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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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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晓梅似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沙发上,她算是知道了楚绒搞这出的目的。fangzexs

    从楚健开始炒股,把家里的钱输得干净后,就什么都变了。

    两千试水,翻了两倍。尝到甜头,自此一发不可收拾。赔了五万,总觉得下次还能回来。加大本金,以小博大,又进去二十万。二十万没了,借钱继续。不信了,怎么可能一直输呢。这下五十万都没了。五十万,这么多钱,还有欠的钱怎么还啊,有什么办法,那就继续吧。把房子抵押,借光身边的朋友。最后,绿色没有变红,一路下跌。跌到什么都没了。可想不通啊,为什么别人都可以赚到钱,怎么就自己赔本呢,怎么就自己不够幸运呢,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整天就琢磨这事,就是想不通。身边的妻儿也不管了,什么妻儿?哪有把钱赚回来重要。男人,就该在外面赚钱。再继续吧,最后一次。几次三番最后一次,永无止境。

    楚健就是这样废掉的,连带着的身边人,也是这样被毁掉。

    段晓梅舔了舔唇,有些干涩。刚才在家里,跟段橪吵了一架。她这一儿一女,都被她教育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特别是段橪,所有人眼中的好孩子。

    段晓梅说:“他去北京,你去南京,那我去哪里?你们都不要我,都要逃离我是吗?”

    段晓梅说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拽过楚绒,捧起她的脸,“我一个人,一个人把你们从十三岁养到十七岁,结果都想离开我。我段晓梅这辈子,养了两个白眼狼。老天就这样对我,这样对我”

    楚绒盯着段晓梅喃喃的唇,轻着声音说:“妈,让他去北京吧,我不去南京,我留下来陪你。”

    段晓梅突然笑起来,她一步步退后,摇头,“你总要嫁人的,嫁给别人就不属于这个家了,你留下来陪我?你能陪我到什么时候?你连楚健打我的时候,都不能帮我。”

    “楚绒,我把你养到十八岁,已经是我们母女最大的情分了。等高中毕业后,你要去哪里就去吧,我再也不管你。但是段橪,他不能把我甩下,永远不能。”

    “你要把他永远绑在身边吗?市内最好的学校也就二本,妈,他能上清北的啊!你清醒点,他有那么好前途,不该断送在你手上。”楚绒伸手想要碰段晓梅,却被一把甩开。

    “前途?我是他妈,我不需要他有前途,他就不该要前途。难道我对他不够好吗?我对他比对我亲生女儿还要好,他心里难道没数吗?不该感谢我吗?”

    楚绒无以辩驳,无力地垂下手,她知道自己劝不动段晓梅。

    楚绒把砸在地上的东西全部捡起来摆回原处,扫净玻璃碎片。

    最后,她问段晓梅:“段橪父母当初留给他的钱还剩多少?”

    “没了,早被楚健炒股赔光了。”

    嗯,三百万,没了。

    人心这东西,真不该抱有期望。

    楚绒在楼下徘徊了许久才上楼,段橪的房间关着,里面的光从门缝间透出。她刚换上拖鞋,门就被打开,段橪问她:“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去陈寻店里坐了会儿。”

    段橪要去把灯打开,被楚绒制止,“别开灯,我眼睛不舒服。”

    段橪停住动作,在黑暗中向楚绒走去,“怎么了?最近学多了?”

    还真有几分幽默,楚绒动了动唇,避开段橪的目光。

    “眼睛怎么了,我看看。”段橪拽住楚绒的手臂,不让她动。垂下头,仔细查看楚绒的眼睛。

    客厅里还黑,压根看不清。段橪只能越凑越近,把住楚绒的脸,却听得对方“嘶”了一声。他立即察觉到不对劲,直接两步打开了灯,掰过楚绒。

    “被谁打的?”他的声很冷,压着怒气。

    楚绒扭过头,不想让段橪看到脸上的红肿,不耐烦地把他往后推,“路上摔了一脚。”

    段橪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往下。

    今日楚绒穿的是白色棉服,很干净,裤子上也没有灰渍。门口的鞋子,也不见摔的痕迹。

    唯独脸上,红了一片,泛着点点的青。

    段橪脸又青了几分,“到底怎么弄的?”

    在楚绒的沉默中,段橪一个个猜。

    “苏尧?”

    “许冲?”

    “路上的小混混?”

    段橪顿了一下,把楚绒往他这边拉,“妈打你了?”

    楚绒还是不说话。

    可咬了下唇的动作还是被段橪捕捉到,更加印证了心里的猜测。

    他无奈理她后面凌乱的头发,“你怎么惹她了?”

    楚绒轻轻地抽了口气,用力眨着眼睛,“段橪,你不怨吗?”

    “怨什么?”段橪垂下眸。

    “如果当初收养你的不是楚健,或许会有更好的人家,你肯定能生活地比现在好。他就是为了三百万,用那个钱买了房子,还拿去赌,现在钱都没了。你该怨的,那是你父母留下给你的。”

    段橪松开楚绒,“没有那么多如果,房子我也住了,这么多年,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钱,对我也很好。现在就是最好的,未来只会更好。”

    他把楚绒拉去沙发坐下,从冰箱里下层拿出冰棍,用毛巾包裹起来,轻轻覆在楚绒的脸上。

    段橪问楚绒:“你跟妈说了什么?”

    楚绒忍着丝丝密密的痛,吸着气回:“把一个客人的头剃了,他骂我。”

    对着楚绒的转移话题,段橪用力压了一下手头以做惩罚,又问了一遍。

    楚绒往后缩,抢过他手里的冰棍,“你想去北京吗?”

    “你呢?”段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过去。

    “我想。”楚绒捏住毛巾的边角,“哥,我要好好学习了,出人头地。我想清楚了,别人是靠不住的,只能靠自己。就算考不进清华北大,应该也能上个985。”

    段橪莞尔,“不装了?你倒敢说。”

    原来都能看出来,楚绒挫败地瘪了下嘴。

    段橪把冰棍拿过去,捏着楚绒的下巴,轻柔地替她敷着。

    “就算不去参加这次的培优,我也能考上。所以,不要为了我去惹妈不开心。如果我们到时候一起去了北京,就把妈也接过去。到时候,我可以多做兼职。不管在哪里,我们都只会越来越好。”

    楚绒“嗯”了一声,盯着段橪的脸。

    突然,就突然觉得这样很好。

    段橪很努力,努力相应也得到了回报。他懂得感恩,更懂得接受现实。

    “段橪,你想你爸妈吗?”这是个冒犯的问题。

    十二年来,段橪从没提过亲生父母,把所有的心思都隐藏地很好。除了三百万,连张照片都没给他留下。

    段橪神色如常,还是笑着,“偶尔吧,记忆不深,很多已经不记得了。”

    就算段橪说的不是真话,楚绒也无从查证。

    这个问题,其实大可不必。

    揭人伤疤这事,她不爱干。

    段橪问:“怎么突然想通了?”

    楚绒:“算不上,你知道我之前学习成绩为什么不好吗?”

    给楚绒敷好后,段橪拆了包装纸,咬下一口冰棍。

    太冰,冰得牙疼。

    “想要博取更多的关注,逆反心理。”

    楚绒摇头,“不是,如果我一直成绩不好,到了高考却超常发挥。假使我考了全校第一,那就算捐款也能给我上大学吧,到时候还怕没钱吗?说不定有个好心人在我身上投资一下,等我毕业工作了,回报率百分之一千。”

    段橪捏住眉心,理解不了这奇怪的脑回路,“给你一百,你还一万?”

    “差不多吧。”楚绒就着段橪的手,咬了一小口冰棍。瞬间冷得打了个寒颤,四脚朝天地往后躺去。

    段橪脸上染上笑,目光渐柔。恍惚间,这样子的楚绒,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他继续咬着手上冰棍,奶油卷在舌尖上慢慢融化。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学校装不认识你吗?”

    原来今天是个坦白局。

    楚绒晃了一下头,思考着说:“怕别人说你,成绩这么好,竟然有个成绩倒数的妹妹?”

    “不是,再猜。”

    “我哪猜得到?鬼知道你怎么想。”

    段橪伤感起来,“不是你先装不认识我的吗?从初一开始,自己在外面找了个哥哥吗。”

    楚绒腾地一下子坐直,“你吃陈寻的醋?”

    “不知道。”段橪转着冰棍的手柄,眼睫低垂着,“如果我说我现在还是很在意,你会怎么想?”

    楚绒又躺下去,盯了半晌段橪的侧脸。

    少年的脊背弯着,他很瘦,肩却宽厚。圆领毛衣的黑色毛衣,衬得脖子也长。

    楚绒踹了踹段橪的后背,“你和陈寻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没有谁更重要,都最最重要。”

    楚绒拿段橪和陈寻比较过,两人性子都不是热情的人,通常做得比说得多。可在楚绒心里,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位置。

    一个是真的哥哥,一个不想是哥哥。

    “楚绒。”

    “怎么?”

    “你说去北京,是真的,没骗我吧。”

    楚绒拿过旁边的抱枕,声音闷在下面,“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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