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

    第21章

    ◎◎

    姜姒在救治中心晃了圈才回到自己病房, 手刚搭上门把，居然立即听到了属于谢墨的心声。

    【奇怪，刚才哪里来一阵力量波动？好强悍。】

    她一愣, 居然被发现了？

    好敏锐的洞察力。

    她完全确定自己施展异能根本不可能被人发现, 应该是因为过于兴奋不小心漏出一点点马脚, 即便这样也是微不足道，没想到谢墨还是能够发现。

    她神情微变, 未几, 面色如常推门进去。

    推开门后竟发现谢墨也准备开门出来, 他手里还拎了一袋东西。

    两人骤然面对面, 彼此都愣了愣。

    谢墨处理完事情来病房有段时间了, 特地来等姜姒结果好一会没见人, 这一开门直直对上她眼神, 心莫名哐当一声沉下去, 荡起一片涟漪。

    “你回来了？”

    姜姒故作意外, 语气疑惑：“谢上校？你怎么会在这？”

    又是一个客客气气的谢上校——

    谢墨懊恼得不行, 心想肯定是自己之前给她留下了咄咄逼人的坏印象，当即驳回她的称呼。

    “我们也算认识了，叫我谢墨吧。”

    说完他觉得自己太过于热情, 又长长挂起脸, 忍不住回想起她之前扑向自己的瞬间，脑子里各种画面争先恐后播放, 思维都是混乱的。

    “我觉得我俩挺有缘分的，你说对吧？”谢墨稀里糊涂冒出这一句话。

    姜姒：“……”

    是挺有缘分。

    要不是幸运异能生效, 说不定今天他根本不会到学校去。

    她真是对这种吊诡能力产生了非常、非常强烈的兴趣。

    既然已经确认自己等级超越所有人, 这就意味着除非她假装, 任何异能都不会对自己有效果, 可偏偏谢墨这幸运异能生效了。

    该说不说，这能力看似普通鸡肋，实际能力绝对超乎寻常。

    她敛了觊觎心思，微笑同意他的说法：“是啊，很有缘。”

    谢墨没听出来其中意味深长，还认认真真点了点头。

    他刚和王司丞分别，突如其来的地震让两人都有些无语，短时间内死一个朱迪还伤不少人，就算是意外也没学校好果子吃，等上报联盟，恐怕又是一次□□。

    说实话他整个人并不放松，但对上姜姒这双浅淡到极致的瞳孔时，居然自然而然松懈了下来。

    这让他更加确信她就是个小可爱天使！

    这年头异能者越来越多，每个人戾气也随之增加，有时候强大实力带来的不是新发展新道路的向往，更多的是社会压抑，一旦人变得强，规则会慢慢演变成以强为尊，然而联盟森严的等级制度强行将其欲念压制下来，导致人人暗自憋了口气。

    这个世界其实很混乱，相当乱。

    每个人都活得不太高兴，每个人也都像他见过的那样，早已失去纯粹的天真，心态不再平和。

    姜姒是他见过的第二个。

    “……”

    姜姒真是谢谢他对自己的夸奖，许久没得到回答，干脆越过他往病房里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她身上经典款柠檬味香波的味道缭绕鼻尖，谢墨回过神，赶忙跟上去，提着奶茶袋子的手差点没把袋绳捏了个稀巴烂。

    好一会，他略有些紧张地举起手。

    “喝吗？咻咻家新品，奶源来自流河星鬼角兽，味道很鲜。”

    古地球人喜吃会吃，开拓许多不同星球后资源直线上升，以前配方不再满足居民，很多商家便开始独创新产品，正巧隔不远的流河星盛产千奇百怪的动物，便宜了他们就地取材。

    兴许怕姜姒听到名字会抗拒，谢墨解释道：“鬼角兽是长了独角的羊类生物，产的奶比传统奶牛更香更醇厚，可以吃。”

    “谢谢。”

    姜姒没喝过，还挺好奇这味道，接过后礼貌道谢。

    终于把奶茶送出去，谢墨目的达成，咧开嘴笑起来。

    “我刚忙完，就是和你说一声医生很快过来。”

    就这？姜姒有点不耐烦，私心他最好赶紧圆润地滚开，真不知道留下来干嘛。

    心里暗骂，表面却云淡风轻，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啊，久等了吧？刚才我去散散心，没想到让你等了这么久。刚才我看到朱启病房好多医生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你要不要去看看？”

    言下之意就是赶人。

    偏偏谢墨完全忽略最后一句话，两次英雄救美加上巧合相遇已经让他笃定这是天定缘分，不求她对自己产生什么想法，自己也倒没有什么更旖旎心思，只是想再靠近点，关系再好点就行。

    “不久不久！”他巴不得她赶紧回床上躺着，顺路和她介绍起流河星。

    【荒芜星出来的人哪里了解其他星球，改天得带她出去看看。】

    没能赶跑人，姜姒默不作声扯起嘴角。

    对不起她还真知道。

    创死跳跳龟后，她对这种生物实在好奇，于是上网找了一下。

    流河星距离古地球不远，大概十多亿光年之外，由于上面生存的都是动植物，没有智慧生命体，故联盟轻而易举将其占领，也是最早一批被占领的外星球之一。

    网上信息有很多，搜索流河星时跳出来很多相关星球，让她最值得注意的一条是古地球不止一个。

    或者说整个太阳系都存在另一个。

    宇宙最具实力的生命体不是人也不是高智外星生物体，而是远古神，他们最先诞生宇宙，不停征伐开拓疆土的同时玩起了创造生命体的游戏，只要生命体能突破他们设下的枷锁就能获得自由发展的资格。

    这事另当别论，姜姒在意的是古地球曾经也是他们的游乐场之一。

    历史记载因为一颗陨石撞击导致古地球造成无数伤亡，这里很快被废弃，人类幸运得以自由发展，而游戏意外暂停，闲着无聊的远古神动身前往几乎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太阳系，在万万亿里光年之外找到和古地球一样的一颗星球继续游戏。

    因为两颗地球生态环境几乎都一样，从前历史在远古神的设定下也基本相同，唯独未来发展走向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反正后来发展更快的联盟曾一度想收拢那颗地球，虽没成功，但两颗球交好互助，达成协作关系。

    那颗地球被联盟称为地球2号，同样地球2号则称古地球为仿地球，主打一个表面好朋友，背地谁都觉得对方是冒牌货。

    姜姒探寻了有关地球2号的更多信息，据说他们已经冲破远古神的游戏，科技迅速发展下已经进入宇宙世界大舞台，塞班星的高校联赛他们好像也会派人来参加。

    刚才也顺手搜索了一下平安符，才发现就是出品于地球2号，听说那里的人还可以见到鬼那种东西，修得是所谓玄学术法。

    这不禁让她感慨寰宇之大。

    各星球文明五花八门，各文明交互下导致贸易渠道发达，市面上流通很多不同星球的新奇东西，一切对她来说都太过有趣。

    总有一天，等灭掉骇客，她要去不同星球享受不同的生活。

    而且她也很期待即将到来的高校联赛，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去塞班。

    姜姒小口吸食奶茶，想到就问：“谢墨，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谢墨正盯着她垂眼沉思都好看的面孔，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听言二话不说点头。

    “当然可以。”

    姜姒：“流河星没有智慧生命体，但宇宙里有很多，他们都会参加高校联赛吗？我们普通人也可以去观看吗？”

    “哦哦你说这个。”

    谢墨表情凝滞一瞬，他本人本来就是在忙联赛的事，因为古地球出事才临时被安排过来。

    思绪发散到0010身上，他神情严肃些许，但还是耐心说：“不会。”

    “不是所有文明都有学校，譬如漠星那种比较野蛮的文明就没有，这次参与高校联赛的星球必须要和塞班星交好且在本地星球拥有完整教学制度的学校才有资格，总共也就几个吧。”

    “塞班人本身是个高度机械化的群体，科技非常发达，性子骄傲善战，和他们交好的星球没多少。不过普通人买票还是可以去现场看的，不去的话也会有宇宙网进行直播。”

    “这样……”

    姜姒若有所思点头，微微一笑：“我知道了，谢谢。”

    谢墨：“……”

    不是，就这啊？不再多问问？！

    他真不太会和女人单独私下相处，又像迷怔了似得私心想要和她多说说话，结果人家不说了，扰得他磕巴许久。

    半晌，他试探道：“到时候我会担任评委，你要想去，我可以送你一张票。”

    “不用了。”

    这么重要的赛事，姜姒直觉唐柔组织会去，所以拒绝得很干脆。

    她和软一笑，再次出口赶人：“我要休息了，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先走吗？”

    “好吧。”

    谢墨眼角都耷拉下去，精气神极浓郁的眼珠子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水蒸气，整个人都没神了。

    郁闷，就俩字。

    怎么就有种被拔x无情的微妙感觉呢？

    ……

    与此同时，偷偷摸摸来到距离漫游商业街不远处储物柜的唐柔同样也陷入了沉思。

    她幻化出一道和街角角落一模一样的幻像，自己则半蹲在里头，苦恼不已地扶额摸下巴，盯着地上的东西发呆。

    很好，小姜东西就三套衣服和几根廉价的压缩能量液，以及一条用手就能掰歪的银项链。

    非常符合一个来自荒芜星的f所能拥有的东西。

    琢磨会，她把印象中那件纯白色套装挑出来，然而这套衣服胸膛并不是00数字，而是一个代表无穷和莫比乌斯环的∞标记。

    不知怎么她回忆忽然像是被模糊了。

    不对啊，她明明记得是00，怎么就变成这个标记了？

    她仔仔细细翻来覆去观察，眼前的的确确真实无比的无穷标记让她脑子都有些混沌。

    盯久了，脑海中灰蒙蒙的记忆仿佛被一只手拂去灰尘，完整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

    “原来真的是∞啊，当时太混乱居然看错了。”

    确认完毕的唐柔忍不住嘀嘀咕咕骂自己蠢。

    嗐！她就说人家小姜怎么可能和0010有关嘛！

    一个弱柳扶风、手无缚鸡之力、从荒芜星那苦地方跑出来的女孩，被人怀疑用土扎都善良地原谅别人的女孩，送个外卖都能碰上地震的倒霉女孩，怎么可能是组织说的那人！

    懊恼拍了拍自己额头几下，唐柔骤然反应过来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完球，这样一来，她不是要离开钱满来？

    “不行！我得去和大家商量一下。”

    给姜姒发去让她先行回餐馆的信息后，唐柔马不停蹄往餐馆赶。

    古联盟救治中心。

    谢墨当然没走，死乞白赖找话题留下来，还是是王司丞接到朱启感染死亡的通知后匆匆忙忙赶过来把他带走的。

    王司丞还和姜姒打了个照面，一看到她好像就看到一百万联盟币在眼前晃荡，于是表达完对她‘倒霉’的关心后，主动说明赏金已经在走流程，最晚两天就能到卡上。

    得知这个好消息，她飞快上网将想买的东西全部加入购物车，然后理直气壮问唐柔又借了一笔钱。

    唐柔说回餐馆给她贴卡转，她就高高兴兴挑选着做甜点的工具，顺便下载了一本古甜点大全。

    要做一个彻头彻尾令人喜欢的小白兔，光表现温柔不行，必须事无巨细体贴到位才能完全让人信服，所以她要用行动把自己打造出一个蕙质兰心、婉约大方的形象。

    这种形象越深刻，越能让人自发爱戴、尊敬乃至毫无条件信任她。

    这个过程将会非常有趣，也会完美掩盖她暗中的搞事行为。

    在翻阅甜点书时，忙完的护士终于姗姗来迟。

    “伤不重，你可以出院了。”护士边处理脏污的纱布，边叮嘱她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不用顾忌碰不碰水。

    “好的。”

    姜姒垂眼，抚摸着光滑如新的手臂，将所有情绪都深埋起来。

    这里的治愈异能者等级好低，只是一个挫伤居然花费二十分钟才治愈完全。

    之前在朱启病房，从他们心声听来，双s乃至3s企鹅裙以污二儿期无耳把以正理本文似乎都在霍卡纳星，那里身为政治中心，需要有人确保元首与贵族生命安全她能理解，但也不至于全在那吧？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距离唐柔去已经一小时左右，估计也快回去了，她换好衣服出院，迅速离开中心。

    小黄车留在学校，赏金还没到手头也没什么钱，连磁浮滑板都坐不起，最后她是让一个路人女生送她回来的。

    女生是高校学生，一听她要去美食街，非常好心地提议可以带她一程。

    两人在美食街街口分手，女生还热情和她交换了飞鸽码。

    【玩土怎么了我还吃土】：我是土部大四学生，叫我秦迦就好啦。

    【小姜】：我叫姜姒。

    回复过后，姜姒没再去管秦迦还会发什么，径直往店走去。

    她注意到店门口停了好几辆空中汽车，旁边她小黄车不知是被谁送回来，店里热闹得天花板都拢不住，仔细听，还能听到冷江流和申屠邺掐架的吵架声。

    姜姒：“……”

    所以，这俩幼稚园出来的，都在店里。

    推开门，她发现不止这两人在，司昭昭和应唯、陈元墨居然也在这。

    他们似乎是带同学来吃饭，两张长桌拼起来，桌上珍馐满布，足够让十几个人胡吃海喝。

    “叮铃铃——”

    门帘晃动，清脆响亮。

    冷江流脑子就跟装了雷达一样，精准闻声抬头：“小姜！你回来了！”

    司昭昭也倏然站起来，拉开椅子示意让她一起坐下来。

    “来啊小姜，一起吃！”

    “不用了。”

    姜姒虽然挺饿，但不高兴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吃饭，笑了笑拒绝后，问：“我的车子是你们送回来的吗？”

    “是啊，应唯亲自扛回来的。”有同学指了指满脸羞涩的应唯这样说。

    应唯摆摆手让该同学低调，然后看向姜姒，腼腆道：“我应该做的。”

    刚才他离开是学校让他紧急回学校再检测一遍等级，突然开悟升级到双s这件事引起了很多人怀疑，还有人声称他是在藏拙，故意废了朱启就为了获得联赛名额，气得他当场和人吵了十个来回。

    总之现在联赛名额直接落到他头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管别人怎么想，参与关于联赛的会议后，他光明正大跟着参赛成员来这里聚餐。

    “你伤怎么样了？”应唯又问。

    他这扭扭捏捏小表情实在让人难以忽略，冷江流就第一个发现了，他用筷子敲敲桌子：“喂喂，应唯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冷江流恨得龇牙咧嘴，居然还是让这小子碰上小姜了。

    对面申屠邺好笑地呵了声：“你还问别人，你不也对人家露出过这表情。”

    沉默几秒，冷江流冲申屠邺瞪过去：“你丫少说两句真的会死吗？需不需要我缝上你嘴巴啊？”

    旁边终于见到f的陈元墨：？

    不是，怎么冷江流和应唯都有点不对劲啊？

    他小眼神在几人身上来回瞟，差点被两蠢货身上的粉红泡泡给闪瞎眼，于是干脆移动眼神看向当事人姜姒。

    今天中午本来想点这里外卖见见姜姒，天知道时间系意外出事，上午所有学生放假，他开完会听说要来这里聚餐，索性直接来了。

    探究视线在姜姒身上上下扫动，陈元墨眯起眼，就这？那两货是没见过女人？

    数道目光凝在自己身上，姜姒感觉出其中一道充满极强的兴味，她看过去，直直对上了陈元墨眼神。

    将他内心深处想法听了个完全，她颇觉有意思。

    和陈幽丽是同一种人呢，不信天不信天的刺儿头。

    比起喜欢一见钟情的肤浅男人，她其实更喜欢对付这种人。

    姜姒唇角慢慢扬起，做出一个被打量者应有的好奇表情，同时露出一个笑意温软又礼貌的笑。

    “这位同学没见过呢，是你们朋友嘛？”她问司昭昭。

    “一上来就问他？小姜你偏心眼！”司昭昭鼓起脸颊，转头狠狠瞪一眼陈元墨，像是在撒气，气冲冲说道，“巨力系的，胸大无脑的肌肉男而已。”

    陈元墨低头看了眼自己健美的身材：“……”

    不是，肌肉男？他体脂和肌肉都在正常范围内好吗！

    正欲说话，却直接被姜姒打断。

    姜姒有模有样瞪圆了眼睛，惊呼道：“身体强化系吗？那是不是一拳就能打穿一座房子？”

    她朝陈元墨看去，眼神中闪烁着晶亮的好奇光芒。

    或许任谁接触到这种满含真心诚意夸赞的眼神都忍不住虚荣起来，陈元墨抿着唇，谦虚摆手：“小意思小意思。”

    说话档口，他忍不住与姜姒对视，她眼神平静中带着欣喜，眉眼弯起时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让人不禁暗自斥责自身卑劣，陈元墨表情一顿，微微有些愕然，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实在过分。

    是的，过分。

    无所顾忌打量她人是非常过分的一件事，她是如此安静如月，微风掠过，掀起的是根根分明的发丝与如沐春风的笑，浑身上下没有一根刺，而他却在心里默默点评她如何如何。

    两相对比，孰好孰坏，实在太明显。

    忽然，看不惯两人’你侬我侬‘对视的司昭昭兴奋声音响起，犹如平地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小姜你愣着干啥呀？忙活一上午也累了吧，不吃饭也一起坐下来喝个饮料呗。”

    陈元墨猛地回过神，默默挪开眼光，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好家伙，这个f长得还真好看，气质也很迷人。他都差点有点见色起意。

    “真不用了，我还要工作。”

    姜姒满意得不行，再次拒绝并收回视线，推拒后朝吧台走去。

    那里祁丁正眼巴巴盯着呢。

    两次拒绝，司昭昭只好作罢，惋惜地叹口气坐下，拉着同样蔫巴起来的冷江流几人聊起来过几天要去参赛的事。

    校长很看重这次高校联赛，不仅是因为赛事性质特殊，更是星球与星球之间的暗中比较，因此这张饭桌上此次参赛者共十人，都是不同系、不同年级挑出来的佼佼者。

    他们聊得热络，关键词一个词一个词往姜姒耳朵里蹦。

    若有所思地敛下眉眼，她帮祁丁处理一些还没清洗的杯具，边回复他的关心。

    “是有点倒霉，后面几单后来你送了吗？”

    祁丁摇头，说：“听说这次地震范围很大，学校干脆放假，他们就退单自己来吃。”

    “丽姐和唐柔姐呢？”

    “丽姐出去买东西了，唐柔姐不是去救治中心了嚒，你俩怎么没一起回来？”祁丁这才想起来这事。

    姜姒解释说让她帮忙去拿东西了，他定下心来后又开始吐槽：“古地球很久没地震了，不知道最近怎么事这么多，我都怀疑有人在故意搞事。”

    “肯定是反异能组织成员。”他笃定道。

    他如此斩钉截铁让姜姒不禁一愣。

    没想到祁丁警觉性不错，居然一下子就品出了些不对劲。

    不过从这话看来，他们似乎不是反异能组织成员？

    她琢磨着移开话题，问起自己最想知道的事：“他们在说高校联赛，我们会去看比赛吗？”

    “去啊，今天柔姐还在说呢，店里好久没聚了，正巧你来，她决定带我们去玩一趟，比赛三天三场，就当去塞班星旅游！”

    祁丁笑眯眯应声，心里却在腹诽：唐柔那抠门货哪里买得起门票，还不是要去做任务，都是组织出的钱，拿小姜做借口真是该死啊。

    姜姒反倒很高兴。

    这下稳了。

    据说这回全息比赛会把每个星球的十位参赛者分成两个队伍，五人一组投入相同的游戏世界，世界基于一个小故事，如果完不成故事线达到he结局就算失败。

    假如有队伍同一时间完成任务，评委会综合比赛过程判定哪一方胜出，比赛三局两胜，最后获得胜利的队伍则有机会获得神的赐福。

    网上有很多人在讨论神的赐福。

    原来塞班星曾经也是远古神的游戏星球，此后第一位引导者机械人破局之后带领塞班走向更广阔的未来，之后他前往寰宇寻找远古神，最终带回一枚神赐予的礼物——玲珑珠。

    但凡经过玲珑珠赐福的人，无论是什么种族，其自身会像某些修仙星球的人一样经历一次彻底的洗筋伐髓，随即力量会得到最原始的进化。

    她对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不感兴趣，只想体验下全息比赛。

    正巧他们要去做任务，说不定会留她一个人看比赛。

    姜姒兴奋不已，感觉浑身都充满了战斗力量。

    那，必须得想个法子混入参赛人员。

    祁丁感觉姜姒很好奇，兴致勃勃又和她说会乘星际列车去塞班星，到时候有可能和学生们一起，还说星际列车比空中列车好玩一百倍，到达星系点会进行为时五分钟的时空跳跃。

    跳跃很颠簸也很危险，因为到时候会进入宇宙黑洞，里面有很多未知生物。

    “一般列车会配备很多军人，就是防止未知生物暴动，”他提醒道，“但人还是打不过这种很早就生存在宇宙里的奇怪生物，所以坐列车危险系度很高，大部分人还是喜欢乘坐飞船。”

    “这样。”

    她将这些话记在心里，默不作声咀嚼未知生物这个词。

    未来世界很大，实在太有意思了。

    半晌，她收拾好杯具，正巧司昭昭他们也吃完了，打算去收拾桌面时，司昭昭忽然递给她一张门票。

    “过几天高校联赛举行，结束后萨卡娜会在那里举办演唱会，送你一张票，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呗！”

    姜姒：“……”

    她瞅着司昭昭期待表情，真诚地问了个问题：“你很喜欢萨卡娜吗？”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想拆了这货啊。

    司昭昭重重点头：“当然！她漂亮有实力，比很多明星好多了。”

    时代发展过程中，人都需要放松与娱乐，故明星艺人反而更多，霍卡纳有个专门打造明星的娱乐公司，各星球在它手里出过不少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司昭昭是个追谁谁塌房的毒奶王者，在经历第四个偶像被爆劈腿粉丝后，她选择粉高智机器人。

    她就不信，有一天连机器人都会塌房！

    面对她如此热情邀请，姜姒还是收下了门票：“看情况，如果可以我会赴约。”

    假如那天，萨卡娜还活着的话。

    司昭昭全然不知对面巧笑倩兮的人心中已经杀气纵横，见她忙着也就不打扰了，屁颠屁颠说再见后，左右手一把勾起跃跃欲试想要和姜姒套近乎的冷江流和应唯脖子，警告他们少靠近后嚣张离开。

    “小姜魅力真大，才几天学生们就拈酸吃醋了。”

    身后传来老雷感慨万千的声音，姜姒唇角微扬，那不是应该的嚒。

    扭过身，只见老雷满脸通红，气得，显然有些不满。

    【老子就知道小姜肯定招人，这要真是我女儿，必须把这群浑小子们拆骨剥皮，毛都没长齐的家伙也敢觊觎小姜！呜呜呜可惜她不是。】

    听言，姜姒眸光微颤，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雷在维护她，像一个满心满眼只有女儿的家长在维护自己。

    一种难言的情绪流窜在她心底，未几，极度理智却让跳动的心重新冷静下来。

    他只是失去了女儿才这样。

    她只是移情后的替身。

    她不喜欢这样。

    姜姒神情淡了下来，转瞬即逝的雀跃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漫天遍野的冷漠。

    “老雷叔，给我做碗牛肉面吧。”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好嘞。”

    老雷出来就是问姜姒要吃什么，这会直接应下，大大咧咧在围兜上擦擦手，憨笑着进去下面。

    很快唐柔和陈幽丽一块回来，她正吃面呢，就听唐柔咋咋唬唬的声音响起。

    “吃着呢？”唐柔把拿到的东西往桌上一放，语气低迷，俨然没什么兴头。

    她和陈幽丽两人在街口碰上，顺道和她讲了姜姒这事，就几件破烂衣服很难猜不出姜姒生活有多惨，她脸上心疼是一点不作假。

    陈幽丽也有些懊悔，晦涩难言的眼神不停在姜姒身上晃动，想说什么打破尴尬气氛，所有话又藏在喉咙里出不来。

    长长久久沉默中，陈幽丽倒了一杯满满当当的饮料放在桌上，一句话也没说，放完就走。

    姜姒撇了眼快满出来的杯子，无声挑眉。

    唐柔倒是终于高兴起来，神神秘秘冲她眨眼：“丽姐其实很喜欢你，但她人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我也喜欢她。”

    闻言，姜姒勾起唇角。

    还不够，老雷、陈幽丽、祁丁、唐柔这四个人必须完完全全只喜欢她本人才行。

    她不要做替代品，只能是唯一。

    当心心念念的唯一揭开虚伪面具，他们的表情才够漂亮，她喜欢看人绝望的样子。

    霍卡纳星，联盟星球管理处。

    “谢墨你再说一遍！”

    管理处处长宋修齐猛地将手里杯子往桌上一敲，眼神发冷，直勾勾盯着前方的全息投影。

    巨大力道致使瓷器瞬间开裂，整个会议室里的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唯独谢墨语气懒懒，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模样，按照命令重复。

    “朱启死了，风梭病毒感染，没能救治成功。”

    宋修齐：“……”

    让这浑小子再说一遍还真就再说了，真是气死人！

    狠狠瞪了眼投影里没骨头一样躺在沙发里的谢墨，宋修齐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重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地震呗，他正好和应唯在打架，被时间暂停的一瞬间摔下去，钢筋戳破感染风险本来就很大，你们……”

    谢墨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停顿，脸上忽然划过一丝嘲讽，稍稍坐直身体后，他漫不经心继续说：“还不是你们把双s以上的治愈异能者都往霍卡纳拉，普通居民得不到救治，当然得死。”

    不就是感染个风梭病，厉害的治愈异能者可以第一时间剥离病毒。

    偏偏救治中心等级最高的也就s，压根搞不来这种事。

    想到这，谢墨眼底透着一股戾气，不耐烦道：“还想知道什么就让朱家自己来找我，我不想再解释第二遍。”

    话落，投影哔一声消失。

    众人仅仅隔着冷冰冰的数据网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谢墨有多不爽，不约而同想起治愈异能者这事，一个个都敛了眉眼，将各自心思掩藏下去。

    这事可不能瞎想。

    宋修齐自然也想到了，脸色沉下去，黑得可怕。

    当然，这是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就是，爹的，最近古地球事情会不会太多了？！

    他头疼闭上眼，边问：“老西西里那里谈得怎样了？”

    “老西西里坚决不同意和解，他要追责学校，已经找人去古地球，说一定要找到当时学生询问情况。”有人连忙上报最新进度。

    宋修齐更头疼了。

    身为管理所有星球突发事件的处长会和每个星球掌管人外交接触，其中老西西里最让人头疼，那副狂妄嚣张狗德行他再清楚不过。

    现在好了，千辛万苦养出个独子，结果竟然不偏不倚被广告牌砸死，说出去都会被人笑掉大牙，笑他一句孽力回馈。

    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宋修齐本人也笑过，只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恐怕这件事找不到个背锅的就没完。

    仿佛已经预见到有一场大乱，他沉沉吸了口气睁开眼，眸光落在身旁认真记述会议内容的年轻男人身上。

    “修鸣，找人去拦住老西西里手下的飞船。”

    名为修鸣的男人长相温润如玉，听言，俊美无双的面孔上浮现一丝了然，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您是想要找个替死鬼？”

    宋修齐点头：“对，学校不是上报说事情最初和一个f有关，叫姜姒对吧？”

    他记得报告里头这女人就叫姜姒，荒芜星出身，一个不值一提的f。

    她所在的钱满来餐馆里面还有个叫陈幽丽的女人，正是厄尔星出来的，陈幽丽似乎和老西西里本来就有点龃龉？

    他大约记得，这女人曾经差点杀了老西西里，后来不知为什么没追究还放走了她，后来她消失一段时间就到了古地球。

    想了想，宋修齐继续补充：“把锅甩给姜姒和陈幽丽，用点技术想办法做出证据，让老西西里杀了撒气。借口可以是陈幽丽不满朱迪欺负自己同事，正好痛恨老西西里所以干掉了朱迪。”

    他深灰色瞳孔中闪现着残忍的光芒，丝毫不觉得自己随口说出的话会给别人带来怎么样的灾难。

    对他而言，只要事情搞不大，就算不择手段掩盖也要将苗头掐死在摇篮。

    反正众所周知，厄尔星原住民与被压榨的平民极其痛恨老西西里。

    修鸣沉思片刻，让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出去后，提出另一个想法。

    “宋处长，不如还是把罪安在反异能组织成员身上？我怀疑那个0010就是组织成员，您没发现吗，他似乎就藏身在异能高校，说不定这场意外就是他故意为之。”

    “0010？”宋修齐眼神愈加寒霜肆虐，扫向修鸣。

    “你是想让全联盟都知道有个四百年前的初代异能者还活着吗？还是说你想让其它友星知道我们有人可以穿越时空？”

    修鸣沉默：“对不起，我会尽快执行您说的方案。”

    0010这四个数字一瞬间在会议桌每个人心里掀起阵阵波澜，剩下来的他们都是宋修齐心腹，自然知道这件足以让骇客发飙的大事，现在被提起，心都猛地咯噔了一下。

    具体他们不清楚，只知道上面传下来消息说0010是初代异能者，仅此而已。

    时至今日，任何星球各种文化能力里，没人可以穿越时空维度，也没有一个空间异能者强大到可穿越时空，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可能关乎所有知晓者的人头。

    很显然，这位0010已经是超3s等级，才会拥有如此逆天能力。

    半晌，将所有人神情转变纳入眼底的宋修齐冷冷发笑。

    “你们皮都给我拎紧了，尽快把所有事情办好。修鸣你去处理老西西里的事，一定要尽快消除他怒火。”

    “你！”

    他指向一个低垂着头的女人。

    “你去古地球市政大厅和市长交接，安排人在学校盯着，一旦有任何怪事出现就通知我，我不信谢墨，这件事你最好隐秘进行。”

    “还有你！”宋修齐又指向另一个人，语气冷酷、有条不紊地命令。

    “我们把锅甩给反异能组织，你最好快点给我抓一个成员去平息蒋家怒火。至于朱家这次意外，我亲自来，帮我约朱家人吃饭。”

    接收到不同命令的一男一女面面相觑，最后看向修鸣，修鸣点点头后，他们才异口同声出声。

    “是，宋处长，我们一定尽力完成任务！”

    第22章

    ◎◎

    古地球宿舍大楼。

    姜姒下班回家, 随手丢了那几件衣服进垃圾桶后将购买的烤箱、微波炉等厨具搬进来放好。

    她打算做点草莓小蛋糕给唐柔几人。

    得益于天赋，她学习能力非常强，再难的事物经眼一看就能学会, 对着甜点书很快将蛋糕胚做了出来。

    以往古方式要冷藏一夜才能发酵完全, 现在只需要加入一滴高科技发酵液, 等十五分钟就可以直接上酸奶与奶油，最后进行水果点缀就成了。

    等待过程中, 姜姒有些无聊便打开通讯器进入联盟日常论坛冲浪。

    确认会去塞班星后, 想了想, 干脆直接登上创死骇客大号单独开贴。

    做坏事前预告一下, 到时候在重重安保下搞事就更加刺激了呀。

    【创死骇客】：2457年8月22号萨卡娜演唱会, 我会把她四肢卸下来塞你嘴巴里。最爱萝莉酱

    此贴一出, 正畅游网络世界的网友们又齐齐整整懵了。

    【笑yue我了, 这位神秘人又出来找骂了？】

    【烦死, 到底是哪个阴沟里的臭老鼠, 能不能别带我家小娜！】

    【网络部吃屎的吗？一个人都抓不到吗？】

    【我去, 搞恐怖行动是吧？那我还真要去演唱会看现场。】

    【创死骇客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老子把你揪出来大卸八块】

    议论纷纷中，再次被艾特的【最爱萝莉酱】也现身表示：行, 我等着,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东西塞我嘴巴里！

    战书一出，相当于某种恐怖预告的贴子在联盟网上掀起狂风骤雨, 就连其它星球的原住民也跑来吃瓜，纷纷表示敢和骇客作对就是找死。

    姜姒看着这些评论都要笑出声来了。

    没关系, 针不扎到皮肤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不到疼。

    冒头发完贴, 她照旧去高校论坛晃了一圈。

    其中有个寻人贴引起了她注意。

    【附魔部就是坠厉害的】：今天谢上校抱着的这妹子是谁啊？想要联系方式。表情[害羞]

    附图居然是她的照片？

    不知道是谁拍的, 很清晰, 但只露了个侧脸，反倒是谢墨鬼迷日眼的表情足够打眼。

    真是越看越像狗。

    她划掉照片，放眼望去，评论里冷江流显眼id正冒泡跟人吵架，口口声声说她附魔部废得不行，不配知道。

    吵架吵得沸沸扬扬，直到有人把谢墨红脸表情放大嘲笑他老铁树开花，这件事才正眼转到谢墨以及地震上去，偶尔有人插一句两人真配的浑话。

    姜姒越看，眼睛越亮。

    心跳莫名加速，兴奋感几乎要冲出胸膛。

    不管有些人乱七八糟在说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伪装小白兔已经彻底成功了。

    不止是应唯等人，很多人已经开始注意到她。

    她为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深深着迷，灵魂都炙热起来。

    当年意识到自己只是骇客的一个试验体后，她就不再将迅速杀人解决比赛当成获得夸奖的手段，而是将比赛当成一场真正的游戏，用来发泄情绪的一场游戏。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伪装，只知道当她收敛起戾气，所有人都会忍不住靠近她。

    实验体们总用最优美的词汇形容她，说她是枯萎树丛中盛放的火灵鸟玫瑰，自由干净无拘束，拨开层层叠叠的花瓣，内里花蕊是腐烂肮脏的尘世间最鲜亮的一抹红，可当她脱下面具，将他们通通扼杀在鲜血里时，他们又口口声称自己是废墟中生出的、狂乱病态的极恶堕魔，连上帝都厌恶的卑劣魔鬼。

    他们尖叫呐喊着被背叛的心酸，她却会笑。

    她现在也在笑。

    “呵呵呵……”

    飞鸽里有很多新进来的信息，姜姒耐心十足，挨个打开回复。

    【狂暴小爷锤爆你机甲头（冷江流）】：小姜，明天晚上鲁斯星站有烟花大会，要不要一起去看？

    【小姜】：好啊，需要门票吗？

    【今夜小娜陪我一起入睡（应唯）】：为了感谢你让我放松下来升级，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吗？

    【小姜】：已经答应冷同学了，改天吧。

    【联盟最强（谢墨）】：咻咻家奶茶好喝吗，这段时间比较忙，等我空下来你要是想喝其它品牌的，你就跟我说，我知道有家特别好吃。

    【小姜】：谢谢，有点腻，不用了。

    最后一条是司昭昭。

    【我是你妈】：我生日快到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

    姜姒笑容弧度加深，一条条愚蠢的鱼儿啊。

    回复一个生日快乐后，准备关闭通讯器时，意外发现页面底部居然有一个好友请求。

    id为巨力小娇娇。

    陈元墨。

    姜姒通过好友请求，随即进入他飞鸽圈，点赞他最新一条关于悼念跳跳龟的帖子。

    屏幕微光反射，映出她眼中闪烁着、跳跃着对于杀戮疯狂的痴迷-

    你们的爱能绽放出灿烂烟火，假如哪天看到我面具下的真面目，这烟火就会为生命唱响最后的礼赞-

    你们必须爱上我，然后等待我的审判

    …

    姜姒带着难以平息的兴奋做好蛋糕，时到午夜她安然入睡。

    却难得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许许多多曾喜爱过最后却憎恨她的面孔一张张在眼前晃动，争先恐后向她努力奉献词穷又虚伪的夸赞，还有人抚摸着她双眼，亲吻她颤动眼皮，怅惘喟叹。

    她伸手想要拨开这道令人厌恶的触感，那人竟然诡异地大笑出声。

    “姜姒，就算你拥有如此强大的异能，可以翻云覆雨甚至可以自当神明，但这里所有人、外面所有人都讨厌你、害怕你，你的存在就是一场灾祸。”

    “你看，你连自己养父母都能杀，还把他们骨头做成灯盏，你真是个变态。”

    黑沉沉的梦里，面孔悉数褪去，男人的笑声阴森可怕，盘旋在寂静万分的黑暗中。

    那张面孔亲昵贴到姜姒耳侧时，他手里高举的两颗惨白的头骨灯盏一并映入眼帘，溃烂血肉黏腻的腥气恶臭又令人窒息。

    她只能用余光去看，角度并不好，只看到面孔主人黑黢黢眼珠子侧眼看来，瞳孔中残存疯狂的迷恋与毫不遮掩的厌恶。

    但这一瞬间，已然认出是谁。

    ——李博文。

    厌恶感铺天盖地涌上，梦境陡然鲜红一片，无处安放，唯独那张面孔的龌龊鄙夷表情仍旧清晰异常。

    姜姒猛然睁开眼，维持动作小口喘气来平复这一秒的窒息感。

    半晌，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颈坐起身，看向腕间时间。

    才凌晨五点。

    掌心碰到冰冷柜面，她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衣柜里。

    衣柜要比她以前房间的床头柜要大上很多，动作拉伸起来还有很多空余空间，她试着缩回角落，以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以前杀完人也是怕的，每当夜深人静她就缩在衣柜里试图用绝对的黑暗抚平自己情绪。

    后来就成了习惯。

    直到李博文那次强行把她拖出来后，他嘲笑讥讽的笑脸历历在目，于是再也没有那样做过。

    没想到今天居然又……姜姒脸色有些难看，推开柜门出去。

    大概是太兴奋，才会做这么恶心的梦。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张恶心吧啦的面孔甩出脑海，休息一会干脆洗漱起床，在学校附近逛到早上7点多才去上班。

    停好车时撞上了匆匆赶来上班的祁丁，他衣服还没穿好，短袖边边半塞在裤子里，嘴里还叼着块面包。

    “祁大哥，还没到点这么急做什么？”

    祁丁咬下一口面包，无奈道：“柔姐给我发信息，说今天爆单，所以他们提早过来做早点，等会我俩分着去送外卖。”

    【天啦生意这么好，忙不过来的话不还得招人！】

    姜姒：？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进入店里，点开通讯器论坛，不出所料那条帖子已经变成爆帖，下面一溜人说想要看看她是谁。

    “……”

    想杀人，就现在。

    单子太多，姜姒都不得不上手帮忙下面，匆忙把小蛋糕分给几人后开始忙活。

    整个餐馆忙得团团转，老雷菜刀啪啪啪甩得快冒火星子了。

    “啪！”

    切牛肉切得火气直冒，老雷把菜刀往砧板上一摔，他笃定道：“这群臭小子肯定是想看小姜才点这么多，以前我们生意也就一般，哪有这么好过。”

    “可不。”

    祁丁语气凉凉，默默上供帖子，咬牙怒骂：“就是附魔部这人掀起来的风，我要去暗鲨他！我们小姜这么乖，还给我们做蛋糕，他们也配！”

    这话说出来，忙活照顾外面顾客的陈幽丽正巧端空碗进来，冷笑一声打断他妄想。

    “附魔部一个个都是变态，随便摸样东西就能赋予其特殊能力或属性，摸本书可能就直接把你敲死，你在想屁吃。”

    “我还有几条命呢。”祁丁理不直气也壮。

    不停洗碗的唐柔气到心梗，阴森森插话进来：“你再多说一句我把你宰了喂星兽。”

    姜姒：“……”

    也行，那她去暗鲨好了。

    她没凑热闹，安安静静把前面几单面下好，然后提起外卖先去送。

    她和祁丁分开行动，由她先去送前面快速出炉的二十个单，祁丁则分了后面三十多个，他还趁空去借了隔壁店的空中汽车，等会送起来也方便。

    把垒起来都比小山高的外卖塞入车厢后，就立即出发。

    按照系部分类送，还是比较快的。

    先送完几个系后，姜姒从兜里把写满单号与地址方便查看的小本本拿出来。

    【用户附魔部就是坠厉害的下单五碗肥肠米线，地址a区特殊系附魔部1号大楼217室】

    好的，终于到这崽子了。

    姜姒面无表情把本子重新塞回去，跨上车，按地图往附魔部去。

    由于附魔部异能特殊，平日练习需要很多材质特殊的东西，因此高校特地单独安排了两座足球场大的广场供学生练习。

    两幢附魔部大楼全体金属风格，阳光下耀眼的银白光芒几乎可以刺痛双眼，大楼就伫立在堆满奇形怪状雕塑的广场对面。

    没有大路可以开进去，只能绕过雕塑曲折地到达大楼门口。

    这些雕塑都已经经过附魔，看样子像是学生们的作品，并没有攻击性，只有流光溢彩闪烁光芒的材质证明它们不同于死物。

    第五次差点被一座藤蔓状的巨型雕塑给绊倒，这会姜姒耐心彻彻底底被耗干净。

    她停下车，抬头朝上看去。

    眼前这个雕塑原本由木头雕刻而成，只是经过附魔后正摇曳着诡异绿芒，被异能激发后每根藤蔓上都充斥极强的木系自然能量，用力戳动的话，藤蔓就像有着鲜活的生命会害羞地缩紧，甚至慢慢吞吞会缠上人的四肢。

    无数根藤蔓交错形成一个王座，多余的藤枝依附攀岩在一个容貌姣好的女人身上，女人高举手中一包……哇咔咔牌辣条？

    她沉默了。

    这群学生真的很不正经！

    女神配辣条，就问配吗？陪吗！太辣眼睛了！

    放眼四下无人，耐心告罄的她选择重新启动小黄车，开回雕塑对面，然后踩下油门。

    “轰——”

    小黄车仿佛化身火箭，周身猎猎狂风裹挟，咻地一声冲了过去。

    所到之处，无论是木质雕塑还是大理石作品，抑或是威风凛凛的金属制品全部被创成了碎片，黄色呼啸而过，徒留一地残片形成的宽阔大道。

    照理说这种毁灭式的撞击会发出巨大声响，偏偏整个广场像是被一道透明屏障包裹起来，所有声响被吸收分散，化作窸窸窣窣的微响。

    如果有特殊系的老师在这，就能清晰看出这道屏障属于什么。

    特殊系极为罕见的异能，个人领域。

    而小黄车诡异速度和车头被顶出的一道弧形白弧，则是特殊系异能，附魔。

    附魔车赋予最坚硬的属性，赋予风疾速能量，光看残影便知道足以将一栋大楼创烂。

    临订单结束前十分钟就到了楼下，姜姒心满意足勾起唇。

    如果按步就班绕过来，恐怕得超时。

    现在一周时间还没到，赏金没到手，她需要一周内满二十个五星好评的这笔钱。

    进入大楼后，她并没有看见五分钟后附魔部几个学生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进入广场。

    当几人看到满地狼藉时都愣住了，手里袋子落地，哗啦啦滚出一堆东西，风中凌乱地互看几眼，随即倒吸几口凉气。

    爹的，发生了什么？

    “遭遇攻击了？”

    “……没吧。”

    “那就是流河星蟒蟒蛇跑出来了。”

    “……也不像吧。”

    “……那……”

    相顾无言，连借口都找不出来。

    好半晌，其中一个女生发了疯一样跑到碎成一段段到藤蔓旁，捧起早就被创成木渣滓的人头痛哭出声。

    “谁！是谁把我完美的、绝美的、勾魂夺魄的女王雕塑给创碎了！！”

    “这可是我上学期的期末作业！得过第一的！”

    见状，学生默默捡起唯一完好无损的辣条递过去，小声道：“秦婉，这个好着呢。”

    名为秦婉的女同学哭丧着脸打开包装，嘎吱嘎吱狠狠咬断一条筋道十足的辣条，目露狠色。

    “我发誓，我一定要把罪魁祸首塞我妹造的土坑里杀了。”

    她恨恨吃完，悲愤起身。

    “走，外卖快到了，先去见见那个f！”

    楼上正在找订单主人的姜姒莫名打了个喷嚏。

    “？”

    谁。

    谁在想她？

    姜姒在教室找了一圈没找到订单用户，和一位同学说了声后准备离去，谁知被人给拉住了。

    “那个，你是不是叫姜姒？”

    该位同学瞥了眼包装上名字后，再度看向姜姒，从上看到下，一副审视模样。

    黑长发，浅棕色瞳孔，腕间小黄帽一个，荷叶边连衣裙，和帖子里照片透出来的感觉一样一样的。

    绝对是了，没错！

    她惊喜道：“你就姜姒吧，先别走啊，秦婉去给你买好多吃的呢。”

    “……啊？”

    秦婉又是谁？

    姜姒头一回露出真心诚意的迷茫，她好像不认识这人吧。

    话落，名为秦婉的女人提着两袋零食横冲直撞进来，嘴上还沾着辣条油呢，直直冲姜姒冲过来，火急火燎伸出手指指向自己胸口。

    “我我我我我就是秦婉！”

    她在姜姒面前站定，作品被毁的愤怒全然抛掷脑后，有的只有全心全意终于见到她的欢喜。

    一股脑儿把零食塞入姜姒怀里后，秦婉非常认真企鹅裙以污二儿期无耳把以正理本文地自我介绍：“我就是秦婉，附魔部第三，冷江流未婚妻，霍卡纳秦家大女儿，昨天送你回餐馆秦迦的姐姐。”

    姜姒：“……”

    好长的称呼。

    注意到冷江流未婚妻六个字，她又有些迷惑，把零食抱好了她才露出一副困惑表情，眼珠子滴溜溜盯着秦婉不说话。

    她知道这人肯定还没说完。

    果然，秦婉抬手搭在她肩膀，高高兴兴说道：“早就想见你了，这是给你的见面礼。昭昭跟我说冷江流可能喜欢你，所以我很开心，我讨厌那傻x，麻烦你勇猛出击把他拿下，不喜欢也把他吊着，这样我就能和他解除婚约了。”

    秦婉深深鞠躬：“麻烦了！”

    “？”

    姜姒难得将无语表露出来，呃了声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就……就这？

    异能高校的学生都好奇怪啊。

    她真是受宠若惊。

    思索几秒，她把零食放到地上，把秦婉扶起来，犹豫不决道：“可我不喜欢他啊？而且也不关我的事吧。”

    鱼就鱼，猎物就是猎物，在她这里的定位永远不会升级。

    闻言，秦婉深深叹气，一把把她拉出门到角落，直言不讳自己想法。

    她深知自己很唐突、甚至是非常唐突，随便和一个人说出去可能都会被骂到爹都不认得，但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出此下策。

    很小的时候，秦婉就信奉真女人就不该结婚生子落于俗套，宇宙星海这么广阔，就应该自由自去畅游世界、去享受短暂的人生。

    然而以运输业发家的本家为了开拓一条星际航线，不惜用她婚姻去玩联姻这种狗屎操作，于是她就被迫和冷江流绑定了。

    这么多年两人互看不顺眼，偏偏绑死以至于一毕业就要结婚没得谈，闹了无数次都无济于事，直到前两年她父亲终于松口，声称只要冷江流没心思就会考虑解除婚姻。

    “所以！”

    秦婉眼巴巴瞅着眼前盘条靓顺的人儿，铿锵有力发誓：“只要你想法子让我拍到几张证据，你有什么要求我全都可以答应！”

    姜姒再度：“……”

    还真不知道两人有这般瓜葛，原来她最终目的是想获得自由。

    细想一下，助人为乐也是不错的嘛，就当给一条条血债积点德了。

    反正冷江流好像的确对她有点意思。

    半晌，她故作迟疑，像是生怕提起她人过往那般小心翼翼，喟叹一声：“和不喜欢的人绑在一起的确好可怜，真心疼你。”

    “呜呜呜呜还是女人懂我，怎么样，帮吗？”秦婉都快感动哭了，要不是刚刚认识，不然早就扑上去嚎啕大哭细数女人之不易。

    她鄙视资本家，鄙视臭男人！

    都他爹的到星际了，选择范围那么大，还非要搞古早联姻扩大家业，吃大便去吧！

    听闻秦婉毫不留情辱骂自家的心声，姜姒真想给她比出一个大拇指。

    这人蛮有意思。

    爽快又干脆。

    严格意义上，她与她都是不自由的，一个曾经是物理囚禁，一个是精神囚禁，她们都想要潇洒自在的活，现在她已经有了自由，帮一帮也行叭。

    姜姒直接比出八这个手势。

    “八十万联盟币，今晚就拍。”

    说完，她腼腆地低眸微笑：“秦同学不介意吧？荒芜星来的，比较缺钱。”

    没想到姜姒答应这么爽快，秦婉眼睛一亮，财大气粗道：“这有什么关系，本来也想说收钱办事最好。不如一百万吧，凑个整，没事我有钱！”

    啊这。

    那早知道说八百万了。

    姜姒不甘心地腹诽，心想还是不太清楚这里物价，价码开得低就亏了呀。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后，她将今晚冷江流约她去鲁斯星站看烟花大会的事和盘托出，结果给秦婉整无语了。

    “好小子居然这么会，去就去，加个飞鸽，我这就去买票乔装打扮一路跟你们去。”

    鲁斯星就在四十亿光年外。

    那星球盛产一种矿石做烟花特别漂亮，定时定点每周会有一次烟花大会，只要坐在列车里就能看到绚烂无声的绝美烟花，实属是情侣约会最佳选择之一。

    就是不太安全。

    鲁斯星隔壁恰好是厄尔星，而两颗星球中间有一颗很小很小的浮星，像座随波逐流的浮岛终年绕着两颗星球中间的轨道漂移，如同有些星球的行星环一样。

    浮星属于老西西里，老西西里为了惩罚厄尔星不听话的原住民和平民，专门问联盟讨要了一批穷凶极恶的罪犯将其和他们关押在一起，烟花大会开启时，便是一场残忍的杀戮角斗比赛开始。

    烂漫多姿烟花下，是美丽的生。

    灰暗晦涩星球里，是惨烈的死。

    生与死在宇宙星海中交织，无人在意，也无人过问。

    杀戮角斗四个字戳到了姜姒心中最敏感的地带，她神色渐冷，兴致也低迷下去。

    联盟居然还有这种比赛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据她所知，厄尔星原住民是一群智慧比较低下的生物，再加上平民，对上罪犯，不如直接说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好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姜姒已经表情微变，秦婉似笑非笑说道：“要是时间可以，我们一起去看比赛啊。免费的。”

    姜姒眉端一皱。

    听她这语气，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比赛有什么不妥。

    朝秦婉看去，她很清楚擢取到她神情里的平淡。

    是的，平淡。

    这种平淡来自于世家贵族出身之人对于既定规则的毫无所谓，在她眼里，比赛就是比赛，存在自有意义，至于角色是谁并不是她这种人考虑的范围之内，内心深处想着自己讨厌资本家，她却无声无息成为了这种人还不自觉。

    原本还挺喜欢秦婉有话直说的爽快劲，这一刻姜姒对她所有的情绪淡到了极致。

    轻轻点了点头，她毫无波澜应声。

    “行，飞鸽聊，我们晚上见。”

    “至于这零食，你拿回去吧，我不喜欢吃零食，谢谢了。”

    说完，姜姒保持最后一丝礼貌与她道别。

    大大咧咧的秦婉感觉到她好像有点不开心，但又觉不出什么味来，目视她离去后，她耸耸肩，随即拎起零食回教室。

    还没找到创她作品的混蛋呢！

    一定得找出来！

    ……

    “您的订单已完成，下一单即将在五分钟后截止，请尽快完成。”

    光屏发出一声冰冷的机械声音，友好又僵硬地提醒快要超时。

    没好气戳灭正闪烁的程序标记，姜姒面色极冷跨上车。

    她不清楚浮星上比赛究竟是怎么样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在很不爽。

    这让人无可避免想起自己曾经的处境。

    姜姒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好人，更不是随时随地散发仁慈心的圣母，她只是厌恶这种比赛，厌恶这种随一句话交叠纷涌而上的回忆，血色漫步的前半生就在脑海里不断浮现，让她只想撕烂那颗浮星。

    没再多做停留，带着一腔冲天怨气，启动小黄车开始送单。

    十分钟后，秦婉带着气愤的同学们下来，只见刚才被创得七零八落的作品完全变了个样，直接成灰了！

    众人血泪横流，怒发冲冠。

    “啊啊啊啊究竟是哪个混球！！”

    “给我出来！”

    作者有话说：

    秦婉是个傻大姐，不是坏人。

    接下来就是干掉浮星！冲冲冲！

    第23章

    ◎◎

    “本订单还有四分钟, 请外卖员尽快完成。”

    这单订单时间即将截止，姜姒怕来不及，偷偷动用异能附魔加速过去, 在最后一分钟终于到达动物系大楼。

    动物系大楼比附魔部还要奇特, 杂草丛生, 果树遍地，整体看起来更像是动物园里建起了一幢楼, 风中飘扬的都是动物毛发。

    奇诡的是, 经过一教室大门, 门上还插着豪猪毛拼成的数字。

    姜姒：“……”

    好奇葩。

    动物系异能一般可以将身体某个部位动物化或者转换并提高动物能力。

    这类型的异能她也有, 她可以像鱼一样自由深潜百米千米, 只是没什么大用, 看起来漂亮而已。

    不过幸好不是豪猪, 不然她一定会拔光所有毛。

    一路好奇宝宝左看右看达到目的地, 订单单主已经守在门口了。

    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生, 来拿外卖的时候额间鹿角还没收回, 看着让人就很想摸一把。

    姜姒就不一样了，她只想撅下来放家里去收藏。

    “外卖已送达，请给五星好评。”

    秉持一腔蠢蠢欲动的想法, 她礼貌微笑, 试图用甜美微笑遮掩欲望。

    【笑得好甜！！】鹿角男生受宠若惊接下外卖，当着其余学生面, 大胆又小心翼翼询问：“我可以加你飞鸽好友吗？”

    姜姒：？

    怎么谁都想加她？

    瞅了眼男生除去鹿角不是很雅观的面貌，她直接拒绝：“抱歉, 不行。”

    她的工具必须好看。

    不好看的工具心情好高兴就说两句, 心情不好谁都别想来烦她。

    她说完就走, 全然没看到男生并没有被拒绝后的难堪。

    男生跑到教室后对着角落说了句什么, 很快，有人从拼起来的椅子上坐起，眯眼蒙瞪，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听完后，睡眼惺忪的男人脸上忽然爆出粗壮的虎毛，眼神沉沉落在空荡荡的门口。

    微风呼啸而过，像人跌宕起伏的心情。

    ……

    姜姒已经走到楼下，拿出小本本查看，还有三单。

    【用户我是你妈下单一碗三鲜面】

    【用户猫咪太可爱了吧下单三碗馄饨面，地点心灵与精神系大楼109室】

    【用户绝对不会打工下单一碗酸辣粉，地点规则系大楼311室】

    绝对不会打工这个id很眼熟，她在高校论坛见过，因为过于活跃点进账号看过，这男学生简介有标自己异能，是规则范围内可具现化所想生物。

    规则系异能是绝顶bug的能力，诸如心愿实现、划定法则…实在太过逆天，以至于基本出不了几个s往上的人。

    具现生物一般般吧，倒是听说系里还有言出法随的异能。

    这种异能假如等级上去，简直无人能敌。

    她也有好几个规则系，但还没有言出法随这么无敌的能力。

    好想要。

    姜姒努力抑制涌上来的贪婪，感觉自己来异能高校真是一个绝佳选择。

    这里，有好多她并没有但很好玩的能力。

    让人真的很想干翻这里所有人获取想要的东西，反正她的吞噬能力并没有上限。

    脑海中钩织出残忍画面不断，可惜就可惜在还没创翻骇客，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到处杀人掠夺。

    沉浸在遗憾中时，天际处忽然炸响一阵剧烈爆炸声。

    姜姒迅速回神看向天边。

    一辆列车车厢由远及近如同流星划过，冒着黑烟坠落下来，还有几个人从车厢中被甩出来，尖叫声几乎刺破云层，随即抛物线般直直没入地平线，隔得老远都能听到惊天动地的一声爆响。

    “我去，又是星际列车？”

    “上次列车出事还在上次。”

    “好像砸在自然保护景区了吧？”

    “别管，你还要不要上课了。”

    路过的学生交谈而过，姜姒目光遥遥，若有所思收回视线。

    看了会，很快天边警卫队汽车齐齐飞去，星站上的十军也开飞船紧随而至，看样子是在追截什么。

    她并没有多耽搁，立即动身去送外卖。

    先送完熟地方那两单，最后一单送的是规则系。

    到大楼的时候，她发现规则系又与寻常系不同，整个系可能就千把个人，由于规则系异能种类繁多，学校干脆没有细分小部，直接分的班。

    还没到上课时间，这幢楼里学生闹哄哄的。

    进入教室后，她喊了五六声id没有人回，学生们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还有人盯着她隐晦地笑，仿佛她是什么脏臭东西一样。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姜姒火气又上来了。

    什么玩意？

    也配用这种眼神看她？

    再搞场地震弄死这群人太危险，算了。

    她面无表情放下外卖：“请问绝对不会打工在吗？”

    迟迟没有人回答，耐心即将到底时，有个男同学忽然说了句：“卓灵在这层楼转角处的杂物间。”

    姜姒本能嗅出不对劲味道。

    卓灵？

    下单人分明是男的。

    细思两秒，她果断放下外卖，说：“那我外卖放这了，麻烦你们和她说一声。”

    不是突然学会了忍耐，她基本学不会这种事情，而是她能感觉到如今情况稍显紧张。

    总有种直觉比学生更麻烦的麻烦很快就要找上自己。

    她第六感向来很准。

    蒋钰之死已经被她甩锅给0010，不出意外谢墨上任上校就是来查这件事的，或许不止，可能还会有其他人；朱启之死也已经被她完美掩盖成自然死亡，顶多应唯倒霉点会被盯上，她是完全无辜的。

    除了朱迪西西里。

    听说那崽子老爹不是非不信意外，要来古地球嚒？

    回想起那坠落下来的列车，姜姒心中没来由浮现一股浓浓的威胁感，以及从脚底板席卷而上的浓厚兴味。

    看来，今晚将会很有趣。

    “再见。”姜姒唇角上扬，大大方方与这群小屁孩道别。

    回去上班喽！

    回去坐等有人来找死喽！

    ……

    晚间八点十分，月色朦胧，灰蓝蓝天幕宛如薄纱，轻轻柔柔笼罩，又被列车与巴士的残影掀起逶迤的涟漪微波，曼妙静谧。

    姜姒与冷江流约在九点。

    今天店里生意不错，这会还没下班，但他就已经整装待发守在店门口，头发梳起，衬衫短袖板正，看得出精心打理过，整个人从头到脚散发一股青春活力气息。

    丢完垃圾回来的祁丁没好气关上门，阻隔这小子一直往里看的眼神，然后屁颠屁颠朝正整理桌面的姜姒走来。

    “小姜，你要去约会啊？”他试探性问道。

    姜姒动作没停，闻声只是笑笑，直言道：“我只是对鲁斯星站的烟花好奇。”

    说句真话，是真的对烟花大会很好奇呢！

    这种璀璨夺目的美好玩意对很多人来说是转瞬即逝的风景而已，对她来说却足以照亮那小小封闭屋的绝美光芒。

    大概是十二岁那年吧，有一回有位科研人员的女儿来骇客探望，恰好过生日，于是所有人费尽心思给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会，还放了一种可以幻化出兔子生肖形象的烟花。

    得益于那位小公主生辰，她们这些实验品难得休息一天。

    姜姒就是那天看到的烟花。

    从未见过的火花迸溅四射，映亮整片夜幕，好似在朝昏昏暗暗屋子里的她伸出手，邀请她一起去外面自由自在的奔跑，她就好奇地趴在窗户边缘，将绚烂烟花深深刻入眼底，然后死死握住脖子里的抑制项圈，想要获得自由的心情也是那刻开始坚定起来。

    其实姜姒曾经从没想过要自爆带着那些烂货一起死，更想要的是自由。

    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成功改变她天真愚蠢的想法。

    她与骇客，必定不死不休。

    脑海中闪现起李博文肮脏龌龊的表情，姜姒紧紧腮帮，将凶残的恨意彻底克制下去，转眼冲祁丁笑说：“冷同学和我说去鲁斯星站要乘列车，只需要跳跃一次，我可以先体验到了呢。”

    听言，祁丁不高兴了：“你是我们餐馆吉祥物，可千万别被浑小子骗过去，他有未婚妻的！”

    老雷耳朵尖，从厨房门口探头出来，重重点头同意这个观点。

    “就是，学校里那群小子一个个都家世不俗，玩弄起小女孩来不带含糊的，小姜你千万别被骗！之前就见过有姑娘抓包男朋友带小三来这里吃饭，差点还砸了我们店呢。”

    两人心里那叫一个气，眼神一对上，鼻孔气都出在一起了。

    这跟养了几十年的娇花被猪拱了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姜姒沉默：“吉祥物？”

    好新奇，还从来没人用这种词形容她呢。

    祁丁眼睛眨眨眼，语气认真：“对，我们决定了，以后你就是吉祥物。”

    可不是吉祥呢，自从姜姒来店里，生意好了不说他们能多少搞点小回扣，再加上她好像专门克学校一样，不知道哪个怨种在频繁搞事被联盟盯上，这样一来他们混水摸鱼搞事也根本不在怕了。

    这不是吉祥物是什么！

    况且唐柔已经确认她和爆炸无关，照理应该找个由头把人开掉，不然他们要执行任务起来很容易被发现，可姜姒没钱没地去，干活也认真，还给他们做小蛋糕，这甜心乖巧见的，让人实在不忍心，于是昨晚开个小会四票全票通过决定把她留下来。

    【当然得瞒着上面，要是修鸣知道了一定会把我们砍死的。】祁丁在心中腹诽。

    怨种本人姜姒又沉默了。

    阿这……宁愿觉得她克学校，都不怀疑是她本人在搞事吗？

    她几乎已经预见到最后马甲掉落那一刻他们有多震惊了。

    真是…想想就激动。

    她瞬间神清气爽，动作加快，边好声好气回复：“那真是我的荣幸呀。”

    见她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老雷不爽努努嘴，不行，他一定要好好提醒她！

    他擦干净手出来，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截小电棍，憨厚一笑。

    “这是老雷叔专门给你做的，早就想给你了，你拿着防身。”

    姜姒眸光落在小巧精致还没手掌大的电棍，光用眼睛看只是圆柱物体，细看却能观察到电流滋啦滋啦暗涌。

    强悍的雷电能力被强行灌注到一样小物体里，并且时刻保持活跃，但凡有用，一击绝对必杀！

    很用心的礼物。

    如果她真是一个f的话。

    “谢谢。”姜姒心平气和道谢，并没有太大情绪。

    蝇头小利满足不了她，除非哪天他们甘愿付出生命，她才会信他们是真的喜欢自己，也只有这样，就代表人这种自私自利的物种已经抛弃最重要的利益，奉她为王。

    收拾会桌子，秦婉发来信息说她已经到星站，姜姒便立马出去和冷江流会和。

    出门时，一直没说话的陈幽丽忽然抓住她手臂，眼神复杂，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她心声非常之平静，姜姒没能听到一丝丝有用的信息。

    不知过去多久，陈幽丽才松手，硬邦邦地说：“小心点别被发现，冷江流那个未婚妻并不好惹。”

    姜姒眼睛一亮。

    呀，这是在关心她。

    冲陈幽丽微微一笑，她让她放一百八十个心：“我知道啦丽姐，多谢关心。”

    “我不是关心你，我只是怕餐馆惹到麻烦。”陈幽丽脸色瞬间黑下去，极其不自然地挪开眼，要不是唐柔交待，她才不会多此一举呢！

    “是吗？”她语气悠悠，好似调笑。

    直到对方开始不耐烦，姜姒忽然上前轻轻抱了下她。

    “丽姐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很关心就不要假装了哦，明天我给你做蓝莓小蛋糕！”

    一触即离，姜姒巧笑嫣然抽身而退。

    怀抱突然的落空让陈幽丽一时间很怔然，不自觉捻捻指尖，仿佛那一抹温热与香气还在，撩人心扉，又让人深感安心。

    她抬头，朝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看去。

    夜空寂静无声，美食街霓虹交错，衬得一高一矮两人很是相配。

    须臾，陈幽丽忽然脸色微变。

    不对！今晚不是个好日子！

    宋修齐那老变态为了不沾事竟然想把锅甩给她和姜姒，简直龌龊犯贱。

    为了转移视线，修鸣干脆让唐柔去伪装成0010让她去截下老西西里派来的人，势必要将局势扭转过来，所有锅通通甩给0010，绝对不能惹到餐馆。

    今天列车坠落就是唐柔搞出来的，但目前联系不上唐柔，而且那群人也消失了！

    “我跟上去保护小姜，你们去找唐柔！”

    想了想，她果断丢掉扫把，匆匆忙忙和两人说一句就了上去。

    通往鲁斯星站的星际列车九点十五分会在古地球星站进行停靠，姜姒和冷江流紧赶慢赶终于在最后一秒登上列车。

    “都怪我，我光顾着等你，居然没准备飞船。”冷江流坐到位置上了还在懊恼自责。

    星站在大气层外，建立于古地球边缘，要想到达星站只能乘坐飞船。

    既然有飞船那么通行选择飞船会更方便，可联盟对于各星球交通的管辖非常严厉，没有联盟许可不允许单独开飞船，所有人必须买票乘坐列车出行，这样一来虽比较麻烦，但很好规避了有些试图偷渡或者想搞事的混球。

    当然，要是想偷渡还是可以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像没钱买通讯器的人会衍生出一批卡器商人。

    姜姒正在回想，她那张联盟卡的主人克斯似乎就是偷渡的，市政厅与黑市有合作，故而将卡直接流入黑市。

    见她不说话，冷江流小心翼翼戳戳她手臂，“你在生我气吗？”

    两人差点来不及，要不是正好碰上个人要去星站蹭了波飞船才顺利到达。

    她一定是在生气！

    啊啊啊啊这可是第一次约会！

    他忍不住解释：“下回，下回我一定准备好！”

    接连自说自话三句，声音很吵，姜姒从思绪中脱离，撇了眼冷江流写满歉疚表情的脸，淡淡一笑。

    “没关系，我们这不是坐上了吗。”

    她没再说话，很安静地观察起这座列车。

    这是一架类似几百年前动车的列车，共四节车厢，途径不少星球星站。

    上车前，她发现车的结构形态要比动车更有科技感，似乎是为了方便进行时空跳跃，车头是弧形圆角状，车身四周也是弧形，车内倒是普普通通，内部装饰无一不是白色，指尖轻触上去，隐有淡蓝色荧光游动。

    这节车厢内人不少，约莫二十来个。

    除去人类和驻守的列车警卫外，还有其余生命体，十二翅膀的天使、兽首人身的粗狂男人、从头到脚粉色皮肤额头还有古怪触角的人……哦，居然还有没影子的灵魂体。

    第一回 出古地球的姜姒眼神很亮，炯炯有神的视线将所有奇怪生命体纳入眼底。

    好稀奇好喜欢！

    真是长见识了！

    “欸欸，这么巧又遇到你们了！”蓦地，有人轻轻拍了拍姜姒的座椅。

    她看过去，说话的是后面座位的人，入眼一个年轻男性人类，长相斯文俊秀，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好说话，没什么城府的样子。

    是送他们来星站的好心人。

    “是啊，好巧。”姜姒扬起一个礼貌的笑。

    “我看你们匆匆忙忙来应该没带晕车糖，列车跳跃会很颠簸很晕。给，这是我多出来的两颗，送给你们。”

    男人递过来两颗包装精巧的糖，又自我介绍道：“我叫桑呈，口王成。正统地球人后代，目前在鲁斯星做矿石发掘工作。”

    哈？这位哥们心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哦。

    姜姒不着痕迹挑起眉端，弧度极小。

    须臾，她表情如常接过糖，回道：“谢谢，我叫姜姒，这是我朋友冷江流。”

    话真不真假不假，她基本心里有了数。

    慢条斯理拨开糖后，她状似好奇问起：“桑先生来古地球出差吗？”

    “嗯，来找个人有点事。”

    桑呈咧开嘴角，大大咧咧说，“现在找到了，找完就得回去上班喽。”

    说话的时候，他眼神直勾勾冲姜姒看来，笑意深邃迷人。

    姜姒回以一个更明亮的笑，面不改色表示同情：“大晚上还要来回，好辛苦哦。”

    桑呈嗐了声摆手：“赚钱嘛。”

    见两人聊得热络，被忽略的冷江流气得牙痒，好小子截胡是吧！这是！他！的！约会！

    愤愤瞪了这小子两眼，他左掏掏右掏掏出一把晕车糖往姜姒手里塞，甚至抢了桑呈给的往嘴里放，边挑衅地看向他，话却是对姜姒在说。

    “小姜，飞船我没准备，这个我准备了一大堆，你使劲吃，包多，不够还有！”

    姜姒：“……”

    桑呈：“……”

    大可不必兄弟，真当不知道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么。

    她真觉得冷江流有毒。

    但还是接下了。

    毕竟车厢末尾两个猥琐打扮的秦姓姑娘正在偷拍，窃窃私语间心声更是一茬一茬完全不歇。

    【好好好好这角度太好了！】

    “姐，爸真会信？”

    “爱信不信，反正他自己承诺过，说话不算数我就发网上去曝光他！”

    “好吧…”

    视线不着痕迹掠过这两人，姜姒漫不经心拆开一颗，用舌尖绕着糖在口腔里打转。

    有趣。

    好多陌生人。

    还有好多熟人。

    她故作全然不知，转眼看向窗外寂静无声的烂漫寰宇，眼神平静无比。

    没关系，只要别打扰她看烟花，就都不会死。

    列车徐徐前进，呜呜呜低鸣声在车厢内始终存在，伴随广播里即将进入时空跳跃点的声音响起，整节车厢不约而同安静下来，等待为时五分钟的跳跃。

    即将进入宇宙黑洞，附近就越发灰暗，深邃的黑仿佛要将所有人吞噬干净。

    唯独边角处有无数小星球凝聚起五彩斑斓的微光，周身星云粒子形成张牙舞爪的古怪形状，永恒闪烁着微小光芒，在茫茫寰宇中留下最鲜活的存活证据，遥远黑暗中，缩成毛毛虫的几辆列车呼啸而过，宇宙无声，她却能自动想象出那种咻咻声响，如此美妙动听。

    可人是如此渺小。

    姜姒感觉自己如果漂浮在其中，那将是比粒子还微不足道的存在。

    第一次心中产生如此强烈对比，她被这宏伟景象吸引，忍不住俯身越过冷江流，试图用双眼去记住这美丽的景色。

    至于冷江流早就死死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眼神直勾勾盯着俯在自己身上的人。

    两人距离近到他只要往前探一探胸膛就可以亲到她侧脸，他心扑通扑通狂跳，紧张地吞咽口水。

    靠靠靠——

    这也……太幸福了吧！

    列车进入黑洞的一瞬，周身陷入无限黑暗，整个车身也狂烈颠簸起来，姜姒能维持稳身体，但为了秦婉能拍到更好的证据还是故作错手，手一下摁在他腿上，看上去像是摇摇欲坠要摔倒了。

    这一瞬间，冷江流高兴得头皮发麻，浑身上下都在因为暧昧荷尔蒙释放而震颤，大腿肌肉瞬间绷紧，生怕她摔下去，竟然慌不择路伸手握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腰。

    他能清楚感知到，明明看似瘦弱，握上去时后才发现姜姒腰部很紧实。

    硬硬地，不出意外就是腹肌。

    显然，刻板印象中，一只柔弱小白兔不该有这种健美的力量，至少他就以为她是柔软无骨、弱不禁风的，糊涂思想飞跃，脑海中一副画面让他脸红了起来。

    小白兔忽然化身狂野小野猫的错觉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又不敢收回手，只傻傻地盯着她，耳边都是列车延迟的轰鸣声，恍如心跳。

    姜姒很不爽这种触碰，不过看在这位工具带财的份上，她可以考虑将他彻底变成冤大头。

    第一回 他带来一百万联盟币，第二回秦婉又是一百万。

    下次呢？

    她心中有了份期待，转头，抬眼，没有说一句话，而是静而专注地回望他慌乱眼神。

    注视是有力量的，不仅能看清彼此眼中的情绪波动，还可以让人沉醉在这种奇妙的攻击交缠感里，不知不觉沉沦。

    果不其然，冷江流没能抵抗过这种几近侵略的眼神，下意识挪开，语气都磕磕巴巴起来。

    “小…小姜，你快坐好。”

    也是进入黑洞跳跃的这一瞬间，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五分钟，足够搞事。

    各式各样的心声、窸窸窣窣的小动作声音，姜姒听在心里，须臾，她脸上荡漾开一抹足以勾魂夺魄的笑。

    “好啊，可是……你头上顶着把枪欸，好害怕，我不敢动哦。”

    完全没发现的冷江流：？

    持枪人：……

    嘴上说着害怕，但是嘴巴却在笑！！真是缺大德了呢朋友！

    作者有话说：

    最近可能不会更太多但尽量不断更。

    ps：家里小猫传腹，我是独居，有点麻烦还焦虑（哭

    感谢在2023-11-04 15:46:06~2023-11-06 14:4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u不错哦、和杉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

    姜姒抬起指尖指向冷江流后脑勺, 冲持枪人歪了歪头，故作迟疑后才开口。

    “桑呈，你在做什么？”

    “……”

    还问？这都看不懂？桑呈脸色一黑, 气得抬高正闪烁紫光的炮筒, 用力抵住冷江流脑袋以作威胁, 咬牙切齿道：“爹的受不了了，你俩再腻腻歪歪老子一炮轰了你们！”

    谁懂啊累死累活接杀人单子还要吃狗粮, 这简直是对杀手的不尊敬！不, 就是糟践人！

    冷江流：？

    那有没有人为他发声？感觉就要和小姜进一步了却被人打断, 约个会都这么糟心, 有毒吧？

    迅速从甜蜜悱恻的幻想中脱离, 他脸色刹那难看无比, 这就算了, 自己居然一丁点儿没察觉有问题, 真是枉为高校生。

    可惜现在懊恼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想法在脑子里一过, 冷江流飞速抬手侧头，准备躲避这炮筒然后一把火把这居心叵测的男人给烧成灰！

    躲是躲过了，结果试图凝聚火龙却发现无法施展异能！

    掌心小火花迸溅, 幽幽冒起两股黑烟, 像是炮仗打了个哑炮。

    冷江流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咦？我异能…怎么消失了？”

    姜姒觉得这小子怪蠢的，于是默默提醒：“可能是因为糖吧。”

    就算人家桑呈是烂好人一个, 上来就送糖什么就很不合逻辑好吗？这都不晓得还抢着吃。

    她只想骂他蠢货。

    或许不止糖，这里空气都弥漫着难闻味道, 看样子列车应该早就被桑呈和手下给控制了, 不然他们拔枪第一刻肯定有很多人会施展能力逃跑。

    譬如车后座秦婉姐妹, 感觉以她的性格绝不会坐以待毙。

    但现在并没有站出来大小声, 那就肯定是没法出来。

    所以，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姜姒看向桑呈，这才发现桑呈也在盯着她看。

    他眼神还非常意味深长，好像在审视什么，她并没有说话，直接后退一步躲到了冷江流身后，目光停留在炮身上的六芒星标记。

    她提醒：“他枪上有标记。”

    冷江流眯眼一看，顿时面容肃起，居然是万象局的人。

    在心里暗骂两句倒霉，他果断充当起保护者姿态，当即叱问：“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依五而尔期无尔吧椅万象局的，挟持星际列车是联盟重罪，而且我是冷天刚儿子，你们想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虽然很不屑搬出我爸是xxx，但有时候，这种炫耀的话足以击退一部分不懂事的狂徒。

    他骄傲挺起胸膛：“我爸可是冷天刚！”

    话嚣张说，心里却在念叨：【对不起啊老爹借你一用！】

    姜姒：“……”

    确认了就是一丫蠢货。

    这边桑呈神情颇为冷淡，仿佛知道他内心所思所想，连连冷笑三声。

    “哦？冷天刚？不就是一个特级工程师而已，会造点飞船很了不起是吗？今天我敢在这里劫列车，就敢把你丢入触手怪嘴巴里去。反正……”

    桑呈停顿，没说完，用极其轻蔑的眼神扫视众人。

    这群愚蠢家伙，进入列车不仅感觉不出来这里已经被他们占领就算了，这里通风口流出来的全是抑制能力雾气都发现不了？姓冷的小子亏他还是学校有头有脸人物，竟然也吃不出糖有问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彻底失去耐心，眼都没偏一分，已经从腰间抽出另一把小型枪炮对准旁边另一个准备偷偷溜走的乘客，语气警告。

    “我劝你别动。”

    那乘客心差点从嘴巴里蹦出来，立即乖巧抱头蹲下，大喊：“行行行我不动！”

    与此同时，恰巧一队白色制服的列车守卫巡逻到这节车厢，发觉情况后拔枪第一秒，座位上兽首人身的男人忽然暴起，好似一头蛮牛径直飞出直接把一行四人撞了个四仰八叉，尖锐兽牙狠狠扎入其中一个守卫手臂，残忍将其咬下甩出去，血色横飞，眨眼间全军覆没。

    见状，桑呈一改刚才客气文雅的态度，冲通讯器说了句：“行动开始，还有四分钟，快。”

    “是！”

    对面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回答。

    姜姒能听不到么，相反听到的太多了。

    这空气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最开始她就很好奇怎么有人这么巧也要去星站，偶然也好，巧合也罢，偏偏这家伙是算准时间跳出来的，就像是一直在暗中窥伺找到机会出来套近乎。

    通常这种无事献殷勤的，聪明人会选择直接干掉。

    她可以但没有，她只想确认他到底想做什么。

    列车徐徐前进，从车窗朝外看去，漫无天际的黑暗中隐隐绰绰有更黑、巨大的生物闻到血腥味后正在蠢蠢欲动，暗色里足足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诡异红光若隐若现，像某种兽类眼睛又像是冰冷的监控之眼，只看一眼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宇宙浩瀚无垠，意外跻身于黑暗世界，无迹可寻。

    细细考究一番，姜姒忽然明白他们是谁了，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

    还有四分钟是吗……

    在桑呈冷峻眼神中，姜姒果断选择暂时避让，于是主动抬手抱头，然后拉着冷江流一起蹲下。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突发意外，未免出事只好一块蹲下，纵然骂骂咧咧也不敢大喘气。

    那飘渺灵魂体也是桑呈一伙的，得令飞向别的车厢，所到之处列车守卫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晕死在地。

    这节车厢外还有不少桑呈的人，一声令下正在迅速将乘客们都往这节车厢赶来。

    没一会，小小车厢里已经人满为患，所有人都被迫抱头蹲在一起，眼都不敢抬，生怕头顶顶着的好几把能源枪不长眼地射出子弹。

    因为就在刚才，有人悄咪咪打开通讯器求救，手刚碰上手腕呢就被一炮轰成了残渣，连根毛都没剩下来。

    显然这批人架势穷凶极恶，视人命如草芥，并且训练有素。

    所以这谁敢动啊？不要命啦！

    突如其来的危险让所有人都处于极度焦虑状态中，气氛紧张逼仄，大口呼吸都好像是在接受凌迟刑罚，人人心慌慌，意焦焦。

    在前排蹲着的姜姒大概是这里唯一一个最沉着冷静的人。

    她瞥眼身后小小声私语的乘客，然后数起车厢里有几个人。

    共有物种不一的十三人，一集结起来后通通戴上了鬼面具，鬼面恐怖，红肤两角，数张鲜红如血的面具在极致的白色车厢里晃悠，对比强烈，不免让人更加惊慌失措。

    先前骇客有个小岛国科学家，她记得他腰间有过类似的面具挂饰。

    这种纹面叫般若，来源于民间一种鬼怪传说。

    坏胚就喜欢搞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坏人呗？

    就不能聪明点装一下！

    暗自吐槽两句，姜姒用手肘撞了下冷江流，说：“等会你挡着我，我再试试能不能联系外面。”

    一个手无寸铁的f说出这种话，实属正常。

    这里熟人这么多，没意外情况下，那暂时伪装就好了。

    反观冷江流脸色臭得不行，边观察状况边说：“按照时空位置点设置，跳跃出去就是鲁斯星站，但是我怀疑他们要把列车截杀在黑洞，所以信号肯定被干扰了。”

    姜姒无声挑眉，好嘛，这小子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如果她想得没错，桑呈的确想要把列车葬身外面未知生物的口中。

    刚才他说他们是万象局的人，如此中二的名字听起来就不得劲，而且，她这是头一回被人这样威胁欸。

    太有趣啦！

    姜姒面不改色抱头，问冷江流：“万象局是什么？”

    冷江流面如土色：“一个杀人组织，全是变态。”

    荒芜星混乱无章，势力纷繁复杂，如今联盟也不敢随意插手，甚至偶尔还会有些实力较强的势力合作，譬如以接单杀人为主的万象局。

    之所以称为万象，那是因为和资本挂钩的首领本人就是个死变态，杀人万种方式，死相万种模样，故称万象，谐意万相，世界万象，世界万相。

    荒芜星多乱啊，压迫、压榨是常见现象，在那里出身的人估计都有点精神疾病，落到他们手里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你声音小点，我会想办法处理。”他小声警告姜姒，脑瓜子迅速运转起来。

    抑制能力雾气有时效，对于3s来说可能短时间内就能恢复，但对双s来说就麻烦了，等级鸿沟犹如天堑，不仅难以跨越还有很多限制，他没有半小时根本恢复不了。

    面对这种情况，他只能努力冷静下来思考该怎么做。

    “好。”

    姜姒淡淡应声，视线中，有手下从别地拖了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进来，然后走到桑呈边上，附耳说了句什么。

    听着听着桑呈唇角微勾，非常满意这次计划完美进行。

    “飞船开过来了是吧，让列车长停在跳跃中心，留一个愿意死的人在这里看着，等我把她们转移走后就把信息素喷出去，其余人……”他讳莫如深，没说完，却足够相信手下能听懂。

    “是！”

    手下比了个军礼，随手将拖来的人往人堆里一丢。

    所有人都唯恐不及纷纷避让，昏迷不醒的女人身躯滚了好几下都没停下，还是姜姒伸手捉住她手腕才让她停下。

    原本还挺兴奋，可当看到女人面孔时她唇线猛地拉平。

    居然是唐柔。

    她穿得还是0010的实验服！

    姜姒眉头皱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莫名其妙穿这套衣服做什么？

    仔细检查，才发现她衣服好像被什么击中导致破破烂烂撕开好几个口子，像是能量炮近距离打击造成的太阳状破口，额间也很多脏污与斑驳鲜血，五指更是被尖锐物品扎了个鲜血淋漓。

    幸好，还有微弱气息。

    “唐老板怎么在这？”冷江流又是一惊，手忙脚乱去探鼻息，“这是怎么回事？”

    姜姒一言未发。

    别问，问就是她也很意外。

    掀起眼皮看向桑呈方向，她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如同风雨欲来的海面，深处戾气纵横，表面却平静万分。

    懒得去想为什么，她的工具人只有她能动，这群烂东西也配？

    而且，他们打扰到她的烟花大会了。

    正准备动手时，她忽然一顿。

    一道熟悉的能量波动传来，姜姒多少有些诧异，有人竟然已经恢复能力。

    没有任何犹豫，下一瞬间，她不假思索扑向唐柔，故意扬声大喊：“唐柔姐你这是怎么了！”

    “唐柔姐你醒醒！！”

    俯身趴在唐柔身上不断摇晃，余光轻撇，精准在抱头蹲着的人群中找出来一个易容成年轻女人的人，姜姒唇角微勾，目光如炬。

    既然如此，那就看你了。

    陈幽丽！

    ……

    【一下午没联系到唐柔，你们还是出去找找，说不定被十军牵绊住了，毕竟谢墨很难缠。】

    十几分钟前，跟上姜姒的陈幽丽试图再联系一次唐柔，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给祁丁两人发去消息后，她迅速戴上易容设备，再从角落走出，便从一个中年女子变身成一位身段曼妙的女郎。到了星站乘车，临时从别人身上偷来的票才进入列车。

    从进入第一刻开始她就察觉到了这里空气中流动着极其浓郁的异味，在没发现敌人前，她只能按兵不动。

    现在，她正一声不吭蹲在人群中。

    旁边两姑娘吓得魂都丢了，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恼人得很。

    之前她有注意到这两人在偷拍姜姒。

    陈幽丽忽然搡了把个头高些的那个，下巴朝最前排轻点，问：“你偷拍人家干嘛？”

    此人正是秦婉，秦婉有些纳闷这漂亮姐姐干嘛问些没头没尾的事，现在不是应该关注自身安危嘛！

    “私事私事。”她没好气敷衍，眼泪也不争气流了下来，心里那叫一个恨。

    她，秦婉，决定要是能活着回去一定要把发明抑制能力雾气的王八蛋拖出来鞭尸。

    异能者失去异能力，这跟砧板上的鱼肉有什么区别？

    不如洗洗干净脖子排排队等死好了！

    这会陈幽丽也认出她来了，心里顿时明白这人要做什么，保不齐是偷拍姜姒和冷江流两人约会，一旦被霍卡纳秦家知道，姜姒绝对会惹上麻烦！

    感觉到自己能力回来点，她一把摁住秦婉手臂，语气发狠。

    “把照片删掉。”

    秦婉有些莫名其妙：“不是，美女你谁啊？”

    陈幽丽不想和她废话，手下用力并重复：“我说，删掉！”

    “嘶——”

    秦婉倒吸一口凉气，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惹人注意，只好连连点头同意。

    这时，有人拖了个人进来，她们三人在太后面，根本看不清是谁，只听他们要带一个人走。

    “这意思不就是我们都得留下？”被姐姐拉来当狗仔的秦迦倒是比较冷静。

    劫持列车在联盟犯重罪，必死无疑，那么如果不是劫持，而是意外呢？

    分析完这句话，她瞳孔猛地睁大，紧张道：“不好，他们有目标，一走我们就全完了，信息素肯定是用来激发触角怪攻击欲的！”

    通常时空跳跃根据距离远近需要5-10分钟，而黑洞之间存在很多种未知生物，其中有种生物身形巨大无比，以黑暗与虚无为食，基本不主动攻击列车，除非正处于暴动中！

    秦婉：“……so？”

    说这么多有球用，她们异能现在全被抑制了。

    她双手一摊，语气摆烂：“等死吧我的好妹妹。”

    听了这么多，陈幽丽咬紧牙关，亲眼看秦婉删掉照片后，她眼神落在最前方，表情莫名有些别扭。

    细想几秒，她鼻孔里冒出两道热气，沉沉呼吸一遍。

    该死，偏偏姜姒也在列车。

    该死，偏偏唐柔很喜欢她！

    她悄无声息作出蓄势待发的攻击状态。

    桑呈连同手下大概有十来个人，都是s或双s，而四节车厢里没有一道属于3s的能量波动，这意味着她就一个人，不仅要在最短时间内处理完这群人还要救人，想想都知道难上加难。

    而且……陈幽丽晦暗眼神停留在这些人手里的能源枪上。

    这是骇客给普通人研究的武器。

    其能源特殊，来自于一颗专产充满能量金属的星球，辅助各式各样制作方法，威力大的一炮足以轰碎人骨。

    所以，有限时间内她最多只能救走一人。

    握紧腰带上扣着的五枚太空服简易装置，她沉默肃然蹲好，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恰在此时，姜姒哭泣声炸响在整个车厢，声势浩大，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她猛然一怔，唐柔也在这？

    啊…好多小秘密在人心惶惶里涌现。

    ‘伤心欲绝’的姜姒缓缓勾起唇。

    就说为什么唐柔早上忙完人影就不见了，上午掉在景区的飞船也不太对劲，虽然无法确定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她百分之一百确认桑呈绝对是老西西里派来的人。

    那只要陈幽丽动手救走唐柔，她就可以动手了。

    她相信陈幽丽不是傻子，肯定会救自己队友，那么到时候不仅要干掉这群人，还要……

    想到那副场面就压不下唇角，姜姒泪眼朦胧抬头，大声斥责起桑呈。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

    质问换来的沉默，不知过去多久，好像被问懵了的桑呈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并非常有兴致地打了个响指。

    他慢步上前蹲下，指尖捏住她下巴抬起。

    “你好天真啊。”

    见此，冷江流终于忍不住拔地而起要揍人，没异能他还有拳头！

    “该死的混蛋！少拿你的脏手去碰她！”

    谁知拳头刚挥出，一股无形力量当头砸来，狠狠将他击飞到车厢墙壁上，墙壁特殊又坚硬的材质瞬间脱落弯曲，直接将他五花大绑捆在地上，连他骂骂咧咧的嘴也一并封上了。

    众人一惊：“好强的意念控制能力！”

    桑呈眼神都没给一个，径直端详起姜姒。

    “听说，你很幸运地把古斯干掉了。”他这样说。

    被人当作玩具一样挑起下巴，姜姒不仅没生气还相当愉悦，试着挣脱一下，果然还是被他牢牢捉在原地。

    对上桑呈耐人寻味的眼光，她装作认命，愤恨道：“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人意念控制能力的确很强，姜姒没有很深刻的等级概念，可她能感觉出力量强弱，不用想，这人如果不是杀手，也一定是个风云人物。

    有什么比把一个能力突出的天才人物折杀在手里更快乐的事呢？

    有。

    那就是杀两个、三个。

    有朝一日，她得去把有机会超越自己的人通通杀光。

    思及此，姜姒故作惊恐瑟缩，再次出声：“你放开我！”

    这种令人感到无趣的反应桑呈不知道见过多少次，可偏偏这次最大化程度挑起了他心中波澜，他使劲捏紧她下巴，左右仔细观察，探究视线最后停留在这双清澈见底的纯净瞳孔上。

    这种纯粹的洁净似乎对浑身沾染黑色脏污的人有着近乎致命的吸引力。

    桑呈也不例外。

    假如他年轻十岁，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一定深深为她着迷。

    可他早已不是，也早已学会将不该有的触动一瞬间泯灭。

    “老西西里真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一个f也值得要我来亲自出手。”

    桑呈笑起来，意味深长接着说：“你不会不知道整件事就是冲你来的吧，小可怜，没办法呀，你没钱没背景只能当炮灰撒气喽。”

    说完，他兴致缺缺撒了手，颇有些意兴阑珊。

    宋修齐找人呈上证据表明是姜姒和陈幽丽干的这件事，老西西里当即要他把两人捉去，只是途中有人穿上联盟通缉人物的衣服来捣乱，导致他们坠机，谁让万象局对0010这号人物也很感兴趣呢，所以他料理完唐柔并没有上报，打算把她带回荒芜星再说。

    没想到老西西里听闻他们被人截击后，这个鸡贼奸诈的老家伙忽然改变主意，只要他不惜一切代价把姜姒带走就行。

    其实用脑子想想都知道这两人绝不可能是凶手，一个f，一个s级特殊异能的小服务员，根本没理由。

    但政治人物你来我往过招，彼此心知肚明其中门道，那就顾不上可不可能，只在乎能不能撒气。

    雇主要求，他也只能照做。

    桑呈简略说明老西西里的要求，并认真地说：“其实我还蛮喜欢你的，很天真很漂亮也非常适合养在家里，可惜谁让你是他儿子死亡现场唯一一个没背景的人呢，很快，你将会死在浮星，好好享受最后几分钟吧。”

    残忍笑声咯咯咯响起，引发众人一片唏嘘。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姜姒，那个出了名的幸运儿？

    “那你把她带走就好了啊？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有位男乘客情绪非常激动，恶狠狠瞪了眼姜姒，迫不及待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人说话，好似全部默认这个想法。

    毕竟，谁都不想无辜被牵连。

    这一刻人的自私自利体现得淋漓尽致，唯独被捂住嘴巴的冷江流不甘心呜呜着，努力拱起身体试图朝姜姒爬去。

    冷江流眼神复杂，此刻心里无比后悔自己约她出来，要不是他心血来潮…这一切说不定不会这么巧合！

    谁承想桑呈竖起食指晃了晃，语气充满嘲讽。

    “你更天真。不过是政治人博弈的牺牲品，你当你自己是什么？”

    老西西里性格固然蠢傲嚣张，但他是一个极其聪慧的政治家，能在厄尔星立足并且让联盟管理处处长忌惮，那就不光是性格问题了，而是他的背景、商业能力实在不可小觑，霍卡纳离不开老西西里，所以……

    他哼笑一声，轻蔑笑容犹如魔鬼。

    “你以为我们能这么快掌控列车没有上面手笔吗？今天这辆列车注定会毁灭在跳跃中，一场意外可以平息老西西里的怒气，联盟也安然无恙，很划算呀你说是不是？”

    闻言，众人心头冰凉无比。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权利掌握在上位者手中，普罗大众只为鱼肉！

    面对大家心如死灰的神情，桑呈笑意都止不住。

    【当然，联合做这场戏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冷秦两家孩子都在这趟列车，联盟早就想处理日益强大的这两家，可以悄无声息抹杀两大家族的继承人，为什么不做呢？政治家啊…就是这么薄凉。】

    他肆无忌惮想着，丝毫不知自己想法早就被姜姒完完全全听在心里。

    姜姒唇角也再止不住上扬。

    原来是这样。

    还得感谢这些蠢货，永远在她面前肆无忌惮想着秘密。

    她这个‘f’是安抚老西西里的棋子，联盟做局一箭双雕，万象局、联盟、厄尔星三方各怀鬼胎，合作共赢，意料之外的是唐柔莫名插入进来，好在万象局把0010出现压了下去。

    那她只要想办法干掉这里所有人，掩藏一切痕迹就能安全脱身。

    她无声喟叹，未来世界的格局真是复杂，也真让人产生极大的兴趣。

    想拿她做棋子？

    做梦呢？

    “你笑什么？”发觉她在笑，桑呈眉头一皱。

    估摸着陈幽丽要动手了，姜姒干脆不说话，用沉默微笑来挑起对方的怒气。

    她知道的，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总是厌恶别人挑衅自己尊严。

    果然，桑呈被瞬间激怒，一改先前温和有礼的友善形象，好看的脸蛋骤然变形。

    “都要死了还笑！”

    正欲发动意念教训这个找死的女人，风驰电掣间，一阵铁片摩擦声响起，他豁然起身看向声源处，大惊失色。

    “居然有3s！”

    作者有话说：

    小姜下一章出手！（我的设定是黑洞只是太空跃迁的一个隧道，可以快速到达不同星系，里面有很多未知生物）

    感谢在2023-11-07 06:21:12~2023-11-08 02:2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美女、iu不错哦、淮啊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傅喵 4瓶；美女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

    “哪里来的3s！”

    桑呈表情骤变, 早前就知道车上所有乘客信息，当时并没有看到有3s身影。

    现在跳出来的，又是哪个？

    话音未落, 只见一阵旋风击飞周围人群, 遮天蔽日的钢铁巨翼张开, 无数锐利铁片像箭矢一样全范围射出！

    铁片太多，桑呈躲避不及, 连忙翻身滚到空地。

    陈幽丽暴喝一声, 双翅旋转让自己旋飞半空, 躲开朝自己射来的能量炮, 用尽全身力气拔下一道铁片羽毛狠狠挥向列车窗户。

    玻璃应声而碎, 太空中强大的引力几乎将所有人往外吸去, 列车因破了一个口子在原有轨道上震颤起来, 假如引力再强一点, 立即就会四分五裂！

    “把洞堵起来！”

    桑呈震怒, 随手抓过一个乘客挡住飞向自己的铁片, 然后催动第二种异能——镜系！

    他操纵光影之力，创造出虚幻镜像包裹住陈幽丽，趁其挣脱镜面前, 用意念生生拔起一张座位挡住风口, 其余手下也手忙脚乱敲开紧急设备，拿出冷冻液喷洒在座位周围, 防止有一丝空隙存留。

    就在这一片慌乱中，四分钟已过, 列车准时冲出黑洞, 再度回到烂漫宇宙中。

    就近的鲁斯星是颗通体流黄的星球, 远远看着金黄色矿石堆积成山, 星球表面戳出刺状柱体参差不齐，在深邃寰宇中闪烁着耀眼光芒。

    最后一秒的跃迁非常迅疾，姜姒瞳孔里还印着未知生物那双通红眼睛，眨了眨，眼前就出现这幅美妙绝伦的场景。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剧烈颠簸中只有她稳稳站在原地。

    清澈双眼中倒映那颗漂亮的星球，她眉峰幅度微小地扬高，凝眼看去，茫茫太空里星球边缘的鲁斯星站霓虹迷人，已有小型烟花秀绽放，美景如画。

    姜姒像是一个刚刚长大的小孩，目露惊喜，忍不住走近两步去看。

    直到桑呈一声让列车长把列车开会去的暴喝响起，梦幻美景轰然破碎，她冷着脸回头。

    “快开回去！”桑呈紧忙命令魂体去干事。

    毕竟，要是鲁斯星站的十军观察到这里出事，事情就暴露了！

    这时，陈幽丽也已经破开镜面幻像到达唐柔面前。

    但她看也没看唐柔一眼，而是迅速抽出腰间的太空服狠狠拍在姜姒肩膀上，语气果决。

    “我送你出去，太空服有报警系统，会第一时间联系附近星站！”

    说完，她拉起姜姒手包裹在羽翼中冲出人群，只露出面前的空隙，手持铁片再度准备敲开另一扇窗户。

    只有出去才有生存的希望！

    外面是桑呈咬牙切齿的怒骂声，一声声能量炮撞击在陈幽丽岌岌可危的翅膀上，她脸色也逐渐开始苍白起来，距离太近一下子敲不开比钢铁还坚硬的玻璃，她咬紧牙关，坚持…再坚持！

    太空服装备只是一个小圆点，一摁到姜姒肩膀就像一层薄膜缓缓罩在她身上。

    透过特殊透明的材质，陈幽丽的面孔有些看不太清。

    姜姒眼中充满困惑，失神一般紧紧凝视着她，为什么？

    “为什么不救唐柔？”

    她以为目前为止可以为她奉献生命的人不止一个，但绝不会是陈幽丽。

    显然，她第一次料错了。

    陈幽丽抿紧唇线，哪有功夫回答这个，自顾自狠戾敲击着玻璃，看到一丝裂缝时终于笑了出来。

    “操还想让老娘给你们赔命？做梦去吧！”

    “丽姐，为什么不救唐柔？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姜姒恍若未闻，坚持要知道这个答案。

    “你好烦啊蠢丫头！老娘救你是……”

    说到这里，陈幽丽忽然停住动作，不可置信转过头：“你知道我是谁 ？”

    不对，她明明易容了。

    外面桑呈不知道在做什么，陈幽丽只听到一声一声炮击打在自己翅膀上的敲击声，重击导致铁片狂烈震动，震感从翅根传入背脊骨头，痛感蔓延四肢百骸，眼看翅膀隐隐有松动趋势，她再也管不了为什么，恶狠狠骂起来。

    “让你走就走！废话连篇做什么！”

    陈幽丽高高抬起手，决定释放最强的一击，一定要让姜姒先走！

    而也发现翅膀可能要断裂的桑呈眼一横，终究是逮到合适机会出手。

    他挥出一道光影形成镜面，镜中出现自己另一道身影，一人一影同时抬手，能够大大提升实力的镜像融合很好地被他发挥出来，手高抬至胸膛这刻，桑呈疯狂大笑。

    “给我收！”

    尾音在车厢中回响，陈幽丽翅膀直接被无形大手扭起，咔嚓咔嚓像是活活被扭断、掰折然后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像极指甲刮在钢铁的刺耳声音，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往半空浮去，表情也极其痛苦。

    “什么3s也就…”桑呈得意洋洋挑眉。

    话才刚出口，突然，他感觉到一阵钻心刺痛，瞳孔猛地睁大，不自觉缓缓下移看向腹部。

    那里，有一道翅膀样的铁片横贯腹腔。

    鲜血狂飙，痛感鲜明，桑呈下意识伸手要去拔。

    谁知那道铁片竟然像是有生命般扭转起来，咻地飞出去撞碎镜面，然后咻地重新飞回来，速度快到几乎有残影，再次穿过他胸膛后，最后回到了一个人手里。

    钻心刻骨的痛迫使他跪下，只能用抽冷气来缓解。

    缓过劲后，他狼狈抬眼，下一秒却怔在了原地。

    目光所及之处，那个所有人都认为是f的菟丝花手里握着那道薄薄铁片，冰冷眼神轻蔑而毫无温度。

    姜姒其实并没有握铁片，只是控制浮在掌心上方。

    铁片沾满男人肮脏腥臭的血，不配她碰。

    “这…怎么可能。”

    桑呈不可置信至极，从喃喃自语到失态不过一秒钟，当即咆哮：“你居然有异能！还是意念控制！”

    身为意念控制异能者，他再清楚不过这道力量有多强，强至无形无波，起码超越他十倍百倍！这种强烈对比让他感到无比羞耻，开始呼哧呼哧喘起气来。

    还在试图拱到女神身边的冷江流也愣住了，连呜呜都忘记，眼睛瞪滴溜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这这不可能哇！

    秦婉和秦迦更是夸张地张大嘴。

    不是，她都在论坛出了名了，检测什么都做过，怎么可能有异能！

    察觉到众人或高或低的目光，姜姒面不改色将铁片捏碎，左手抬起，奇诡无形之力猛地掐住兽首人身的男人，语气冷漠地命令。

    “给你一分钟去车头，让列车员开回黑洞。”

    窒息感让兽人血液回涌，即便如此眼神还是狠劲十足，一副自然不会按部就班听话的模样。

    姜姒心平气和弯起唇角：“行。”

    行字刚出，‘咔嚓’一声，兽人脖子应声而断。

    高大躯体软软倒地，般若面具啪嗒掉落在地，发出两道闷响。

    随即，她下巴朝另一个鬼面人点了点，语气平静。

    “你去。”

    鬼面人：“……”

    去还是死，他明白，近乎连滚带爬跑向车头。

    姜姒毫不留情的出手令所有人心狠狠震了下，诧异、震惊、惊恐……诸如此类的情绪轮番上演，无人敢说话，无人敢呼吸。

    这年头二话不说噶人的狠人多得是，但前提都是穷凶极恶的身份。

    眼前这人分明从始至终都是弱者形象，甚至就像桑呈说的那样，天真美丽菟丝花，可有朝一日菟丝花猛地变成厉兽开始无情撕咬人类，那就恐怖了。

    如同真实的野外生存，没有人怕嘶吼可怖的狮子老虎，相反怕得是善于伪装的毒蛇蚁虫，这种毒物喜欢将自己伪装成漂亮摇曳的风景，你走过，然后冷不丁给你来上一口，一击毙命。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

    更离谱的是列车里抑制雾气能影响到所有人，从她出手速度以及能力反馈来看，显然从头到尾没有受到影响，其等级不言而喻。

    “嘶——”不知是谁抽了口冷气。

    紧接着局促不安的呼吸声逐渐重起来，大家不约而同注视着她一举一动，大约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好，好哇，她可掩饰得真好啊！

    姜姒现在很不爽，全然无视冲自己而来的视线，列车缓缓转弯时，她居高临下俯视桑呈这个蝼蚁。

    “别打扰我问别人问题。”

    “行，还是不行？”

    【不行就死】体会到这个眼神的意思，桑呈竟然诡异地打了个寒战。

    身为杀手杀过无数人，他也从未看到过这么古井无波的冰冷眼神，人命之于她，好似不过是与一片树叶、一朵花一样无关紧要的玩意儿，真正的视人命如草芥从来不是越残忍杀人就越可怕，那种只能称为暴徒，而像她这种平等地漠视一切，才叫真正冷血。

    因为无视，所以没有规则。

    因为漠然，所以毫无波澜。

    只有随心所欲，百无禁忌，直截了当。

    意识到这点，桑呈神情一紧，噤若寒蝉默默点头。

    “那就滚一边去。”姜姒眼神轻扫而过，扬了细碎铁粉。

    铁粉和不再被意念控制的陈幽丽一起坠落下来，粉质银光闪烁，迷了她非常震惊的视线，只能稍稍看到姜姒那冷血倨傲的眼，和她一开一合的唇瓣，以及趋近于无的力量波动。

    当力量强大一定程度，原来是无波无澜的。

    但陈幽丽能清晰感知到这种无形波动蕴含的力量有多恐怖。

    3s级异能者怎么可能分不清力量强弱，她不由地变了脸色，紧俏凝视姜姒，于讶然中陷入无尽沉默。

    内车厢纯白洁净的颜色像是抚在姜姒身上的薄纱，让她和身后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她就站在窗口，身后是因转弯而急速缩小的鲁斯星，星站已经开始烟花大会的预热，繁华花簇在宇宙中绽放，尽情向整片神秘星海展现稍纵即逝的美丽，彩光漫天飞舞，流光溢彩的光华远远照过来，像是在她身后冠予了华丽王冠，衬托得她宛如神明。

    列车倒回，光亮收束，重回黑洞。

    刚刚还如白昼的窗后突然陷入无尽黑暗，触角怪似乎正在从暗色中游移过来，极其细微声响从破开的窗户缝隙渗入，旋即猛地在姜姒身后的窗户睁开，鲜红如血的眼珠比耀日刺眼，其间条条粗壮血丝如蛇爬动，巨大触手裹紧列车的闷响若现若现，一切都令人毛骨悚然。

    姜姒整个人站在黑暗与光明的边界，红光在她背后浮动的一瞬，她那双毫无感情的眼，仿佛黑夜中闪电劈下的明亮瞬间，犹如深渊中狡黠的魔鬼，阴森冷然。

    所有人心都高高吊了起来，还从未见过……有一个人身上居然能揉杂天使与魔鬼的气质，并且完美融合，似神非神，像魔不魔。

    只有陈幽丽身体忽然重重一颤，终于回神。

    原来，姜姒根本不是f。

    她是，从未出现过的超3s异能者。

    身后触手怪似乎是很好奇列车为什么突然倒回才趴了上来，姜姒暂时没去管它，仍旧理不清陈幽丽为什么会选择救自己。

    原以为两人拉扯至少要段时间呢。

    她微微俯身，试图从陈幽丽震颤的瞳孔中看出异样。

    “为什么要救我？”

    明明应该救唐柔。

    她们才是相识已久的朋友。

    想确认是否完全出自真心，但又怕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姜姒难得有些迟疑。

    她不开心时、疑惑时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会稍稍眯起来，弧度凌厉，眼锋冰冷，好似深渊中饥饿巨兽准备蚕食生命的凶光。

    这眼神足够凶狠，将将反应过来她实力的陈幽丽完全是下意识地往后挪爬了两步。

    “我……”

    仅仅是微小两步已经证明很多东西，姜姒视线瞬间冷凝，来势汹汹的心潮冷静下来。

    她明白了。

    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而已。

    渴望这种东西永远是虚妄且触手难及的，既然出现渴望一词，那就代表渴求者将会永久行走在艰难道路上，希望永不降临。

    唯独蠢货才会拘泥于希望。

    虽然早就知道当马甲揭开，这些人、那些会爱上自己的人除去一开始震惊之外，漂亮表情里更多的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可真当确认的这一秒，她还是无端回忆起骇客那些人异曲同工的目光。

    李博文脏臭恶心的念叨在耳边流转，他好像又出现了，附身在耳边轻声说：“你看，不管你伪装多好，他们还是害怕你，你就是令人厌恶的恶魔后裔，活该。”

    这四个字像是难缠梦魇死死揪在姜姒神经上，留下深深浅浅的伤口与疮痍，让她永远无法逃离执迷不悟的梦魇。

    “你在怕我。”她笃定地说，语气都染上了讥讽。

    清晰听出一些自我冷嘲的意味，陈幽丽刹那怔住，突然有些想不起来刚才不自觉的动作到底是为什么，究竟是怕，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只是……”她唇瓣蠕动好几下，硬是找不到借口解释。

    姜姒忽然觉得没意思，撕掉太空服，淡声打断：“不用再说了。”

    她都明白。

    一出生就掠夺生母性命的人，这一生本就不会被赐福，是她脑子发热自以为是，不该妄想不存在的东西。

    还是好好做一个让所有人惧怕的恶魔，面具只是面具，这才是正轨。

    不再去看陈幽丽，她直起身越过桑呈，连个眼神都没分给捂着肚子嘶嘶出声的他。

    走到唐柔身边，她伸手悬空，丝缕白光从掌心蔓延，渗透、游动在骇人伤痕进行修复。

    在所有人略显惊诧的眸光中，唐柔身上伤口连同衣服都在迅速复原，速度快到不过一个呼吸，简直天方夜谭！

    姜姒面无表情治愈唐柔，情绪没有一丝波澜。

    这节列车很多人都要死，但唐柔几人还不能。

    她暂时还需要餐馆外卖员这个身份。

    “我靠小姜你居然还有治愈异能！”人群后的秦婉突然冲了出来，一脸惊喜，“我们有救了诶！”

    “别来烦我。”

    姜姒心情差，神态早已冷漠到极致，毫不客气挥手将人击飞，直到秦婉重重摔上车厢墙壁滚落在地，她才露出冷血的笑。

    秦迦震惊跑上前扶起姐姐，不满道：“姜姒你在做什么！别太过分！”

    “我说了别来烦我。”她浑身不爽，肩膀一震，一道震波猛地扩散。

    震波所及之处，只有冷江流、秦迦秦婉和陈幽丽全部晕死过去，旋即，四人太阳穴处有五彩斑斓的细线丝丝缕缕探出，缓缓飞流到姜姒掌心，紧紧一握，化作飞灰消逝。

    “记忆消除……”桑呈低声呢喃，表情再也控制不住了。

    没有人，没有人能同时拥有这么多异能！

    据万象局所知，有点天分的异能者撑死三项异能顶天，即便是特殊系这些复制、吞噬、掠夺的异能都有该死的上限，至多拥有五项身体就受不了了，而姜姒已经显露至少四个异能，非但没有一点虚弱还精神饱满，太离谱了吧也！

    这样一来，说不定老西西里还真就误打误撞碰上了始作俑者！

    这时，前去通知列车长的鬼面人回来，姜姒这才拂去灰尘直起身。

    鬼面人小心翼翼询问：“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她没说话，径直一脚踩上兀自震惊的桑呈胸膛。

    “给你个机会，留个手下把这四人挪到飞船，然后带我去找老西西里。”

    巨大力道迫使桑呈不受控制弯折身体，只感觉胸膛上好像压着一座山，气都无法出一口，在心里暗骂一句她居然还有五个异能，他立即仓惶出声。

    “行…行！你先放开我！”

    凝视他几秒，姜姒才松了脚。

    桑呈终于松了口气，忍住腹腔疼痛，坐起身后连忙让刚才那鬼面人把人都挪去飞船，都弄好后，他才看向其余乘客。

    “那他们呢？”

    她没说话，冷冰冰的视线掠过神情各异的众人，而后扯出一个讽笑。

    管她屁事。

    ……

    五分钟后，桑呈被扯着头发直接甩入飞船，姜姒紧随其后。

    鬼面人在操控台操作使交接轨道脱离，很快飞船驶到不远处，打开一束灯却瞬间被黑暗吞没，只有很微小的光芒映亮列车里数十位乘客贴在窗户上惊恐的表情。

    他们无法出去，甚至没法逃离。

    因为临走前，姜姒在那片区域划下了一个规则。

    姜姒站在曲面玻璃前，镇定自若欣赏着这幅场景。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声音，是桑呈。

    “需要喷信息素吗？你既然想杀了他们，释放信息素可以让触手怪暴动。”

    见姜姒不说话也不回身，桑呈眼中狠戾一闪而过。

    他还从没有这么狼狈过，不说异能被压制，现在居然落魄到要被一个女人扯头发，像提垃圾一样提进来，头发都被揪掉好几根，简直可恶！

    狠狠咬牙将愤怒压抑下去，他整理好神情，悄无声息拨动手指，一道无声命令没入鬼面人脑海。

    鬼面人瞳孔猛地睁大，这……

    虽然震惊还是准备听旧主子的话，偷偷瞟了眼岿然不动的姜姒后，心一横摁下了投放摁钮。

    见状，桑呈沉默勾唇，眼神充满狰狞恶意。

    想不到吧，他还有第三个异能——心灵传达。

    这能力很鸡肋，当二五仔混日子可以用用，平日很少用到，没想到今天居然可以用上，他万象局桑呈是榜上有名的杀手，绝对不能死在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的小人手里！

    “啪！”摁钮深深凹下去后自动弹回。

    正在欣赏风景的姜姒听到动静，却没做任何反应。

    她眼神直勾勾落在足以将灵魂都能吞噬的黑暗里，暗色中巨大生物忽然躁动起来，视觉效果里比黑更黑的黑从一开始蠕动前行到变成疾步暴行，无数触角张开狂乱挥舞，红色眼珠猛然睁开往这座飞船扑过来。

    触手怪，暴动了！

    见此，桑呈扬手挥出一道光镜试图将姜姒困在幻象中，哪怕只能困住几秒，他就能逃！

    鬼面人也是铁了心要追随桑呈，左手抄起枪就发射。

    “轰——轰”

    炮弹射出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纯紫色能量炮保持射出的姿势停留在半空，根本冲透不了时间限制。

    桑呈手也被姜姒轻而易举捉住，他和鬼面人停滞在空中，心头惊骇不已。

    可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可以动，咕噜噜转动对视，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难以言喻的惊恐。

    捏爹的离不离谱啊，她还能暂停时间？！

    平日里都是桑呈降维打击别人，能力之强一人对付千百人都绰绰有余，不然他也不会被派来执行这次秘密任务，然而现在他自己被别人打击了！

    这种不可置信直接击垮桑呈心防。

    眼睁睁看着姜姒再次抓上自己头发，一揪、一扯、一甩，再反应过来已经被狠狠甩到地上。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却看见她只是抬起左手轻轻碰脸碰炮头，那枚闪着惊心动魄爆裂光芒的炮弹陡然化作一阵紫蝶潮，纷纷扬扬朝他飞来。

    “！！”桑呈拿手挡住脸，汹涌紫蝶碰上他的手，在察觉到高热触感时，蝶群宛如一阵幻梦飞雪，轰然消散。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震惊得无语凝噎。

    居然是转换材质！

    一种极其特殊强大的能力，可转换无生命物质材料或样式，只要能想到东西，就可以随意转换。

    整个联盟仅有三人拥有这种超级bug、与魔法无异的能力，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依五而尔期无尔吧椅还全是b级小趴菜，顶破天把一杯红酒变成一杯清水都算牛了。

    偏偏她……爹呀他疯了和她作对！

    桑呈连忙跪在地上，真心诚意滑跪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姜姒没什么兴致听别人道歉，她的世界里只有死和还没死这两种情况。

    皮笑肉不笑扯开一个笑，径直挥手撤去对鬼面人的控制。

    触角怪速度很快，密密麻麻的触角已经快到飞船，越近看得越清晰，这种长长久久生存在黑洞里的怪物并不是黑色而是深灰色，好似章鱼长了几百条腿，触角上没有吸盘反而光滑如蛇尾，仔细看得话还能看到粘液晶莹。

    反正这两人也要死，那就让他们死前长长眼。

    她闭上眼，开始释放脑电波频率。

    有一年她从一个初代异能者身上吞噬到动物系异能，自主进化出一个共通频率能力，简而言之就是可以和动物沟通，并且暂时取代思想。

    不就是一头发狂的怪物？

    跟动物没有区别！

    桑呈这会终于乖巧了，静静观察她在做什么。

    不知怎么越看她越顺眼，连闭着眼都那么好看！什么菟丝花，简直就是他心里的雅典娜女战神！

    人都慕强，妒忌有，愤恨也有，但对上强出自己许多倍的人时还会生出一种仰望之感，想去她羽翼之下蹭点神圣华光，想心甘情愿做她的使者、刽子手或者奴仆！

    认知转变就是一瞬间的事，桑呈眼睛都在放光。

    旁边的鬼面人：？

    不是，你刚才还想杀她啊！

    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在桑呈灼热无比的视线中，姜姒忽然睁开了眼。

    两人发现，她那双清澈透亮的眼中此刻竟然鲜红一片，比血还要红，比触角怪的原生眼还要鲜艳。

    “碰！”

    无数触角蠕动，盘在飞船玻璃上留下黏腻液体，隔着厚厚玻璃好像还能闻到恶臭难闻的气味，忽然，从未有人见过的真容猛地贴到玻璃上来，终于露出那张极其丑恶恐怖的脸。

    两人循声看去，它的眼珠也要比之前鲜亮，油光发亮的面孔不偏不倚转动过来，一眼不眨盯着两人。

    如同野兽正在窥伺猎物，炯炯有神。

    “居然平静下来了……”

    桑呈今天的讶异次数是一生之最，喃喃自语间，他却意外发现触角怪肥厚的、还在冒着黏液泡泡的深紫色嘴唇一开一合起来。

    与此同时，他身后传来姜姒清清冷冷的声音。

    就是这一刻，两人好像学会了唇语，莫名又诡异地看懂了触角怪在说什么。

    它在说。

    她在说。

    “晚了。”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桑呈和鬼面人心脏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双腿止不住发软，手心背脊全是冷汗，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要炸了一样。

    不，这绝对不可能！

    “你到底是谁！”

    怎么可能有人会链接大脑、互通频率，甚至占据未知生物思想？

    既然触手怪是未知生物那就代表没有人正面碰上过，碰上的人都死了！包括许许多多高文明物种！

    “你究竟是谁！”桑呈倏然回头。

    姜姒望了他好半晌，刚才她可是听到了很多奇怪的心声啊。

    讲实话这人能力不俗，还挺有利用价值。

    未几，她微笑着再度踩住他胸膛，以一种非常侮辱人的姿势伸出脚尖直接挑起他下巴，居高临下的眼神缓缓从他的眼移向鼻尖、最后停滞在他因惊恐而张开的唇瓣上。

    “！！”桑呈紧张地吞咽口水，连呼吸都骤然一顿，她这种要把人吞掉的神情是怎么回事？到底知不知道这种姿势和氛围很让人误会啊！

    可他也挪不开眼神，三魂七魄在沸腾，通通沉没在她鲜红双瞳中，风情绕眉，让人甘愿沉浮。

    她就是女王！

    直到她慢慢悠悠、轻声细语丢下一句话，他才惊得回过神。

    “想要我接受也可以，只要你听话。”

    桑呈一怔：“什么？”

    姜姒笑起来，用力踩回他脆弱不堪的脖子。

    “桑呈，想做我的狗吗？”

    作者有话说：

    谢小狗：啊啊啊啊你有别的狗了！

    小姜：这只狗还不错，狗脑另作他用。

    第26章

    ◎◎

    做我的狗——

    充满邀请意味又极具□□的词汇本身是具有强烈压迫性, 尤其当实力超群的人说出口，这就成为了一种变相威胁，立即在桑呈脑海中形成一个不做就会死的概念。

    他眼神有点木, 好似在发呆。

    前头还说自己这能力二五仔, 还真就要去当二五仔了。

    啊人生, 就是这么意外。

    望进姜姒无波无澜的红色眼中，内心方才还跌宕起伏的情绪忽然一并沉寂了下来, 唯独心跳如鼓锤。

    诚如之前桑呈所想, 假如年轻十岁一定会为天真美丽的菟丝花而心动, 可他已经三十了, 随着阅历增长开始越发钟意强大且有魅力的女性, 势均力敌的较量才会令他这种时常刀头舔血的人感到一丝快感。

    总而言之, 他喜欢御姐。

    男人大抵是这样贱, 菟丝花当然也喜欢, 但只想养在外面或者玩玩, 心里最爱的永远是高高在上得不到、握不住的那类人, 甘愿把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奉为女王就是赤裸裸的本性。

    对她原本也应该这样落入俗套，但他明白，此刻更多的是骨子里产生的绝对臣服。

    打不过, 毫无胜算, 自然而然俯首称臣。

    半晌，桑呈终于开口, 开口后竟然发现自己紧张到声音都很干涩。

    “……那你要我做什么？”

    听言，姜姒心满意足收回脚下力道, 心中了然这事成了。

    她养过狗。

    那只狗, 是养父死后代替他看守自己房门的人。

    养狗驯狗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打再甜, 打是威慑, 显示绝对权力，甜则是利益，两相捆绑，衷心的奴仆比比皆是，有一只就会就第二只第三只。

    谁让男人这种虚伪卑劣又自私自利的物种，只需要勾勾手指给个甜枣然后许个光明未来，他们就愿意死心塌地跟随她呢？

    当时没有第一只狗，她还真保证不了自爆那天元首们都能被关在一起。

    虽然没能知道当日最终结果，但她相信等打上2457年的骇客那一天，应该能从机密里查询到2044年那场自爆，她不信自曝会因为自己穿越而不存在，要不然联盟也不会盯着她那件衣服不放。

    所以养狗以防后患这种事，目前对她来说非常有必要。

    “既然你同意。”

    姜姒淡笑，半俯下身朝桑呈伸出手示意他握上来，语气极尽温柔诱惑。

    “那就先把手给我。”

    没有回话，桑呈垂眼看向伸在面前的纤长五指，感觉脸颊都有些热，须臾，还是紧张不已地搭了上去。

    甫一搭上，她身上冰冷温度裹了上来，凉意明显。

    姜姒一眼不眨盯着他，眼眸清明，他却好似在里面看到了跳跃的白色星光。

    很美，很华丽。

    那是……他有些好奇，这时，蓦地察觉冰凉五指从他指尖慢慢划到指弯，然后以十指相扣的方式紧紧扣住，刹那间，他深感受宠若惊。

    这这这这…！

    还以为她是要用如此亲密的动作拉自己起来，没想到桑呈毫无征兆地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强悍的力量从掌心冲入四肢百骸。

    比力量更明显的，是一股灼热感。

    旖旎幻想戛然而止，他忍住力量狂窜的不适感，问道：“这是什么？”

    “进化。”

    姜姒翻转两人的手，让他看清那缓缓流动的纯白光线。

    “你的心灵传达等级太烂，给你升级一下，从今往后就可以给特殊目标进行标记，没有距离限制也可以进行传输信息，唯一的缺点大概是你需要很多很多能量维持身体健康。”

    话毕，桑呈直接傻了，木愣愣看着那白光游入他身体里。

    嗯？她在说什么？进化？

    众所周知，异能者升级需要开悟和锻炼，她说进化就进化啊？

    不可置信感知着瞬间提升的力量，他脑子都是混乱的，不自觉要抽回手。

    见状，姜姒捏紧他手，眉头一皱：“你再动我砍了你爪子。”

    桑呈：“……”

    好霸道！好喜欢！

    他没出息地蠕动着嘴，实在无话可说，目光自然而然挪向那张漂亮到令人心动的脸蛋上。

    有史以来没听说过还有进化能力，真要有，那与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明有什么区别？而且她仅仅只是提高了自己一项异能！

    她真就是……雅典娜女战神本神吧！

    听到他心声的姜姒努力忍住杀人想法，头一回无语至极翻了个白眼。

    这货真是万象局杀手吗？刚才不是还很狂妄吗？真就活久见。

    进化完毕，察觉他体内异能细胞开始更加活跃后才松手。

    全然不顾旁边鬼面人贪婪又惧怕的眼神，她不急不缓下达命令。

    “你们这次行动有联盟在辅助，所以，你们一定有人专门和联盟联系。桑呈，给你个机会，去做那个人，然后把联盟所有动向报告给我。”

    桑呈还沉浸在进化这种匪夷所思的异能中。

    三系异能只提升一个，代表她找到了他心灵异能的细胞专门去进化，如此完美的控制能力，又需要多少次历练才能精准掌控呢？

    好……强！

    并且，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正因为这能力的可怕，她轻易说出口就代表一件事：她不怕他说出去，因为她随时可以处死他。

    现在，他对于姜姒的认知，除去强外，只剩下这两个词——【可怕】

    又听到她果决命令后，他陷入更加沉默的状态，脸色变了好几下，绝对是疯了！这她又怎么知道的？该不会还有读心术吧？！

    他模样一派纠结，等得姜姒有些不耐烦。

    她直起身，冷漠道：“最后一秒钟。”

    “等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桑呈听出腾腾杀意，立即应声。

    “说。”

    “你想对联盟做什么？”

    桑呈不是蠢货，更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拥有如此逆天能力的人显然不一般，伪装成f也绝对大有问题，假如单单是为了从她手里活下来去和联盟做对，他还真要考量考量。

    毕竟，霍卡纳的人都不好惹。

    而且他还不能死，他还有事要做！

    他语速极快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觉得你肯定不知道联盟最真实的情况，整个霍卡纳是政治中心也是军事中心，你很厉害，可他们也不容小觑，明面上3s人物都入职十军，但我听说过那里有更多的3s！”

    姜姒当他要少说什么呢，原来就说这。

    “我要你废话？”

    她冷笑勾唇，3s那又如何，一堆3s来照样打成弱智叫爹。

    之所以拉拢桑呈，无非是看在他本人身份以及三系能力的面子上，她的确可以单枪匹马去搞事，但这么干就是冲动蠢蛋。

    如今联盟势力这么复杂，唐柔组织还没搞清楚，又跳出来一个万象局，自然要确保信息获取完整再做行动。

    一个工具人都不算的狗而已，也配跟她谈天说地？

    想到这，姜姒愈发不满，眼中凶光毕露。

    “我没什么耐心跟你讨论这种答案唯一的问题，现在立刻回答我，死还是做我的狗？”

    她眼中红光深邃，玻璃上趴着的触角怪再次躁动起来，光滑触角凌乱攀附，像是要将这座飞船彻底捏扁搓圆。

    这一刻桑呈真是又爱又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轰地在脑海里炸开。

    本身就是疯狂的人，平日里杀人放火没少干，的确爱她狂妄嚣张的一言一行，实在是太贴他性格了！可又恨她丝毫不顾忌现实情况，居然大言不惭说答案唯一。

    他非常肯定，这个唯一答案就是她打得过3s，群殴都不怕。

    好桀骜不驯！他是真的喜欢！

    迅速思考一番，算了，把命赌她身上总比现在就死好，他重重点头，果断深深伏首。

    “好。”

    “我做你的狗。”

    姜姒终于满意了，她笑了起来。

    早这么懂事不就好了么。

    十分钟后，浮星。

    浮星本身是某星球碎裂后的一部分，非常小，除去后天形成的陡峭嶙峋山峰外，这座仅有千余公里大的小型星球就是一座天然角斗场。

    角斗场周围有数十米高墙与电网，高墙圈出圆形战场，观众席上人满为患，绝大部分都是通体灿黄皮肤的厄尔星原住民，小部分则是面黄肌瘦的古地球平民。

    厄尔星条件恶劣，以沙漠为主的极热气候导致厄尔人无法生出毛发，基本都是光头，而且为了维持所需水份，厄尔人早已在脖子处进化出独特、鱼鳃样的汗腺，他们四肢也很细很长，手垂到地上还能弯曲一截，以至于看起来像长手长脚的鱼人。

    厄尔珠是贫穷的厄尔人起初与各大星球进行贸易的商品，这种珠子由攻击力极强的沙虫孕育，通常深埋于沙漠深处，如要采摘，厄尔人会用长长的手臂伸入沙虫巢穴去吸引，只要沙虫一出来，其余人便通力合作将其斩杀取珠。

    后来老西西里接管厄尔星，所有原住民采摘的珠子再也不能养家糊口，必须上交，违者犯罪。

    今天，所有人难得放假暂停采珠，一部分人受老西西里邀请前来观看一场角斗。

    此刻，他们都正襟危坐坐在位置上，金灿灿一片，犹如一根根岿然不动的金黄柱子，满脸写着麻木与绝望，像是被生活搓磨得再无求生欲，只剩下既来之则安之的平静。

    有个年纪小点的厄尔人脸上还残存一丝天真，遥遥看向悬浮在高墙之上的观察站。

    观察站四周都是高级玻璃制造，那是老西西里的地盘，观察站下方悬挂着无数颗散发璀璨光华的厄尔珠，一颗珠子足足有半个人头大，亮如白昼，表面又浮有五彩华光，看似与珍珠无异，实际却要比珍珠珍贵的多。

    小厄尔人从小就知道厄尔珠打碎成粉吞服，便如登云端飘飘然，但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他揪住旁边女人的衣角，小心翼翼用厄尔语问道：“刚才叔叔和我说爸爸在这里，他在这里吗？”

    女人木然点头：“是的，他还在这里。”

    死了，魂就在这里。

    女人悲怆眼神停留在斑驳血迹的高墙上，或许，其中一抹血就是她的丈夫。

    其余的大概就是被残忍虐杀的同族，而他们之所以会变成黑黢黢的一块血斑，仅仅是因为没有如期完成采摘量，随即被流放到角斗场，成为贵族娱乐的笑料。

    “不知道又是谁要死，真是舒服，上天的恩赐。”

    女人唇边露出诡异的笑，满脸都是癫狂恨意和痛快。

    她已经见惯不怪，这种角斗对观众席上所有厄尔人来说只会让他们更兴奋，解脱啊，这是解脱，她眼角留下一滴泪，紧紧握住儿子的手，一字一句叮嘱。

    “没关系，我们也很快会解脱。丽已经逃出去了，这里还有她的家人和朋友，她在想办法救我们出去。”

    “我们要努力采珠，绝对不能成为这一抹血。”

    “等待天使降临，等待丽带人来救我们。”

    ……

    观察站里，身穿黑色立领长袍的桑列斯站在玻璃前，他是浮星的管理人，是老西西里的仆人，也是唯一不用出入角斗场或者坐在观众席上被杀鸡儆猴的一个厄尔人。

    坐上这位置只需要背叛同族就行，哪怕万人唾弃，他也要坐上来。

    金黄色一片中唯一四处张望的小孩印在桑列斯眼中，他偏了偏眼，便轻而易举看到了小孩旁边女人悲痛表情。

    他表情很淡，好似全然没看见同族人的痛苦。

    直到手腕上通讯器传来消息，神情才稍稍有了些变化。

    脖子里腮状皮肤张了张，他给一个id为天使的人发去一条信息，然后慢慢挪动脚步朝老西西里所在的房间内走去。

    桑列斯敲门后才进去，奢华真皮沙发上几个头发卷曲五官深邃的小孩正在蹦蹦跳跳，几个漂亮的华服女人对酒寒暄，他礼貌躬身表达尊敬，随即径直朝窗边大腹便便的老西西里走去。

    “西西里大人，万象局说桑呈失联了。”

    “什么？”

    老西西里正惬意地抽雪茄呢，闻言倏然回头，脸色臭得长长挂起来，老肉横生。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桑呈不是万象局s级杀手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一千万联盟币砸水里还有水漂呢！”

    本就等得不耐烦，老西西里气得脸色发白，须臾，厌恶白了一眼桑列斯后，他大吼：“滚出我的房间！你们这群丑陋的厄尔人，有你们在的地方空气都是臭的！”

    “臭的！臭的！”

    “厄尔人好丑啊！”

    “妈妈，把他们手和脚捆起来掰折，我要当球踢！”

    小孩们吵吵闹闹的声音响起，女人们也笑了起来，似乎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桑列斯一顿，没有说话直接退了出去。

    老西西里气不顺，冲吵闹的孩子们不顾颜面大骂：“滚滚滚，滚出去！”

    这些是他养子和情人，唯一儿子朱迪死后特地挑选出来作为继承候选人的，可平民的孩子就是这么令人厌恶！没大没小还没眼力见！

    “都给我滚！”

    女人们吓得连忙抱起孩子离开，一走，恨得咬牙切齿的老西西里直接打开通讯器，再也控制不住劈头盖脸朝对面狂骂。

    声音很尖锐，可以听得出正处于极度愤怒中。

    “宋修齐，你们干什么吃的？我以为你们是诚心诚意要让我撒撒火，搞了半天桑呈居然失败了？我等了半天可不是想等个他失联的结果，你自己看着办，今天我要是看不到那个f今年上供的厄尔珠数量折半！”

    说完，他狠狠挂断电话，狭长短小的肥眼充斥怨恨光芒。

    朱迪是他唯一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厄尔星掌控权的，谁知道竟然就那么巧合的死在了意外里！

    老西西里脸色难看，一口老牙差点咬碎。

    虽然心知肚明这真的是一场意外，但宋修齐为了让他不去找冷天流和申屠邺麻烦特地费尽心思做局给他看，甚至亲手送上两个‘罪魁祸首’让他泄气，细想一番也就算了。

    谁让霍卡纳格局混乱，初代异能者家族都在觊觎厄尔星呢，真惹事也不好。

    然而退后一步换来的结果却是失败？

    这个结果他不接受！

    “这群废物，宋修齐和万象局的人都是废物！”他恶狠狠骂道，“早知道还不如和他们撕破脸皮！”

    ……

    而对面被挂电话的宋修齐才是真正的一脸懵逼。

    联盟管理处里，他瞅着备注为奸诈老头的号码发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桑呈失联？”

    四下无人，管理处最不苟言笑的处长大人终于露出本性，骂了句脏话后表情十分古怪，谈不上生气，更多的却是怀疑。

    这可能吗……嗯？

    连忙联系万象局，得到的回复依然是失联。

    “宋处长，怎么了？”修鸣正端茶进来，看见处长一脸焦急，便询问道，“是老西西里那出事了吗？”

    他眉端蹙起，疑惑出声：“我派人阻拦了他找的人，也已经把证据送给他了。”

    宋修齐立即恢复冷沉表情：“……”

    别问，问就是头疼！

    当然不会让手下知道他暗中做了什么，这种政治操作他自己清楚就好，想了想，宋修齐说了句没事，随即急匆匆出门。

    他却没有看见身后的修鸣垂下眼睑，眼眸中藏着让人看不真切的怜悯。

    是的，怜悯。

    他唇瓣饶有兴致勾着，先是不紧不慢打开通讯器回复唐柔之前发来的信息：【他现在因为0010的事焦头烂额，你没事吧？回餐馆了吗？】

    发完，他才跟出去，远远跟在宋修齐身后。

    完全没发现有人跟着的宋修齐来到偏僻角落，分别致电给古地球星站与鲁斯星站。

    “确认桑呈占领了列车，没露馅吧？”

    “当然，谢墨并没有发现，他一直在查列车坠落的事，修先生的人做得很好，一坠落我们就把桑呈带回了星站。”

    “能联系上桑呈吗？”

    “唔…列车开出去已经半小时左右，可能还在黑洞中，站台还没联系。”

    “联系一下再说。”

    他挂断电话立马又打给鲁斯星站的负责人。

    原定计划是这样的：对外做出老西西里想要找人去古地球找麻烦被他手下修鸣完美阻止，完全做给各大家族看，不然以老西西里那狗德行一定要去找冷家和申屠家麻烦！

    再然后私下里让桑呈把f和那翅膀女送到浮星，两头安抚，安然无恙，依旧维持互相制衡的状态。

    按照计划，现在应该是触角怪暴动毁坏列车，非常完美地演一出意外事件好让桑呈带人脱身，怎么就失联了呢？

    电话一接通，他急吼吼问：“跳跃点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

    “还没有列车残片出来？”

    “今天正好是烟花大会，刚才盯黑洞的小子开了个小差，说好像看到飞船出来了，但又觉得看错了，因为一眨眼就不见了。”

    “……”

    宋修齐气炸了，一字一句重复：“我不要你语焉不详的解释，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进去查看！”

    他怒极反笑，可千万别告诉他，三系能力者居然连个小任务都完不成！

    鲁斯星站的人一听他发火，当即磕磕巴巴应声。

    “好的宋……不好触角怪居然从黑洞出来了！什么？警戒！警戒！不行它是冲浮星去的！完了今天老西西里在浮星，赶紧架起能量炮阻截…嘟嘟嘟嘟……”

    飞鸽电话里声音突然变得很混乱喧闹，到处都是脚步声，好像还有好几个人在同时说话。

    宋修齐脸色一黑，他这是又被人挂电话了？

    爹的，怎么谁都敢挂他电话！

    不等他回神，鲁斯星站的人重新联系过来，甫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一声惊恐万分的呼喊。

    “宋处长！有四五只触角怪朝浮星去了！”

    话落，不仅宋修齐神情大变，悄无声息跟在身后的修鸣脸色也变得煞白起来。

    开玩笑，触角怪是黑洞中相对来说一种稍微温顺点的未知生物，它们极其喜欢含有柠檬味的信息素，闻到才会发狂，发狂也只是找到精准目标后摧毁就停，从来没有出现过它们跑出黑洞的情况。

    谁也不知道它们出来要干什么，以及会产生什么样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誓死保护老西西里！”宋修齐魂都要飞了，几乎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快去！”

    暗处的修鸣也果断转身，紧忙联系起唐柔。

    他眉端皱起，疑惑陡生。

    不对劲！

    身为组织安插进来的人，他就是负责当卧底搅局，此次宋修齐要甩锅他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想暂时抚平家族恩怨，所以他故意派了两拨人去搅乱这水。

    一波去拦桑呈，暗中又让唐柔穿0010衣服转移视线，按照他设想，现在宋应该为0010烦忧，而桑呈应该已经抓到那个可怜f完成任务，怎么就触角怪暴动了？

    这场政治、组织的明暗博弈里，难道还有其他人存在！

    通讯器并无任何反应，修鸣脸色惨白，心道不好，脚步更快了。

    飞船里。

    “什么？你还要做什么？”桑呈瞳孔骤然一缩，显然是又被吓到了。

    姜姒真的很不按套路出牌！

    他不受控制地去看外面安静的触角怪，又看看不远处碎成一堆废铜烂铁的列车，心里产生一股疯狂的恐惧感。

    就在刚才，姜姒居然操控触角怪直接把列车撞烂了，里面所有乘客现在全部死了，全部被冻成冰块在黑洞里漂浮。

    即便这就是他起初的计划，可正因为不是亲手做下的杀戮才让他感到无比震惊。

    她现在居然还要去浮星杀人！

    桑呈咽咽口水：“老西西里一死，我们都会被当成嫌疑人的。”

    姜姒估摸时间也没多少了，必须得尽快解决这件事。

    听言只是淡漠一笑，冷冷丢下一句话。

    “少管我。”

    还没人能管她杀不杀人。

    再说了，她能掩盖的法子多得很。

    “你最好给我闭嘴，别烦我。”她警告道。

    还真管不了呢，桑呈砸吧两下嘴默默腹诽，那还真是一句话不敢多说。

    只是，她要自己做二五仔，被当成嫌疑人还怎么做？难不成她有什么绝妙方法摆脱嫌疑？

    正纳闷，只见姜姒身体忽然高频率震颤，竟然眨眼间一分为二，分出来的那个复制体用指甲挠破自己脸皮和衣服，随即乖巧躺到陈幽丽几人中间装晕。

    “……”

    桑呈麻了。

    好呀，复制克隆异能都会，他心想就算姜姒展露出更多逆天能力都不会再有任何波澜了。

    最牛x的进化都有，还有什么不可能呢？是吧是吧！改天她说自己是男的他都能接受呢！

    姜姒懒得理他，下巴朝鬼面人一点：“把他太空服给人穿上，钢铁翅膀那女人身上还有四个，给所有人穿上。”

    桑呈：“你意思是杀了他？”

    他指向鬼面人。

    她下达命令时语气冰冷，视线也很冷，反问的同时故作亲切笑道：“不然杀你好吗？”

    桑呈冷汗流得欢快，点头如捣蒜：“我杀我杀！”

    鬼面人连连后退：？

    不是，他全程都没说话了怎么还要死，有没有天理啊！

    姜姒才不管天理不天理。

    她只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还得感谢桑呈贼心不死把触手怪送来，不然她还想不到用什么好办法弄死老西西里呢。

    一早就发觉他们身上都携带太空服，正巧拿来做戏！

    等桑呈干掉鬼面人，所有人都穿上了太空服后，姜姒把唐柔衣服换下来，然后自己变成0010的模样，并迅速将飞船监控修改成触手怪攻击完列车转而攻击飞船的假象，其中还插了一段桑呈和0010打斗场面。

    当看到姜姒变成0010男人样子，屁颠屁颠上前的桑呈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闭上眼冷静地想这只是伪装。

    只是一个吐槽都能成真，今天未免也太魔幻，而且看样子，联盟在通缉的人，她也认识。

    或者，有可能就是她本人。

    “呃……”沉默两秒，桑呈犹豫不决道：“还要我做什么吗？”

    姜姒没说话，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他被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后退一步，却只听到两个字睡觉。

    他郁闷至极：“什么？”

    没等说完，下一秒姜姒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他黑框眼镜上。

    “睡觉吧你！”

    见人晕死在地，她面无表情负手站在玻璃前，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量催动异能。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第一只被占据思想的触手怪忽然仰头发出尖锐爆鸣，更深的角落里同类听到呼唤，疯狂蠕动着触角前扑后继游来，好像在回应这场即将到来的杀戮狂欢，声声吼叫中，触手怪眼中的红光越来越盛，一团红色雾状丝线慢慢没入黑洞深处。

    没一会儿，这条用来穿梭的隧道里，从来没有人到达过深处的深处，一双又一双红色眼睛亮起，如鬼魅，如魍魉。

    姜姒没有丝毫疲惫感觉，甚至感觉念力还可以扩散更远更多。

    在这个瞬间，她再一刻清晰认知到自己有多强。

    如同可以随时随地毁灭千万生命的恶魔，是神，无人能阻，无人能挡！

    链接数头触手怪后，她思维占据它们大脑，脑频率共振下，它们的思维与记忆之门微微漏出一道缝隙，流出关于无数宇宙奥秘的画面。

    画面闪动非常快，她看不大清，却在其中看到一块被触角怪们当成玩具的熟悉石头。

    那是即将到来的高校联赛奖品——神的赐福玲珑珠！

    她心下一震，就这么巧？

    算了，这事回头再说！

    姜姒狠狠一咬牙，红光自身体四周蔓延扩散，挥出一道狂烈气波，掀得躺在地上几人都飞了起来。

    她双手撑在玻璃上，眼中红光如日，亮得不可思议。

    要让联盟那群废物看看什么叫天生异能者的天赋，要让他们挠心抓肺找不到证据，要让他们吃上无数亏，要让老西西里死！

    杀意腾腾而起，她勾唇，露出一个邪佞至极的笑。

    “去！”

    “把那颗星球撞烂！”

    作者有话说：

    桑呈：嗯，虽然我三十，但是超爱御姐。（舔狗+1

    感谢在2023-11-07 19:04:02~2023-11-09 16:0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淮啊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美女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

    老西西里接到触角怪往浮星来的消息已经来不及跑了。

    事情发生的很快, 第一时间接到宋修齐撤退信息后，鲁斯星站上校方河让一批手下用能量炮阻截，自己则立即带领几批十军成员上飞船。

    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赶至浮星, 希望能在最短时间内把老西西里救下来。

    可惜触手怪更快！

    四五只遮天蔽日的怪物从黑洞中游冲出来, 太空是海, 它们如鱼得水，轻巧越过鲁斯星站, 柔软又坚硬的触角横扫一片直冲浮星！

    什么能量炮, 轰到那深灰色光滑身躯上简直就像是挠了个痒！

    宇宙是没有声音的, 可正因为无声才让人觉得震撼。

    它们仿佛有智慧思想, 分落于浮星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触手攀附在浮星边缘然后整齐划一用蛮力撞击这片土地, 从飞船里看过去, 如同一部古老的恐怖默片, 未知怪兽发了疯似得团团围起, 势必要将这块地界撞成碎片！

    方河飞船停在浮星不远处, 不敢轻易降落也不敢随便攻击。

    浩瀚无垠的太空，几十万公里外的鲁斯星站烟花灿烂，在星云粒子间唱响一首无声的死亡哀歌, 而几十万公里外, 浮星上空死神镰刀正缓缓挥下准备收割生命，飞船就夹在中间, 渺小如微尘。

    “队伍到浮星了吗？”方河站在飞船玻璃前，眸光紧紧盯着正发疯的触角怪, 声音都是干涩的。

    纵然听不到任何响动, 只看, 他都能知道浮星正在经历怎么样的末日, 但他必须要问这个问题。

    有人默默点头：“已经到了。”

    对于到达浮星的队伍，这座飞船的人清楚他们的结局，这种凶猛撞击下，恐怕不出十分钟浮星就会被撞成灰。

    众人齐齐倒吸几口凉气，每个人瞳孔都倒映着触角怪巨大而可怖的身影。

    宇宙很大，发展无限，人类见过的世面始终被发展而限制，目前对于黑洞中未知生物的了解少之又少，像触角怪这种从未走入人类认知范围，一直以来仅限于穿梭过程中打个照面，科研人员全凭想象绘出过它们的外貌并赋予其名字，可真当亲眼看到，所有人寒毛完全无意识悚立了起来。

    很丑、很怪诞的长相。

    基本吻合人类对于它的想象，但又有些不同，看上去大致像章鱼，只是光滑又凹凸不平的小脑袋藏匿在触角深处，巨大如人头的红眼若隐若现，脖子以下全是细长粗壮的触角，恶心粘液还泛着油光。

    显然，真实带来的冲击力更强一点。

    它们看起来，像是神捏造出来的虚无怪物。

    尽管知道一颗又一颗的星球上存在的文明与物种是远古神创造，但时至今日仍然没有人能接触到神的地盘，没人知道他们如何存在、宇宙是如何诞生，更没人知道这堪比一座小型星球的生物又存在了多久。

    宇宙神秘至此，奥妙难言。

    这一刻，他们完完全全体会到人类究竟有多渺小。

    “它们，疯了吗？”有人怔怔开口。

    你看，那些发狂的触角怪缠绕在一起围成一个巨大肉球，一下又一下狠狠撞击浮星，好似要把目标撞成碎片才会罢休。

    可谁又知道它们为何愤怒，为何如此？

    没人知道。

    一切都太突然了。

    “信息素！信息素！整颗浮星充满了柠檬信息素！”

    指挥队伍去撤离厄尔人的一位军官接到通知满头大汗跑进来，他匆忙报告：“方上校，不知道谁在浮星洒满了信息素，触角怪已经完全发狂！观察站已经被撞毁，老西西里人不见了，那么多厄尔人和平民我们根本来不及救！”

    话落，只见地动山摇的浮星终于开始碎裂。

    四周外力挤压导致这颗本就小的浮星从中心开始崩裂，地面翘起，没人听到的尖叫声早已穿透星云，狂烈震波波及飞船，连方河所在的飞船都晃了好几下。

    “信息素？哪个王八羔子洒的信息素？”

    一听，方河整个神情大变，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连忙让驾驶员开近点。

    开近后，高高俯视下去，能看到四处逃窜的厄尔人，他们的黄色皮肤在废墟中实在太显眼。

    他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只知道宋修齐交待了老西西里绝对不能死。

    身为鲁斯星站上校，好歹也是从联盟出来的，这句话的重要性他太明白。

    霍卡纳以联盟十国为首，骇客其二，再是初代异能者家族，三方势力表面看似和平制约，实则早已人心叵测蠢蠢欲动，厄尔珠这条贸易线更是早就在各方人马虎视眈眈中。

    不仅是因为厄尔珠类似毒品可以让人亢奋，更因为听说骇客在其中提取出一种含有可提高异能可能性的能量，所以骇客绝对不可能把厄尔星轻易拱手让给其他人。

    老西西里这个容易掌控的自大狂是最适合的，这也是老西西里猖狂的最根本原因，有骇客做背景，没人敢惹他。

    一旦他死，霍卡纳局势就乱了。

    假如他儿子朱迪没死倒还好说，现在他儿子也死了，厄尔星掌控权很有可能易主！

    思绪飞速运转间，方河捏拳咬牙，果断下令。

    “别管厄尔人，所有队伍去找老西西里，务必确保他活着！”

    比起他的前途或者局势，厄尔人性命不值一提，他咬紧牙关克制那一丢丢于心不忍，大吼起来。

    “快点！”

    “真的不管厄尔人吗？有很多厄尔人，恐怕整个星球来了一小半，倒时候采珠……”军官小心翼翼问道。

    “？”

    这么多？方河人都傻了：“他们不在厄尔星在这做什么？”

    “看…看…角斗吧。”

    好吧，肯定是傻x西西里的操作，方河翻了个白眼，语气变狠。

    “一小半而已，死了就死了，快去找！！”

    ……

    厄尔人头顶被遮天蔽日的触角占领，它们好像是有目标那般，挥舞粗壮触角用力冲撞浮星，从他们角度只能看到平日里淡蓝色的天边都是巨大灰色触角乱飞。

    死神包裹住这颗浮星，像死亡在朝他们招手。

    所有人开始疯狂奔跑，呼救。

    不断摇晃震动的地面上明黄色显眼至极，有的因为震颤瞬间产生的豁口掉下去，有的由于手脚太长被卡在石缝里凄厉哀嚎，场面一片混乱，尸横遍野。

    先前那女人紧紧抱着自己孩子缩在一处还算安全的地方，震动越来越颠簸，她面露恐惧，害怕得紧紧闭上眼睛。

    她双手合十垂在孩子头顶，眼珠颗颗滚落。

    这是末日。

    这是浮星的末日。

    是好事，是天大好事，这座充满罪恶与鲜血的角斗场应该坠落深渊，如果是她一个人她将安然奔赴死亡，可她孩子也这里，成年厄尔人已经没有未来希望，但孩子们还有。

    无能为力的女人哭泣着，只能不断祈祷这场灾难尽快结束。

    “丽，你说过会来救我们的。”

    女人想起丽，想起那些被骗去厄尔星剥削的平民里出现过唯一的异能者。

    丽是荒芜沙漠中开出的最美花朵，是黑暗中亮起的一束仁慈之光，许许多多次她用那双天使一样的翅膀从沙虫口中救过无数厄尔人，大家奉她为引导者，她以一己之力起义，她失败，她被驱逐后仓皇而逃。

    但临走前，她曾对厄尔人们发过誓，她说总有一天会回来拯救大家。

    丽已经逃出去十年，这十年大家没日没夜企盼承诺实现的一天，这十年等待逐渐化为绝望，而现在，仅剩的一点点希望好像都要被湮灭了。

    女人忍不住大声嚎哭，用流畅的华夏语呐喊出这个名字。

    “丽！你骗我们！”

    与此同时，老西西里正在剧烈震颤的大地上飞快奔跑，他怀里还抱着好不容易救出来已经吓晕过去的一个养子。

    他踢飞一个厄尔人断掉的手臂，边跑边不断骂骂咧咧。

    “这群触角怪疯了吗？怎么感觉像是冲我来的，我要是活着回去我一定要找联盟算帐！肯定是星站没有提前预测到危险！”

    “可恶！让开！”他躲过几块坠下来的石头，气冲冲挥出一道水流击飞挡路的厄尔人，径直往印有飞鸽标记的十军飞船方向奔跑。

    事情发生太快，悬空的观察站第一个倒塌坠落，幸好他拿情人垫脚才没受很严重的伤。

    天知道那些触角怪有多大，都没有进入浮星，仅在周围都能伸出触角横扫，他试图挥出一道水波试图阻止，奈何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毫无效果，只能惊得四处逃窜，没地躲了还直接把就近的一个厄尔人拿来挡枪。

    噗嗤一声，鲜血飙在他脸上。

    老西西里恶心到怪叫一声，现在全靠本能连滚带爬加快脚步。

    来不及打飞鸽求救，他脚步生风，肚子赘肉如波浪起伏，恨不得长出十条腿。

    身后是着了魔的触角怪，如同恶鬼费力从狭小缝隙钻进来，就像闻着肉味的野狗，穷凶极恶挥舞触角伸长并追上来，红色眼珠紧随其后，可怕得要命。

    他意识到，这些触角怪目的就是他本人！

    眼看就要卷到他脚踝，恰在此时他听到厄尔女人的呼唤声，转眼看去，紧接着眼中狠色一闪，老西西里果断挥出一道水流。

    水流卷住女人怀里小孩的脚腕，用力一甩，孩子的尖叫声刺破云霄，呈抛物线飞向触手怪。

    女人连滚带爬跑出来，失声尖叫。

    “我的孩子！”

    也就是这一声尖叫，引起了十军注意，最近的一支小队立即踩上飞行器悬空而来。

    再也没去管小孩，老西西里得空逃跑，在飞船边却意外看到沉默伫立的桑列斯，他惊喜地大喊：“桑列斯，桑列斯！救我！”

    他奋力挥舞双手企图抓住救生机会，却见桑列斯突然发狂地冲过来，嘴里叽里呱啦说着厄尔语，就在此时，一些准备上飞船的厄尔人脸色一变，竟然齐齐朝那飞行小队扑去。

    桑列斯和厄尔人个个眼中恨意滔天，看得清清楚楚的老西西里暗骂一句不好，夹紧养子转头就跑！

    完了！

    可桑列斯腿长啊，长手长脚灵活不已，飞快奔至他身后，甩出手臂用力揪住了他的脖颈，随即又是“噗嗤”一声，老西西里瞳孔猛地睁大。

    疼痛感蔓延全身，他震惊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明晃晃插着一柄闪着银色寒芒的水果刀。

    更令他感到痛的是，再往下，破开他和养子肚腹的是一条比手臂还粗的触角，连同桑列斯一起穿透，将他们高高甩向空中。

    失重感让老西西里瞬间尖叫起来，然而才喊出口，五脏六腑里的血液涌出来，在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冒泡声，余光中，被他丢出去挡枪的厄尔孩子却被触角甩飞毫发无损摔回母亲怀抱。

    他更加确定，这触角怪就是冲他来的！

    这突变吓得半空中飞船里的方河心头一紧，爹的完犊子了！

    “为什么……”

    鲜血从老西西里嘴里大口大口漫出，到死也不敢相信桑列斯居然想杀他，这么多年，他以为一直以来自愿成为仆人的桑列斯起码是真心诚意侍奉自己。

    “当年你来做我仆人，为此我放过你弟媳，还提拔你、还让你免于采珠的劳动，你为什么还要杀我！你这个贱人，贱民就是贱民你们…”

    话还没说完，桑列斯不顾疼痛，毫不犹豫拔出刀，再次狠狠插入老西西里的胸膛。

    厄尔人眼珠是灰棕色的，此刻里面积聚着仇恨风暴，浑浊又明亮。

    口口声声被骂贱民，桑列斯却畅快大笑，一改以往沉默寡言模样，声声泣血。

    “你得怪这场意外，要不是突如其来的袭击，我还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呢。你看…”

    桑列斯将老西西里的头往一边侧去，那里是不顾一切的厄尔人正在与飞行小队搏击。

    他继续说：“就算他们恨我做你的走狗，但他们更恨你，我一声令下，他们还是愿意付出生命代价。”

    “你们古地球人残虐无道，厄尔珠是我们厄尔人的东西，强行抢夺我们星球为你们所用，你就应该想到现在的结果！当年丽起义你杀她全家，甚至屠杀那一片的古地球平民，你们这些该死的贵族连同族都残杀，根本不配当人！我与她一起长大，你觉得我会不恨你吗？你不知道吧？我自愿当你仆人就是为了联合她等待时机杀掉你，虽然今天的事不是丽做的，但曾经她为了我们厄尔人，为了厄尔星有光明未来奉献无数，那今天就是我奉献的唯一机会！”

    “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亲手杀了你，她会知道的。她一定会很开心。”

    桑列斯真是太感谢触手怪的暴动了，丽说得没错，古地球有句话叫不是不报而是日子未到，一定是天都看不下去才会给他送过来这样一个巧合。

    他疯狂大笑起来：“丽！我给你家人报仇！我的同伴们，我给你们报仇！”

    两人都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触角怪袭击忽然慢了下来。

    至于老西西里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大口喘气的档口，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原来这么多人恨你啊，啧，爽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

    是心灵传达的异能。

    谁，谁在说话？他迷茫地张望，天上地下都很混乱，只是始终找不到说话的人。

    【我在这里】女人轻轻慢慢甚至带了点嘲讽笑意的声音再度响起。

    老西西里还以为是自己快要死了才见鬼，被捉弄得有些气，撕裂感却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老肉堆积的脸皱起来，更加慌乱寻找起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眸光一定，天际处一只触角怪的触角冲他挑衅地扬了扬，好像在说对没错就是我。

    恰在此刻，他耳边拂过一阵风，一并将那道恶劣女声送入耳朵——【我是姜姒，一路走好】

    “？”

    老西西里瞳孔一点一点睁大，青天白日说什么鬼话，她不是f吗？她不是没异能吗？

    她不是只是一个联盟送来给他撒气的废物吗！

    他瞪大眼睛盯着像是在欢快跳舞的触角，堂而皇之的取笑让他气血瞬间上涌，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一切都是放屁，果然是她杀了他的儿子！

    他不可置信抬手抓住桑列斯手臂，试图告诉他有人在操控怪物，支支吾吾却没法说出一句话来。

    桑列斯沉浸在痛苦回忆中，完全没发现老西西里的异样，见十军已经成功反击，地上一片黄色尸体，他痛苦地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即，他用力拔出胸膛上的刀，用力过度导致滚在喉咙里的血喷了老西西里一脸，也不管，径直用尽全身力气插入了老西西里的太阳穴。

    他要他死！

    要这个害死幽丽一家的畜生彻底死去！

    要这么剥削厄尔人几十年的老变态下地狱！

    直到看见这恶名昭彰的老头双眼翻白，他才露出一个实实在在的释然微笑。

    忽然，桑列斯感觉到戳破他肚子的触角顿了顿。

    像人一样，动作明显停顿。

    他努力保持清醒，顺着这触角朝天际处看去，婆文海棠废文都在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只见那如小山般大的怪物头在边际若隐若现，那双红彤彤的眼珠子正死死盯着他。

    不知为什么，桑列斯能感觉到这头怪物正在疑惑。

    只是他已经没什么力气去做反应，眼瞳都开始涣散了。

    虚无视线中好像出现了几十年前的光景：融了无数厄尔人血肉的漫天黄沙中，曾经有个觉醒异能的古地球小姑娘在荒漠废墟中张开了比天使还神圣的翅膀，冲他坚定不移地说她一定会飞出厄尔星，等她长大了，一定要解放被奴役的厄尔人，一定要让平民们脱离苦海。后来，这个小姑娘爱上了他的弟弟，再后来，他弟弟死了，她也即将被处以死刑。

    厄尔星最荒芜的沙漠中，曾开出过那么鲜艳的光，那是厄尔人的精神支柱。

    所以他甘愿被唾弃，用后半生换取她的自由。

    桑列斯突然笑起来，冲着那双红到刺眼的怪物眼睛伸出尾指，十分虚弱喘着气，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两段回忆莫名在眼前闪现。

    年幼的她曾说：“桑列斯，我们古地球人立下诺言都要拉勾的，我们拉勾，等我异能升级我就带你们离开这里。”

    后来失去一切的她还是朝自己伸出尾指，一字一句说：“等我，我绝对会杀回来。”

    “不用了……”桑列斯颤栗着发出微弱声息，又粗又重。

    “陈幽丽，丽，我的妹妹……我成功了……”

    说完，他挂在触角上彻底失去生息。

    灰扑扑油光发亮的触角上齐齐整整将老西西和他穿在一起，刹那间，怪物突然不再撞击浮星，只是仰头长啸，回抽触角像潮水般褪去。

    两具尸体坠下，滚烫鲜血窸窸窣窣挥洒，一滴一滴滴在还在奔跑的厄尔人和平民略显惊恐的脸上。

    半晌，仓皇逃窜无门等死的厄尔人中爆发出一阵呼喝。

    “昂昂昂——”

    一个老厄尔人高举双手，用古怪厄尔语表达着欣喜，昂昂昂声音响彻天地。

    这道声音如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声又一声宛如潮水一波又一波，平民们高喊奴役即将终结，欢呼老天有眼。

    老西西里死了。

    老西西里死了！

    这是多么值得普天同庆的一件事！

    而飞船上的方河愤怒地捏住拳头，难以置信触角怪竟然在离开，它们难道只是想杀了老西西里？就他爹离谱！这种生物这么聪明？

    “完了，老西西里死了，我完了！”

    他一拳猛地轰在玻璃上，发出怒吼。

    “把所有厄尔人给我抓起来，我要知道是谁洒的信息素！”

    鲁斯星站烟花大会如期而至，灿烂星芒在宇宙热烈盛放，这座承载无数厄尔人鲜血的浮星却已经狼藉遍地，不堪一击。

    光辉无声无息，在鲁斯星站观赏曼妙美景的人们庆幸寰宇也能开出美丽的花朵，庆幸人生神奇与宇宙浩瀚，无人知晓不远处浮星正摇摇欲坠，怪物撤退中留下希望又混乱的鲜血之花，摇曳在死亡与生命交界处。

    谁也不知道，远在黑洞中的姜姒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几分钟后，宋修齐带着修鸣终于赶到现场。

    眼看老西西里像块烂布躺在废墟中，他气得一脚踹翻一个正在诉说全程、瑟瑟发抖的厄尔人，眼神冰冷，唇边笑轻蔑而不屑。

    这群愚蠢的低贱生物，竟然在高呼他的死亡？脑子没事吧！

    没错，老西西里是死了。

    但奴役永远不会结束，只要联盟和骇客在，只要厄尔珠在，就会有下一个老西西里接手！

    他气冲冲辱骂起方河，怒骂声震天，恨不得当场撕碎这个废物。

    修鸣站在宋修齐背后，指尖揣在兜里绞紧，疼痛感让他清醒至极，悲戚眼神也始终凝聚在无人在意的明黄色身影上，无声哀悼着什么-

    放心去吧，桑列斯-

    革命尚未结束，厄尔人的黎明很快就会到来-

    我们之存在，就是为了解放。

    事发两小时后，鲁斯星站临时庇护处。

    “叩叩。”

    修鸣屈起两指敲了敲桌面，温柔重复：“姜小姐，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临时庇护处就在星站上校管理处，透过薄薄的窗户能看到外面还在绽放的烟花，为期三小时的大会还未落幕，外面一片祥和。

    终于看到烟花，姜姒心情舒畅，收回视线冲修鸣不好意思地道歉。

    “抱歉，烟花很美，光顾着看了。”

    重整表情，她平静眼神落在修鸣那张谦谦君子的面孔上，不着痕迹探究。

    有趣，原来这温润如玉的男人就是xiuming。

    未几，她眉眼一弯，笑意委婉：“修先生，再问一遍吧。”

    修鸣微怔，眼前的人柔和气质恍若一阵清风，足以吹散焦躁，哪怕她在审问途中开小差都实在很难让人生出不满情绪。

    “麻烦复述一遍昏迷前的事。”他说。

    “好啊。”

    姜姒双手交叉撑住下巴故作思考，一会，她眉端纠结地拧了起来。

    “其实我也记不太清，只知道我和冷同学上车后，好心带我们一程的桑呈忽然要劫列车，危险之际有个漂亮女人出来帮忙，我只听到什么3s，然后他们就打了起来，列车破了个洞后有人发现外面链接一座飞船，我和冷同学赶紧往飞船跑，谁知道乘客中有个穿着很奇怪…”

    她停顿了下，装出仔细回想突然想起什么那般，眼睛亮起，拿过桌上的笔迅速写出0010四个数字。

    “他穿的衣服上有这个数字，和桑呈打起来后不知道撞到了哪里，外面触角就伸进来了。再后来我就晕了，后面我就不知道了哦。”

    修鸣：“……”

    修鸣和宋修齐对视一眼，都有些头疼。

    两人情绪转变幅度微小，但姜姒都注意到了。

    她有点想笑。

    实在是有点想笑。

    这个所谓的临时庇护处，除去她外各怀鬼胎，一个是管理处处长，一个则是唐柔口中的组织成员。

    两人看起来愁得很，殊不知真正的始作俑者已经进入他们基地，堂而皇之作为受害者正在接受询问，偏偏这两个白痴内心还认为自己仁善。

    姜姒忍耐住这种捉弄人产生的愉悦，表露出一副稍显为难的样子，犹豫出声。

    “真是抱歉，我实在记不得太多了。”

    “……没事。”

    修鸣和宋修齐还能说什么，两人兴致都不高。

    整辆列车上共存活五人，他们第一时间查看了桑呈飞船上监控并进行审问。

    监控显示冷江流、姜姒、秦婉秦迦姐妹、桑呈这五人在列车被破出个洞后匆匆忙忙跑上飞船，结果就被0010击晕，其中桑呈还和人打了几下才晕死。

    先不说0010怎么出现的，但他们每个人口中都有一个3s级钢铁翅膀的漂亮女人。

    然而，他们进入黑洞搜索只找到这几人穿着太空服漂浮在黑暗中。

    哪里还有0010踪影，就连漂亮女人都早已消失不见。

    按照目前证据来看，这就意味着这消失的两人是一伙的，两人打乱宋修齐计划，目的就在于老西西里，打晕人后把信息素洒在浮星上，激触角怪去毁灭浮星，却不知为什么又忽然离开，至于列车其余人应该都是意外死亡。

    而且五人证词完全相同，这个设想显而易见有可能是真的。

    宋修齐沉沉吐出一口气，疲惫地捏捏鼻梁以作放松。

    半晌，他点点头：“签字，走吧。”

    姜姒签完字后，礼貌说了再见才出门。

    她额间有自己搞出来的一道小伤口，摸了摸，神清气爽踱步远去。

    跟她斗，再活几十年吧。

    骇客教会她的东西，她自己学到的东西，比这群根本没经历过事儿的狗屁上校多多了。

    当然无论走多远，身后屋里的声音她还是能听见。

    ……

    宋修齐在说：“桑呈没想到0010混在里面，本来事情可以完全按照我的计划走，结果被捣乱了，我刚才问他，他说两人打斗时意外喷出了信息素，后来晕倒后，很大可能就是0010将信息素弄到浮星去的。”

    在他眼中，事情只能这么解释。

    “可是那人为什么要杀老西西里？”修鸣觉得有些奇怪。

    说这话其实也是试探，修鸣并不清楚0010这个人究竟是谁，但很显然，这个一出现仅凭衣服就被联盟通缉的家伙绝对是个定时炸弹、搞事份子，不说或许有穿越时空的异能，这件事中明显还有操控生物和修改记忆等诸多异能。

    对，修鸣知道0010一定有修改记忆的异能。

    只有他一人清楚，这次事情中消失的其实有三个人：唐柔、陈幽丽还有莫名出现的0010。

    快到浮星的时候，有人提前用唐柔的通讯器给他发飞鸽要他尽快把人接走，所以唐柔和陈幽丽是他带走的，那么推测一番，事情就基本理明白了——信息除了0010发，就再无其他人。

    本来计划的确是在完美进行，可谁也不知道0010为什么会出现在列车，最近很多事情多多少少都有他身影，这也是他为了不让宋修齐盯上餐馆要唐柔去伪装0010的根本目的。

    只是，他忽然感觉0010针对联盟更多。

    不然以这人要浮星覆灭的狠辣绝对不会留唐柔和陈幽丽性命，而且他还贴心地修改了监控和大家记忆，导致里面根本没有唐柔身影，很好地让陈、唐两人脱身。

    所以，这段监控真假难辨。

    所以，究竟为什么老西西里一死触手怪就走了呢？

    想了想，修鸣故意将视线转移到0010上，说：“宋处长，你说会不会因为0010要针对联盟，所以故意朝老西西里下手，他可能非常清楚厄尔珠的功效，扰乱现在格局就是他的目的。”

    这话一出，宋修齐若有所思。

    “有可能。”

    但这个藏在暗处的神秘人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么多计划的呢？

    知道宋修齐心思缜密，修鸣立即提醒：“反异能组织无孔不入，说不定有卧底知道我们的计划，宋处长，你说活下来的人当中谁最有可能？”

    宋修齐一愣：“你说桑呈？这不可能。”

    他直接否决这个笑掉大牙的猜想，直言不讳道：“我实话跟你说了，桑呈是我推荐给老西西里的，他是万象局最出色的杀手之一，还记得二十年前那场反异能组织的恐怖袭击吗？他爸妈都死在那次袭击中，他绝不可能是卧底。”

    既不可能是桑呈，那也不可能是冷秦两家人，如此一来，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个，卧底已经被干掉。

    第二个……

    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姜姒！”

    “但这也不可能啊？”很快，宋修齐又否决了这个离谱猜想。

    首先，她绝对没异能。

    两次经过骇客实验室检测仪检测，除非她是有可能已经超越3s的0010本人，不然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个设想本身就非常不合逻辑，要是真的，那不如直接说骇客垃圾好了。

    虽然吧这姑娘的确倒霉了点，什么事里都有她，但她还真就扎扎实实没问题，所以，pass！

    其二，反异能组织的确有很多f存在，但都会在重要机关潜伏，哪个蠢货会去做外卖员？

    绝对没有！

    这问题修鸣也想不通，试探性说：“那就是卧底在乘客中被意外干掉了？也有可能在星站里，更甚至在管理处？”

    说这话时，卧底本人修鸣脸不红心不跳，主打一个甩锅。

    宋修齐心里烦着呢，证据都指向刚才猜想，现在也只能暂时按照这思路顺下去。

    “先这么说吧，回头找到什么线索再说。”

    他猛地站起来，面容冷肃：“我先回去上报。”

    没人知晓，他已经在心里骂爹。

    真的，狗x工作，要不是看在一年千万联盟币面子上，早辞了不干了！

    ……

    姜姒并未走远，她停在楼梯转角，目视天空，心里却在琢磨这个修鸣到底想做什么。

    原先她的确想创烂浮星，管它上面有多少人，全部死了拉倒，最后再想办法抹除唐柔和陈幽丽存在就行，没想到在操控触角怪攻击时，唐柔通讯器一直在闪烁，她才临时决定联系修鸣。

    这样，也就不用费尽心思再折腾，毕竟两人身份尴尬，在列车不好解释，不在列车才是最好的。

    可要灭了浮星的关键时刻却听到了丽这个字。

    用触角怪的眼睛可以看尽一切，厄尔人奇怪长相不谈，那个抱紧孩子在废墟里的女人诚恳祷告时，她不断听到女人呼唤的心声，幽丽，幽丽……不是陈幽丽又是谁？

    她不信这么巧同名。

    于是她改变主意只杀老西西里，虽然没见过那老家伙本人，反正看着最不顺眼的绝对是了，而当触角穿透老家伙身体那一刻，最令她意外的是叫桑列斯的人居然也想杀他。

    从他嘴里听到陈幽丽全名才更加确定——陈幽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那颗厄尔星还存在极大的秘密，因此杀完后，她迅速退回黑洞安排一切。

    桑呈是唯一一个没有被修改记忆的人，他证词是她亲口教的，其余人和监控则全部重新处理了一遍。

    彻底甩锅给一个不存在的0010，就是她目的！

    让他们去抓吧，去愁吧，反正她悠悠闲闲走过都没人知道她就是0010。

    不过……她摩挲着指尖细思，那颗星球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还是下回亲自去看看才能知道。

    姜姒不再去想，朝下走去准备与冷江流汇合。

    楼下有十军飞船，宋修齐说会让方河把他们送回去。

    就是很可惜，还有几分钟烟花看不到。

    快要到飞船时，很巧，迎面撞上了被暂时当成劫车犯被压去庇护处的桑呈。

    她面无表情侧身，让路。

    桑呈还想和她打招呼呢，碍于目前还是劫车犯的身份压抑住了，但看到她侧身时候还是气到了，好哇要他做二五仔的时候甜言蜜语叫人家狗，现在做了二五仔连个眼神都不给，渣女！

    他正气着，忽然听到一声清朗呼喝，有人像风一样从他身边卷过。

    “姜姒！你没事吧？”

    桑呈倏然回头。

    只见有个乱糟糟头发卷着的年轻男人紧张兮兮落在姜姒面前，眼神十分紧张，不，实在是太紧张了，身上还穿着骚包至极的深紫色丝绸睡衣，眯眼一看，好家伙，居然是万象局第一大敌谢墨？

    桑呈：？

    守在飞船旁准备嘘寒问暖却又被抢先一步的冷江流：？？

    秦婉和秦迦面面相看，不约而同点头：嗯，嗑到了。

    认识谢墨已久的方河手里营养液瓶子都被捏碎了，他噗一声怪叫：“谢墨你这是刚从床上起来吧？”

    姜姒：“……”

    是啊，她也想问。

    努力维持微笑，瞥了眼这位哥头顶的呆毛，她深表疑惑：“你怎么会在这？”

    所以，这个碍人眼的家伙究竟为什么会在鲁斯星站。

    谢墨还真真是听到消息从床上跳起来的，察觉到无数取笑目光，他看眼自己衣服，脸都燥热了，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他问了句很白痴的问题。

    “姜姒，你怎么会在鲁斯星站？”

    他扭捏，有人可不扭捏。

    姜姒很想撕烂他莫名红起来的脸皮时，脑海中传来一道语气幽幽的心灵传达——【好耶，原来你在外面还有其它狗。】

    她沉默了。

    嗯，早知道之前就扭断桑呈的头。

    一扭头，就见怨气满满的冷江流也迅速上前。

    这货捻酸带醋说：“谢上校，小姜和我来看烟花大会约会啊，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不知道吧？”

    谢墨：！！

    姜姒：“……”

    啊这……工具人太多也不好哈。

    作者有话说：

    冷江流暴躁小狗、应唯忍辱负重小狗、谢墨阳光臭屁小狗、桑呈舔狗……嗯…决定了修鸣就是温润小狗！

    ps：本文又名玛丽苏万人迷女主之集狗文学（bushi

    感谢在2023-11-09 16:09:58~2023-11-10 23:4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ll 10瓶；玄月十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

    论忙, 今天谢墨不比鲁斯星站所有人闲。

    早上，一辆载有普通旅客的列车经过古地球时被强盗攻击坠毁，等到达残骸处, 里面旅客全部消失, 紧急调查该列车旅客却发现全是虚假信息, 一直查到傍晚，也只查到残骸上被大力扭曲过, 看起来像是意念控制留下的痕迹。

    谢墨站在临时庇护处, 也就是方河的管理处窗口往下看。

    从他角度能清楚看到冷江流和姜姒一群人正并肩观看烟花。

    他神情不复刚才那般羞涩不正经, 相反, 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事情就是这样。”身后宋修齐耗费两分钟终于解释清楚原委。

    谢墨冷冷嗤笑一声, 没说话。

    他目光始终专注地盯在姜姒浅笑嫣然的面孔上。

    钢筋铁骨铸造的星站里, 整体氛围是冷硬而冰冷的, 烟花大会已经结束, 倨傲肃杀的十军正有条不紊安排游客离开, 有人因为得知触角怪出现而神态稍显紧张, 有人则毫无所谓地高谈阔论，还有人兴致盎然谈论着老西西里的死亡，唯独她一如既往温柔沉着, 对冷江流柔柔和和笑, 漂亮耀眼。

    第一眼见到她，他就觉得她简直是这肮脏混乱世界里最后一抹净土。

    邪门的纯净, 令人惊叹的温润。

    好似根本没有被这世界染脏，不谙世事至极, 足以挑起所有混人的钟意。

    很难形容的一种不自觉倾心, 不同于同类相吸的定律, 那更像一种肮脏人对干净的膜拜。

    偏偏阴谋诡计无处不在, 政治人自私自利的操作差点把她抹杀在那黢黑无边的黑洞里。

    沉默良久，他才转身，靠在窗边双手环胸，冲宋修齐挤出一个讥讽的笑。

    “我明白了。”

    “朱迪西西里意外死亡，由于之前他和冷江流、申屠邺两人发生过争吵，你为了不让老西西里找这两家人麻烦，才会让修鸣伪造证据给老西西里。列车是修鸣叫人弄坠毁的，桑呈也是你找的人，那老头本来应该对付姜姒和陈幽丽，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主意只让桑呈对付姜姒，结果你没想到0010也在列车，是吧？”

    宋修齐察觉到他有些生气，他自己心里还不舒服呢，可还真不敢像上回那样发火。

    因为今晚谢墨不是以古地球上校身份来的，而是以总联盟十军上将秘书身份来的。

    审视一番只穿睡衣都难掩凌厉气势的男人，宋修齐真心没什么滋味，做了十多年处长位置，临了还要臣服于一个毛头小子，真是令人不甘。

    重新措辞过后，他硬邦邦地回复：“是这样，你也知道冷家和申屠家本来就和老西西里有龃龉，这是最好的办法。”

    真要说起来霍卡纳目前局势就是如此，很乱很复杂。

    自从进入异能新纪元，十国联盟组成伟大的合作关系，但凡有重大事情都必须经过投票表决，其中为人类作出巨大贡献的骇客、初代异能者世家都有票权，如今没有明确国家之分，但某种意义上这些代表就相当于一个君主了。

    社会总是在走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老路，四百多年过去，这些代表早已貌合心离。

    骇客社会影响力与贡献太大，现下骇客才是老大，有许多人站在它身后支持，这就是一派；冷家和申屠家等等大部分则站队联盟十国，还有少部分中立不闻不问政事，主打一个摆烂。

    厄尔星掌控权本身就是骇客所有，老西西里不过是傀儡，而联盟十国也想要厄尔星，这些年明里暗里争斗不少。

    像宋修齐这个星球管理处处长，表面负责各个星球统筹管理，实则负责调停各星球掌权者之间关系，这也是为什么朱迪死亡事情第一个就报给了他。

    宋修齐强调：“我个人认为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我也是上报给上头才敢这样做的。”

    “上头，是联盟还是骇客？”

    谢墨语气极为冷漠，扫向宋修齐的眸光嘲讽意味明显，也不等他回答，他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朱迪死的那天我也在场，怎么不和我讨论讨论？我知道你们管理处和骇客走得近，但也没必要为了平缓老西西里和两家关系特地把锅甩给一个普通人吧？还是说普通平民的姓名在你们眼里只是一根草一根木头，随便可以抹杀？”

    “你明明可以费心思找三方吃顿饭或者聚个会，官方场面打好了老西西里再蠢都不会去找麻烦，你偏用最蠢的方法去解决这件事。就算今天成功了，你以为把锅甩给姜姒两人老西西里就能安分了？冷天刚那几家就不会再觊觎厄尔星？”

    “你要直接和我说骇客更想做掉冷秦两家继承人我还能信你几分，依我看这场局被0010插进来就是你和骇客那位都蠢得要命，少拿反异能组织有卧底当借口。”

    连番好几个问句把宋修齐给问懵了，脸色一时间很难看。

    回味质问，他意识到谢墨已经将真实目的猜得八九不离十，这种聪明劲简直让人嫉妒！

    纵然恨得牙痒痒，他还是嘴硬道：“和你讨论有什么用，我只不过是用了最便捷、最不需要代价的方法而已。”

    死两个没身份没背景的人而已，还能一箭双雕，总比费尽心机周旋讨好来得舒服。

    “再说朱启意外感染死亡也让我很头疼，朱家也想要问问古地球怎么搞的，明明检测到地震波还不放心上，还不都是我去安抚才平定下来……”

    宋修齐态度刚起来，冷笑说：“如果不是我，恐怕朱家也要闹到你头上去，啊我记得，那天是你上任第一天吧，你自己都还在被监控中，想揽功啊你有本事吗？不感谢我就算了还大言不惭什么？”

    “……”

    谢墨放下手，表情瞬冷。

    “谁告诉你我在被监控。”

    他双唇紧抿，向来轻松淡然的眼中闪烁起暴躁冷光，好似要将宋修齐钉死在后面的墙壁上。

    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办公桌笔篓里的美工刀悬空飞起，这间屋子里所有的金属物品一瞬间冲到宋修齐眼前，尖锐寒光一闪而过，吓得宋修齐身体紧绷往墙壁上贴去。

    “你疯了！谢墨！你要是敢对我动手，你就完了！”

    谢墨眯起眼，他还真不怕完。

    自己被监控这件事只有几人清楚，目前以宋修齐的身份还不配知道。

    他面无表情走近一步，金属物品也随脚步更近一步，几乎要戳到宋修齐脸上，就差一毫米恐怕就得戳穿这张脸皮。

    谢墨却全当没看见，一字一句问：“谁告诉你我在被监控？”

    疯子这个疯子！宋修齐暗暗叫苦，他异能并不强，要是强他也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了！

    面对数十个尖锐物品戳脸的情境，又想起谢墨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心里终于开始慌起来，连忙解释道：“蒋钰跟我说的！蒋钰也是从他爸那边听到的，我俩上次同期聚会碰上，他随口一说我就记住了！不过我没告诉其他人！”

    话落，金属物品通通摔落在地。

    谢墨眉心微动，深邃漆黑的眼底情绪渐平。

    须臾，他倨傲冷漠地抬起下巴，丢下一句没有一丝温度的话。

    “你最好把这件事捂严实了。”

    见他说完就转身离去，宋修齐紧绷身体终于松懈下来，爹的吓死他了。

    才吐出一口气，不知哪来的狂风卷过，脖子上骤然传来一道非常重的力量，回过神竟发现自己整个人被谢墨手肘往后压，直到重重撞上墙壁发出一声闷响，风才停止。

    几欲窒息的感觉让宋修齐用力去掰扯他手臂，偏偏他如陈旧古钟牢牢站在原地，不动分毫。

    谢墨神情平静如水，眼神倒是非常讥诮地盯着他，开口声音也刺骨冷寒。

    “我不管那个0010还会不会继续搞事，但凡再出现一件事你就甩锅给别人，我就把你拆碎送还给你老妈。”

    “尤其是姜姒，我劝你少打她主意。”

    ……

    放下狠话，谢墨径直推门出去，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管理室在星站最高处，旋转楼梯下去不远就是飞船停驻处，高高俯视下去便能将那里光景纳入眼底。

    走了两步，谢墨忽然停步。

    他摸出棒棒糖往嘴巴里丢，懒懒靠在栏杆上远远看着方河正领姜姒几人去上飞船。

    糖是一家复古零食店里买的，一直在兜里揣着，他喜欢吃甜，心情不好时甜味在口腔中流传能最大化抚平焦躁。

    公事私事他分得清，确认姜姒没事后并没有多做停留，谁让冷江流那茶里茶气的小子当他面都敢屁颠屁颠献殷勤呢。

    ‘你们真约会啊’、‘你们在谈恋爱吗’……这些话硬生生卡在他嘴边出不来，不是说不出口，而是没资格。

    他个人明显能感觉姜姒对他挺冷淡的，飞鸽回复信息都言简意赅，怎么快怎么来。

    这会看过去，冷家小子小心翼翼虚揽人家肩膀上踏板，模样珍惜得好像对方是个瓷娃娃，她也落落大方对他笑，嘴角翘起弧度特别好看。

    她似乎很喜欢笑，对谁都这样。

    看起来两人倒还挺配的。

    他犀利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最后停留在姜姒那张如春风般柔和的面孔上，就这么静静地凝视，毫不掩饰心中突然产生的不满。

    不清楚不明白什么情愫，也许是越沉浸在混乱中的人大概越会无意识为纯净、纯粹的人停留，就如同他自己，不过是浅浅几面却会脑子发热用幸运异能许下愿望，会在听到她出事而匆匆忙忙赶来。

    谈喜欢，有，无非就是感觉与长相。

    但他知道，和冷江流、应唯这群学生比起来，他不够格，也不能。

    【你放走反异能组织成员，看在谢家份上已暂免你死刑，现命你上任上校，尽快抓住0010将功赎罪！给你三月时间，抓不到就立即服刑！】

    无端想起骇客冰冷的宣告，须臾，他开始嘎嘣嘎嘣大力咬糖，试图用甜味压下一拥而上的烦躁。

    恰在此时，将将上飞船的姜姒好像察觉到他目光已经朝他看来，谢墨清楚看到她似乎有些怔然，但很快她弯起眉眼，眼波流转，冲他露出一抹沁人心脾的笑意。

    ‘嘎嘣——’

    谢墨不自觉用力咬碎最大的一块，然后停住。

    那笑就跟猝不及防的丝丝缕缕细雨砸在他心巴上，不住得酥酥痒痒，让人不敢直视。

    好一会，他眼神一深，抬手平行放置额间做出一个敬礼致好的动作，礼貌向她示意下次再见。

    做完，果断转身下楼。

    他还得去询问桑呈，收集有关0010的信息。

    一个身上有麻烦的人，不配谈喜欢不喜欢。

    要想够格，起码先得把这人找出来，度过三月之期才能真去招惹人家。

    飞船飞向天际，留下一道逶迤痕迹，边际处乌云缓缓爬过来笼罩整个鲁斯星站，夜半时分风雨欲来，似即将大雨滂沱。

    像人无可奈何的心情。

    又像鬼蜮伎俩在暗色中酝酿。

    无人可知明天又是怎么样的未来，纵然再位高权重，能做的也只有关注当下。

    飞船里，秦家姐妹很好奇方河飞船里为什么有些设置与普通的不一样，正缠着人询问，冷江流则和家人在通话。

    姜姒一人坐在窗户边的软凳上，目不转睛欣赏这片神奇的宇宙。

    事情暂时尘埃落定，修鸣和宋修齐这两货暂时将视线聚集在她留下的线索，已经把这件事当成了0010在针对联盟。

    但是……刚才从谢墨心里听到了很重要的秘密。

    他似乎也和反异能组织有些牵扯，还被骇客判死刑，为了自己的命，恐怕他会不遗余力找出0010。

    她肯定是不怕的，只是这家伙对她的感情很奇怪。

    不同于冷江流几人外放明显的讨好，相反他很克制，长了一张随心所欲的脸，性格也是纵逸妄为，却在这方面却难得沉着冷静，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姜姒本身就不大喜欢他，谢墨也从来不在她工具人范围之内，可他身上的秘密也不少呢。

    事关反异能组织和骇客，就得考虑考虑了。

    回想起冷江流那茶兮兮的那句话，她都差点甘拜下风，谢墨脸色当时变得很奇怪，好似一幅不可置信模样，很明显，这家伙应该也被冷江流那通操作给震得魂飞天外，不过他克制得很好。

    是个很聪明的男人。

    不，应该称为猎物。

    光凭他身上的秘密，姜姒已然将他当成一只肥美的羚羊，蠢蠢欲动等待下口。

    她唇角微勾，视线中飞速倒退的一颗颗星球如同棋盘上一颗颗棋子，一个个猎物，只要等掌握完全所有人的秘密，就可以放心弃棋了。

    那群蠢货真是太笨了，根本想不到始作俑者是她，就算联想到了还会自我圆说，简直可笑。

    不得不说，她的伪装能力又上涨了呢。

    飞船很快到达古地球并悬停在美食街上方，大家临下飞船时，方河忍不住叫住他们。

    他叮嘱道：“宋处长希望你们不要将触角怪这事宣扬出去，等官方出了通报再说。”

    听言，秦婉笑嘻嘻就怼：“不如直接说别声称是管理处操作不当喽？”

    秦迦附和：“是啊，方上校，我们只是乘个列车却遇到这种事，意思就是家里人都不能知道呗？”

    两姑娘皮笑肉不笑，刚才和方河聊得热络是一回事，眼下这句叮嘱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们完全不知道自己记忆被人修改过，只知道0010男人和劫车犯桑呈打起来，她们为逃命躲到飞船就被打晕，事情大致是这样，只是仔细一品就能品出不对劲来。

    异能高校部分学生出自霍卡纳，哪个不是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其中门道哪怕不直说也能猜得到。

    没有0010搅局，他们将会全部死在黑洞，然后被当成一场意外彻底抹杀！

    “真要讲起来，还真感谢他呢。”秦婉语气幽幽。

    方河头大：“……”

    完了，真心完了。

    宋修齐那蠢货，这下是完全把0010这个人直接捅到大众面前了。

    这件事绝对压不住，注定会被所有初代异能者家族知晓，并且冷秦两家会立即反应过来宋修齐在打什么主意，估计霍卡纳又要掀起一阵风雨了。

    唯一可以挽回的就是幸好这几人并不知道0010具体身份以及可以穿越时空，连桑呈都只说他并没展现太多能力，更多用的是搏击招式，这样一来就好掩饰，好找借口！

    抹了两把冷汗，方河讪讪笑道：“这事是宋处长做的哈，我只是配合，你们回头跟家里说没事，只是网上先不要说。”

    闻言，冷江流不耐烦地赶人：“好了好了，我们没那功夫去乱讲。”

    他刚和家人通完飞鸽，看向方河的目光冷嘲不已。

    今天这事不算完，那位亲爱的宋处长将一场意外升级到家族利益层面，想一箭双雕想得美啊，现在美梦破碎，老西西里还□□死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那就是他们两家人去处理，身为学生，那指定可以理直气壮找家长。

    话都这么说出口，方河也不敢反驳什么，灰溜溜离开。

    人一走，秦婉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呸！真憋屈，差点被人算计都不能撕烂他们脸皮！”

    天知道之前被审问时有多想砍死宋修齐那货，她妈说得果然没错，和骇客沾亲带故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一个个都是腌臢货！

    听到心声，姜姒眉端一扬，怎么，她很讨厌骇客？

    压下诧异，她安安静静站一旁继续倾听。

    默不作声收集信息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只见冷江流也不爽快，道：“少说两句吧，让家里人去处理，我们管不着。”

    论不爽，他才是最该不爽的那个吧？好端端一场约会搞成这样，烟花都没看上还差点噶了，真是气死人。

    秦迦则提出疑问：“难道你们不好奇穿0010衣服的男人是谁吗？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她伸出食指在太阳穴转了转，表情凝重而古怪。

    “我到现在还有点头晕，总感觉有人拿手在脑子里搅了一遍，说不定我们记忆都是被修改的。”她补充道。

    冷江流若有所思点头：“是，我也有这种感觉。”

    但是，想太多了！

    除非0010那家伙是超3s能力者，不然就算是3s来修改记忆，脑子不浑上一个周都还算好的，这种关于大脑神经的逆天异能必须需要精准掌控才行，稍稍出错就会把人搞成白痴！

    要真被修改了，他们现在就是横着被送回来。

    至于为什么觉得0010不可能是超3s，因为这就不在所有人认知范围内，没有出现过的事，没人会去考究是真是假。

    “所以，你们少乱想。”冷江流笃定。

    秦迦当然知道这不可能，就是觉得奇怪而已，她撇撇嘴未作回应。

    反倒是秦婉又气又急，说实话她也懒得管，只是偷拍的照片居然全部不见了！

    她咬牙切齿骂道：“反正一定有问题，我本来拍的你……”

    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连忙住了嘴。

    冷江流眉头一皱：“？”

    “什么拍？”

    秦婉倒吸一口凉气，哦吼，居然差点说出来了。

    【救命！】她果断看向姜姒，心中大喊救命，面上冲她疯狂挤眉弄眼。

    姜姒：“……”

    这嘴上没个把门的蠢蛋，真要说出去一百万就没喽。

    她拉住冷江流手臂，将话题移开：“时间也不早了，发生这种事大家都很累，还是回去休息吧。”

    “对对对！”秦婉迅速应声，道了声再见连忙拉起妹妹逃之夭夭。

    一头雾水的冷江流挠挠头，这咋咋唬唬的女人真是奇怪死了。

    不过他倒是想起姜姒还在这，之前忙着审问还没道歉，于是微微侧身，面对面站好，眼神有些漂浮，却是一眼都不敢认真看向姜姒。

    “很抱歉，第一次约会就这么被毁了，还差点让你受伤，我真是废物……”

    停顿两秒，冷江流鼓起勇气终于对上眼前人那双清澈见底的眼，腼腆恳求：“明天，明天还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请你吃饭。”

    姜姒打量这家伙两眼。

    很难想象，露出这种羞涩表情的家伙之前居然会和申屠邺幼稚打架。

    颇有些一言难尽，她微笑拒绝：“不行哦。”

    冷江流面如土色，立即紧张兮兮询问：“为什么？”

    “因为明天我已经答应要和应同学吃饭了，就在你问我要不要去看烟花的晚上答应的。”

    “！！”

    气死了！冷江流怒发冲冠，像是听到什么荒唐至极的事，嘴角扯起，声音也冷了下来。

    他非常、非常真诚地发出劝告：“小姜，我和你说应唯就是个小趴菜，他是个极度颜控，见到美女都得凑上去认识，你千万不能信他！还有谢墨，那老男人一看就是对你心怀鬼胎，几十年没谈过恋爱就想骗骗你这种刚出社会的女孩子，你一定要小心！”

    “当然，我不是要阻拦你交际，只是身为朋友嘱咐一句，应唯年纪小还幼稚，至于谢墨就是个老男人，千万要当心了。”

    话落，姜姒还真不知道怎么接。

    不说应唯什么情况，谢墨也才三十三岁吧，怎么就老男人啦？

    而且，他本人也已经二十四五了吧，说这话不脸红嚒。

    姜姒忍住想嘲笑的心，吊胃口般，难得有耐心回复一句：“那你呢，我不需要当心吗？”

    她语气轻慢，拉长声调说：“我听说你有未婚妻欸。”

    冷江流蔫了。

    仿佛一颗被太阳暴晒的大白菜，直接脱水了。

    他嘴角一抽，丧里丧气问：“你怎么知道的？反正那只是家里人一厢情愿，我和她根本没感情！我…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

    没能从他嘴里听到秦婉的名字，姜姒有些遗憾。

    果然，男人都是恶劣善于撒谎的动物，表露出一幅真诚以待的模样，明明未婚妻刚都在这儿，尽管不喜欢还要遮遮掩掩绝口不提。

    一个字，贱。

    三个字，不诚实。

    凭这点，她就不会高看他一分。

    她淡了神色，笑意若有若无，心平气和道：“开玩笑的，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见她转身就走，冷江流匆忙叫住她，小跑到她身边，想要去拉她又不敢如此唐突，只是一幅神色不宁的模样。

    姜姒有点子不耐烦了，在骇客训狗和自由状态下训狗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

    那时候她只需要隔着一道封闭大门辅以异能诱惑，就能将那个守卫迷得三魂七魄都丢了，但这是未来，自由归自由，不太好使用异能情况下有太多无法确定的事情会发生。

    譬如这种情窦初开的中二家伙，有点不按套路出牌。

    她只能见招拆招。

    她疑惑：“还有事吗？”

    “有！”

    冷江流重重点头，兴许因为她停留脸上微露出喜色，随即唇线一点点拉平，严肃而郑重。

    他一眼不眨描摹她总是寡淡平静的眉眼，心中充斥荷尔蒙流转的亢奋。

    比刚才暗戳戳说别人不好还要认真，冷江流咧开嘴角的同时，并用力拍了拍胸脯。

    “小姜，我承认我也不是个好人，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我不负责任还花言巧语，不过是寥寥几面就轻而易举谈喜欢，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会处理好未婚妻的事，我也保证一直以来我都是单身，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回答什么，我只想你能给我个机会，我希望我们能从朋友做起。”

    就哪怕一个机会也好，冷江流在心里默默补充完这句话，态度逐渐更加认真起来。

    “我知道你很讨人喜欢，会有很多人和我一样喜欢你。”

    “所以，”他笑容幅度扩大，真诚而坦荡继续说，“我希望我能成为最喜欢你的那一个。”

    冷江流说这些话完全是出自真心，赤诚可见。

    说句俗的，会被人吐槽的土气话，像他这种出身稍显尊贵的贵族子弟，一身本领是天赋、是光环、是家族赖以谋名的利用品，天之骄子的人生并不顺风顺水，一摔落就是万丈深渊，在这种虚伪的环境中生存，需要天真也需要心机深重，他十分懂得如何最大程度与人维持面子上的交好，更懂得如何克制不必要的情绪。

    可喜欢是无法掩饰的，虽然的确是因为她很契合自己择偶标准，后来也不知会怎样，他只清楚他还年轻，如果第一感觉喜欢就想努力试一下。

    无需回馈，无需作答。

    说完，他像是终于轻松下来一样，长长吁了口气，猛地抓起姜姒的手一拍，好似这样就是一个承诺，拍完后，他飞快转身逃跑，手还用力挥舞着。

    “晚安！早点睡觉！”

    掌心还残存拍打后留下的震颤感，姜姒并没有太大感触，盯着看了会，直接掏出纸巾漫不经心擦了个干净，浑身上下都在散发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将纸巾丢入垃圾桶，眼神漫然掠过，唇边弧度也冷峭而无情。

    很真诚的告白，不错。

    少年人就是这么热血沸腾。

    这非常好，很快他就会无条件信任自己，可惜的是她不需要这种浪费时间的情感。

    她非常坚信也没看错，列车上褪去面具之后，每一个人都像陈幽丽一样惊恐在前震惊在后，倘若她再肆无忌惮几番，恐怕他们早就愤声质问她是什么样的恶魔。

    比起虚无缥缈的喜欢，果然还是更喜欢他们露出恐惧的表情呐。

    她冷漠地觑了眼大门紧闭的钱满来，转身朝宿舍大楼走去。

    让她看看，唐柔和陈幽丽有没有回来了。

    让她看看，她们究竟有什么秘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1-10 23:51:28~2023-11-11 23:1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xx 26瓶；lll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

    宿舍大楼, 门口的机器狮子已经修好了，夜色中和触角怪别无二样的红色眼珠熠熠闪烁，像暗藏于深夜中凶狠的恶鬼, 紧俏凝视一个又一个走过的人, 分辨谁比谁好下手。

    姜姒不急不缓从狮子面前经过。

    经过一瞬, 红光闪了下，似乎拍了张照片还是什么。

    她脚步一顿, 被人窥伺的感觉再度上涌。

    须臾, 她迈步上楼, 分别在3楼和5楼停了下才回自己家。

    唐柔住在3楼, 陈幽丽和其余人则住5楼, 楼道里穿堂风呼啸, 万千细微嘈杂声中却没有这几人声音。

    看样子还没回来。

    回到房间后连灯都没开, 她拉了椅子往阳台一坐, 月泽攀上肩头, 没人看见光华掠过, 她从头到脚已经融入阳台风景，仿佛一只变色龙静悄悄趴在夜色中，把月亮当成保护色, 反过来窥伺着凶猛野兽。

    时至凌晨一点, 一辆空中汽车终于悬停在楼下。

    里头坐了五个人，全是老熟人。

    姜姒很有耐心等到现在就为了此刻, 见此，只是漫不经心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她翘起二郎腿, 整个人深深陷入柔软沙发椅, 如同生杀大权尽在手的女王, 高坐王座之上, 气定神闲噙着一抹不以为然的淡笑稳坐帘后，坐看他人上演一场滑稽闹剧。

    ……

    车子里。

    “我想想还是觉得奇怪，桑呈既然是宋修齐搞来的人，那他应该把我打扮成0010的事说出去，结果没说吗？而且真的0010居然还治愈我的伤口，好诡异的感觉。”

    “总感觉我们被人盯上了。”唐柔连啧三声。

    她和陈幽丽醒来很久了，两人被藏在修鸣飞船里，等到夜深人静才得以从鲁斯星站逃回来。

    修鸣此刻是另一张面孔，他坐在驾驶座上，扭头看向车后座的两个大倒霉蛋。

    “桑呈真正上头是万象局，万象局那人本来就唯恐不乱，0010的通缉令暗中撒出去，已经很多人盯上他了，所以不说肯定是想回去邀功。”

    唐柔额头冒出个问号：“？”

    “那我们不就白干了？”

    回想起桑呈手段，她不爽地努起嘴：“我辛辛苦苦去拦他，哪晓得人家居然是双系异能者，我对上他简直就是蚂蚁对大象，麻烦你以后少给我找这么难搞的任务，我的命不是命吗？请你务必赔偿我的心灵损失。”

    “……”

    “没白干，真的0010不是出来搞事了么。”

    修鸣神情一如既往温雅，微笑凝视唐柔，语气温和：“还有，不好意思忘记和你说了，他其实是三系。”

    唐柔：“…所以你根本就是在报复我对吧混蛋！”

    她悲愤交加，怒视修鸣。

    这家伙一定是在报复她！就是因为上次她把他白月光送的项链掰折了！

    “唐柔姐，这就是你不对了嗷。修鸣哥让你捣乱没让你和他打架，被人逮到那不就是你菜，怎么能怪修鸣哥呢，他肯定不会那么小气的呀。”

    终于找到机会插嘴，祁丁乐呵呵道：“幸亏真的0010出现，不然就惨喽。”

    唐柔本来就烦，听到他幸灾乐祸就更烦，当场一巴掌甩上他头。

    “你给老娘闭嘴！”

    两人吵吵闹闹，修鸣和老雷对视一眼，颇为无语扶额叹气。

    就……活宝。

    “对了，不是说口供中都有钢铁翅膀的人，宋修齐没怀疑幽丽吗？”别看老雷五大三粗，心思还是很细腻的。

    修鸣哼笑一声，宋修齐那爱装的老货能想到什么。

    “钢铁翅膀多了去了，口供对不上，年龄对不上，所以他直接pass了，都不用我费口舌。”

    老雷：？

    妈呀这种货色是怎么当上处长的？

    他暗自腹诽，唯独陈幽丽仍然头痛欲裂。

    身为3s她再清楚不过自己记忆被动了手脚，总觉得自己在晕过去前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偏偏怎么也记不起来。

    车里吵得很，她重重拍了拍车椅，喝止他们别再吵后问修鸣：“你刚才只说那人杀了老西西里，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你给我完整说一遍。”

    听言，车中忽然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修鸣沉声道：“丽姐，桑列斯死了。”

    陈幽丽头疼真的一瞬间戛然而止，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冲入脑海，她猛地直起身子，瞬间勃然大怒，额间黑白相间的碎发因为颤动都落了下来，语气都在发狠。

    “你给老娘再说一遍！”

    桑列斯…那是她唯一仅剩的亲人，是她丈夫的哥哥，他说过会等她杀回厄尔星再死的！

    修鸣自然清楚桑列斯在她心中意味着什么，也没有犹豫，缓缓将事情告知。

    “事情很简单，你们所有人记忆的确被0010动了手脚，他不知为什么也想对老西西里动手，特地操控触手怪撞击浮星，至于桑列斯是趁机对老西西里动手，不巧的是，他和那老家伙一起被触角穿透。我觉得这个结果是最好的，如果落到联盟手里，他会死得更惨。”

    听完，陈幽丽试图让自己冷静，喘了几口粗气后，她用力闭上眼平复心情。

    “0010这个人有怀疑的目标吗？”

    想杀老西西里的人，除去和骇客作对的几个初代异能者家族外，只剩下她自己了。

    修鸣摇头：“暂时没有。我只知道骇客似乎很忌惮他，表面让谢墨上任，实际暗中还给宋修齐布置了任务，我隐约听说有可能是初代异能者，但没见到真人他们也不确定。”

    因为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忌惮——

    这个词用得很微妙。

    能让屹立四百年不倒的骇客试验室忌惮，显然这个人绝对非同小可。

    这时，唐柔也想起来姜姒那件衣服，她心虚地移开眼神，犹豫几秒还是没说。

    老雷看在眼里并未戳穿，只是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所以你觉得0010是什么人？”

    “不知道。”

    修鸣耸耸肩，难得露出无奈的眼神，说：“应该是和骇客或联盟有仇的人吧，没发现么，他就是很针对性在做事，这次浮星差点被撞毁死了数以千计厄尔人，非常心狠手辣。”

    “那我们任务还做吗？”祁丁小心翼翼提起最近的这桩任务。

    早在高校联赛定下时，组织就要他们去暗杀朱迪和老西西里，现在两人都被人直接干成灰了，这还玩球？

    还真是要玩球！

    只不过这球，变成了玲珑珠！

    修鸣亲自送他们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他说：“塞班这次奖品搞太大了，你们想办法混进去得到玲珑珠。不出意外骇客也会找人进去，那东西有多重要你们知道的。”

    祁丁几人：“……”好咩，任务真是难上加难。

    “你不如杀了我吧。”唐柔面如土色，比赛都是规定学校成员参加，难不成她去噶几个学生伪装？

    哈哈哈，还真不如杀了她

    老雷也忍不住抽气：“这我不干，全联盟直播的比赛，一不小心就露馅了。”

    祈丁也默默举手：“说不定0010也要去哦。”

    对此，修鸣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距离联赛还有十天，刚定下时骇客能让主办方改变主意加入高智机器人队伍，我相信你们也能让他们加入社会队伍，主办方代理人颂戈很好色，我听说万象局已经派美女去了。”

    “……”

    不想说话，唐柔面无表情揉着太阳穴，玩□□？老男人也配？

    真是该死啊，贱男人除了好色就是好色，女人当二五仔最避不可及就是经常要玩这种龌龊把戏，比起勾引人，她更想直接扭断老男人上面下面两个头！

    看出她不大高兴，修鸣好笑道：“我的意思是万象局已经出马了，你们放心关注社会渠道消息，应该最多只开几个口子，争取去参加。”

    说完，他眉端高高挑起，温温柔柔询问：“不过我很想知道，姜姒这个f怎么会在钱满来，有没有人和我解释一下呢？”

    唐柔：！

    祁丁：！！

    老雷：！！！

    三人严正以待，立即看向年龄最大的陈幽丽，用眼神叫唤一声又一声丽姐。

    陈幽丽：“……”

    陈幽丽气还有点不顺，这会也终于想起姜姒，在她看来0010肯定是修改了关于他们之间事，至于姜姒只是个f，遭遇应该和记忆里大差没差。

    她眉目肃然，语气中隐含严厉。

    “姜姒是荒芜星人，算是唐柔捡来的，人小女孩挺惨的，我们就打算把她留下来。而且她在生意也不错，还当给组织挣资金了，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

    修鸣并没有生气，笑声轻快而淡定：“我也挺喜欢那姑娘的，很温柔很漂亮，很像三年前你们捡的那姑娘，就是很可惜…上回那姑娘的血都还没干透呢。”

    话音没落，修鸣已经摁下车门键，语气刹那间冷了一个度。

    “别忘记像我们这样的人不能对任何人心软。更别忘记，我们这一生都是为解放而活，清醒点吧你们。”

    “现在，全部给我下车。”

    ……

    【为了解放】

    楼上的姜姒无声咀嚼这个词。

    解放什么？

    解放厄尔星？还是其它？

    单独为了解放厄尔星也不至于还要费尽心思去弄玲珑珠吧。

    想起那颗珠子竟然在触角怪的记忆中，姜姒深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但她也没多烦扰。

    越麻烦，就意味着越有挑战性。

    她喜欢。

    那颗珠子到底有什么用，谜底等高校联赛就能解开。

    察觉到几人并没有直接上楼，她站起身往下看去，竟然发现唐柔对这狮子机器做了一个古怪手势。

    随即滋哩滋哩的电流声响起，红眼监控后面似乎有人在笑。

    她眯起眼，这狮子机器是市政大厅装的，唐柔却对着监控打招呼？

    有些事情还真是细思恐极，这样来看，她认识的是看监控的人，还是市政大厅里面的上位者呢？

    一切都还不确定，需要静观其变。

    目送他们上楼，等他们各自回房后，姜姒如法炮制催动雷系异能直接再次劈烂了两只机器狮子。

    她说过的，修一次劈一次。

    姜姒背着手踱步回到屋内，哼着小曲儿，慢条斯理做起小蛋糕来。

    好多秘密也没关系，她总会想办法知道的。

    她并不知道，机器狮子后面的监控者满头雾水，正对着黑掉的屏幕大眼瞪小眼。

    怎么肥四！最近怎么这么多雷！到底哪个王八犊子在玩雷！

    翌日，天光大亮，熬夜刷瓜的古地球人在晨光熹微中起床，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老西西里死了这个短词时不时从嘴巴里蹦出来，飞扬在淡蓝天际。

    天角处暗沉逼近，乌压压阴云密布，似乎在预兆什么。

    姜姒骑小黄车去送外卖路上，光触角怪三字就听到了不下二十次。

    由于事态严重，始作俑者还是0010，宋修齐不得不连夜开会后赶制出一个通告挂在网上。

    该通告挂了一夜，就炸了一夜。

    在网友眼中老西西里死不重要，触角怪出黑洞才是最骇人听闻的事件！

    她也点进去看了，通告写得很官方。

    【星球管理处】：骇客试验室出逃一位工作人员，衣服标记为0010，长相如下，出逃后该人抢劫列车造成数十人死亡，列车被毁于黑洞，随即该犯罪分子又前往浮星洒下信息素，导致触角怪暴动……

    大致就是这样，不痛不痒的一个通知。

    不得不把0010显露大众面前的情况下，因为她没有大范围展露异能，故而他们鸡贼得直接隐瞒为工作人员，并将桑呈完全从该事情中抹去。

    姜姒很确定这是骇客手笔。

    也确信，他们绝对不敢让别人知道有一个也许能穿越时空的人存在。

    这就导致人们关注度全在触角怪身上，纷纷扬扬讨论并发散到星际列车是否安全问题上去，当然也有很多人非常疑惑该嫌疑犯为什么跑出来后不隐姓埋名，非要去搞厄尔星嘞？

    阴谋论一时沸沸扬扬，众说纷纭，大家讨论得好不热闹。

    钱满来餐馆也很热闹，几人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先是吐槽一句机器狮子又被雷劈了，然后感激涕零捧小蛋糕对着她嘘寒问暖，左问一句没事吧右说一句真倒霉，殷勤得很。

    搞得姜姒都要竖起大拇指夸他们演技是真顶呱呱。

    怎么说呢，怪不得能当卧底，演技真一个赛一个好。

    这不免让她觉得这场游戏难度上升，更好玩了！

    这会，被人讨论的始作俑者本人·姜姒悠闲至极晃在学校里，边欣赏学生们大惊小怪的表情，边迅速送完几单外卖。

    大概今天都起晚了，单子并不多，手头还剩一单子。

    车子停在规则系大楼下，姜姒面无表情关闭光屏，又是规则系那位绝对不会打工下单的酸辣粉。

    直觉告诉她，规则系非常不对劲。

    上回下单人是男人，到了却说是女的，显然内里有问题。

    她慢吞吞上楼，心态平静。

    虽然她到哪死亡到哪，麻烦如影随形，但还是希望，别再有人来找死了。

    一路上去找到教室，依旧是喊了好几遍id没人回，打算把外卖放下就走时，上回与她说话的男同学冷不丁冒出一声笑。

    “你们送外卖都不送到人手里的嚒？”

    姜姒神色骤冷，默不作声回头：“？”

    说话的男同学懒洋洋坐在别人桌上，周围围了好几个面露狠色的粗狂男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边上还有个没穿校服穿了件抹胸裙的漂亮女同学。

    见她看过来，男同学嘻嘻一笑，收回细细打量的眼神。

    “别这么看我啊，我在说事实。”

    他漫不经意打开自己通讯器，露出绝对不会打工的下单页面，不急不缓地说：“像你们这种没什么本事的服务员应该很在乎什么五星好评吧，听说市政厅为了扶持人工外卖，好评奖金有十万联盟币呢。你要是不把外卖送到卓灵手上，我就给你差评哦。”

    面对他咄咄逼人，姜姒罕见没生气，只是从容点头。

    昨天刚杀了那么多人，死神也要休息，就当给他一个机会。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位同学，外卖送到目的地就可以了。”

    男同学叫李放，他故作疑惑：“所以我身为单主，现在要你送到她手上都不行吗？”

    李放长得并不好看，五官短小狭窄，身材倒是很健壮，做出这种故作天真姿态时，更显丑陋难看。

    姜姒嫌弃地撇开眼。

    真是太丑了，又丑又贱。

    压根不想看他一眼，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耐烦道：“我没这个义务。”

    想找事，也要看她有没有心情。

    没心情，就是一随便捏死的货。

    这时李放身边的漂亮女生凑上来，嗔怪地骂了句：“行了李放，为难人家做什么呢，一个f而已。”

    说完她自来熟地挽上姜姒手臂，热情似火开始套近乎。

    “你就是姜姒吧？听说你昨晚和去冷江流约会，正好就在列车上，有没有看到触角怪？是不是很大？听说他未婚妻也在呀，你有见到吗？”

    漂亮女同学话听着好听，语气口吻却意味深长。

    姜姒听得出来，而且也很不爽。

    临送外卖前，她看到陈幽丽大清早就在仓库角落喝酒，为了快点送完回去套套话，前面几单熟人她都没做停留，眼下就更不高兴了。

    “没见到，晕了。”

    言简意赅说明，她转身就要走，却被女同学一把拉住。

    “认识下吧，我叫汪欢，我是秦婉闺蜜。”

    闺蜜两字被咬得极重。

    姜姒耐心彻底告罄，好家伙，这是要跟她上演姐妹情深？

    她几乎立刻猜出来她要做什么。

    以前李博文每周会单独让养母与她相处两小时，这两小时里养母会和她讲很多外面的故事，说外面高楼大厦有多高，说外面人娱乐方式有多好玩，还会和她讲起杂七杂八的地理风景、民俗故事，她每回都认认真真地听，后来不再满足于故事，养母就开始给她带一些书来看。

    尽管有时候养母审美不太好，历史、技能书中偶尔还会夹杂几本言情小说，她仍然会认真看完不让她失望。

    这种桥段她看过，自称主角闺蜜的炮灰张牙舞爪找事，最后总会被打脸。

    在她这里差不多，但不是打脸。

    而是直接废掉，死掉。

    眉端紧蹙又放松，姜姒随即慢腾腾转过头，向她投过去一个戏谑眼神。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啊。”

    汪欢甜甜一笑，娇俏地冲她眨眨眼，将放在桌上的酸辣粉塞回姜姒手中，语气中莫名带上些苦恼，“我只是想让你把外卖送到卓灵手上，这位f，这很为难吗？”

    见状，李放嚣张至极哈哈大笑起来，催促道：“快点，不然给你差评！”

    “……”

    好妇唱夫随的俩白痴。

    姜姒深吸一口气，她也想问，不来找她麻烦很为难吗？

    眸光转向其余非常安静的同学，目光甫一触及，他们便像是怕极了什么很快把脑袋缩了回去，连个眼神都不敢给她。

    【这对狗男女怎么又要搞事了。】

    【卓灵虽然不讨人喜欢，也不至于做成这样吧。】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别看我】

    五花八门的心声涌到耳边，姜姒终于明白，哦，原来这还是一出霸凌戏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中一个被霸凌者居然变成了她本人。

    姜姒眼皮掀起来，直勾勾盯着这两人，短暂陷入沉思。

    杀人要干脆利落才叫杀人。

    可在她这，其实更喜欢慢慢折磨。

    心中闪现过无数种方式，须臾，她展开一抹心平气和的笑颜。

    “好啊，那我还是送到卓灵同学手里吧。”

    闻言，李放和汪欢相视一笑，压根没察觉到姜姒笑容之下暗藏的无限杀机，只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浓郁捉弄意思，几乎火急火燎要进行下一步。

    “卓同学在杂物间，那里是她最喜欢呆的地方。”

    李放更是亲自领路，身后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同学跟着，摆明了是看热闹。

    临到杂物间前，李放停下来，对姜姒说：“喏，进去吧，她就在里面。”

    姜姒并没有直接进去。

    里面细若蚊蝇的求救声让人难以辨别是真是假，小得几乎听不见。

    她对别人被霸凌这种事压根不感兴趣，又不圣母，没空去拯救可怜也不懂还手的笨蛋。

    停下脚步后，她侧身看向李放，心不在焉问了个问题。

    “你确定要这样做？”

    这种平静莫名让李放心猛地沉下去，她说的话也意味不明，不好预感随之而来，凝视几秒，他蹙紧的眉端很快舒展开来。

    李放觉得肯定是自己多虑，一个f而已。

    他冲汪欢挑眉，也不知道在示意什么，两人彼此一笑，才又朝姜姒看来。

    “进去啊。”他开始催促。

    姜姒眼珠微动，森寒目光斜睨，视线将身后几来个同学看进眼底。

    过了好一会，她拎着外卖的手直接一松。

    他没有机会了。

    啪嗒一声，酸辣粉掉落在地，红油像血一样渗出袋子蔓延开来。

    李放和汪欢哪里想到她会这么做，顿时惊叫起来：“你疯了！”

    话刚出来，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李放的头已经被姜姒狠狠抓住往门上撞去。

    她不想再忍。

    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没有忍的必要。

    再者，她花费心思保持这张温柔面具的最主要目的是暗中收集消息用，不是让这群废物看她是个f就可以肆意欺辱的。

    森冷无情的肃杀之气在她周身散发，所有人都明晃晃察觉到了这股寒意的真实，非常恐怖，简直不像是一个f所能拥有的。

    至于汪欢早就吓懵了，爹的这谁能想到啊！预想中她等会明明应该哭泣求饶！

    她一个f、那么小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抓起将近一米九的李放，疯了吧！

    姜姒才不管别人如何，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她高兴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用力抓住李放后脑勺的头发狠狠往门上撞，根本没有一丝犹豫，怎么痛快怎么来，语气更是轻蔑至极，残忍肃杀意味从中透出，震慑得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我真的…”

    “砰——”

    “很讨厌…”

    “砰——”

    “傻x找我麻烦…”

    “砰——”

    每撞一下，姜姒声音就冷一个度。

    接连三下，李放早已鼻青脸肿，鼻血飞飙，最后一下力道更是大得直接撞飞整扇门，牙齿生生落了好几颗。

    李放疼得呲牙咧嘴大声哀嚎，额间早就满是鲜血，感觉到抓着自己头发的手顿然一松，他站不稳，直接狼狈地往地上一扑，扬起一阵灰尘。

    灰蒙蒙放满杂物的杂物间里，尘灰飘扬。

    角落里抽抽嗒嗒哭泣的卓灵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得狠狠打了一个嗝，缓过神后，不自觉将视线挪向站在门口的姜姒身上。

    姜姒逆光而站，光温柔攀附于全身，晕出无限迷离的光晕，让人看不清那副漠视的冷漠面孔，唯独只能感知到那浓郁杀气。

    可这一刻对于卓灵来说，这个陌生的人如同逆光而来的神明，破开黑暗枷锁，送来一束希望之光。

    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小脸都是呆滞的。

    好…漂亮。

    “好想抱一下她。”卓灵本能地呢喃出声，每次被关在这里，从来没有人这样出现过。

    她是第一个。

    这句话落下，姜姒脸色骤然一变，只觉身体失去控制权猛地往前飞去，像是被命运掌控的木偶，按照那句话所说径直弯腰抱住了角落里脏兮兮的人。

    她头一回错愕瞪眼：？

    嗯嗯？

    作者有话说：

    卓灵小乖乖+1

    感谢在2023-11-12 00:00:43~2023-11-12 22:3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l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ll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

    到未来也有一周了, 姜姒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中别人的招。

    不管是s还是s以上，对上她基本都没有出手机会，除去上回谢墨的幸运异能。

    这是第二次。

    她低下头, 怀里眼睛眨巴眨巴不停的小姑娘也在回望她, 眼神都在放光, 和司昭昭看到萨卡娜照片的那样，崇拜、狂热、喜欢…眼中满含热切情绪。

    她唇角一抽。

    好耶, 居然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其实对她有印象, 当日高校联赛参赛者聚会就坐在边边处一声不吭, 存在感很低。

    试图推开她, 结果发现卓灵紧紧抱住她腰不放。

    姜姒：“……”

    沉默几秒, 就着被人抱住的动作, 她好奇问：“言出法随？”

    力量波动很微小, 感觉起来也就s级那样, 居然也能够对她起作用就很神奇。

    这四字不知戳到了卓灵什么痛处, 小脸顿时煞白, 还直接松手往后退，表情纠结得不行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就是言出法随！她是魔鬼、是斑城星女巫后裔！她根本不是古地球人！”

    和李放沆瀣一气的几个同学中响起一道嫌恶的声音，随即, 几人一同应和起来, 高谈卓灵犯下的累累错误，言语间全是鄙夷。

    听了几句姜姒就不高兴听了, 一群脑残。

    怎么和朱启一个货色呢，碰上厉害点的异能就说是女巫后裔, 电视剧看多了吧。

    她转眼看向卓灵。

    小女孩脸色很差, 瘦削身体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要倒下去, 一声又一声指责是砸在她身上的石头, 将她砸得鲜血淋漓，明明可以一句话让大家都闭嘴，她不仅没有，还任由他人欺辱自己。

    没劲。

    姜姒鄙视连自己都不懂得保护的人。

    这能力就应该在合适的人手里，譬如她。

    杀心顿起这一刻，终于从讶异中脱离的汪欢开始说话，姜姒朝她看过去，却没见到卓灵好似反应过来什么，一瞬间恐惧而害怕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汪欢扫了眼捂着满是鲜血的嘴巴的李放，她心咯噔一下重重沉下去，李放能力具现化所想生物，不提有没有机会展现异能，被一个f、一个矮自己俩头的女生抓着头往门上撞就已经很匪夷所思了。

    她不笨，眉端用力扭起来，倏然冲姜姒笃定地说：“你有异能。”

    话落，几位学生眼神都变了，暗惊中又有些不可思议。

    姜姒既然敢动手，就不打算遮掩。

    她轻掀眼皮，处变不惊伸手抚平被弄乱的衣角。

    今天她穿的衣服是新购置一批衣服里最喜欢的一套，上衣棉麻质地舒服，款式素净，裙子也是网上最火的古文化中一款马面长裙。

    现在上衣不仅沾了卓灵手上的黑灰，裙摆上也沾上点油渍。

    她不喜欢讲道理，谁强就是道理与原则。

    就是因为他们找事，即便酸辣粉是她自己丢的，这锅也必须他们背。

    须臾，抚平衣角后，她慢条斯理将耳侧落下的发撩回耳朵，平静说：“第一不关你事，第二我这套衣服三千多联盟币，劳烦赔钱。”

    这种毫无所谓的态度让汪欢气得牙痒，高声怒骂道：“秦婉知道你有异能吗？你这个骗子！说，你伪装成f在学校做什么！你肯定是反异能组织的人，给我把她抓起来送去教导处！”

    她气势汹汹招呼身后几人一起上去，可几个男同学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他们的确是李放和汪欢的狐朋狗友，平日里搞小团体排挤排挤人，欺负欺负弱的同学，但他们不是脑残呀，光看姜姒那揪头发的利落动作，就能幻想出那种感觉，头皮也在发麻。

    更何况…更何况都不知道她什么等级。

    “要不算了吧。”有位男同学小心翼翼提醒，欺负卓灵是因为她不还手，这个可是会还手的！

    闻言汪欢狠狠翻了个白眼：“滚一边去我自己来！”

    愤怒与不甘的情绪在胸腔疯狂震颤，气急发狠间，汪欢不管不顾朝姜姒冲过来。

    她五指在半空紧紧一握，一道浓郁雾气顿从掌心中朝四周扩散，并在这狭小的仓库上方形成一团巨大的蘑菇云，刹那间，好似碧海晴天瞬间乌云密布，隐雷阵阵，好像马上会有一道雷从中精准劈下来。

    整间仓库已经被雾气填满，伸手不见五指，唯独耳边雷声不断。

    姜姒百无聊赖扯了扯嘴角。

    这女的能力倒是不错，身在规则系还有自然系控制天气异能，看来是个双系。

    眼神一凝聚焦在某处，有什么东西从雾气中飞速冲来，旋风包裹凛冽风雪，是一个病毒状的冰球，周身扎满尖锐的冰刺！

    但是，太慢了！

    调动各种自然元素凝结，前摇不算长，可还是太慢了！

    她握拳径直挥出击碎冰球，毫发无伤瞬移到汪欢面前，一脚踩在她膝弯迫使她跪下，一手揪住她头发又让她不得不挺直脊背维持站立的动作。

    “都看到我能把人门牙都撞掉，就应该猜到我有巨力，你蠢不蠢？”

    姜姒脚下猛地用力，骨骼断裂声即刻响彻屋子。

    “啊！”汪欢惨叫一声，都是爹生妈养的矜贵人，哪里吃过这样一个大亏，她膝弯骨头尽碎，不由自主脚一软摔向地面，异能收回，疼得抱住弯折扭曲的小腿放声尖叫。

    雷声褪去，雾气渐散。

    眼看李放和汪欢都被放倒，几名男同学吓得惊慌失措后退，丢！

    在姜姒进入仓库后他们也进来了，本来以为是令人舒适的场面所以还贴心关上门，谁知道这会去拉门把，拉是拉开了，却没想到撞到了一层透明屏障上。

    往外看去，所有在屏障内的人居然在外面也出现了，李放汪欢都在，像是复制人一个个在仓库外的阳台嬉笑打闹，正常得仿佛压根没进来仓库，从头到尾都在外面玩那般。

    他们一过去，几个复制人感应到目光也朝这里看来，眼神平静，唇角机械勾起，阴森森地笑令人瞠目结舌。

    “……领域和改写现实！”

    学生们惊呼出声，颤颤巍巍扭头看向站在环境脏乱差至极仓库里的姜姒，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恐惧更多。

    外面洒落的酸辣粉红油蔓延进来，经过她时红油自行退避，假得就跟看魔法电影似得。

    “真的有领域异能吗？”

    “屏障吧…？”

    “改写现实也太假了…”

    “她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最后一句是关键，连同李放和汪欢都注意到了这句话，忍不住浑身一颤。

    众所周知异能发动会产生能量波动，掌控得好也许波动小点，但无一例外全部会有，而且除去身体强化系这种强化自身能力的异能、动物系异能这两派系，其余基本都会有个前摇。

    就拿时间系来说，异能者需要和时间产生联系才能发动异能，又譬如规则系的人想要划定规则，也要先圈定范围再书写规则，这也就是说，绝大部分情况下没人可以这么快且不知不觉使用技能。

    也许，从她出手攻击李放的一瞬间已经设下屏障与改写现实了！

    结果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没有！

    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好恐怖】这三个字莫名其妙流转在所有人脑海，到底是大气不敢出一声了。

    唯独李放。

    李放性格天生心高气傲，当然忍不了被人打倒的事实，这会也已经缓过神来，他不顾牙齿疼痛，猛地爬起来，呲牙咧嘴冲到姜姒身边。

    尽管姜姒躲得快，还是被他摸到了手背。

    一股力量冲入她心间，虚张声势走过一圈，然后偃旗息鼓消失无踪。

    姜姒：“……”

    她嫌恶地往裙子上擦手，语气不爽：“你干嘛？”

    跌坐在地上的李放：“！！”

    几秒钟过去，李放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瘪着嘴不可思议反问：“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居然没有恐惧的东西？”

    李放四颗门牙掉光了，口音奇奇怪怪，好在姜姒能听到他心声，轻易琢磨出完整意思。

    具现化所想生物这种能力对异能者自己用，就代表随时随地可以想象奇怪生物召唤出来作战，对别人用则会最大化放大他人恐惧，从而影响定力，致使破防。

    总结，是一个非常阴险的能力。

    所以李放很震惊，这居然对姜姒没用？太离谱了吧！

    是个人就有恐惧的事与物，就像卓灵最怕黑，所以他们才总会把她关在仓库里，具现化出各种鬼物吓她，但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恐惧呢？

    “……”姜姒一言不发盯着他怪异表情，心想她又为什么一定要有恐惧呢？

    没有仁慈与爱，就不会有任何烦心与恐惧，也就不会有任何弱点。

    这么清醒浅显道理，她还以为所有人都会知道。

    “哦，原来你想对我动手。”

    姜姒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不急不缓上前当众人面抬脚踢了踢他，若无其事道：“你说得是这个恐惧吗？”

    李放一愣，什么意思，该不会她也有这能力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视线之中出现一只足足有三层楼高的恶狗，或者说所有人都看到了，周身空间被拉长延伸成虚无地界，恶狗非常真实，甩着鲜红舌头上前，尖牙利爪，脚步声沉重至极，好像都能闻到它嘴巴里的臭味，甚至能看到牙缝里的碎肉。

    “我去。”众人下意识后退，紧张得要命。

    这么真实的具现化少之又少，连李放都只能做到单独给人释放恐惧，然而她居然能够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其等级可想而知。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这画面也勾起了李放的噩梦。小时候他被恶狗撕咬过，这也是他从来不敢对别人宣之于口的秘密，可现在，全部被人暴露了。

    他恐惧到用爬行姿势疯狂后退，失态又崩溃，却在爬出几步后被姜姒直接踩住脚腕。

    姜姒向来信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规则，恶狗只是开胃小菜，重头戏在后面呢。

    一挥手，恶狗顿时消失。

    重重踢了脚还在尖叫的蠢蛋，她面无表情询问了一句为什么。

    “说说吧，我只是个送外卖的，为什么要找我麻烦？”

    费尽心思把她骗过来，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

    她语气云淡风轻，表情也很淡，根本看不出究竟是生气还是其余什么情绪，释放出来的无形气场却叫人心惊胆战不敢上前一步。

    被踩住脚腕到李放只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听仔细点竟然还能听到骨头嘎吱嘎吱开裂的声音，他努力抬头朝轻飘飘踩在自己脚上的脚看去，不用分辨都知道这是巨力异能，假如再用点劲，他小腿骨都会一起骨碎！

    他才不要和汪欢一样断腿！

    心里有了几分数后，他冷静下来终于正眼看向姜姒，连忙求饶。

    “我说，我说！”

    旋即，他忙不迭指向不远处还抱着腿哀嚎的汪欢，语速飞快。

    “是她想讨好秦婉，她家和秦家有贸易关系，听说你昨晚和冷江流约会就想帮秦婉出气！而且她还喜欢谢墨，觉得你们两人关系匪浅就求一直喜欢她的我帮忙，让我想方法把你骗过来就是她的意见。还有…还有卓灵的异能之一是言出法随，是我们承诺只要她把你弄死就不会再欺负她！”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让姜姒忍不住嗤笑。

    大概是瞧出她有点不信，李放忍着疼痛断断续续解释起来：“卓灵年纪很小就因为天赋到了学校，她本来是特殊系治愈部的，因为汪欢弟弟欺负觉醒了言出法随的异能，汪开死在那场意外里，后来汪欢就一直不喜欢她，这次联赛名额被她抢走汪欢也怀恨在心，就想一石三鸟把你们做了。”

    “卓灵太想要我们都喜欢她也当场就答应了，这根本不关我事啊！”

    姜姒理明白了，这汪欢还挺聪明。

    第一石：讨好秦婉。

    第二石：湮灭情敌。

    第三石：借刀杀人抢名额。

    嗯嗯？她在这里和她玩什么雌竞把戏呢？

    有关秦婉和卓灵她这样做，姜姒可以谅解甚至还得赞她一句有脑子，但这第二条就让人很不爽了。

    且不说她是否真和谢墨有什么关系，同为女人在不了解情况下就暗生妒忌下手，未免也太弱智些。

    连秦婉都知道世界如此之大，人一生有很多事可以做，况且身为异能者，能力在手翻云覆雨都不为过，竟然蠢钝如厮。

    姜姒眼神幽幽，意味深长道：“原来，我就是个炮灰。”

    “不是这样的！”

    汪欢观察到姜姒听到谢墨两字时神情变了变，她脑子转得从来这么快过，当即骂骂咧咧解释：“我就是想给你一点教训，我没有想杀你，不信你问卓灵，我只是让她随便说个让你受伤的话，我最开始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让卓灵再次犯错被老师惩罚而已！”

    说着，汪欢怒目看向李放，咬牙切齿道：“老娘才不是因为谢墨，你在放什么屁！”

    说真的，汪欢还真就没这么蠢。

    也许一开始的确觉得不甘心，但也仅限于不甘心，她出身一般能力也普通，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学习的重要性，从始至终她的目标只是卓灵。

    “不要装了。”

    姜姒意兴索然，点点自己胸口，冷笑：“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人啊，嘴巴里说出来的话虚伪又可笑，最本真想法永远藏在心里。

    或许汪欢一开始真的没有抹杀情敌这种令人发笑的目的，但她的心诚实无比在庆幸，庆幸计划成功后居然可以一石三鸟，这种卑劣念头一出自己都知道不太好，所以尽力深埋于底并用伟光正借口掩饰。

    她松开脚朝汪欢走去，非常不客气的照胸一脚，将她用力踩回地上。

    “虽然其中一条理由让我很不爽，但我喜欢你的野心，废你一条腿算我们两清。刚才从别人心里听到你的规则系异能是怪谈召唤，很有趣的一个异能。”

    这异能听起来应该是可以召唤怪谈故事中的怪物？

    姜姒没遇见过。

    感觉是非常好玩的一个能力。

    她微微俯身，温柔注视汪欢，慢慢悠悠笑起来：“不过下回再见，我就要把你这个能力吞掉了哦。”

    多么可怕的一句话，轻飘飘被她说出口，就像是死神的宣告，令人毛骨悚然。

    混迹无数恐怖怪谈世界，汪欢早就不怕神神鬼鬼的东西了，但这一刻她心被高高吊起，无论是眼前这双眉眼弯弯水光盈盈的眼还是吐气如兰的嘴，漂亮归漂亮，却像是毒物一般散发着幽美气息，引诱人上前，然后干脆利落杀死。

    冷汗涔涔落下，汪欢惊恐难耐瞪大眼。

    “你还能听见别人心声？！你到底有多少个异能！”

    姜姒非常有耐心地回答：“很多吧。”

    这个回答有够敷衍，也有够吓人，众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差不多知道始末后，姜姒也有点不太得劲，心里头慢慢思考着汪欢异能好处，她忽然直起腰背，笑容逐渐扩大，同时脚下猛地用力。

    也不管汪欢任何反应，她转头看向其余人，气定神闲像说故事那样说起话来。

    “最近呢我也不想再杀太多人，只是你们让我很不爽。我有一个很特殊的异能叫诅咒，只要面对面诅咒一个人那人必死无疑。而且一开始你们进来我就已经定下了规则，这个规则就是今天所有在这里的人绝对不能把我的事说出去，否则诅咒成真。”

    “你们……”

    姜姒面目祥和，语气温婉：“想试一试吗？”

    汪欢等人身子齐齐一颤，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光诅咒异能就足以让人魂飞天外，更别说规则异能，只是她就这么确定诅咒会生效？

    不信。

    是的，他们不信。

    虽然很少见到这两种异能，但书上有写啊，通常来说这种类型异能基本都是范围内立即生效，绝不可能像魔法一样维持许久。

    面对隐隐怀疑的目光，姜姒满不在乎耸耸肩，从容点头：“不信啊？那就试试。”

    既然非要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不客气了。

    她微微侧头，轻轻扫了眼李放。

    杀人，她最喜欢。

    尤其是冒犯自己的贱男人。

    众人顺她眼神看过去，只见李放好像触了电，浑身一震后身体直接失去控制权，眼珠子疯狂打颤起来时，他嘴巴上下磕绊挤出一道声音。

    “姜…呃…”

    才说出一个字，满目惊恐的李放直挺挺倒向地面，嘴唇乌青发黑，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死不瞑目。

    汪欢吓得脑子都是嗡嗡嗡声音作响，几乎是连滚带爬扑过去探不息，几秒后，她瘫坐在地上止不住颤抖，泪珠无意识滚下。

    “你疯了…你怎么能直接杀人！”

    心梗暴毙。

    不过只是说出一个姜字，李放直接心梗而死了！

    没有人再敢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也许仍然会质疑，但没人敢去用命尝试！

    见状，姜姒视线掠过所有人的表情，心满意足地弯起唇角。

    她贴心将汪欢扶起来，顺便帮她细心整理好凌乱衣服，弄好后，牵住她手如同好朋友那般亲昵相握，语气欣喜地询问：“汪同学，还有异议吗？”

    汪欢脸色煞白，脸上一丁点表情也没了。

    她只觉得耳畔有个不断引诱人犯罪的恶魔在朝自己说话，回过神来，从头到脚都差点被冷汗浸透，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很好！”

    姜姒面上浮起夸赞之色，抬手冲大家慢条斯理朝身后一点。

    “那么，李放同学突然暴毙你们应该会解释吧，譬如玩着玩着突然死亡，这种理由不需要我教吧？”

    大家看过去，只见外面李放的复制人突然脸色大变捂着心脏幽幽倒下，完美上演心梗猝死的戏码。

    众人顿时差点窒息，哑然失色。

    都是学生，哪里见过这么一环扣一环的杀招，先震慑再好声好气，威胁无处不在，如此心性如此反应迅速的脑子，简直不可思议。

    直到这时候大家方知姜姒的可怕。

    是说怪不得呢，一个著名强盗会好死不死死在她手里，怪不得呢指指点点的朱迪被广告牌压死，怪不得呢时间系地震她也在！

    众人后背毛都竖起来了，可谁又敢大声出去议论一句呢，恐怕说出一个字就得和李放一样暴毙！

    触目惊心的死状就在眼前，于是都紧紧闭上嘴，只在心里暗求这个大魔王赶紧离开。

    尤其是汪欢，现在后悔莫及都来不及了，天知道嚣张惯了居然碰上块铁板。

    她惊恐回望，对上那双如月如水的眸子，竟不由自主后退两步。

    见状，姜姒爱怜地冲她笑笑，一派温柔向大家道别，顺道警告一句让他们别再欺负同学，最后，对汪欢却是耐人寻味地说：“希望我们不要再见，我会说到做到。”

    说完，姜姒也一起警告了卓灵最好闭嘴，然后让人打开李放通讯器点了个五星好评并强制汪欢赔钱后才离开。

    她神清气爽下楼坐上小黄车，对楼上忽然爆发出的一声尖叫视若无睹，心情舒畅继续启动车子。

    油门还没采上呢，大门处跑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在仓库一直没说话的卓灵大着胆子跑过来，越近脚步越慢，直至走到她车旁，才小小声唤了句姐姐。

    “那个…我没有想对你动手。”她拘谨地说。

    姜姒朝她看去，见她眼眶还红着，不由地嗤笑一声。

    到底四下无人，都跑去汪欢那看戏了，故而她语气非常冷。

    “有事？”

    太冷漠的语气让卓灵眼眶瞬间湿润起来，立即磕磕巴巴地解释：“他们让我伤害你，我当时太害怕就答应了，但我真的没想对你做什么。”

    “真的吗？”

    姜姒讥讽一笑，丝毫不给情面：“别以为你是小孩子我就会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不就是想利用我把事情闹大，好让老师注意到你吗？别来跟我玩虚伪这一套。”

    她玩这种把戏的时候，她连胚胎都不是呢，都不用听心声就能看透彻。

    还要跟她耍心机，不如以直接死谢罪好了。

    她不耐烦按了喇叭：“让开。”

    闻言，卓灵脸色一白。

    被戳穿以后，她小脸皱巴起来，忍不住低声啜泣。

    说得没错，她就是虚伪。

    虽然的确是没想对姜姒做什么，但最开始答应汪欢几人的无理要求就是有目的的，她知道姜姒是个f，也知道好多人都很喜欢她，冷江流、应唯在论坛上都在为她说话，她就是想等姜姒到了仓库后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这样……很多人就会注意到她，她就有可能不会再被欺负了，就不会每次求助都被忽略了。

    回想这些年月，卓灵欲言又止，最后抹了眼泪深深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利用你。只是…只是实在没人帮我，对不起姐姐，我不该鬼迷心窍。”

    眼瞅一七八岁小孩朝自己鞠躬，姜姒都要气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欺负人家。

    她脸色微微沉下去，耐性彻底流失。

    又不是圣母玛利亚，被人利用见她可怜还要原谅人家。

    年纪小又怎么样？这样的心机就证明她并不笨，就是懦弱而已。

    冷漠地觑了一眼卓灵，姜姒最后丢下一句话。

    “这世上没人可以帮你。”

    困境、麻烦、挫折是人一生都要经历的事，没有人应该去解救某人当救世主，能够救自己的人只有自己，哪怕为此要放弃道德底线，可那又如何？

    我命由我不由天，人生总要自己做主。

    如果不是想通这点，她就不会花费许多年时间准备，然后选择在2044年那天炸掉骇客，假如被人欺负都没法让别人还回来，空有一身本事不如直接上吊算了。

    “别天真了。”

    她几近冷血地说：“也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你言出法随的能力就归我。”

    目视姜姒离去，卓灵用力揪住手腕的皮迫使自己冷静，啜泣声慢慢低下去，小脸却仍闪过难以平静的痛色。

    又被讨厌了啊。

    再一次。

    她遥遥看着小黄车消失在转角处，神情有些恍惚。

    没人知道她前段时间刚刚觉醒第三个异能——触摸到人肌肤便可以看到此人大致未来。

    抱住姜姒的一瞬，她看见了属于她的未来。

    第一眼看到了层层重叠的福音气运缠身，爱包裹她，运气为她而生，第二眼却是漫天遍野的血色寒光，邪黑之气傍身，黑灰色诡异的手笼罩整个天地，似乎试图将她拖下深渊，这也就意味着她的将来福运和险境交织。

    卓灵还看到，她的确拥有了自己的言出法随能力。

    ——就在高校联赛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1-13 06:00:35~2023-11-13 22:2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美女 10瓶；悲伤破忒头 5瓶；大圈圈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