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斗气
莽山镇乃是边陲小镇,位于雷诺王国的最西北角,北面就是以莽山为分界线的国界了。mqiweishuwu
往北越过了莽山就是斯洛克王国,而王国的整个西面则是和西大陆三大帝国之一的诺曼皇朝
接壤,雷诺王国亦是诺曼的属国,二者属于同一阵营。
哈迪城是最为靠近西北边境的一座中等规模城市,人口二三十万上下,辖制着边陲的三十六座小镇与另外的两座初等规模城市,治下人口接近百万。
三座城市呈品字形排列,互为犄角,扼守着莽山北面通往王国腹地的第一道咽喉。
在整个西北境内,这样带有军事要塞性质的城市有接近百座。作为附近最近的城市,哈迪城离莽山镇不足一百八十公里。
杨明出了酒馆后,趁着夜色一路疾行,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身后的小镇在他脚下飞快倒退,直到最后被夜色吞没,再也不见踪影,杨明的心中没有一丝不舍、亦没有一丝眷恋。
在他踏上了远行的第一步开始,他的心中燃烧着的只有对未知大陆、对神秘魔法世界的强烈而旺盛的探索欲,这种热切而炽烈的探索精神已经在他心中积压了十二年了,此刻一旦爆发出来,将他的整颗心撩得如同火烧一般,汹涌澎湃难以按捺。
身体中的血液在奔涌,脑海里的灵魂在呼啸,杨明出了小镇的地界之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情,一把将脸上的伪装扯了下来,糊个稀巴烂,随手丢掉。然后身子微微前倾,迈开大步,开始奔跑起来。
这时候的杨明,身体强壮、体力充沛、精神亢奋,心中更是如同燃烧着一团烈火,他跑起来好比一阵风,而且似乎不知疲倦般,半小时便去了三十余公里。
三十公里、五十公里、八十公里……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他似乎不知疲劳为何物,奔跑的速度丝毫不见放缓,可是他的呼吸却逐渐变得沉重,他全身的血液循环逐渐加快,双眼慢慢充血,变得一片通红。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脏跳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好比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源源不断的给全身各处输入更为强力、更为新鲜的血液。
“砰、砰、砰、砰……”强有力的跳动声越来越为频繁,直到最后响声几乎连成了一片,好比心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
大脑逐渐变得有些沉重,好像缺氧一般,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无比,每一步的迈出都是一个挑战。他的嘴唇紧紧闭合,鼻翼一掀一合之际,喷吐出粗重的热气,然后贪婪的吸收着外部的新鲜空气,不到两个呼吸之间,又全部化为热气喷吐而出。
杨明极有经验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大脑保持空灵,慢慢的、逐渐的、一点一滴的将自己奔跑时的节奏与呼吸的频率契合在一起,起落呼吸之间,极有节奏,丝毫不乱。
杨明整个人身于心合,步与气合,气与心合,说不出的和谐、规律。
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坚持一会,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坚持最后一会!”在经受住了第一个身体极限后的痛苦考验之后,杨明仿佛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鱼,从海面上跃了出来,全身清爽,步履轻盈,整个人的灵魂都轻了几分。一次次的身体极限,一次次的打破身体桎梏,一次次突破肉身极限后的快感……不知不觉之中,已过了四五个小时,他也跑了一百四十余公里了。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意志力的考验,也不知突破了多少次身体的极限,杨明痛并快乐着。
他身上的汗水如同雨点一般滴落,全身酸麻酸麻的,心中却越来越是兴奋,脑子里也是越来越为清醒。
一刻不停地奔跑了一百四五十公里,杨明的肉体虽然已经到了极限,可是他的灵魂,他的内心,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仍然无比充沛。
这种似乎不知疲倦、精神始终饱满的状态,让杨明狂喜无比。他心中怒吼一声,猛的咬紧牙齿,迈开大步加速跑去!他跨出的步幅越来越大,步子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脚尖稍微往地上一点整个人便已奔跃而起,他的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后面四十公里路程,他竟然全力冲刺!
约莫十几分钟左右,杨明全身一阵无法控制的颤栗,整个人仿佛从水里跃了出来,一种鲤鱼跃龙门的喜悦自心中蓦然勃发,杨明低吼一声……仿佛是瓷器破碎的声音,又仿佛是身体桎梏被冲破的声音,“轰隆“,”轰隆“,又好像是掘开了长河的堤坝,肌肉中,穴窍中,经脉中……杨明全身各处冒出了一股股的热气,这些热气好像凭空而生,源源不断的从身体各处涌了出来,汇聚在一起,成梢,成丝,成线。这些一丝丝的热力就是杨明日积月累贮存下来的灵药之力,雄厚无比,无边无际,此时,终于在杨明疯狂的突破自身极限的情况下,肉体达到将要崩溃的边缘终于开始慢慢的松动,一汩汩的热气,灵药之力从身体各处冒了出来,四处流动,滋补,强化……无数的灵药之力像吃了兴奋剂一样,飞速的往身体之中疲惫不堪的肌肉,细胞涌去,前赴后继,阵阵软麻软麻的感觉涌了上来,如江海大潮,无边无际,体力在急速的恢复着,眨眼间,已是精力充沛……身体之中根本吸收不了这么多的灵药之力,杨明感觉身体里面充满了无数的气体,在急速的膨胀,整个人仿佛要炸开一样。
他心里骇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体内灵药之力越积越多,杨明乱了方寸,神智迷迷糊糊,狂乱欲癫,运着气力,一掌猛的击出,正中路旁一颗三尺粗的紫衫树。“蹦”的一声脆响,如中败革,树木安然无恙,杨明却疼的筋骨欲裂,豆大的汗珠涌了上来,身体之中的灵药之力仍然不见丝毫减少,越来越热,眼看就要经脉寸断,全身喷血而死。
好个杨明,生死一发之际心思更加沉静。说时迟,那时快。杨明猛的立住了身体,一掌甩在自己脸颊,嘴里上下牙齿猛的紧咬,犬牙交错,舌尖立断,剧痛传来,杨明心里霎时清明,嘴里喷出一股血箭,直射三尺开外,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杨明且不管这些,盘膝跌坐在雪地上,脑海中灵光乍现,猛的回想起父亲经常教授的言语。
双腿微微分开,盘坐于地,双手自然搭在膝盖之上,手心朝上,心情平和,不急不躁,静守脑海一点灵光,胸怀放空,幻想自己体内空荡荡的,身体里面所有的热气都在慢慢的往外面飘,一点一滴的消散……杨明一遍一遍的梳理,安抚着自己体内躁动的灵药之力,渐渐的,灵药的涌现速度已经没有开始的那么凶猛了。
杨明此时非所思,非所想,非所悟,非所得,非所求。渐渐的,渐渐的,他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心里一片静谧,保持脑海的一点空灵。闭着眼睛,他可以感觉风欢快的从自己身边掠过,可以感觉到雪花飘落到自己衣服上的轻柔,可以感觉到树叶打着旋儿从空中飘下……渐渐的,渐渐的,万籁俱静,似乎所有的声音都已经停止,静静的,静静的,似乎整个世界都已经沉寂了下来,静的只有自己的呼吸,静的只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静的甚至可以听见自己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静的可以“看到”自己身体各个器官的情况。纤毫毕现,杨明看着这熟悉而又完全陌生的世界,很是惊奇,他有那么一个感觉,自己似乎可以掌控一切。血液的流动,呼吸的频率,心跳的速度……一切的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了如指掌。杨明感觉到自己的体内遍布着无数的经络,血管,四通八达,数不清的穴位,宛如天上的繁星,熠熠生光,数不清的经脉脉络,彼此相互连接,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复杂,浩大,条理有致。有脉轮巨大如银河大道,天神之殿,贯通天地二桥,沟通,神府,天池,丹田,上接青冥纯阳,下通无极地阴,顶天立地,支撑天下。细微如清泉石涧,独辟蹊径,自成方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静谧,忽然他感觉到了无数的气体在自己身体之中乱窜,这些气体横冲直撞,根本不受约束,很多细小如发梢的血管禁受不住这股强大的药膳之力,纷纷破裂开来。杨明清楚身体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损伤了,时间就是生命,现在如果不能收服灵药之力,只怕会给将来埋下隐患。
杨明平复下急躁的心境,静守脑海的一点灵光。这里是杨明的“领地”,杨明才是掌握这一切的主人。他就像一个威严的将军,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土,一点一点却又不可抗拒的把这些杂乱无章的灵药士兵约束起来。杨明以点破面,一开始,只收服一丝发梢大小的灵药之力,做到如指臂使,然后驱使这丝灵力去慢慢的吸收其它的药力,慢慢的,灵药之力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不多会儿,已经有头发丝一般大小了,而且还在逐步增加之中,身体之中狂乱的灵药之力越来越少,不到半响,已经尽皆肃清了。杨明心里忽然福至心灵,生出一丝明悟,带领着自己的这股灵药大军,自胸口位置一路蜿蜒而下,沿途之中,不断有新的灵药之力加入进来,药力越发的粗壮了。经过一路艰辛,化整为零,翻山越海,过五关斩六将,磅礴杂乱,颇为壮观的灵药之力已经消散了一大半,只有一小股约莫发丝粗细的灵药之力汇聚在小腹气海之处。虽然灵药之力的分量少了绝大部分,但是保存下来的这股灵药之力质量上却高上不止一筹,已经不在是一股杂乱无章,到处乱窜的气体了。
杨明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保持着自己空灵无为的状态,引导着这股灵药之力尽数倾泻而下,没入气海之中。
如同在深水之中丢了一颗巨型炸弹,“轰”的一声炸响,杨明头脑一阵眩晕,双耳轰鸣之声大作,迷蒙蒙的气海翻滚不止,气海之壁猛的晃动起来,杨明对气海中的情况明察秋毫。调整好自己的精神,深吸一口气,连续七下,全力以赴的猛烈撞击“轰”“轰”“轰”“轰”“轰”“轰”“轰”……杨明脑海中巨大的轰鸣之声此起彼伏,轰隆隆的响成了一片,杨明头疼欲裂,感觉脑袋乱成了浆糊一般,内脏阵阵绞痛,再也忍不住,喉咙一甜,一股浓稠的血箭喷出,将洁白的雪地染了个血红。气海之外,迷蒙蒙的气体尽皆被驱散开来,清清朗朗,半透明的气海之壁剧烈晃动,随时都有可能被冲破。
“以强力蛮破,终究还是不行,差了一点力道。”杨明心里暗道。杨明气定丹田,宛如长鲸吸水一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巨大的吸力令得小腹都向内坍塌了半寸左右,杨明吐气开声,体内所有的灵药之力高度聚拢,压缩压缩再压缩,所有的灵药之力都凝聚成了一枚气体钢针,针尖高速旋转着急速扎下。
只听见“啵”的一声脆响,坚不可摧的气海之壁只一下,便被扎了个小孔,所有的灵药之力呼啸而下,仿佛找到了生命的归宿一样,尽数没入气海之中,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气海之中的灵药之力便消散殆尽,化为一缕细如发丝的灰蒙蒙的斗气。
这斗气虽然细如发丝,几不可见,也就聊胜于无,但是在杨明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狂喜。
多年的痴狂,多年的等待,日日夜夜的盼望,十年如一日的艰辛刻苦,才换来了今日这一缕来之不易的斗气,其中辛酸,只有自己知道罢了。
杨明感觉着自己体内那缕微弱的灰色斗气,不禁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