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章 将计就计(三)
浅绿醒来时,发现周围一片漆黑。
她两边的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想必是中了聿王的毒烟还没缓过来。
周遭阴冷,寒风吹的窗棂一阵阵的响,她下意识的捏住了裙摆,拼命朝着那唯一有一点亮光的地方挪去。
蓦地光源聚拢到一处,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等她好不容易适应了,才发现自己跌坐的地方,其实是先前住的篱笆院。
年十五从柴房外缓缓走进来,而后端坐到她的面前,一脸正色,“说吧,你究竟有什么把柄捏在闫如海的手里,竟会为他卖命至此?”
浅绿看了眼前的人半晌,才恍悟过来,他此时的身份并不是聿王……
难怪她怎么激他都没反应,原来这就是一个披着聿王皮的小长工罢了。
她想通了原由,可嘴上却不认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人各有命,你有你的皇室身子乞丐命,小女子自然也有小女子的苦衷……”
年十五嗤笑一声,看来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不跟她多费口舌了,直接从背后掏出一个东西来。
浅绿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已经被他捂了个严实。
“你……你这是做什么?”浅绿的气息霎时全都乱了,甚至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做什么?当然是帮你温故一下闫跃霜对你做过的事啊,关小黑屋,套麻袋,捆绑,还有……啧啧啧,闫家大小姐倒是随了他爹,一样的会玩……”
这些话,年十五是连本带利的还给浅绿的。
他在回来之后,去拿小抄仔细看了,才知道浅绿之前有在点名道姓的骂他的生母!
甚至还顺带拐着弯的说他是皇室的废柴!
以上也都算了,他都能忍,但她居然还敢瞧不起他做了年初一的小跟班!
这……实在是忍不了啦!
这可把他气的,恨不能跟她拼命,但年初一交代了更重要的事情。
他也不敢胡来,否则兴许连小跟班都做不成了……
年十五忍得够辛苦,此刻一边说着,麻绳也已经毫不客气的将浅绿五花大绑起来。
“唔……”熟悉的窒息感似是一把钝刀,一点点的割着浅绿的奇经八脉。
身子早过记忆,一下子把她带回那些夜不能寐的日子,她身处在绝望领地,每天都像是有一堵两边倒退的墙,来来回回的逼近。
只把她逼得无路可退,最后只能在夹缝里苟延残喘。
‘刺啦’一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面上的麻袋终于被剜开一条缝隙。
她以为那堵墙终于退去了,满心欢喜,却发现迎面走来一个小姑娘。
她以为小姑娘是来救她的,谁知小姑娘笑的阴恻恻,一句话把她钉在原地:“把你自己给我,我就放了你……”
浅绿几乎是崩溃的,她想不通,为何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会对她做出跟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跌跌撞撞的一路狂奔,可惜哪里都是闫家的眼线,那些人把她丢到小姑娘的面前。
这次小姑娘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直接上手,声音能把她冻成冰雕,“你是逃不掉的……”
“你是逃不掉的……”年初一一下子揭开了浅绿头上的麻袋。
浅绿如遭雷击,整个人蜷缩起来,后背死死的挨着墙壁,抖成一团。
有两行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别这样……对我……求您了……”她呜咽着,好不容易才断断续续的把这句话从齿缝里蹦出来。
年初一跟年十五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看浅绿那副模样,他们的目的达成一半了!
浅绿看似做了闫如海忠实的狗腿子,其实只是表象,她有多想得到闫如海的信任往上爬,内心就有多脆弱。
闫跃霜算是彻底击垮了她的内心防线,对她的身心都造成了非一般的创伤。
如果会有第二个选择,相信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毕竟在她看来,闫如海养了苏华意那样的傍身,从本质上跟闫跃霜想把她占为己有,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有权有势,就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腌臜之人!
所以当年初一给她重现那段时光,等同于掀掉了她的所有遮羞布。
她无路可选。他们在逼她被迫归降!
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年初一甩甩手臂,突然就觉得好累啊,好似只有她活的平平无奇,而身边的人个个都这么的充满‘戏剧性’。
年十五倒还好,他只是正常走个过场,他本就有靖妃的血脉,加上亲眼看过秦九审讯,扮个‘凶神恶煞’的小厮并不难。
但年初一就惨了,她知道实情之后,差点没咬断舌头,她扮演的闫跃霜居然是那种人……
甚至后来让浅绿逃过了魔爪,还将人送到闫如海那里去磨砺心志。
闫跃霜的原话是这么说的,“我等着你回来杀我辱我,我倒要瞧瞧你的手段……”
年初一想到这里,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本子,恐怕只有那些宫闱秘史才敢这么写……
正想的出神,杜传斌就端着两个碗进来了,只是人还未走近,香味已经扑鼻而来。
“可是做的蒸面?”杜传斌在年家做学徒也有两年有余,年初一对他的习性多少有些了解。
蒸面就是先把新鲜的面条裹满油,然后放到蒸笼里面去蒸至半熟。
再加上菜蔬配以佐料进行焖炒或是二次蒸制,这样蒸出来的面条既能完全入味,而且还特别劲道。
这是城南那边的很经典的一种吃法,就连辛嫂子也是后来才学到的。
这样的一锅,有面条有蔬菜跟肉,口感又好,主要是还省时省力。
时间虽说省下来了,但是辛嫂子的搭配却不敢偷懒。
她每次都是花样繁多,把什么干豆角、冻豆腐、黄花菜、香椿、芽菜等等都集齐……
反正总要多备几样的,经常被年初一打趣说,小小的年家,硬是被她做出高门大户的感觉。
这会杜传斌挠了挠头,难得的有了一点孩子气,“大小姐你知道的,我也只会做蒸面啦!”
闻言,角落里泪流不止的浅绿,突然停止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