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六章 不容拒绝
太夫人和谈秋音都没有离开,因为风雨太大了,只能暂时留在锦儿的院子里。
金敬一是一肚皮的火气,可是太夫人是他的母亲,他能对母亲发作吗?而谈秋音有喜在身,当然也不能向她发作。
最后一个就是锦儿,可是看看她瘦到尖尖的下巴,再想到她刚刚晕死过去,大夫说她的身体亏损的厉害:他舍得向锦儿发作吗?
谁也不能发作,金敬一就只能把一肚皮的火气自己消化了;把母亲安顿好,又去瞧了瞧谈秋音——这次谈秋音没有留他,巴不得他早点离开,所以他很快又回到锦儿的房里。
锦儿也只清静了小小一会儿,看到金敬一进来她只能坐起来:“我没有事儿,你去照顾太夫人和谈夫人吧。”
金敬一无奈的看着锦儿:“你们三个人第一次想法一致呢,都让我去照顾另外两个人,你说是不是很奇妙?”
锦儿听到后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转过头去,没有再说赶金敬一的话;不管怎么说把莲香给金敬一为姨娘,都不算是好事儿。
莲香不是个好人啊,但是她又不能告诉金敬一;当然,她不会让莲香一直得意下去,但是眼下她也只能如此做。
金敬一看着锦儿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你还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母亲和秋音根本连点不好意思也没有?你们在想些什么啊,我是真得不明白。”
锦儿能说什么呢,只能装傻。
金敬一伸手拭了拭锦儿的额头,又伸出手握住锦儿手:“不要动,我只是看看你是不是暖和的;你不知道你晕死过去时,我抱住你的时候,你就和块冰一样。”
“我当时真得吓坏了。”他捧着锦儿手,把额头放在上面合上眼睛,不想让锦儿看到他眼中的泪光,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动不动就流泪呢?
可是,他真得是被吓坏了:“我以为,你这次要永远的离开我,这次我除了死之外再也不能找到你了。可是,我还没有让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他的声音有点颤动:“锦儿,答应我不会再离开,好不好?”他的声音有了祈求,这是锦儿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她咬咬唇看着金敬一的头,再重重的咬自己一下后才哑着声音道:“人不能太贪心,你已经有了谈夫人。”
金敬一猛得抬头,他不明白为什么锦儿要在此时提起谈秋音来,但是锦儿的话让他无法再沉浸到会失去锦儿的恐惧当中去。
也无法让他再对锦儿深情的诉说他的心声,因为他的心里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谈秋音。
锦儿平静的看着金敬一,没有回避金敬一的目光。
金敬一的目光里有三分被看穿的狼狈,还有三分被看穿的恼怒,但是那四分全是受伤:因为锦儿的拒绝而受伤。
“我沐锦儿就算从前有恨有怨,如今对你是无恨也无怨了,真得。”锦儿看着他心里也微微的微痛,她其实并不想伤害金敬一:“也不会怪你对谈夫人有情。”
“人之常情嘛。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日子,给我应有的名份,让我伴着儿女长大,其它的一切我都不要。我会为你和谈夫人在佛前求一生一世的幸福。”
金敬一忽然丢下了锦儿手,如同被刀刺到般跳起来:“我不要你去求佛,我和她都不要!”他感觉自己胸口都要胀破了,但是看到锦儿有些受惊的眼睛,怒气就像来的时候那样快的消失了。
“我,我——”他挠了一把头发:“我去看看药熬好没有。”他说完转身向外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你真得不懂吗,还是真得不肯相信?”
锦儿迎着他的目光,有那一霎间她要避开的,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回避,否则接下来事情就会不在她的控制之下:“人,不可以太过贪心。”
“不说其它,就说你想让我和谈夫人平和相处——你是人我也是人,就算有男女之别我也是人,如果我让你和另外一个男人平和相处,一起伴在我的身边,你能接受吗?”
金敬一的脸色大变,想不到在锦儿的嘴里听到如此惊人的,大逆不道的话:因为夫为妇之天,妇人原本就应该恭顺男人的。
可是,这几句话他偏还是听到了,听进去了,还真得有几分明悟:和圣人之道虽然不同,但是却真得让他生出几分了然来。
锦儿忽然摇头:“我这里是在说些什么!不,和那个没有关系,我回来就只是为了自己的清白还有一双儿女,并不想打扰你和谈夫人的生活。”
“我的心在山上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懂了吗?”她看着金敬一,希望可以让他放弃,不要再继续对自己好下去。
金敬一闻言深深的看看锦儿,没有说一个字转身大步离开,但是脚步却并不沉重:就仿佛每一次锦儿和他的对峙,不管锦儿如何做,他最终都会默默的接受,不会责难锦儿一句。
锦儿看着晃动的帘子,忽然感觉身上的力气消失了,身子软软的滑倒在床上:她感觉事情和她原本想得相差太远,比起她想像中还要艰难太多太多。
因为很多事情和她原本认为的不同,比如金敬一这个人。
她陷入烦恼之中,却没有发现她已经忘了窗外的风雨,那个纠缠着
她的恶梦,这次好像远远的离开了她。
迷迷糊糊中她睡着了,睡梦中没有风没有雨没有泥泞,有的只是一片柔和的白色,白色的光照耀着的是一处又高深的悬崖。
而她就坐在悬崖边上摇晃着双腿,看着云在她的脚边飞过,再生出再飞过。
她的心情却不太好,一直在东张西望,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在附近,可是她却偏偏什么也想不起来。
一觉醒来风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屋里摇晃的灯烛下只有七儿一个人在。
锦儿没有唤七儿,盯着帐顶喃喃的道:“爹,娘,女儿想你们了。”
大雨过后是一个艳阳高阳的天气,因为水气的蒸腾,反而让人遍体都感到不太舒服:湿腻腻的不舒服。
锦儿伸个懒腰:“马车备好了没有?”
七儿答道:“老爷说今天不让夫人出去,就算要出去也要等到明天;昨天刚下过大雨,今天太阳如此好,老爷说您的身子受不住。”
锦儿瞪眼:“谁让你告诉你们老爷的?”
“不是婢子,是马夫。”七儿吐吐舌头:“夫人,您还是先吃药吧。”她嘻嘻一笑:“可人,在外面跪着呢。”
锦儿眼皮也没有抬:“让她跪着吧。现在田氏是有错被打发,不然我定会把田氏叫来问问她怎么给我挑的人。”
她叹口气看看药,端起来一口气就喝了下去,然后漱口:“好了。”
七儿看看手中备好的蜜栈叹口气,把碗收起来叫小丫头拿走;锦儿看她:“叹什么气?”
“夫人想必是吃了很多的苦吧,所以这药的苦在夫人面前不算什么,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七儿收拾着一块衣料。
锦儿笑了:“你都想到哪里去了,不过是一碗药罢了,皱了眉头就不用喝了,还是它不会苦了;你这是做什么?”
七儿头也不抬:“天气越来越热,给夫人做几件家常衣物。她们做得东西不舒服,家常的衣物嘛当然是舒服要紧。”
锦儿听到后看看七儿,心中还是有感动的,只是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就这么相信七儿;除非七儿告诉她有何求,而她也能确认七儿没有说谎,她才会信七儿六七分。
“沐夫人,香苏代我们县主来看夫人的病如何了。”香苏一面说着话一面行进来,看到锦儿施一礼:“夫人的气色还好,可喜可贺。”
锦儿难得有个闲暇和丫头们说些闲话,不用动脑子不用提心吊胆,却不想安乐县主却又使了人来。
“你们县主怕是要失望,或者说你们县主让你走错了地方?”锦儿看向香苏没有半点的客气:“喏,正好有一句话我想要问问你县主,你就替我带回去吧。”
“问问你们县主,五年前的事情,她可是知情的?或者说——”说到这里锦儿微微一笑:“相信县主冰雪聪明,知道我要问的事情是什么。”
香苏低垂下头:“我们县主明天设宴……”
“又设宴?”锦儿打断了她的话:“我明天正好有事情。”
香苏抬头:“明天开元城中的命妇与各府的夫人们来赴宴,谈家的夫人们都接到了我们县主的贴子;嗯,我们府上的谈夫人当然也有贴子。”
她说完伸手拿出一张贴子来放到桌子上,屈膝行礼:“婢子记下了夫人的话,婢子先告退了。”
香苏还真得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离开了。
七儿皱皱眉头,打开门看到在门外跪着的可人气道:“你的嘴巴呢?”
可人抬头看七儿:“我、我……”
锦儿却道:“罢了。”县主身边的宫人想来可人还能拦得住?当然,可人也不打算拦人:“让人对高氏说一声,让她找个人牙子来吧。”
处置可人容易,可是应付安乐就不那么容易了;请了满城的贵夫人来,安乐想做什么?
如果锦儿真得不出现的话,谈秋音和太夫人很乐意让全城的权贵们知道,金家的夫人只有一位,那就是谈秋音。
锦儿轻轻一叹,该死的安乐,她的宴请每次都不容人拒绝。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