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高考出成绩这天，第一个给楚绒打电话的是苏尧，焦急地问她考了多少分。msanguwu
楚绒还在便利店上班，店里有几个客人，忙得很，只能敷衍苏尧说查到了会第一个告诉他。
楚绒并没有多紧张，就像打字一样稀疏平常，平静地等待分数界面跳出来。
比估出的分数还要多5分。
419。
按去年的分数线，清北是可以摸着边去的。
中午休息的时候，楚绒坐在前台吃饭，还没吃两口，就被人夺了筷子。
楚绒下意识想要夺来，“你不上班吗？”
段橪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连带着饭盒都一并拿了去，扫了一眼里面的饭菜，一荤一素，没有米饭。
看着楚绒不开心的表情，段橪把饭盒推回原位，筷子也还给她，“下午跟老板请假，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段橪则故意卖着关子，说：“去了就知道。”
段橪说的地方就是苹果专卖店，店里的产品楚绒看了一眼价格不禁倒抽凉气。她跟在段橪后面，表现出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
店员过来招待，问段橪要看哪款产品。
段橪走到电脑的架子边，拉过楚绒问她喜欢哪个颜色。
楚绒的第一感觉就是段橪疯了，花一万多买个电脑，真是有钱没处花。
段橪拉住楚绒的胳膊，不让她走，“看看，听说苹果电脑剪辑视频的配置好些，c流畅度更高，不卡顿，还有pro，也适合用来剪视频。你看看。”
“不用，手机就可以剪。”
段橪一手拉着楚绒，一手在电脑上操作，“上大学也要用笔记本，早晚得买，不然把你房间的台式搬到北京去？”
楚绒拗不过段橪，他不仅买了笔记本，还有手机。
“听说苹果手机拍照更好看。”段橪笑。
听说听说，那有没有听说价钱很贵？有没有听说要支持国货
段橪只买了楚绒的，自己没买。他像个开心的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而手上的电子产品是作为考得好的奖励。
“你今天不上班吗？”楚绒又问段橪一遍这个问题。
“调课了。”段橪停下来，揉了揉楚绒的头发，“今年试卷比去年简单一些，分数线大概率会上调，但去理工大或者人大应该够了。徐主任有没有跟你说，你考了全校第五。完全是黑马啊，楚绒。”
他语气里的夸赞太明显，掩不住的得意。
确实是超常发挥了，最后一次模考是一百多名，最好的也只是三十多名开外。本来一句开玩笑的清北，如今似乎真的要实现了。
一直在恭喜她，楚绒还不知道段橪考了多少分。不过看如今这情形，肯定清北没跑。
途中徐主任给段橪打了个电话，说记者联系学校要给市状元做个采访，徐主任高兴坏了，还给说市状元的妹妹考得也很好，兄妹俩以后都是高材生，应该一起做采访。
记者当然求之不得，约定了一个小时后在学校就可以开始拍摄。
在衡远上面还有两个学校，一个公办，一个国际私立。往年的状元都在另一个办公，而今年却落在衡远，简直可以作为招生标杆。
“你自己去吧，我不去。”楚绒说着离远段橪一步。
这种采访肯定会问到家长平时怎么教育，需要把家庭摊开到公众来讲，楚绒不愿意。谈不上什么教育，有的人就是脑子好，适合学习而已。他们想学习，也只是因为总说学历是敲门砖，目的就是多赚钱。急功近利的言语，有什么教育意义吗？还不如说，我从小励志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那我先送你回去。”段橪往楚绒那边靠近，低头看她，没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怎么考那么好还不开心，给你买电脑也不开心。”
楚绒打开他的手，生气道：“太贵了，为什么要打肿脸充胖子，我不需要用这么好的。”
“这就叫好啊。”段橪拖长尾音，“以后赚了钱，还要给你买更好的。”
段橪总喜欢说以后。
到小区门口，段橪就急匆匆打了车往学校那边赶。
楚绒拎着手上的包裹，把这些东西送回送回家后，去理发店找段晓梅。
段晓梅显然也知道了成绩，她大笑着跟店里的客人谈论，夸张而锐利。
楚绒进去时，她正在给一个男人刮胡子，旁边等着的是两个女孩，看起来像是不上学的。穿得很时尚，吊带短裙，腿上还有小片的纹身。见到楚绒的那刻，两人的目光都毫不掩饰地往楚绒身上打量。
段晓梅低着头，没有看见楚绒，还在夸夸其谈着。
“我跟你们说，女孩子成绩不好就趁早找个人嫁了。早点生个孩子，完成任务。自己不行，一定要把孩子培养好。我儿子可是今年的市状元，刚才他们学校的主任都给我打电话恭喜，多有面子啊。我女儿考得也不错，估计也能上个985什么的。我这一生啊，算是圆满了，以后就等着享福了。”
“他们学校老师说这分数肯定能上清华北大，到时候去了北京，我得跟去啊。这个店啊，就关了，今天心情好，剪刘海是吧，给你们打个六折。”
两个女生露出不屑的表情，将嘴里的口香糖吹出个泡泡，不停地翻白眼，在段晓梅看不见的角度，互相面对着用口型骂着“傻逼”。
楚绒打断段晓梅的自娱自乐，喊了句“妈”，径直走进去。
那俩女生听见楚绒的称呼同时呆住，互看了一眼，开始低头假装玩手机。
段晓梅回头瞧向楚绒，不满道：“你不是做兼职吗？来这里干嘛。”
她一边说，一边替刮胡子的客人上雪花膏，“这款雪花膏用过的人都说好，涂完摸起来很顺滑，保证你回去亲你老婆都不带扎的。”
这一句把客人逗笑了，他睁眼说道：“我老婆都不给我亲，嫌弃烟味，唉！”
“那你要亲之前用漱口水漱口啊，把自己搞干净点，你们这些臭男人哦，就是身上臭。”
楚绒：“”
段晓梅看楚绒跟杆子似的杵在那碍事，叫她先给其他客人洗头。
其他客人，就是要剪刘海的女生。
楚绒走到后面放着水池里的水，叫那女生过去。
那女生虽然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但比楚绒矮上一头，在气势上就弱了几分。加上楚绒冷着脸，看起来比不良少女还不好惹，让那女生有些尴尬，看了好几眼楚绒，才扭扭捏捏地咳了声走去。
“躺下来吧。”楚绒把着对方的头发，在对方躺好后，把头发顺在水池里。打开淋浴头，对着头发慢慢开始冲，“水太冷了跟我说。”对方也不知是躺得不舒服，还是水温不适合，头一直昂着，面上带了些痛苦。说水冷，可楚绒一点也没理她，说:“不是正好吗，温的。”
楚绒洗的动作很轻柔，上洗发露、护发素、按摩一步都没差。
洗完后，她凑到对方耳边，低声说：“下次嘴巴放干净点。”
说完，楚绒一把拽住头发，把躺着的女孩往下拖，动作很快。另一只手却好心地扶住对方，“慢点，别着急。”
女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楚绒一把推向外面的椅子，“好了。”
段晓梅正坐着看手机，听到楚绒的声音立马放下手机，拍了拍椅子，叫那女生：“过来坐，丫头，你第一次来我家剪头吧？”
那女孩目光还停留在楚绒身上，只见她淡定地开始洗毛巾，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段晓梅没有得到回应，顺着目光看去，皱起眉头，“你做事能不能麻利点，一点都不如你哥。对了，你哥人呢？”
“他去学校了。”楚绒面无表情答。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上班了？当钱好赚啊！我天天那么辛苦，理那么多发，才赚几个钱。”段晓梅埋怨起来，手上的动作都不自觉加重。
“你自己不赚钱上大学，要是学费都凑不上，就别上了，我跟你说，我可没钱。你哥要去北京，北京那边的房租多贵啊，我刚才搜了一下，两居室的竟然要一万块，简直抢钱啊！真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啊，房价是要逼死人啊！”
话真多，段晓梅今天怎么那么多话
楚绒实在听烦了，瞬间后悔过来帮忙。
“你关心那边的房租做什么？他上学可以住校，又不用租房子。”楚绒洗好毛巾，晾在架子上。
段晓梅笑了一声，停下手里准备下剪刀的动作，左手的食指跟中指还夹着头发，说话的时候松了许多，“我当然也要去北京啊，你哥去北京了，我还留在这边做什么？”说着，她重新夹起头发，开始剪。
楚绒愣住，不是段晓梅疯了就是她幻听。
她没猜错，不过两种。一是段晓梅把段橪留在这里，二是跟着一起走。
谁他妈带着家长去上大学啊，还是个健全的家长。
楚绒感觉很累，身心俱疲的那种累。
她在外面等那两个女生出来，把手上的两杯奶茶递过去，“刚才对不起，以后在外面还是注意点素质，不然招人打。”
高个女生有些莫名其妙，她问稍矮些的女生怎么回事。
个子矮的女生“哼”了一声，一把夺过奶茶，瞪向楚绒，“真会变脸，你是不是精神分裂啊，在里面用冷水给我洗头还拽我头发，现在又假惺惺地道歉，神经病吧你！”
她说得委屈，字句里都带了些颤音，鼻子一酸，就哭了起来。
楚绒：“”
高个子女生顺势用力推了一把楚绒，骂道：“脑子有病！”
楚绒没站稳，跌倒在地上。她愣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哭着的女生，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面纸递给对方，“你骂我妈，我回你不是应该的吗？委屈什么，有病的是你们。”
楚绒看对方没接，直接把面纸扔了过去。
没意思极了，这个世界充满了仇恨、咒骂、不公、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一点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