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 1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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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焞在代国公府门前等候,先恭顺的扶母亲上马车,再贴心的搀谭慕妍上马车。
郑焞坐下来,谭慕妍就靠了过来,郑焞自然的顺手揽着了,道:“累了?”
谭慕妍轻轻摇摇头,她在公主府,每天也要一次走小半个时辰锻炼身体,她身体不累,是心情,在葬礼那种哀伤环境中,有些伤感,还有……谭慕妍靠在郑焞身上,道:“我见到了邓家的姑娘。”
“……”
郑焞没有说话。
谭慕妍继续发酸的道:“邓家,这样好的人家,邓家姑娘的摸样气质都不俗,你没有遇到我,还有更好的姑娘来配你。”
“你可不要说这个话了,姑娘家的名声要紧。”郑焞不来哄她,还正经的训她,道:“邓家的姑娘已经定亲了,定了宁远伯李家,次子的长子。”
谭慕妍把宁远伯这个爵位拉出来捋一捋,她嫁入郑家,当朝有哪些显贵之家,哪些公侯伯府权爵之家,哪些在京城,哪些不在京城,哪些有实权哪些没有实权,大概了解过。
比如靖远伯王家,因为挣到爵位的当家主人去世,后嗣年幼,就没有实权了。
宁远伯李家,辽东人士,也是几代人几十年驻守在东北,整个王朝的最东北端,其次子是一员猛将良将,次子的长子,要和邓芄儿婚配的,年纪应该和邓芄儿差不多,人在辽东,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所以邓姑娘出孝以后要嫁去边城了,和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男子生活在一起,在乌泱泱的一大家子里,从孙子媳妇做起。”
宁远伯光儿子就七八个,宁远伯自己有六十多岁了,好几个儿子已经战死病死了,孙子不知道几个,总之是很多了,李家是当地的大族,好像还不是汉人,是当地的朝鲜族。不说丈夫怎么样了,嫁人,嫁丈夫也是看地域,夫家在北方,距离京城还有一千七八百里路了,库库和屯距离京城也就一千里路。
如今整个王朝的经济中心,已经转到南边了。南边的中心,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镇江府、应天府、杭州府、嘉兴府、湖州府,以及太仓州,是核心地带,他们雅溪所在的婺州府,挨着排不上号。
世人重故土,故土难离,经济发达繁荣的故土就更加难离了,所以南边的人,很多人读书就为了提提身份,并不想做事和辛苦,北方不想来,京城都不乐意去,觉得京城,冬天太冷,风沙太大,气候干燥等等诸多的不好,再往北两千里路是什么地方哦,姑娘嫁过去,与出塞和亲差不多了。
辽东那个地方,这几年局势非常紧张,建州女真部落改革军制以后崛起,海外本来出于战国时代的倭国,也统一在了幕府之下,对辽东虎视眈眈,邓家的姑娘,这一嫁,就嫁到前线去了。
同为姑娘,同是女人,谭慕妍紧紧的挨着郑焞,道:“怎么嫁得这么远,以后回娘家也不方便。”
谭慕妍的娘家距离京城还多一千里地,两千七八百里路,但是南边经济发达,官道修得好,路好走,还有一条运河连同南北,气候温暖,终年没有大降雪大冰冻。从辽东到京城的一千七八百里路啊,饶一饶,实际走起来就过两千里了,冬天雪下得埋到大腿,冰雪世界,一年冰封四五个月。
“你想回娘家了?”
郑焞故意把话题岔开。
婚姻,是两个家族的事情,又因为两个家族在朝廷在中央在地方的关系,要相互联合和制约,甚至是监视,才有这样的婚姻。
就像郑家上一代的,他的嫡亲姑姑,和前朝皇族宁义郡王的婚姻,就是如此,必要的时候,女儿拿出来笼络,也借此安插势力进去。
在这样的婚姻里,女人就是一盘棋局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他是儿子,是男人,他可以像长辈们乞求,他可以承诺未来立下一番事业,为家族做出贡献来换取自己的婚姻自由,女儿,养个女儿如何得益,她最大的益处,就是通过她的婚姻来换取了,家族悉心养育十几年,该用到的时候,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这是孝道恩义。他姐姐郑荧荧的婚姻也是这样议出来了,现在拖着,不是说要谢家入赘,而是要在必要的时候,把郑荧荧这颗棋子掷出去。
“你娘家有件大喜事了哦。”郑焞笑道:“大舅哥中举了。”
谭慕妍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大笑道:“真的。”
郑焞笑容浅淡,道:“江南四省的举人名单都六百里加急送到了京城,大哥中了,就是名次不太靠前,五十二。”
谭晗中举的消息,老家雅溪那边应该知道了,长云镇里的谭定田桐还不知道,官府传递消息最快了,举人名单用六百里加急传上来,八百里加急,是国之大战,传递军情才用上的。
谭慕妍一拍大腿,拍到郑焞的大腿,笑道:“中了就是中了,考举人又不是考进士,分了进士和同进士……哦,同进士一点儿不差,人中龙凤,凤毛麟角,中举最难了,我们浙江每一届都有大几千,近万人在考,近百的名额,半数以上被杭州府,嘉兴府,湖州府取了,我们婺州府考出来一个,也很了不起了,我大哥了不起啊,他才二十一岁,真是年少英才!”
谭慕妍在高度兴奋以后,打了一个哈欠,懊恼的道:“我今天精神短了回不了娘家,让王金去给父母和大嫂报信吧,他们嘴上说着随缘考随缘考,心里天天惦记着这件事情,中或不中,知道了结果,也心安了。”
到了公主府,马车解了马匹,人抬起车厢过门槛,人力牵着车厢到达扶晖院门口,郑焞把睡着的谭慕妍抱出来。
嘴上说父母和大嫂惦记着,她又何尝不是,有了结果,人就安心的睡着了。
王金跪在了谭定田桐面前报喜。
田桐念了一声佛,双手合十,仰头望天,在心里向郡王妃祷告。
转头,看到谭定热泪盈眶,田桐让屋里的下人都去大少奶奶吕拂青那边,向她道喜和领赏钱,田桐蹲到谭定身边,双膝跪下把脸埋在谭定的双腿上,那些感激的话不必说出口,田桐的泪,洇湿了谭定的长袍。
谭定胸臆澎湃。
谭晗,是他启蒙的,读书十几年,也没有拜过什么名师,是在谭定的教导和敦促下,考中了秀才,两年后,年纪轻轻的,又中了举人。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谭定自身,若不是残疾所限,他也是有这个才能的,能考出来,进入仕途,有望立在庙堂,成为国之栋梁。
谭定真的把谭晗当做自己的儿子,父辈曾经为之奋斗的目标,由其子达成,父继子承,谭定的自身也达到了一种圆满。
十月十五,谭晗回到了京城,回到了长云镇,比他预计的,晚了半个月。
中举后太忙了,有些推脱不去的应酬,比如中举的举人要参加鹿鸣宴;回雅溪要向祖父母谭德远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