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哪里
米花町的凌晨要比咒术高专更冷一些。fanghuaxs窗外不知何时飘起雪花，枯枝因承受不来重量而弯曲，上面朵朵雪团摇摇欲坠。
屋内的窗隐隐开着一条缝隙，冷热交叉形成的白雾里外乱窜。小悟猫猫好奇地凑过去一碰一跳，爪子碰到偷溜进来的雪花时喜滋滋地开花，然后失落地看着雪花在自己肉垫上融化。
“喵~”
小悟猫猫玩够了，走向五条桃的时候，刚好门外发出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听起来又多又杂。把小悟猫猫吓得一激灵，后腿一蹬，躲进了五条桃怀里，咪呜咪呜地唤着她来摸摸。
这间临时找来落脚的旅店设施老旧，光脚踩在木板上偶尔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噪音。隔音也很不好，在屋里可以很清楚的听见这些在走廊间快步的几人的交谈声。
“确定是这儿吗？”
“是的警官。”
“报案人呢？现在情况怎么样？”
“刚清醒，问话的时候还有些迷糊。”
“高木、佐藤，你们两个去那边搜查，白鸟和我走。”
“是！”
脚步声比先前还要更乱几分，其中混有一个相当轻盈的声音。
五条桃恍若未闻地倒着茶，小小的茶盏被她执起，缓缓递到站在门口还未坐下的夏油杰面前。
随交谈声逐渐从困倦中抽离的夏油杰双手接过，正欲开口——
礼貌的敲门声随之而来。
手中的茶只得暂时搁置，夏油杰隔着障子门问道：“哪位？”
门外的人用着例行公事的冷硬语气回答：“您好，接到报案，这里很可能藏匿凶手，请让我们进去搜查。”
小心嘬着热茶的五条桃与门口的夏油杰交换一个眼神，夏油杰拉开门，侧身让到一边。
“多谢配合。”
果不其然进来的是他们前不久才见过一面的那位高木警官。
夏油杰眯起眼，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高木警官，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进来专心执行公务的高木警官被他突然的声音惹得一愣，随后意外地说道：“是你们啊。”
说着他环顾一下周围，见只有他们两个，下意识问道：“还有一位呢？啊——你们是情侣吗？”
夏油杰无语：“……”
家主悟不停释放冷气，实质性的冷让高木警官抱起双臂喃喃道：“怎么突然这么冷。”
快乐撸猫的五条桃在夏油杰求助的眼神下施施然开口道：“小悟他被老师叫走了。我和夏油只是普通的同学，在一个房间是因为听到外面很吵，我怕有什么事才把夏油同学叫过来的。”
高木警官对于她的解释持保留态度，但听上去和他们接到的案子没什么关联之处，他倒也不甚在意地点点头，继续四处查看，希望能够找到对案情有帮助的信息。
门口传来一道女声：“你说外面很吵？”
高木警官一下子就直起身子，神情不太自然地站在一旁，看上去拘谨极了；
他磕绊着唤道：“佐、佐藤警官。”
佐藤警官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表情严肃地走到五条桃面前，又一次重复道：“你刚刚是说外面很吵吗？”
她的突然逼近惹得舒服到呼噜叫的小悟猫猫警惕地竖起耳朵，猫瞳像是锁定猎物一般盯着。
“没关系的小悟，放轻松。”五条桃拍拍小悟猫猫，后将视线落在这位陌生的女性警官身上。
“是的……”她仿佛在回忆，“大约就在二十分钟前？难道不是警官们弄出的声音吗？”
“不。”佐藤警官十分肯定，“二十分钟前我们还没有到达这里。”
五条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边回忆边小声嘀咕道：“不是警官们的话，那会是谁呢？”
“这位同学又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佐藤警官把目光投向夏油杰。
夏油杰食指抵着下颌，大拇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他语调缓慢：“我在收到五条同学的消息后就赶过来了。”
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语真实有效，特意调出手机中与五条桃的聊天记录，上面的时间赫然在十八分钟前。
见两位警官都确认完毕后他收回手机，才继续说道：“我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边，但距离不远，走过来应该也就不到两分钟吧。”
他将半个身子探出门，指向黑乎乎的走廊：“左边数第三个房间。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
“只不过？”高木警官和佐藤警官异口同声。
“我记得来的路上有一个房间隐隐透着光，现在已经完全黑掉了呢。”夏油杰模棱两可地指了指中间的两个房间，“很抱歉，我记不清是哪一间了。”
五条桃抬眸睨他一眼，趁着两位警官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指出的房间时，无声地开口：“真的看到了吗？”
夏油杰笑着点头，对于这一点他确实没有说谎。
唯一说谎的地方是——他记得是哪一间，也看到了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可以麻烦您和我们去确认一下吗？”佐藤警官拜托道。
夏油杰应和：“当然。”
黑暗的地方总是让人觉得恐惧与危险，尤其凶手可能正藏在此处，他们自然不会让还是学生的夏油杰探路。
由高木警官打头阵，夏油杰和五条桃在中间，佐藤警官在队伍的最尾端。
这里又黑又安静，高木警官刻意找着话题：“说起来这家旅馆很奇怪啊。”
自从出了门，小悟猫猫就乖巧得惊人，缩在她怀里像是睡着了一样，白色柔软的毛发随着他的呼吸有频率的起伏，很安静。
没人回应高木警官，五条桃把注意力从小悟猫猫身上挪开，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是啊。”
她不等高木警官说话，继续道：“左边灯火通明，右边黑得就好像异世界呢。”
与她并肩的夏油杰眉心一皱，额间的那一小绺头发随着他快速转身而悬在半空。
他声音沉沉的，好似在预示着情况转变。
“佐藤警官不见了。”
“什么？！”高木警官明显慌了，脚步凌乱地跑到后面大声喊叫，“佐藤警官！佐藤警官！！你在哪？！”
夏油杰按住高木警官的肩膀，神情肃穆：“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他对上高木警官茫然的眼神，放软了声音：“这已经不是你们警官能解决的案子了。”
夏油杰的话音刚落，五条桃就觉得手中的小悟猫猫逐渐变沉，沉到她完全抱不动。五条桃手疾眼快，在小悟猫猫摔倒地面之前就呈下落姿势，发动术式让小悟猫猫悬在地面上方一点点，慢慢撤除术式让他安然落地。
察觉到夏油杰的视线，五条桃眨眨眼，解释道：“小悟突然变成人的体重了。”
正处在佐藤警官离奇失踪焦虑下的高木警官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刚刚好像看到了猫在腾空。
“请相信我们，高木警官。”夏油杰强硬地攥住高木警官的手腕，“千万不要离开我。”
如果忽略掉氛围不对，这幅场景真的还有点浪漫。
五条桃的声线因压制的笑意而微微发颤：“夏油同学好像在和高木警官告白一样。”
不大应景的玩笑一定程度驱散了高木警官内心的慌乱，他长舒一口气，眼神赫然变得坚定。
他一定、一定会找回佐藤警官的。
僵硬的气氛多少缓和一些，可眼下还有一件难办的事情。
五条桃为难地蹲在毫无动静的小悟猫猫身边：“小悟该怎么办？”
“等等！”高木警官忽然回过味，“这只猫是那位白头发戴墨镜的男同学吗？！”
夏油杰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这绝对超出了高木警官从小到大的认知，他愣愣地望着蜷缩起来的白团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在做梦吧……”
“五条先生呢？”夏油杰四处都没找到家主悟的身影。
如果有家主悟的帮助，事情应该很快就会解决。
五条桃语气沉重：“在我出门的瞬间就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
“而且六眼也失去作用了。”五条桃揉了揉眼，金色的瞳仁一如既往的发亮，细看过去瞳孔中心却是一片荒芜，“我拥有的六眼是只有‘悟’在我身边才可以使用的。”
她忽地想到刚刚放下小悟猫猫时还能发动“苍”，倒也没有太紧张，还试图安慰夏油杰：“不要露出这么沉重的表情，我又不是靠悟才走到今天的。”
夏油杰并没有见五条桃用过自己的术式，一直以来的接触中她所展现的都是来自“五条悟”的咒术，所以他下意识的以为五条桃的能力全部依赖于他人。
“怪不得。”五条桃将他细微的表情变动看在眼里，“原来夏油同学一直是这样想的吗？”
察觉到自己那些心思被她看透，一时没想到补救话术的夏油杰选择沉默。
“要见识一下吗？”五条桃问道。
她抬手掐了个诡异的手势：“杰，想要看吗？”
夏油杰捏紧高木警官的手腕，可怜的骨骼因挤压发出咯吱声。
“别看。”
“千万、千万别看啊，杰。”
是谁在说话？
夏油杰眼前的场景模糊成一团，高木警官的声音忽远忽近。
“看着我，夏油同学。”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