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立场
吃饭的时候，向晚宁看附近没有老师，就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两眼。
学校里对手机查得不严，但带了的人基本都比较小心，不会在上课的时候忘记静音或者关机，食堂里有玩的，不过都会避着点老师。
重新点进早上的那个词条。
转赞评是之前的三倍。
热搜应该是昨天晚上上的文娱榜，现在已经下来了，不过营销号和广场上还是有很多人讨论。
（“五分钟的舞他一个人占两分三十五秒，其他四个人的part加起来都不如他一个人多，太离谱了【流汗黄豆】，强捧遭天谴哈，就爱看怎么捧也超不过我家的样子【亲亲】）
（“皇子就练了半年，凭一己之力延迟出道时间，然后抢c，抢队友的part，好厉害呀，不愧是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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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盛粉丝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笑死了，你家要是能唱得了至于让盛一个人唱这么多吗，不看看喷麦喷成什么样了吗【流汗黄豆】这实力还有脸说ace，别被笑话死了。”）
（“别再说数据了，我们知道盛在韩国是top。”）
（“可以这么说，这个团要是没有池盛就得被嘲实力。池盛唯一官方ace）
（“泡泡和茶茶苦练四年，归来仍是废物，主打一个参与感和卖惨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出道男团该有的水平吗，无语，你家跳的part根本不难，力度也不大，声音忽大忽小就算了，喘气声还这么明显？？？”）
（“等泡泡练得气息平稳了再来狗叫吧，不然对我的耳朵很不友好【亲亲】【亲亲】）
每条的火药味都挺浓的，但向晚宁有好多看不懂的地方，问她俩，“泡泡和茶茶是谁呀。”
程若平时会看一点，“谢衍和蓝语，全是讽刺，谢衍之前爆出过约炮，但不知道真假，就给起了个泡泡，然后蓝语是绿茶，男绿茶，所以叫茶茶。”
许央：“他们起的黑称还怪可爱的，都比我家的好听。”
“你家的叫什么。”
许央想起这个就无语，“乌鸡，因为黑。”
“其实那是小麦色，挺性感的，而且他刚出道那会才十几岁，不喜欢涂防晒。”
她喜欢的是池盛的师兄。
“那确实是泡泡和茶茶更好听点。”
程若：“池盛的黑称是皇子和牌牌，他脾气不太好，耍大牌。”
向晚宁好奇道：“有视频吗，因为什么事呀。”
“你搜池盛耍大牌就有，一个练习室的，应该是去年的事。”
她平时不在外面用流量看视频，每个月剩的都不少，就直接搜了。
许央也好奇，放下手里的筷子，脑袋凑到她手机屏幕跟前一起看。
是一个截取的片段，三分多钟，视频里的场景是在星火公司的练习室，一共五个人，都站在镜子前排练。
有三个人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哪个是他。”
“中间的，然后他左右是谢衍跟柏云祁，叶卿在最右边，”
没几秒，池盛停下来跟其他几人交流这个舞的编排，“把这个动作改了，换成这个。”
边说边身体配合着做了个流畅的wave，幅度很大。
他穿着款式最普通的灰色卫裤，黑t恤，但随便律动几下都很蛊人。
黑色鸭舌帽遮住了眼睛，露出的鼻梁很高，下颚线锋利。
其他人跟着他做同样的动作，两个主舞和柏云祁都挺标准的，没什么难度，谢衍有一点僵硬，做出来观赏性就不如其他几个人。
说了句，“不如原来的。”
池盛没搭理他，继续放音乐练往下练。
到这里都还挺正常的，虽然看起来关系没多好，但池盛才刚来半年，其他人已经认识四五年了，融不进去很正常。
叶卿忽然说：“我这段词多，得改改。”
他的这段rap语速特别快，二十秒一百多个字，中间还不能有停顿，得一口气唱完，如果是站桩没问题，但这个地方的舞蹈力度还有点大，就可能造成失误。
xh的所有爱豆都是全开麦，从来没有为一个人降低标准过，也不会有哪个人说唱不了，要对口型之类的。
如果跳出来轻飘飘，吞动作，或者力度不够，框架内动作收的不干净，更不行。
公司给他们编的舞也越来越难，对体能的要求特别高。
不管男团女团，只要想火，那舞蹈部分就不可能简单。
一般都是偶数团，xh喜欢五人团，别的公司有不少七个人，十三个人的，每个人分到的part就几句，难度上来说要比他们小一些。
六代的登顶团能成神话也有这个原因，就五个人，舞蹈是公认的高强度，但在开麦的情况下唱得还很稳。
池盛说：“柏云祁的词也多。”
团内三个人会rap，他，池盛，柏云祁。
这首歌池盛负责唱高潮部分，难度也很大，而且舞蹈都排好了。
谢衍当初说是ace，但快嘴rap根本不行，他们三个一秒钟能唱十个字，谢衍速度一快就糊嘴。
池盛继续说：“副歌你唱不上去。”
意思是也没法跟我换。
叶卿脸色沉下去，没立马开口反驳。
其他几个人观察两边，也没说话。
就这样僵持了几秒，气氛开始尴尬。
他是里面年龄最大的，虽然在实力上不分前后辈，但现在是拍物料，池盛一个后辈说话这样直接，难免让他尴尬。
而且还是在关系一般的情况下。
池盛这边耐心也到头了，把黑色鸭舌帽摘下来，然后又重新扣上，用手压了压。
摄影老师是在侧面拍，这个角度看不到全脸。
照他原本的性格，这时候得说几句让人更没面子的，自己怎么爽怎么来。
刚刚一句正常的话，就让人家甩脸子，他是真来伺候人了。
后期配的bgm是胶着紧张的类型，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当时的火药味。
下一秒就得有人发火。
又僵持了一会，他看叶卿没继续说话的意思，他自己点了两下头，周身气压很低，也什么都没说，到旁边地上拿起自己的矿泉水，从房间里出去了。
关门声震耳。
像是在发泄。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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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宁：“我感觉这个事不是一个人的错吧，而且池盛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怎么说呢，两家粉丝肯定都站在自担这边，只挑对方的刺，这是最明显的一个视频，平时她们还解读各种小细节，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说谁和谁关系好，谁讨厌谁这种的。”
这条视频底下的评论区吵得很凶。
（“池盛只有脸能看，这个脾气，以后得得罪多少人。”）
（“你们看他摘帽子的时候已经不耐烦了，大哥什么话都没说呢，他反倒先生气了。”）
（“在一群前辈们面前摔门，真有礼貌啊，年龄小也不是没教养的借口。”）
（“家人们，他是十七岁，不是七岁啊，什么道理都该懂了吧，父母怎么教的啊【流汗黄豆】，他这个样，让我很难当团粉。”）
（这就能看出来他不考虑其他队友和全局，他性格应该是很恶劣的那种，不会为人处事，情商低，真的担心他以后在外面惹事连累了这个团。”）
（“说实话，蓝语的实力跟他没差多少，他们五个在一块这么多年，默契和关系都很好，如果皇子不靠亲爹进来，现在绝对团魂炸裂。”）
（“我说牌牌和牌牌丝都见死了【流汗黄豆】，再怎么说也是后辈，对前辈们连基本的礼貌和教养都没有，在韩国都得说敬语懂不懂啊，不熟的时候，有一个后辈敢这样对哥哥们吗。”）
（“有人没出道就穿八千的球鞋，有人在宿舍吃泡面，还说不是皇子，靠自己进来的，真是笑死了。众所周知星火的练习生全都没有工资，那他八千的鞋，两万的包，是谁给买的呢？还有，粉丝别再说普通家庭了，真正的普通家庭是蓝语这样的，什么都靠自己努力。”）
（“这b就是星火第一皇族，是不是哪个小三的儿子啊，和老头老来得子，所以就比较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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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盛粉丝这边的战斗力也挺强。
（“就会卖惨的废物能不能别来侮辱人的眼睛了啊？谁实力好一目了然，池盛就算不来这个团，也能c位出道，同样的道理，废物不被盛顶替，也会被别人顶替。”）
（“你家茶茶除了卖惨什么都不会，他在宿舍吃泡面跟池盛有什么关系，这么心疼他就赶紧给公司捐钱啊，笑死，没出道连你们的钱都收不到。”）
（“为什么忙内就必须让着哥哥们？都说了那是韩国文化，现在这是在中国吧，还有，叶卿到底想干什么啊，他说唱不了是想跟别人换吗，池盛谢衍的副歌部分他能唱上去吗？？？）
（“骂小盛的大妈都贱贱哒，韩国的前辈霸凌后辈是常态，你们这些大妈也喜欢欺负小孩是吧，以为他刚公开粉丝没多少就能随便骂是吧，一个片段能看出来什么，你们又不知道他们私下关系什么样。”）
（“我们盛一直不爱卖惨，伤口和汗水都藏在镜头背后，不像茶茶一样，手上贴个创口贴都要告诉粉丝，一个二十岁的男的说呼一呼别笑死我哈哈哈哈哈，事实证明这样并不能固粉，你家粉都快跑没了吧。”）
（“我不觉得说话直接有什么错，小盛的性格从刚开始就是这样，没有花言巧语和虚情假意，也并不是在针对谁。
他说的是事实，叶卿唱不上去，这个舞从头到尾都是高强度，让他去唱rap当然能唱得了，但剩下只有谢衍一个人肯定不行，如果盛的part比别人多，你们又要骂他了，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挨骂。”）
（“说小三儿子的那个，我觉得你更像小三生的【下头】，跟太妹一样张口就是侮辱人的话，生活是不是很不幸啊，不要再出来恶心人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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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吵了很多条，向晚宁只看了热评，大致也了解什么情况了。
这种团内粉丝的吵架其实很常见，只要有了一定热度，那么不管正主之间关系有多好，粉丝都会互掐，有千奇百怪的原因。
但池盛好像比别人惨很多。
如果没有空降这个事，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四家粉联合起来追着骂。
耍大牌这个片段不严重，但叶卿家对于他是皇子也很反感，就会趁着机会发泄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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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到了教室，向晚宁还在想，问：“是不是就柏云祁家没参与进来。”
程若在课桌底下偷偷玩手机，“对，他跟池盛关系还行，微博发过一起出去玩的照片，而且没直接冲突，我也忘了，好像是他隐约跟粉丝说过吧，不要去伤害队友之类的。”
“他们微博都是公司在管吧。”
“嗯，但骂他的这些，只要上网就能看见。”
“我感觉牌牌丝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程若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神复杂地朝她使了个眼色，透露着一言难尽。
她被打断，还以为是班主任从后门来了，条件反射般回头看一眼——
池盛坐到了座位上，垂着眸，正在摘黑色卫衣的帽子。
向晚宁：“………”
班里这时候很安静，小声讲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她刚刚的正常音量了。
牌牌是他的黑称，牌牌丝是他粉丝的黑称，只有讨厌他的喷子才会这样说。
粉丝原本叫小翅膀，都称呼他阿盛，小盛，或者单字盛。
不会有任何一位粉丝叫他牌牌。
纯路人通常也不会刻意去记。
在饭圈，黑称都有侮辱的意思，只有在嘲讽和撕逼的时候会出现。
用什么称呼，就代表什么属性。
她今天是看评论看得，牌牌丝就脱口而出了，但本意没有想叫他黑称。
可落在他耳里，就会变成别的意思。
对于一个从刚公开就经历数不尽的谩骂、侮辱、诋毁的人来说，这种称呼非常敏感，代表了一种立场。
估计会以为她也是网络上骂他的一员。
她下意识想解释。
但他坐下后就趴桌子上了，脸埋在胳膊里面，身子没再动，想补会觉的样子。
向晚宁没开口，懊恼地想着刚刚不该说的话。
许央也听见了，在纸条上写给她看：“人家上午刚帮过你，下午就发现你是黑粉（笑哭），早知道不帮了。”
向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