发现踪迹立刻发令,王爷就在山下,他会立刻赶到。”
魏不绝接过金鳞令,“撤退需要多久?”
“一刻钟后你就可以动作。”刘锵说,“万事小心。”
魏不绝没有多说,朝邹儒佑和凌松鸣示意,往山的正中走去。他已经与他们商讨过了,二人难得都严肃着,准备听从魏不绝的号令。
一刻钟以后,林中寂静得连风声也无,魏不绝闭上眼,邹儒佑和凌松鸣紧靠在他左右。
阳光从密叶间漏下,在他的面具上投下点点圆形光斑。光斑微颤,远远近近的绿叶脱离枝条,如雪片般落下,悬在半空一呼吸,随即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飞速往远处掠去。
比那日暴雨更密集的击打声响彻整座山头,远处的人只听得一阵哗哗沸腾声,随即有绿叶自悬崖飞出,飞了一阵才打着旋落下。
邹儒佑和凌松鸣呼吸都凝滞了。
“这边!”声音刚落,魏不绝沉声喊,脚步已经离地,朝着一处飞掠而去。
邹儒佑和凌松鸣紧随其后,听得前方有动静,三人同时加快了速度。
江无涯撑得七日,食不果腹,体力毕竟不如他们,被他们追上,魏不绝催动他左右绿叶朝他划去,他终于停下来。
江无涯形容枯槁,停下看了魏不绝一眼,登时发狂,仰天嚎叫一声,双目瞬间转为赤红。
魏不绝立刻发出金鳞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