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如果不是屋里的陈设和印象中的相差无几,段橪都要怀疑自己是走错了门。msanguwu
良久,段橪就那么看着,没有动。
而沙发上的两人好似没有任何察觉,聊得开心。
最扎眼的是旺财。
这段时间里,他又是换猫砂,又是封窗,角落堆的罐头都是他买的,还有小鱼干、猫条、冻干,钱自己舍不得花,就想着给旺财多买点零食,养胖些。
可他做得再多,都没比得上苏尧说的几句话。
楚绒
段橪好久都没见她笑得那么开心。
段橪轻轻带上门,看着自己被踩扁的拖鞋。拿起来,轻轻拍了拍。把鞋放下后,整理好毯子上杂乱的鞋子,排好放到一边。
楚绒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立马抬头看去。
段橪先是把自己的书包放回房间后,又出来把门口的箱子搬到楚绒的房间。做完这些,去阳台检查窗子是否关好。
整个过程,段橪都没朝楚绒他们看一眼。
楚绒心不在焉地继续逗旺财,在段橪又一次从沙发前走过的时候,把苏尧腿上的旺财抱起放到地上,用脚踢了一下,“自己玩去,都是猫毛。”
旺财还没走两步,直接被苏尧一把捞起,又抱回了自己怀里,“没事,我不嫌弃。”
楚绒开始赶人:“你该走了。”
“你家谁做饭?”苏尧问的同时盯着段橪的背影。
“我不会。”楚绒抬头看墙上的钟,都快五点了。
楚绒站起身,这次是直接从苏尧的怀里抢过旺财。不过这小家伙,跟人待了一个小时还不到,就多留恋似的,还喵喵叫了好几声。楚绒直接把它送回房间,带上门。
站在苏尧面前,楚绒对着他点了点下巴,抬头指向门口。
赶人的意思太明显,苏尧像没看见似的,现在沙发只有他一个人,就直接躺了下来。撑着头,悠闲而专注地看着电视。
楚绒看他这副无赖样,真觉见了鬼,她怎么就惹上了这号人物。
“苏尧,难道你还想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
苏尧终于有了反应,瞟了厨房一眼,懒懒道:“可以吗?善良的女王。”
没等楚绒开口,苏尧半支起身子,冲着段橪嚷道:“段橪,好歹也是同学一场,还一起参加过比赛、打过球,你不会一顿饭都舍不得吧?”
那头的段橪正要往冰箱走,听到苏尧颇为有威胁意味的话,转身看向沙发的两人。
与楚绒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段橪眸光渐暗下去,他回道:“没什么好菜,你别介意。”
苏尧乐了,俨然胜利者的模样,却还是装着面子,“不会不会,我来帮你。”
说完,苏尧当真起身,只不过走了两步,脚踩在地板砖上实在是冷,又蹦回沙发上。
苏尧视线落在楚绒的拖鞋上,“把你鞋子给我穿。”
楚绒想把拖鞋甩这人脸上,怎么那么不要脸?
“给你了,我穿什么?再说,你也穿不上。”
苏尧伸出脚,比了比。觉得楚绒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谁在意呢?也就小几码。
楚绒脚不小,他记得是39码,有时候甚至穿40码的鞋子。
“我45,你40,有差吗?不都4开头的嘛!”
“39!有病!给你!记得赔我双新的!”楚绒平时最讨厌别人说她脚大,段晓梅就说过。
她个子高,脚大些不是正常?陋习都废除了,思想却还停留在裹小脚时期呢。
楚绒直接把拖鞋甩到苏尧的身上,脚法很准。
一只踢到苏尧的胸膛,另一只擦过他的脸。
苏尧:“”
妈的,这么暴躁,谁受得住
苏尧心满意足地穿上楚绒的鞋,有些别扭,脚后跟还露在外面,挤得慌。虽然脚上不舒服,心里倒是舒服的。
因为。
这兄妹俩的脸。
一个比一个臭。
苏尧跟着段橪走进厨房,靠在台边,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厨房的空间狭小,一边是煤气灶台,另一边是墙壁。倒也干净,处处清爽。
苏尧向外看了一眼,楚绒乐得自在,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一点要来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对这副情境,苏尧并没有多惊讶。一看楚绒就不是会做饭的人,而段晓梅店里生意走不开,自然落在段橪头上。
从段橪麻利的动作上可以看出,平时也没少干。
苏尧撑在台边,问段橪:“你们家平时都是你做饭吗?”
段橪头也没抬,回道:“对。”
“哦”苏尧也没想出还要继续问什么,走到洗水池,“有什么我能做的?”
“苏尧。”段橪把洗好的菜盆里水倒干净,换了一个容器又重新装进去,等待着水沥干,“你喜欢楚绒?”
段橪个头相比较苏尧还要高一些,他说话的神情并不锋利,低着头,看篮子里的水往下滴。
苏尧反问段橪:“你觉得呢?”
段橪说:“你不是要出国吗,你走后她怎么办?”
苏尧眼神滞住,漠然笑起来,“你看到我们俩一起玩,是不是特别不开心?”
“楚绒是我妹妹,任谁看到自己的妹妹和别的男生在一起都不会开心。苏尧,吃完这顿饭后,别再来找她了。”
苏尧走到段橪旁边,拿起一片菜叶,放到鼻尖嗅了一下,说:“恐怕你说的话并不能算数,要不你现在去找楚绒试试,让她以后离我远点,看她愿不愿意。”
说完,苏尧把菜叶放回到篮子里,捻着指尖的湿润,又继续道:“看来,多的是你段橪不知道的事。我很好奇,从前也没见你这么在乎这个妹妹,怎么现在倒关心起来了?你们之前在学校不都是装不认识的吗?怎么,想要做个好哥哥了?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呢?”
段橪平静地把苏尧用手碰过的那片菜叶,重新清洗了一遍。他往锅里倒油,看着其慢慢开始沸腾,“你吃辣吗?”
既然段橪刻意回避了那些问题,苏尧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他质问了那么一大段,有挖苦,也有嘲讽,都被段橪轻轻掩过,纵然再气愤,可也不想做个情绪失控的傻子。
看来也不需要帮忙,苏尧拍了拍手,开始往外走,“楚绒不吃,我也不吃,谢谢。”
苏尧出去了,厨房里只剩下了段橪一人。
他推上玻璃门,关了煤气灶,把那片菜叶拿出来扔进垃圾桶。站在能看到客厅的角度,手慢慢收紧。
楚绒躺的位置,是她平时习惯性躺的。而苏尧坐的沙发边,是段橪经常坐的。如今那个位置换了一个人,楚绒还是楚绒,可段橪却觉得心里郁了一口气出不来。
楚绒身边的男生不多,陈寻是其一,苏尧也算一个。想来,他们身上都有一个相同点,大笑的时候是大笑,生气的时候就是生气。而楚绒多数也是,只有在段橪面前时,才会隐藏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段橪不记得了。
段橪现在除了挫败外,他不是个称职的哥哥,还有说不清的情绪。似被缠绕地呼气不过来,怕失控,更怕失去。
他只敢在苏尧面前问是不是喜欢楚绒,可却怎么都不敢在楚绒面前问这个问题,怕得到肯定答案。
如果喜欢呢?
那他怎么办?
楚绒看到苏尧那么快回来,问他:“你不是说要去帮忙吗?偷懒?”
苏尧一屁股坐下,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向楚绒,“你哥不需要,他嫌我碍手碍脚。”
楚绒:“一顿饭五十,先付钱。”
苏尧夸张地“哎呀”了一声,盯着楚绒的脸两秒,随即一笑,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红票子,“幸亏我有带现金的习惯,一张够不够?不够的话得换个支付方式了。”
楚绒伸手道:“谢谢,找你的50,等会儿微信转你。”
苏尧把手上的钱拍在楚绒手上,毫不在意道:“算了吧,明天中午请我吃饭。”
“这几天都不想出去,刚考完,就不能歇歇吗?”
“不能。”苏尧摇头,“超越别人最关键的时机,就是在他人懈怠的时候,拼了命地往上赶。”
楚绒收起钱,又转了50过去,“可为什么总要跟别人比呢?世界上那么多人,你超越得过来吗?”
苏尧哼了一声,“夏虫不可语冰。”
楚绒:“”
她着实理解不了苏尧这么强的好胜心从那么来。
楚绒一直不明白,苏尧跟段橪究竟要比什么。成绩,对于家世而来,不值一提。
段橪做了三菜一汤,提醒沙发上的两人吃饭后,他就带着饭盒出去给段晓梅送饭了。
苏尧看着一桌的菜,不甚情愿地感叹了声这家伙手艺确实不错,色香味俱全。
这一顿,苏尧吃了两碗饭。特别尖椒炒肉,也太下饭了,他以前怎么没觉得呢?
等段橪送完饭回来,菜已不剩多少。自然不会是楚绒吃的,她的小鸟胃段橪再清楚不过。
只不过,这位大少爷丝毫没有在他人家做客的拘谨,美名其曰花了钱的。
苏尧说到钱时,段橪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他把楚绒没吃完的饭倒入自己碗里,就着里面汤水吃了起来。
苏尧吃饱喝足,或许被段橪的手艺折服,话都不带刺了,最后还勤快地洗了碗。
洗碗的时候,他回想起段橪竟然吃楚绒的残羹剩饭,自觉做不来。等快洗完,转念一想,他为什么连在这件事上都要和段橪比,有些自讨没趣。
本着郁闷,没再让人赶,拍拍屁股就走了。
苏尧离开后,段橪先去把旺财放出来,喂了猫粮。再进去楚绒的房间时,带着楚绒的书包,直接翻出里面的卷子。
楚绒对自己的私人物品的归属权特别强烈,最讨厌别人不经过允许拿她的东西。
可这一点,对于段橪完全不奏效。楚绒不排斥,是因为就连这个书包都是楚绒买的,好像也没有理由非得把着自己的私有物。在她自己主动放手前,不想把她与段橪两个人的名字区隔太开。
段橪把试卷一张张摊开在桌上,叫楚绒过去,抚平每一个翘起的边角:“来,找找你的问题在哪里。”
楚绒并不乐意,可谁让他是段橪呢。
眼光发散地坐着,她呆呆看着段橪一张一合的嘴。
薄唇之下的话带着老师般的严厉,却又无可奈何。时不时叹息一声,似乎是对面前的学生非常不满。
“这道题,你但凡动点脑子,用点心,都不会算错。”
楚绒像个犯错的学生坐着,手头把着笔,笔帽开开合合,心不在焉地听着。
段橪用力扣着桌面,厉色道:“楚绒,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听了,但你别老是用一副教训人的口吻跟我说话,你说不烦,我都听烦了。苏尧就知道改变他的教学方法,夸我可爱,还夸我聪明。”
段橪翻试卷的手停住,垂眸,思考。慢慢抬起,看楚绒,问她:“为什么拿我和苏尧比较?”
楚绒被问住,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她也跟苏尧一样,觉得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就是对手。这种比较会在学习中,也会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她明明知道苏尧拥有的物质,是他们这种人奋斗一辈子都难以企及,却还是忍不住比较。甚至,会把两人放在同一平面的。
而段橪于她是谁,苏尧又是谁?
楚绒,你分不清吗?
她心里问了自己这么一句。
答得吞吞吐吐,却嘴硬着:“我只是就事论事。”
段橪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语气放轻柔了不知多少倍。几张卷子,一直分析到半夜。
段晓梅回来,看到兄妹二人坐在桌边学习的样子,一时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真是稀奇。听了一会儿,原来是段橪给楚绒补习。就没忍住骂了楚绒几句,最终结束在段橪不耐烦的呵止里。
楚绒撑着下巴,眼睛迷迷糊糊闭着。最终还是没耐得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段橪没叫醒楚绒,低下头凑近看她。
替她理好额前的碎发,用食指轻轻划过眼睛、鼻子,最后来到嘴唇,轻轻刮了一下。
得承认,是嫉妒。
对陈寻是嫉妒,苏尧亦是,甚至所有能在楚绒身边停留的男生,都特别嫉妒。
段橪不知道怎么办了。
苏尧说得对,他是有见不得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