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林息再醒来又是日上三竿，只不过这一次林息被告知自己已经睡了整整三日，那三日感染了风寒，来的大夫只说醒来便好，醒不来便是不行了。chunmeiwx
大魔头竟然没杀了自己吗？
林息心中诧异却抵不住肚子饿的咕咕叫，阿云瞧见立马会意，命人传膳来。然后又伺候着林息穿衣洗漱好，还不忘多加一件白底绿萼梅披风。
“对了，这几日可发生了什么？”
“回主子，之前传下毒的人找到了，是后宫一位嫔妃的侍女，那嫔妃说是嫉妒贤妃……能有今日之位，另外三日后便是生辰宴了。”
林息夹饺子的手一抖，脱口而出，“这么快？”
“你睡了三日呢！”
“……”
阿云继续道，“所以最近四海八荒要来参加的王公贵族都会陆续住进宫中，王姬切记，南面是魔族和鬼族中人的居所，没事还是少往那边走吧。”
“鬼界也派人来了吗？”林息若有所思的又夹一个饺子。
“嗯，据说是鬼界的小皇子，这小皇子传言性格乖张的很，王姬还是少些与其接触。”
林息若有所思的用完膳便想着自己身体刚好没多久，今日还是先歇歇好了。
便打算美美宅一天，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句通报打碎了这美好的一天。
“王姬，三王姬求见。”
“进……”
柳絮絮一进来便提着大包小包，然后一股脑的堆在了桌子上，“有一些是李师妹送的，还有一些是二妹托我给你的，另外一些是师兄准备的。”
林息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咳咳咳。”
柳絮絮也没顾得上惊讶，忙上前拍了拍林息的后背，有些担忧道，“不见不知道，你怎的这般瘦？”
“我平日吃素……”
柳絮絮回想了一下刚才端出去的满是油光的剩菜，不由得沉思，难道是吃的还不够多？
“咳咳，长妄仙君给我东西作甚？”
柳絮絮反而一脸云淡风轻，“估计又是些灵丹妙药，应该值不少钱。”
林息的眼神瞬间亮了，忙拿过来瞧瞧，一时间也忘了自己的人设。
“能卖吗？”
“能吧，但是可能要去黑市，估计还能翻个倍。”
林息意识到自己现在不符合人设，又咳咳了两声，“那个，多谢三妹来看我了，我并无大碍。”
柳絮絮摇了摇头，“没什么，是我和师兄疏忽了，今日皇都总是有魔气。”
“魔气？”
柳絮絮点了点头，“如今魔族的使臣已经到了，便也不方便再探查了。”
“不过，皇姐前些日可有遇见？”
何止遇见，她都差点死在他手上。林息望着柳絮絮的黑眸，看不透她所想，也拿不准该如何回答。
最终只道，“不曾见过。”
她还不能信任任何人，哪怕她差点死在了大魔头手里，但她没死，说明大魔头没有杀死自己。
任何人都可以见到魔，但她不行，她身上有太对秘密，她不敢冒险，她也在赌，赌大魔头不会再杀自己。
她之前尚还想用白月光的身份换来外挂，但是如今剧情已经改的乱七八糟，她不知道有多少想杀自己，但至少从现在开始，她还不想被怀疑。
又何况，当时晕倒的自己，大魔头完全可以杀死，而不是将自己送回来。
至于林息为何知道自己是被大反派送回来的，因为她醒时发现自己不经意间用手握住了一团黑雾。
手张开雾也散了。
再说了，现在魔族已然进了皇都，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柳絮絮见问不出什么便换了个话题，“对了，李姑娘让我问你愿不愿意明日去游桥？”
“都有些什么人？”
“就上次你见的那些，只不过二妹也要去。”
怕是去见志宏的，林息心下感慨，思量再三还是应下了。
柳絮絮见要说的都交代完了，便也告辞了。
正所谓安稳的日子总是眨眼间就过去了，等林息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游桥的日子里，他们约的晚间，吃过午饭没多久柳絮絮就来接林息了。
一路颠簸，马车忽的停下许是到了地方，就见划过的风挑开帘子，不经意的一瞥，便仿佛窥见了一瞬芳华。
林息愣愣的看着马车外和旁人谈笑风生的人，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她觉得肯定不是她的感觉，应是原身的感觉。
那种……既怀念又复杂的情绪。
柳絮絮的唤声唤回了思绪，林息抬手抹了眼角，又带上面纱下去了。
下车后，林息再寻却寻不见了。
“大姐！”楼衣烟一路小跑过来，非常熟络的直接揽住林息的胳膊，还俏皮的冲林息眨眨眼。
“三妹贵安。”
柳絮絮无奈扶额，“你又被带着去吃些什么了？你本就肠胃弱，还尽食那些。”说着就递给楼衣烟一双帕子。
林息见状心中不由得感慨，柳絮絮虽排名最小，但却最有长姐的样子，不愧是女主。
和之前那帮人草草的打过招呼之后，李嘁嘁便一脸神秘的走了过来，看着依然揽着林息的楼衣烟抿唇，然后道，“志宏，你带楼二姑娘四处转转去。”
楼衣烟听见后二话不说撒开了林息，奔向了前方的男子，徒留林息一脸问号。
李嘁嘁拉着林息的手慢慢走到了人群的后方，低声道，“今日约你，主要是因为我最近听到了些风声。”
林息身子一僵，难不成又是有魔进入皇都？
怎么一个两个都现在才问。
“当日婚宴时，切记不要……”还不等林息听清，就见视野一转，紧接着是箭声簌簌，是温热的身体扑向了自己，是混乱的人群，是飞奔过来的柳絮絮，是手触碰到的温热的液体。
柳絮絮率先飞奔过来，一把扶起倒在林息怀里的李嘁嘁，不顾封印的阻挠要破指尖，以血画符勉强吊住了李嘁嘁的一口气。而她自己也遭到了反噬。
“长妄兄去追那人了，李师妹如何了？”志宏一脸焦急的蹲下查看李嘁嘁的伤势，“是禁术，必须马上带她回宗。”话毕，志宏便抱起李嘁嘁，“劳烦柳姑娘与宗门传个消息。”
话毕志宏便匆忙带着李嘁嘁飞走了。
柳絮絮这才想起林息，心想她到底与世隔绝了这么多年，突然见此，不知可否能……
就见林息双目愣神的跌坐在原地，眼中的惊恐与后怕不似作假，柳絮絮叹了口气，刚才若非李姑娘替她遮挡，这一箭很明显是冲她去的。
李姑娘尚是仙躯，若换做她，怕是必死无疑。
“还可以站起来么？”柳絮絮柔声道。
之前她对她还诸多猜疑，诸如为何与那人一样的容貌，为何突然出现……但是此时此刻，她好像明白了。
哪怕有再多的巧合，她也不是那个林昔。
至少杀过无数人的林昔，此时此刻不会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
又一次了，自从穿越到这里，她每天都面临着生死一线，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她。
————
最终林息被柳絮絮送回了绿茹殿，阿云见主子这般丢了魂，心下也着急的不行，但林息执意要自己待会儿，也只得退下。
窗外的月色依旧皎洁，林息将窗户推的更开些，好让整片月色投进屋内。脑海中万千思绪交织。
有人要杀她，但她甚至连是谁都不知，还会是大反派么？
李嘁嘁未说出口的话又是什么，那一定很重要，大婚之日一定会发生大事。
望着望着，林息便趴在了桌子上，即便困意再多，但只要她一闭眼，脑海中便能浮现李嘁嘁倒下时的一切，便又惊醒。
她到底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八岁学生，一夜之间便就遭受了这所有。
林息不知道自己在窗边待了多久，只记得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漂亮，她又没有了上午。
在窗边爬了一夜的代价林息可算是体会到了，现在她就腰酸背痛，阿云一进来就忙道，“幸好这窗户关着了，不然王姬这样趴一夜定会再感染风寒。”
“如今大婚之日在即，王姬更是要注意些身体。”
“知道了知道了。”林息忙开始洗漱，只不过……这窗户又是何时关的呢？
“明日就是生辰宴了，送给二王姬的礼物，王姬可准备好了？”
林息一愣，完了，她完全忘了这事了。“我可有什么随行的贵重东西？”
阿云摇了摇头。
这可如何是好……林息又道，“那一般送皇亲贵族的东西要去哪买？”
“奴婢听说，去珠宝楼的居多。”林息点了点头，便换了一身翠绿烟纱散花裙，去找柳絮絮了，还拿着男主给她的药。
林息来的匆忙便并未带面纱，因赶时间便跟着通报的侍女一并走入殿中，正巧看到了端坐其中的明昊玉。
“……”
完蛋了，当着正主说要去当他的礼物是不是不太好啊！
“师姐……”明昊玉望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紧接着手腕的刺痛又将他的意识归拢。
“皇姐，你来找我么？”
林息点了点头，又瞥了眼明昊玉，拿药瓶的手背在身后，冲柳絮絮眨眼，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师兄，我和皇姐还有事要聊便不送了，一切就按师尊安排便可，我没有异议。”
明昊玉闻言便颔首告辞，路过林息时，明昊玉忽的脚步一顿，眼中暗流涌动，“王姬近日还是小心些。”
等明昊玉离开后，林息下意识松了口气，小步跑向柳絮絮，“三妹今日可有安排？若无安排便陪我去一趟黑市吧，我现在急需用钱。”
“可是黑市并非你能去之地，我一人去尚且能自保，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柳絮絮皱眉。
“可是……”林息还欲再劝，柳絮絮却又道，“你将那东西给我，我去帮你卖了，再把钱交予你。”
“那可不可以顺便再去珍宝阁挑个礼物？”
“送给二皇姐的？”
林息点头。
柳絮絮沉思一番便应下了，“我回来时便让侍女给你送去，你风寒刚好又受了吓还是好生休息吧。”
“那李姑娘呢，她怎么样了？”
“嘁嘁她……因为箭中心脉，还未苏醒，但我们一定会救活她的，你不必担心，此事也并非你的错。”
“……嗯。”
————
本欲再回绿茹殿的林息忽的停下，本以入冬的天下起了绵绵细雪，阿云忙将林息带进一处亭子中，说道，“王姬在这儿稍等片刻，奴婢去拿把伞。”
话毕阿云的背影便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这雪中，雪虽绵，却很大。
林息立于亭中，不知为何心中的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大，直到快要淹没她的理智。
很不好的预感……
突然箭声鹤啼，林息只来得及瞧见就被射中了胳膊，刺痛到麻木，林息忙蹲下，躲在柱子后面。
又是一箭，射在了她脚前三寸。
怎么办……
又来一箭，射在了她的头顶上三寸。
谁能来……救救她……
谁能来……
凌厉的箭声再次划过耳旁，料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林息颤抖着睁开了双眼。
入眼的依旧是云边刻丝黑靴，再抬眼是月白锦袍以及那宛若浩瀚星河的眸子，而此刻那星河中正映着自己泪眼婆娑的样子。
真狼狈啊……
雪依旧在下，却起了风，他左耳的银累丝耳坠一瞬间夺走了林息部分视线。
一声冷笑又拉回了林息的注意，少年歪了歪头，好整以暇道，“你仇家还不少。”
紧接着又是箭声簌簌，却比之前更凌厉，少年头都没回只是打了个响指，所有的一切便都被黑雾吞没。
“喂，吓傻了？”少年见林息一副呆愣的样子，又蹲下和她视线平齐，见她瑟缩的模样，一时间竟又说不出话来，心中只凭生一股燥意。
“啧。”
话毕，便见少年转身身影就要消散，林息下意识便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
就在那股不安感又要捏紧她的心脏时，少年又出现在了她面前，紧接着一个人被推倒在地。
玉凌沉脚踩着他，冷声问道，“为何杀楼息雾？”
地上人的一边挣扎一边抬起脸，看到林息时竟痴痴的笑了，甚至疯狂道，“你会死的，你会死的，哈哈！”
“啧。”玉凌沉冲他后脑勺就是一踩，将他的脸直直摁到地里，“呵，她死不了，但你说不准。”
话毕，就见浓浓的黑雾汹涌着吞没了他，紧接着他便消失在了地上，玉凌沉厌恶的蹭了蹭鞋底。
林息稍稍缓和了一下情绪，闷闷道，“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哪句话？”玉凌沉还在蹭那个鞋底。
“就，你说我死不了，什么意思？”林息抱紧了自己，她突然就感觉好冷，中箭的那支手早已没有了知觉。
“字面意思。”玉凌沉似乎放弃了，又蹲下，抬手靠近林息，就见林息下意识瑟缩，他只觉好笑，掌中翻转，淡紫色的雾覆在了林息伤口处，没过一会儿便愈合如初。
“你不打算杀我了吗？”
“嗯，”玉凌沉看着少女的泪痕，喃喃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不是她，我和你也没有仇。”
“所以我不杀你。”
这下轮到林息愣住了，什么叫我不是她。
“你不是林昔，我不杀你。”
“你怎么知道？”
玉凌沉轻笑，“我就是知道。”
“……”
玉凌沉轻轻挑起胸间那个月牙石，动人的眸子直直望向林息，“那你的名字呢？”
林息犹豫一番，最终还是说了，“我叫林息，是息壤的息。”
林息紧接着又道，“但是就算你不杀我，也有别人杀我，我怎会死不了？”
“我在，你就死不了。”玉凌沉撇下了月牙石，又重新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林息，“两个选择，要么和我合作，要么被那些人杀死，你选哪个呢？”
“合作什么？”
“你不想拿回你的仙躯吗？拿回林昔的仙躯，你就不必再这般担惊受怕，也不必再让身边人为你而死……”
就像恶魔的低语般，紧紧锁住林息的所思所想，玉凌沉低声道，“昨天那个替你死的姑娘，可是危在旦夕……如今虽然还有一口气，却不过是在冰封之中。”
“拿回属于林昔的一切，只要我们合作。”
“你想要这个对吗？”林息拿起月牙石，从地上爬了起来，直视着玉凌沉。
少女坚定又逞强的神情，已经弄乱的发髻，和满是泥土的衣裙，这一切的一切本该令他嗤之以鼻，但是此刻却印在了他的记忆里。
“这个是什么？如果要合作，就要拿些诚意出来不是么？”
“那你呢，你的诚意呢？”
林息握紧了拳头，“我的诚意就是，就算你是人人唾弃的大魔头，从今以后我也只会站在你身边。”
“不会背叛。”
她本不该这般，但不管是谁，哪怕是玉凌沉救了她，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想再孤身一人了。
她真的累了。
哪怕是与天下为敌，只要眼前人能给她一份心安，她便孤注一掷。
玉凌沉短暂的愣神之后，莞尔一笑，“好啊。”
紧接着，林昔心口一阵刺痛，就见这厮又出其不意捅了自己一刀，玉凌沉又反手捅了自己一刀。
心头血相融，最终血红的法阵在中央浮现，化为彼此手臂上的猩红纹路。
“这就是我的诚意，”玉凌沉顿了顿，“反正你我之间的纠缠已经数不清了，再添个生死契也无妨。”
生死契，顾名思义，一方死另一方必死，这是保护也是一种限制。
让找回仙躯的神女不能再对他下手。
也让孤立无援的王姬有了一处依傍。
一时间也不知是福是祸。
玉凌沉在林息的视线中，弯了眉眼，本就璀璨的眸子在此刻夺目无比。
“我等着你所谓的不背叛，神女阁下。”
“从此以后，你不可离我十米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