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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章
如今哥哥也重病缠身, 似乎也未见他做什么,皇家的人,还当真是冷血无情啊。
可能也只有自己那位太子哥哥, 才能博他青睐吧。
感觉到面前少年周身散发的寒气, 年初一默默伸出小手,攥住十五发凉的手。
十五只感觉一股柔软缠上自己,一阵温暖瞬间冲破阴霾,他抬头看着年初一一笑。
“多谢楼主告知, 如此,便快点往回赶吧。”
从江妤浓那处出来,这一路还算安静, 但是保不齐还有什么暗箭, 一行人也是不敢耽搁,飞快往京城而去。
而此刻的闫家,苏华意也是面露阴毒:“月太师那边派去的人, 也太不中用了。”
闫如海站在他身后, 一手插入他柔顺的长发中, 轻轻抚摸:“不中用也是他们的事, 我们把上面人交代的事做好就可以了。到了地方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们。”
“可是, 我咽不下这口气!”苏华意柳眉横立,好不容易有人帮自己收拾靖妃的儿子, 却阴差阳错出了那么多问题。
这么看来,那小子还真是命大。
“既然我们收拾不了他, 那就找能收拾他的人……”苏华意语气阴狠。
“小宝贝儿说的是……”闫如海其实不太想卷入纷争, 无论自己的老师还是其他人, 能给自己利益就好。
他倒是没有太大的野心,周旋在各种势力之间, 既拿到利益又能明哲保身是最好的。
苏华意站起身,凑近闫如海耳语了几句。
闫如海微微皱眉:“只是现在不知道那小子跑哪儿去了,等消息传回来再说吧。你的意思,回头我告诉他们。”
苏华意听他这么说,也没什么办法,撇了撇嘴转过身去。
闫如海一笑:“先不管那些了,宝贝儿,今天起得早,你再让我好好亲一下……”
一边说着,一边揽住人的腰就开始解衣带,一双大手不老实的探上苏华意瓷白的腰身。
苏华意只能娇呼一声,顺着他的意往床边走去:“哎呀,你轻点……”
客栈内,离京城还有两日的路程,纵然一行人紧赶慢赶,马匹还是要休息的。
十五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年初一还是有些担心,她之前也托人寻过名医,奈何自己没权没势,即便打听到了也请不到。
现在只能盼望着十五早点恢复身份,有皇家的背景,解毒的希望就大了很多。
可是一想到他要去做王爷了,年初一又开心不起来,明明是自己把他捡回来的,供他吃供他穿。
现在说走就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是啊,自己收留了他这么久,他还没给钱呢。
想着这些,年初一饭也没吃多少,十五给她夹菜,她也就吃了一两口。
秦九耳聪目明,想着一路往京城而去,又想想二人的身份,似乎就明白了什么,可是又不好多开口。
直到年初一把自己关进房间,十五叫门不开,他就又变回了那个哑巴乞丐,就守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不肯离开。
十五也是委屈,昨日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就不理人了,好歹也要说个缘由啊。
042章
秦九泡了个澡出来找酒喝, 就看见十五还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叹口气慢悠悠凑了过去。
“殿下?”
十五看着秦九一脸欠揍的表情,脸色冷的依旧:“不必如此唤我, 还不如从前一般就好。”
秦九轻咳一声:“殿下可不能这么说, 毕竟身负皇家血脉,小民们不敢造次。从前不知殿下身份,如今知道了,更不能随意僭越。”
十五不悦, 这人是来讨他不快的吗?
“随你。”
“小民知道殿下不在意这些,可毕竟身份有别,更有祖宗规制天家礼法在……”
十五不耐烦, 忍住想打人的冲动, 看了眼身后的房门,忍着怒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九叹了口气:“殿下不习惯我们这么称呼您,其实小人也不习惯。不过到底有规矩在, 您若是不介意, 小人自然也不加上那些虚头巴脑的称呼。”
“我都说了, 像从前一般就好。”
“是, 那我这就去告诉父亲, 哎呀,也要告诉年大小姐一声吧, 不然这殿下长殿下短的,怪引人注意的……”
秦九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敲年初一的门, 十五哪里能容得他打扰年初一, 一手连忙按在门上:“我来, 我……”
话音一顿,他看向门内, 又看看秦九,不自然的道了一句:“多谢,少楼主早点歇息。”
秦九笑嘻嘻的,这才满意地走开了。
十五望着那扇门,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敲不开,这一路他一心想着母妃和兄长,忘了这个跟着自己一路跋山涉水历经磨难的姑娘。
一个是商贾之女,还是不入流的棺材铺老板之女,一个是落魄亲王……他的大小姐怎么不会多想……
纠结了半天,还是浅绿送热水来,十五才屏退了她,自己拎着水敲门进去。
“大小姐,洗脸了,冬日天冷,也泡泡脚吧。”一边说一边往盆子里加热水。
年初一从一团棉被里抬起皱皱的小脸:“你怎么进来了?这种事让浅绿她们做就好了。”
“以前你的洗澡水都是我拎的呢。”十五所答非所问。
“以后……以后不用干这些了,而且你伤还没好全。”年初一本来不想下床,可见这人半天不走,无奈下床想要接过水壶。
十五把水壶放到一边,看着年初一一脸茫然的脸,直接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又抱回到床上,不顾反对卷起她的裤脚。
“没有你,我命都没了,没有大小姐,哪来今天的亲王。”
“而且这一路人多口杂,为了大家的安全,我还是大小姐的侍卫年十五。”
年初一本来还在挣扎,眼见着都要生气了,听到这话一愣:“我知道,可是这些也用不到你来做,回京后还有靖妃娘娘和左郡王事情要忙的……”
“再忙,我也是大小姐的侍卫。”
年初一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她问的小心翼翼,一时之间,空气中只有安静的呼吸声,年初一不笨,自己和这家伙身份相差甚远,自己不敢奢望什么,只能在心里胡思乱想。
可是十五这一句,她又不确定了,甚至心里带了一点点的期翼。
043章
沉默了好一会, 就在年初一快要失望的时候,十五脱下她的长袜拍,轻轻握着她的腿把白玉般的小脚放进水中:“救命之恩, 莫齿难忘。十五, 愿意伺候大小姐一辈子。”
他说完这话,低着头,耳根微微发红。年初一心里却好像有几十只小鹿疯狂乱撞。
没得到人的回应,十五抬起头, 却见面前人红了脸:“你,你先起来吧,脚我自己就能洗。”
“还是先回京把要事忙完, 而且既然你都这么说, 本小姐肯定会罩着你的~”
十五看着她红红的小脸,喉结滚动:“嗯,这些日子我护着大小姐, 不过日后事毕, 大小姐可要好好照顾我。”
“照顾”二字咬的有点重, 年初一瞪着他:“快回去休息, 叫浅绿进来就行。”说着推了十五一把。
话已经说清楚了, 十五只好恋恋不舍的走出门去,到了门口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 猛然转回头,眼里带着点期待。
“晚上吃的少, 我再帮大小姐添点零嘴吧。”
年初一一个枕头砸了过去:“我不饿的, 快回你自己房间去!”
十五无奈, 交代谢二去买了些果子肉脯给年初一送去,这才回去休息。
月上柳梢, 店里又来了几人,打扮的朴素,却正是莫家兄妹和几个仆从。
叫了吃食送进房间,莫失这边给妹妹夹菜,二人多年未见,重逢之后,难免更亲近一些。
“出发之前,莫一鸣来找我。”莫失淡淡道。
“哦。”莫望语气平静,
从前在楚溪楼吃的精致,倒是没什么胃口,但是哥哥夹的菜,还是一口不落的慢慢吃了。
“他想让我回家,认祖归宗。”
莫望轻嗤一声:“怎么没再养两个姨娘,多给他生几个儿子。”
“大哥怎么想?”
莫失摇摇头:“娘都去了那么多年了。我要是应了他,也不会和你出来了。”
莫望点点头,其实莫失做什么选择她都支持,他们两兄妹,就好像风浪中的浮萍,一个浪头过来就能将他们卷入万劫不复,只有紧紧依靠,才能活下去。
莫失是有点愧对这个妹妹的,她落入风尘之地,吃了那么多苦,而自己明明和她相隔不远,却没有早一点找到她,还好,现在他们一起了。
“你说你那主人答应你,这件事办完就把卖身契还你是吗?”
莫望点点头。
“好,大哥陪你,做完这些,我们就回家,不回溪口镇,去看娘。”
莫望应着,眼角有一瞬间的湿润,却又习惯性的偏过头去,不让眼泪流出来。
休整了一夜,十五听说年初一把昨晚买的肉脯吃了不少,想着再多买一些带着路上吃。
下人都在外面收拾行李马匹,十五干脆问了店家自己骑快马出去,刚回到客栈,就看见三四个喝得醉醺醺的壮汉和下楼的年初一撞上。
“呦,这是……哪家的姑娘啊,长得真水灵……”
“大哥……嗝……好眼力啊,小妞,我大哥……问……问你话呢,哪家的?”
044章
几个人一边说着, 一边就往年初一身前凑。
年初一看着面前的几个人,满身的酒气和汉臭味扑面而来,她后退了几步, 本想让几人先过去, 却不想他们干脆冲到面前,起了戏弄她的腌臜心思。
“滚开,我不认识你们。”年初一斥道。
“诶!怎么和我大哥……说……说话呢!”
“闭嘴!”为首的汉子吼道,“你, 你怎么跟小娘子说话呢……嘿嘿,姑娘别生气……他不会说话……你……你叫啥啊,成亲了没有?”
年初一看着几个人醉醺醺的样子, 转身就要走, 想等他们离开了再下楼。
不想一个大汉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就要往怀里拉,年初一一惊, 还没来得及用指甲去划伤那大汉的手臂, 就听哎哟一声。
那壮汉立刻松了手, 捂着手腕哀嚎, 与此同时又一个酒杯重重的打在他的手腕上, “谁!谁敢打老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背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年初一抬头, 看见十五飞身而来,还未等人开口, 几招之下就把人都解决了, 几个大汉醉醺醺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年初一嘴角扬起笑意, 看着走过来的十五:“算你回来的快。”
“没事吧?”一边说一边要查看她的手腕,见人真的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身后的大汉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酒醒了大半,还要再冲上来,十五转身盯着他们,眼神凌厉,语气不善:“还要来吗?”
“不……”
“大哥……我听他说话咋有点害怕……”莫名觉得这小子带了上位者的气势。
“一群废物,好小子,你给老子等着,先撤。”为首的汉子怒道。
十五这才回过身,从怀里掏出肉脯递给年初一:“路上多吃点。”
原来十五是因为买这个才出去了,年初一接过:“我们带的吃食够的,不过还是谢谢。”
见她收着,十五满意了,以后要把大小姐养的白白胖胖才是。
“走吧。”十五下意识想要牵过人的手,年初一突然指着他的身后:“后面,小心!”
十五转身,就见迎面而来的几柄飞刀,破空而来。
他急忙拉过年初一,顺势一闪,飞刀擦过二人,堪堪钉在柱子上,还不等二人站稳,几柄飞刀又刺了过来。
十五拉着年初一,有些不稳,踢飞了两把之后,只能把人搂在自己怀里,顺势一躲。
再抬头去看,楼下的几个壮汉手里拿着飞刀,正要再扔过来。
“老大,打不中那家伙啊……”
“笨蛋,灌了两口猫尿连准头都没有了,看我的……”
领头的壮汉刚才被十五打伤了手腕,心里窝着火,用尽全力把飞刀扔了出去。
这次没等十五出手,一柄折扇飞出,和飞刀相撞,飞刀被击落在地,那折扇撞了一下,又飞回到来人手中。
原来是众人见二人还不出来,寻声找了进来。
秦九接住扇子,看着站在二楼的两人:“你们没事吧?”
楼下的壮汉眼见又涌进来了一堆人,转身就要跑。
045章
谢二已经拦在了他们面前, 捏着自己咯咯作响的拳头:“怎么?人多欺负人少啊?跟我比划比划?”
十五在楼上寒声:“抓住他们,送官!”
几人应声而上,浅绿也急忙跑上楼来:“小姐你没事吧?都怪我, 早知道我陪着您好了。”
“放心, 我没事。”年初一说着,这才发现自己还被十五圈在怀里,脸色微红,连忙挣扎似的扭了下身体, 低声道:“已经没事了,你先松开我啊。”
十五这才回过神,松开了怀里娇软的人, 却不自然的扭过头去。突然有点舍不得放开那熟悉的温度……
浅绿看着二人的动作神态, 暗自偷笑。
“小姐,您真的没事吗?可吓坏奴婢了,要不, 还是让十五背您上马车吧。”浅绿揶揄道。
“说什么呢, 死丫头。”年初一轻轻在浅绿脸蛋上扭了一把, “再说这种话, 你今天的零食就都没有了!”
“小姐, 奴婢说错了还不行吗?我扶您上车。”
楼下大堂,几个壮汉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 绑缚双手缩在一起,谢二已经托掌柜报官了。
年初一走过去:“以后你们再敢当众欺负姑娘家, 碰见一次, 手打折一次, 不光是手,全身的骨头都给你们打折!”她作势威胁到。
十五走上前:“没听到她说的话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寒气和一股威严, 几人瑟缩了一下,连忙点头称是。
几人出门正要上车,浅绿又想揶揄年初一几句,年初一也不惯着她,就要去挠她的痒痒。
二人打闹之际,年初一回头,就看见最后面的十五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对劲。
“十五,怎么了?”
“没事,先赶路吧。”十五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年初一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没有血色。
“那赶快上车先休息一下……”话音未落,十五已经一头栽在了年初一的怀里。
年初一这才看见他的左臂衣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留下了一道血痕。是刚刚的飞刀!
“十五!十五!你没事吧!”
已经上了马车的秦九跳下车来:“怎么了?”看见晕倒的十五之后急忙叫人把十五又扶进了客栈,让掌柜去找大夫。
“都怪俺!俺应该时时刻刻跟着殿下的,没想到就走了这么一会儿,就……害!”谢二捶胸顿足,一阵难受和担忧。
年初一看着床上昏迷的十五,转头看着秦家父子二人:“今日那些人,没有之前的杀手厉害,可是……可是只伤了这么一点伤口,就毒发了,之前明明没有……没有这么严重的……”
她语气焦急,话虽未言明,可秦越秦九都知道,如此下去,真的找不到解药,只怕磕磕碰碰,都会让十五不断的毒发昏睡,最后……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附近城镇有名的大夫被请来了好几个,都说没什么好的办法,最多是能开一些疗养身体,让十五尽早清醒的药。
年初一无法,本来就没抱希望,也只能如此,想喝了药等过今晚,十五若还是不醒,就直接带着人直奔京城,毕竟在马车上颠簸,也难保不会刺激毒性蔓延。
一副汤药下去,十五还是眉头紧锁,年初一的担忧写满了小脸,连饭都没吃几口。
秦九和父亲议事之后,出门就看见浅绿端着饭食站在年初一门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给我吧,你先回去休息。”秦九接过托盘,轻轻敲了敲门。
046章
“浅绿, 我真的没胃口,这么晚了你先睡吧。”年初一疲惫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年小姐,是我。”秦九喊了一声。
半晌, 门被打开, 年初一看着秦九手里的饭菜:“多谢九爷好意,只是……”
“那他要是晕个三五天的,你还三五天都不吃饭了?别等他醒了,你又饿晕了, 你们就可劲折腾我们其他人好了,反正我们都是孤家寡人,比不得你和他情深似海。”秦九装作戏谑的语气, 靠在门边上, 一股她不吃就不肯走的架势。
他虽然知道自己和年初一无缘,但也了解她的脾气,心软。
果然年初一叹了口气, 侧身请人进屋。
刚要关门, 却见走廊上迎面走来两个人, 穿着朴素的灰色衣裳, 戴着斗笠遮住面容。
年初一只觉得其中一个身形熟悉万分, 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一直到那两人走过自己的房间。
而那人似乎也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转身看着年初一:“这位小姐, 您是不是……年……年初一?小姐是溪口镇年家棺材铺的年大小姐?”
“你是……”年初一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熟人, 听声音还是个女子, 只是觉得耳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
与此同时, 京城,平王府,雍容华贵不怒自威的平王正坐在桌前看边境的形势布防图,门外闪过一个黑影:“主子。”
“进来。”
鬼魅一般的人影闪进屋中,跪在平王身前,递上一卷小小的密帛。
“主子,宫里的消息。”
平王接过来展开,将那一小片帛布放在蜡烛上考了片刻,这才浮现出几行小字。
平王看过小字,紧攥着密帛的手不停的颤抖:“果然是她,居然真的是她,本王果然没有猜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跪在面前的人仍旧低着头,面对平王的疯狂举动,一动不动。
“我的傻媛儿,你想要什么,和本王讲啊,本王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只是,你怎么可以连本王都骗,怎么可以……”他疯疯癫癫,时而狂笑,时而愤恨。
烛光跃动,男人癫狂的影子映在身后的屏风上,仿佛一个魔鬼。
“你先下去吧,叫宫里的人盯紧点。”
“是。”那人这才犹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平王看着手里的密报:“既然如此,媛儿,本王就再送你一份大礼吧。来人——”
客栈内,莫望收起银针:“他一会就可以醒了。”
“多谢莫姑娘相救!”年初一万分感激,没想到在远离溪口镇的京郊附近,也能遇到熟人,还是会医术的莫望!
“从前竟然不知道,莫姑娘还会医术,这个还请一定收下!”年初一拿出钱袋,塞给莫望。
莫望推了回去:“不必了,能在这里遇到年小姐,也是缘分。我进楼之后,什么都学过一点。”
秦九站在一旁,盯着莫望不做声,学过一点医术?他从前竟还不知道,楚溪楼的头牌还会医术,而且,还能应对世间奇毒“牵引香”。
047章
莫望并不知道秦九的小心思, 她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年十五身上,她道:“我再开个药方,他若是再次毒发, 把药喝上, 应该能减少他昏睡的时间,再多我就办不到了。”
年初一喜极:“多谢莫姑娘!恩同再造,年初一没齿难忘,日后有什么事, 年家一定倾力相帮。”
莫望没说话,似乎在想什么,她看着刚刚的银针, 突然抽出一根放在鼻下:“这毒……”
“怎么了?”
莫望摇摇头:“没事, 只是觉得……觉得这毒入骨血的味道有些似曾相识……”随即又立刻否定,“可能是草药太多,太杂记混了, 我先开药吧。”
年初一听她的话, 本来想多问一嘴, 但又不好说什么了。
莫望离开后, 秦九看着给十五擦脸的年初一, 说了他的顾虑。
“我也觉得诡异,只是莫望和我差不多大, 又和年家,和十五无冤无仇, 毒肯定和她没关系。”
“那也和她身边的人有关系, 牵引香可是世间奇毒, 她一个花楼头牌懂得倒是不少,本公子会让人看着她的。”
年初一看着十五脸色已经恢复如初, 点点头:“防也要防,但总归,莫姑娘还是救了人。”
十五不到半个时辰就醒过来了,一睁眼就是小姑娘眉头紧锁的小脸,好在看见自己醒过来后,那张脸上终于添了喜色。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还好……”说着就去倒水,拿给十五。
“大小姐不喂我?”十五语气里有点委屈,“刚醒,没力气……”
年初一愣了一下:“好吧好吧,等你好了以后可要还回来,好好伺候本小姐。”说着就把茶杯递到他嘴边。
十五应着,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小人儿。
“对了,我睡了多久?”
“大半天,还好碰上一个神医!”
“神医?”
年初一这才将今日莫望之事娓娓道来,十五点点头:“秦九说得对,派人看着点。”
他也不奢望自己的毒能解,但若是真的有机会,他也想一试,因为面前的人,他是真的想一直照顾好她。
十五又休息了一晚上,时间紧急,第二天天没亮,众人就往京城赶去。
“大概再有半日就能到了!”谢二在马车外喊着。
十五掀开车帘嘱咐道:“离得近了才要多加小心。”众人点头称是,加强了警戒。
天色将晚,冬日里的风呼呼的,吹得年初一心里十分不安。突然一只大手握住了自己,年初一抬头就看见十五的笑脸:“大小姐放心,有什么事儿有我在呢。”
就是你这家伙才最让人担心啊,年初一撇撇嘴:“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再来保护我。”
十五听懂了她的意思,点点头,手上用力:“大小姐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
话音刚落,马车就震了一下,十五连忙环住年初一,高声道:“怎么了!”
“好像有人!公子小姐你们坐好!”谢二的声音刚落,就有冷箭破空而来,与刀剑相撞击的声音响起。
048章
“浅绿!”十五高喊, 浅绿探头进来:“公子……”
“照顾好小姐!”说着就要飞身而出。
“不行!”年初一眼疾手快捉住了他的手:“不可以,你不能出去!你的伤……”
昨日才受过伤,今日要是再因为受伤昏迷过去, 那可怎么办才好?年初一心里一阵担忧, 不愿十五以身犯险。
十五知道她的担忧,拍拍她的手:“我会小心,你放心。”
正说着,外面已经打了起来, 数支冷箭从暗处射出,直奔马车。
十五摸出腰间的匕首,击落几支, 浅绿也抢过马鞭打落飞箭。
“车里不安全, 先下来。”十五拉过人跳下车,紧紧把人护在怀里。
谢二秦九,以及几个随从, 已经和黑衣人打了起来, 势均力敌, 浅绿也加入了战斗。
因为年初一还在怀里, 十五也不敢乱动, 就只护好她,打落一些冷箭, 外围还有谢二他们应战。
只是这次的杀手似乎更厉害,竟有两人绕过谢二, 直奔十五。
十五护着年初一边打边退, 又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保护范围, 打得束手束脚,年初一知道自己会拖累十五, 只能尽可能跟上他的脚步。
可是毕竟一打二,十五又有旧伤在身,渐渐体力不支,而另一边,因为对方人多势众,秦九也分身乏术。
“小心!”年初一看着一个黑衣人举剑刺来,而十五正被另一人压制,也不及多想,挡在十五身前。
十五反应过来时,急忙把人往自己怀里撤,还是晚了一步,年初一被一剑刺中肩头,轻呼一声,撞在十五怀里。
“初一!”十五见她受伤,血气上涌,重重一脚踢飞来不及撤退的黑衣人,又挑起他掉落在地的宝剑,催动内力,一剑就穿透那人小腹,将人钉在了树上。
另一人明显愣了一下,又要进攻,却只见远处火光冲天,来了一小队人马。
十五见他分神,一个膝击将人逼退,领头的人一见来人不是自己人,急忙打了个信号撤退。
十五不顾逃跑的黑衣人,看着怀里还在流血的人儿,一阵心疼。
“初一!”
“我没事。”年初一声音虚弱,她从小到大都没被利器伤过,最多也就是和邻家孩子打闹,摔得鼻青脸肿一些。
可被一剑刺穿,即使咬着牙不痛呼出声,还是有细小的汗珠渗了出来。
十五急忙心疼的把人抱上马车:“浅绿!浅绿!药箱呢!”
远处的人马走近,秦九本来还有些担心,看自家老爹一脸稳重,就放心了许多。
“秦楼主,你们没事吧,末将来晚了。”
“不晚,还好风大人来了。”
“殿下呢?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在后面。”
为首的人一身黑色劲装,朝后面的马车处看了一眼,就道:“事不宜迟,我先送你们进庄。”
“好。”
这一队人正是左郡王派来接应的,最近朝堂动荡,京城局势不稳,奈何左郡王势微,只能尽力保全自己和弟弟,也不好多做争斗。
马车里,十五不耐烦的对外面喊道:“稳一点!”车外的谢二连忙应着好,心里却一阵叫苦。
十五也知道路上危险,应该快撤退,可是看着上药时年初一紧皱在一起的小脸,心里就没来由的烦躁和心疼。
年初一本来不想让这人留下,她伤在肩头,总要褪去衣裳上药,他一个大男人还杵在这里,怪不要脸的。
十五却丝毫没有想到这些,本来他想亲手上药的,可是怕没轻重,弄疼了小姑娘,这才交给浅绿。
没想到此刻看着面前人雪白的肩头和藕臂,没来由的血气上涌,嗓子也觉得干干的。
还好长剑没有穿透,但也留下了一道长两三寸的伤口,深可见骨。
十五一阵心疼,恨不得这剑扎到自己身上。又恨起那群杀手来,也不知道得是自己的好父皇,还是哪位好哥哥下的手,他迟早都要找回来的!
年初一微低着头,任由浅绿包扎,偶尔抬眼,还能看见面前的人一脸严肃,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凶煞一会不耐烦,偶尔还有点心疼。
这人也不知在想什么,但目光就直直落在自己的肩头,滴溜溜的眼神看得年初一满脸羞红,把头埋的更低了。
“没事的,再过两个时辰就能到京城了吧?”她打算找个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
“嗯。”十五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看她的眼神太过直接了,是不是吓到人了?不过大小姐的皮肤,真好。如果没有那些碍眼的伤口,就更好了。
“外面是兄长的人,到了地方你好好休息,再叫太医过来帮你看一下。”
“不用不用。”这剑上没毒,就是伤的深了些,他们带着的也都是上好的药品,再说,自己怎么敢让太医瞧病。
“好了。”浅绿帮年初一穿好衣裳,收拾了药箱就下车了,她可不留在这儿打扰小两口。
十五拉过年初一,让人靠在自己怀里,这才发现她刚刚因为忍着疼,把嘴唇都咬红了,自己竟然没注意到。
“疼不疼啊?”十五心疼的问。
“都说了没事的,上了药很快就能好了。”
“没说这个。”十五突然伸出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年初一艳红的唇瓣,“都咬红了。”
真像小时候吃到的大红樱桃,他也想咬下去……等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在想这个!
“下次咬着点毛巾,或者咬我也行。哎,呸呸呸,以后没有下次了。”
因为在年家做粗活,十五的手上也有些粗茧,年初一被他摩挲着唇瓣,一阵战栗。怎么回事啊?他们两个非亲非故,也不是那种关系,是不是太亲近了……
察觉到怀里的人在抖,十五把人圈得更紧了。
“咳,十五,要不你先放开我。”
十五一愣,想放手又舍不得怀里娇弱的人,干脆厚着脸皮道:“你都受伤了,多休息一会儿。马车还要走一会儿,颠簸着太累了,还是靠着我吧。”
靠着他更累好吧,一旁至少还有软垫,这人的胸膛,硬硬的……但是暖和,比手炉暖多了,这么一想,年初一没说话,安安静静缩在十五怀里,只是头埋得更低了点。
十五这才满意的也靠在了车
殪崋
上。
马车拐入寂静的小路,十五觉察不对,忙唤谢二,谢二说他也不知道,倒是接应的领头人骑着马过来了。
“亲王殿下安心,这几个月郡王在庄子上养病,这里也更安全些。”
十五这才点点头。
年初一在十五怀里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感觉到身体一阵晃动才醒过来,睁眼就发现被十五抱在怀里,一行人刚到院子里落脚。
“醒了?”十五宠溺一笑,年初一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袍。
秦九和浅绿他们都在旁边,听见声音都转过来,秦九更是一脸坏笑。
“走走走,本公子东西多,先收拾我的院子去。”说着就赶浅绿和谢二出去。
“别走……”年初一挣扎着从十五怀里跳下来,十五无奈,只能顺着她,落地的时候还贴心的扶了一把。
“我的伤没事了,先办正事吧。”
见年初一都这么说,大家这才收起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宅院的正堂卧房内,榻上靠着的男子和十五竟有七分相似,只是脸色苍白,身形消瘦,时不时还会咳嗽几声,屋里点了火盆,他似乎还是很冷。
“哥!”十五看他形容枯槁的样子,心里一阵悲戚,扑在那人怀里。
左郡王却扯出笑容,枯瘦的大手轻抚着弟弟的发顶:“多年不见,聿儿也长成男子汉了,只怪为兄无用,不能护好你……咳咳……”
十五听他这么说,似乎又看见多年前母妃也是这么靠在榻上,让兄长护好自己,可是最后也撒手人寰。
那时候,和如今的场景又何其相像。
“哥说这些做什么,是聿儿回来晚了。你的身体,太医怎么说?”
左郡王摇摇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时局动荡,我听暗卫传信说你在溪口镇也遭到了刺杀,这才想着先将你接到我身边来。”
十五知道他说没事是安抚自己,看哥哥的样子,只怕真得很难好起来了。
兄弟二人多年未见,一时之间感慨颇多。年初一和秦家父子主动退出了房间。
这时那位接应的风大人迎面走了过来:“秦楼主,刚刚在路上未曾细说,殿下近来身体如何?”
年初一叹了口气,摇摇头:“他中毒了,而且……”
风隐刚刚就见左亲王抱着这个姑娘下了马车,想来也知二人的身份,就急忙打断她:“可曾毒发了?是否会昏睡……”
几人一阵惊愕,年初一连忙说:“大人怎么知道?确实毒发过,而且前几日再次发作,似乎更加严重了……”
风隐懊恼的一拳砸在旁边的石柱上:“该死!”
“大人?”
“郡王也是中了这种毒,只是时间更长一些,他昏睡的时候,都是属下去应付外人,还好郡王这几年不受重用,受到的针对也很少,只是,京城事务繁多,终究没能顾及到亲王殿下那边,也是属下的失职……”
049章
“什么?郡王也中毒了?是牵引香?是何人所作!可有请御医或者名医来看过, 是否……”
年初一焦急道,她刚刚见过左郡王的模样,如若真的能请到名医调理身体, 只怕也不会病的那般重。
她想问有没有能救十五的方法, 可是刚刚眼前的一幕又让她不敢等到那个答案。
“年小姐别急,总会有解决办法的。”秦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风隐看着焦急的年初一,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这两年他遍寻名医, 每日面对着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主子,又何尝不是这种心情。
“年小姐是吧?你别担心,下毒之人……已经被郡王抓到了, 殿下中毒不深, 而且年纪尚轻,应该会有办法的。”
“下毒之人?既然抓到人了,那解药呢?”年初一还想要问什么, 十五打开门走出来, 神色暗淡, “风隐, 先传膳吧, 哥哥一会还要吃药。”
明明应该是家人团聚的热闹场面,十五却高兴不起来, 左郡王在榻上只吃了一小碗粥,就再也吃不东西了。
十五也草草扒了几口饭菜, 刚刚他听说哥哥也是身重牵引香的剧毒之后, 一阵惊愕, 还没等反应过来,又被告知了一个更加令他震惊的消息。
下毒的人, 竟然是那个小时候会哄着他吃饭,哄他入睡,甚至母妃身死危难之际,拼了自己的命也要把自己送出去的邢嬷嬷!
十五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一天,让他惊愕,让他心思焦虑的事太多了。
郡王拍拍他的手:“本王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是,她说想再见见你,亲自和你赔罪……”
“哥……”
年初一不忿:“既然是那么亲近的嬷嬷,为何要下此毒手?解药呢?郡王可是查到什么了?”
左郡王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年纵然我多加防范,也没有料到,是邢嬷嬷下的毒,还是风隐提议,每一个人都不能洗清嫌疑,这才,这才抓住了在药罐里下毒的邢嬷嬷。”
“本王的身体自己清楚,怕是……真的回天乏术了,那天我痛心疾首,与她对质,她声称也是被人胁迫,为了赎罪,告诉我,他送你出京之前,也给你下了毒……”
“这么多年,本王竟然不知,我的聿儿,在外不顺,还要和我一样忍受着毒发时的痛苦!”
左郡王眼眶湿润,满脸的懊恼之意,只恨无能的自己,无法照顾好最爱的弟弟。
“哥!”十五搂住他的胳膊,“你不要这么说,都是邢嬷嬷背后的人……都是父皇,还有那个太子哥哥,恐怕也是脱不了干系!我想去见见她。”
左郡王已经没有行走的力气,还是风隐把人抱上了木质轮椅。
邢嬷嬷被关在后院的一间小厢房里,众人进去的时候,她还呆呆的坐在桌前,被送去的饭菜也一口未动。
只是在看见十五的时候,震惊了一下,立马跑了过来,跪在十五面前:“小殿下,是老奴对不起您!也对不起郡王殿下,更对不起靖妃娘娘的嘱托啊!”
“老奴情愿一死,给二位殿下赔罪!”说着就要往一边的柱子上撞过去。
风隐拉住了她,还未等十五说什么,年初一冲了出来:“你是该死!对自己照顾多年的两位殿下都能下此狠手!你是该偿命!可是也不能这么不清不白的离开!”
“既然下了毒,解药呢!”
十五拉了一下她的手,年初一太激动了,他走上前:“邢嬷嬷,为什么要下毒?可是我母妃有什么苛待过你的地方?就算有人胁迫,你为什么不和兄长讲!他难道帮不了你吗?”
邢嬷嬷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又看了看十五,哀嚎一声跪伏在十五脚下。
“小殿下,老奴,老奴真的不想,可是,可是老奴只有一个儿子啊!那人说他欠了赌债,我若是不答应他,就把我儿子身上的肉剔下来给狗吃。”
“他已经断了一只手了,老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啊!”
年初一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因为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便要害了别人的孩子吗?!”
“老奴不是故意的,那人说,这只是二位殿下身体虚弱的药,不会害人性命的……等老奴发现之时,已经……已经晚了……”
左郡王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不说话,这些话在他抓到邢嬷嬷下毒当日,就已经听她讲过一遍了。
“你……”年初一怒极,“左郡王病成那个样子,你是瞎子吗!”
十五攥住她的手,让年初一不要激动:“邢嬷嬷,我一直把您当成家人一样看待,我只问您一句话,我母妃的死,是否也和你有关。”
邢嬷嬷奋力摇头:“殿下,老奴对天起誓,靖妃娘娘的死,老奴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和郡王的毒,也是,也是在那之后,那人才交给我的。”
十五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在确定人没有说谎之后叹了口气:“有解药吗?还有,让你下毒的人是谁?”
邢嬷嬷生无可恋的摇了摇头:“老奴不知道解药,只知道一位姓刘的公公,每次都是他一个人来给我药……”
十五转头看向左郡王,左郡王摇着轮椅凑近:“她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我问过了,明天就是她取药的日子,应该可以抓到那人。”
邢嬷嬷抹着眼泪点点头:“二位殿下放心,老奴全听两位殿下的。”
就在这时,有侍卫进来:“郡王,门外有个女子,拖着个受伤的人,想要借宿。”
“拿些银子给她吧,这段时间,庄子附近不要让生人靠近。”
“是……不过郡王,小人看那受伤的人,可能命不久矣,那女子似乎也是没办法了……”
左郡王刚要训斥,年初一站了出来:“我出去看看吧,秦九爷也一起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伤处理好了,立刻赶走就是了。”
左郡王这才点点头,吩咐道:“在偏处找间房舍,着人看着点。”
秦九蛮不乐意的跟着年初一走出来:“年大小姐大发善心,怎么还拖上本公子了。”
“你不是多少懂点医术吗?”年初一看向他腰间那支神奇的的玉笛,“还是说你要留在那里看苦情戏?”
……
宫中,傍晚的时候就开始下起大雪,皇帝在屏风后看奏折,而屏风前,站着一脸阴翳的平王。
“平王还有何事?若没有其他事,便跪安吧。”
新来的锦公公立刻走到平王跟前:“平王,今夜雪大,奴才这就换得力的轿夫。”
自从前几日皇上近身的公公,被查出参与了贪污案,一连被处置了好几个,自己这才得到重用,此刻不敢怠慢,小心的伺候着两位天家贵人。
“本王确实还有要事。”平王直接忽略了锦公公,一步步靠近屏风,“皇上,臣听说皇上这几日察查贪污案,想起一件事来。”
“之前在塞外作战的时候,听说过一种奇药,此药香味甚异,听说具有互换灵魂的效果,不知真假……”
屏风后安静了许多,半晌左无渊的声音才响起:“此等讹传,怎可从堂堂王爷口中说出,夜深了,平王请回吧。”
“王爷,您请……”锦公公凑近,只弯腰做了个手势,忽然被平王一脚踹翻。
他连喊都不敢喊,连忙爬起来等候吩咐。
“大胆!”左无渊出声,“平王是想谋逆不成!”
“哼!谋逆也不是不敢,只是看皇上,想如何……”
“你什么意思?”
“臣,想和陛下叙叙旧,关于梅妃娘娘……”平王声音阴测测的,话虽说的恭敬,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攻击性和威胁。
“咔嚓”一声,似乎是笔杆被折断的声音传出来。
“都下去,无传召,任何人不得入内。”
室内的宫女和太监,这才匆匆忙忙都退了出去。
还没等左无渊开口,平王已经绕过屏风走了进来,一双眼犹如看到猎物的鹰隼一般锋利。
“梅妃突发顽疾去世,朕亦是痛心,朕听闻她入宫前曾和平王相识。他故去之后,平王自请离京守城,如今回朝,若是真的想念故人,多去祭祀就是。”
“呵,”平王冷哼一声,突然又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祭祀,陛下说的真好,人死了才要祭祀,若是人活着,老友相见,自当应该把酒言欢。陛下,难道不请我喝一杯吗?”
“朕听不懂你说什么,梅妃已死,就让她安然去吧……”
平王一步步靠近桌案,看了一眼批阅到一半的奏章,突然一把抓住左无渊的龙袍:“陛下的字,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左无渊一阵惊愕:“你……你要做什么!朕的暗卫也在……”
话音未落,平王只觉得身后有风声逼近,他毫不客气的把人拉到自己面前,贴着耳畔私语道:“让他们走,你也不想自己的身份被暗卫知晓吧,我的好媛儿,先帝的梅妃娘娘……”
左无渊,不,应该说是梅妃,呼吸一窒,就在暗卫的剑要刺中平王的前一刻,她急忙开口:“都下去吧,朕与平王有密事要谈。”
050章
京郊行庄, 卧房内烛火跃动,月阑珊匆匆换了干净的衣裳,守在床边。
“他怎么样了?”
御医连忙回禀:“月小姐, 人已经没事了, 伤他的兵器都是无毒的,只是伤口有些深。坠崖的时候又磕到了头部,但淤血已经排出,这两日便可醒来。”
月阑珊这才松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她似乎都没这么担心过一个人。
不仅是月家的人在找她,居然还有其他的势力,看见千灯盏舍身护住自己被利剑贯穿身体的时候, 她恨不得那些伤伤在自己身上。
好在, 两个人跌跌撞撞赶到了这里,她知晓京郊附近有许多达官贵人的避暑庄子,也有月家的, 只是自己现在还不能回去。
这才求到了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庄子这里, 没想到居然碰到了年初一他们。
“先吃点东西吧。”年初一端了吃食过来, 顺便往床上看了一眼:“哦, 这就是暗地保护你的那个小子啊, 还怪厉害的。”
“我有时候倒是希望,他就是个普通人。”
年初一看着她看床上那人的目光, 似乎就明白了什么。
陪着月阑珊坐了一会儿,十五也过来了。
“看样子, 那些人也对月家下手了?阑珊, 交换一下情报吧, 能动你的人似乎没几个,我也想不到有什么特殊理由, 让人追杀当朝太师的亲孙女。”
“除非,你身上还带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月阑珊一怔,犹豫了一下:“我身上是有一样宝物,但,也因为是宝物,想得到它的人应该很多,我不知道追杀我的人是谁。”
年初一犹豫了一下:“什么样的宝物?你的东西我们自然不会动,但是总要查个清楚。”
月阑珊想了想:“我也是无意中得到的,我……”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现在一切未定,还不能跟他们说实话,不然一定会害了他们,自己的计划弄不好也会功亏一篑。
“我推测,应该是皇家的人,至少应该是有关系的。”
十五皱眉,这话怎么感觉和没说一样。
“既然是宝物,就应该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吧?是兵符一类,还是药物,亦或是机密情报?”十五问道。
至少知道了宝物是什么,他还能想到是哪些人想要对月阑珊不利。
月阑珊低着头,不说话。这个和自己从小长大的少年,那个时候很多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连她自己也这么想。
直到千灯盏满身是伤护着她摔落山崖的时候,她才看清自己的心。
越是如此,越不能拖累了别人。
年初一看她的样子也是问不出什么了,轻轻拉了拉十五的衣袖:“连日奔波,让月小姐先休息吧。”
十五无奈,二人也只能离开,去找左郡王。十五自从见了兄长病弱的样子之后,总想着多陪陪他。
……
夜深人静,本该是休息的时候,养心殿后面的床榻之上,纱幔交织,隐约可见里面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躯体。
“陈行歌!你……唔……你就是个疯子……啊啊……”梅妃破碎的声音从左无渊精壮的身体中传出。
她知道他是个疯子,阴险狠戾睚眦必报,却从来没想过,他发现自己的身份后,居然不是暴怒,而是做这种事……
平王伏在她身后,紧贴着她的背,大手紧紧的箍住她的身体,灼热的呼吸洒在耳畔:“疯子……你以前就这么叫我,现在换了个声音,还怪有意思的……呼……”
“你可真恶心,男人的身体,也……也下得去手……”梅妃咬牙切齿。
她知道他喜欢自己,曾经跟鬼一样纠缠着自己,连入宫后都不能幸免,她以为这男人只是喜欢她的皮囊,喜欢她的嗓音,却没想过,他真的这么疯狂!
“说起来,本王还没恭喜梅妃娘娘,不对,是陛下,恭喜陛下再登大宝,得天下啊……”
梅妃咬着牙,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虽然是另一副身体,可平王却总能让她败在手下,溃不成军。
“陛下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连本王都瞒了过去……呼……你想要钱,想要权,想要天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一个人,你觉得你能瞒过所有人吗!”
平王语气凶狠,声音里带着愤怒,连带着动作都凶残了许多,突然他从身后紧紧的掐住梅妃的脖颈,把他的头转向自己,手上发力,凑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
“还是说,你本来就想,甩、掉、我!”
窗外大雪压折了树干,传来雪落的“扑簌”声和树枝折断的声音。
梅妃红着眼哑声:“现在……活着,本来也和……死了……差不多,你……有本事……就掐死我……”
平王恶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把整个人拆吞入腹,突然他松开了手:“我要真是个疯子,怎么会下不去手杀你,还眼睁睁的看着你跟别人在一起,不然我早在你入宫那日,就应该一刀一刀的把你切碎!”他说完就卸力一般瘫倒在榻上。
梅妃捂着喉咙喘了好一会儿的气,金属制的烛台就在手里,现在,应该能杀死这个男人吧……
平王盯着幔帐顶看了一会儿,忽然又转头看向梅妃:“我知道你想跑,想摆脱我,也想杀了我。没门儿,至少现在不行,左家还有其他血脉,那些等着看你出错的大臣比比皆是。就算你处置了近身的宫人,还有后宫……”
“所以……”他冷笑一声,“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梅妃叹了口气,恨道:“陈行歌,你真是我的冤孽。”那就,让我们一起发疯吧。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妥协,平王又把人圈在怀里:“只要不离开本王,本王总不会亏待了你去。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动手了,该除掉的渣滓一点也不能留。”
“到时候,我再找秘药帮你换个新身体,你想当皇上也行,想做皇后也可以……”
梅妃背对着他,眼底是看不清的漩涡。
翌日傍晚,庄子的后门处,邢嬷嬷看着今日送菜的人把菜都送到厨房后领了赏钱离开,走在最后的渔夫也拎着鱼篓和自己擦肩而过。
“等一下。”
“贵人还有什么事?”
“上次送的鱼不错,这是主家给的赏钱,三日后再挑好的送进来。”
“是,多谢贵人。”那带着斗笠的渔夫,伸出一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敢去接钱。
邢嬷嬷给出银子,瞬间捏住递到自己手中的药包,点点头:“去吧。”
待人离开之后,藏在暗处的十五等人跑了过来,立刻查看了邢嬷嬷手里的东西,确实是毒药。
“抓人!”十五一声吩咐,门口暗处的谢二瞬间就蹿了出去,不到片刻就把人拎了回来。
那人被揭了斗笠,果然是个太监模样的人,被抓后还在狡辩:“你们想干什么!咱家可是宫里的人,敢动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十五吩咐人钳制住他,把药包递到他眼前:“看清楚这个,是谁派你来下毒的!”
男人梗着脖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眼神瞟向另一处,不再言语。
“谋害皇家子嗣可是要诛九族的,你可要想清楚!你说你是宫里的人,那你的主子是谁?”
男人不理十五,风隐凑上前:“殿下,把他交给属下吧。”
年初一道:“风大人的手段可是不比宫里差,你现在要是可以交代清楚,至少不用受苦……”
男人不屑的瞥了年初一一眼:“不知道。”随即看向十五,“小殿下的身子不大好了吧,这东西可是没解药的……就算不再摄入,等不了两三年也会……”
“啪——”风隐一个巴掌打了上去,那男人的头被打的歪斜在一边,口鼻出血,被他的人带了下去。
“十五……”年初一拉过十五的手,“他就是危言耸听,风大人昨日还说了,你中毒尚浅,只要找到名医还是能够……”
“我没事,你不必担心。”十五拍了拍年初一的手,年初一看他脸上似乎没有沉重之意,只是表情略微严肃,稍稍松了口气。
“那……”
“哥哥也说,最近朝堂上不安分,皇后病重,朱太傅和太子也蠢蠢欲动……”
月阑珊走上前,小声低语:“我二叔好像也从南疆回来了,听说是祖父的命令。”
几人对视一眼,便去找左郡王相商,这几年因为左郡王病重势微,手下也只不过有一队两千人的精兵,若是太子或是哪方势力想要蠢蠢欲动,他们也会很被动……
“父皇那里……”十五生硬的叫出父皇二字。
左郡王摇摇头,“父皇最近一年来很少上朝,最多就是看看折子,江南水患,蜀地旱灾,都是月太师和朱太傅着人处置的。”
“而且,他们门下有些贪官污吏,虽然勉强处理了灾患,但百姓们还是怨声载道,想要一击击倒,要有证据才行。而且父皇态度不明……你我二人处境不妙啊……”
“不然我回家求求祖父吧,让他彻查一下。”月阑珊犹豫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