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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莉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帖彦飞, 自己还没去找他的麻烦, 他倒是一个劲的想往自己跟前凑。
帖彦飞有些着急, 这洪莉是瞎子吗,自己和她做了这么多暗示,她就没看明白吗?等会他和乔芳芳要直接去供销社,谁知道洪莉跟他这瘸男人要去哪里,到时候要去哪里找她。想到自己钱包里为数不多的钞票,帖彦飞决定不再暗示。
下车的时候, 洪莉正帮着刘易平搬东西,就听到帖彦飞故作惊讶的声音:“洪莉, 你今天也进城阿?”
洪莉回头看他拙劣的演技有些想笑, 但还是忍住了:“是阿,有事吗?”
乔芳芳上前一步:“洪莉,我和彦飞今天是来买结婚用品的,你结婚的时候都买了什么?”说完做作的捂着嘴巴道:“阿,不好意思,我忘记你结婚那会你们家都忙着给秀儿陪嫁去了,没顾上你, 真不好意思阿。”
洪莉想起这个乔芳芳和洪爱秀的关系挺好的, 她笑的大度:“没关系,你从小就脑子笨,记性不好,我怎么会和你计较呢。”
乔芳芳的脸色变了变, 她和洪爱秀同年,比洪莉也大不了多少,但上学却是和洪莉一起的。在班里不管成绩还是长相她都不如洪莉,但好在她有个当大队长的爸,光这一点就可以把洪莉踩的死死的。想到这里,她一脸嫌弃的扫了一眼洪莉身后的刘家人:“算了,不和你们多说了,晦气的很,彦飞哥,走吧,我们去供销社。”
洪莉扯住一脸怒气的刘易平,安抚道:“易平,不要忘了我们今天进城的目的。”
刘易平的脸因为愤怒有些变形,自从双胞胎出生他爸去世后,很多人都在背后说他们家晦气的很。他攥着的拳头上面青筋都蹦了出来,死死咬住牙关,语气里满是委屈:“嫂子。”
洪莉拍了拍他的头:“武力解决是最暴力的方法,能智取的咱们就智取,懂了吗?”
刘易平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不懂。
“不懂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好,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先把这些东西处理掉。”说着朝旁边的野猪肉和野鸡兔子努了努嘴。
刘易安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洪莉,如果不是他腿不好,他刚才就动手了,那几个字对安茹安萍的伤害没人能明白。但洪莉的话也不无道理,他们今天来是有重要的事的,乔大队长的女儿女婿他是记住了。不等洪莉开口,他已经主动开口:“去右边那条街,那边有条小巷子一直往里走,然后左转就是了。”
刘易平一脸不解的看向他:“大哥,你说的是去罗叔家的路吗?”
洪莉唇角扬起笑容:“跟着嫂子走就好。”
到了进巷子前,洪莉把替罗大中准备的东西放到一边,然后又额外拿出一块肉放到旁边,看他们疑惑的眼神,她解释道:“这是给我小姑准备的。”
刘家兄妹虽然不解她为什么又要给洪爱秀准备,但到底没说什么。洪莉看了一眼刘易安,又老了一眼双胞胎,随后嘱咐她们道:“安茹安萍,你们在这里和大哥一起等嫂子和二哥,知道了吗?”
双胞胎乖乖点了点头:“知道了。”
刘易安知道她这安排是最好的,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不适合到里面去,万一□□来了不是连累他们吗?他看了洪莉一眼:“小心一点。”
洪莉朝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然后个刘易平拿着东西一起朝巷子里走去。
刘易平隐隐有个猜测,但也不敢确认,直到到了里面,看着大家跟前都摆着不同的东西,他才确认自己刚才的猜测。
洪莉扫了一眼黑市,地方虽然小,人却不少,粗略的观察了一会,这里大家可以用以物换物的方式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可以用钱来买,总之不管什么交易方式,只要双方能同意就行。
洪莉一来就看到最右边那个矮瘦男人身前的精米和旁边的白面,她用胳膊碰了碰刘易平:“你在这等我。”
“小姑娘,这可是一等一的精米,我自己可都舍不得吃,怎么样,要不要?”洪莉一去,矮瘦男人就开口推销起自己的东西。他看洪莉虽然穿的不怎么样,可一脸白白净净没吃过苦头的样子让他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大城市来的知青。
“你打算换什么?”洪莉刚才看到有好几个人来都没谈妥。
“我想换肉票和布票,你看怎么样?”说完不忘打量洪莉的神色,他估摸着大城市来的知青都有这些票。本来儿子结婚什么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可那不争气的女儿干了糊涂事,老婆子想着干脆一起办了算了,原本家里还算充足的东西一下就变得不够。只得把家里舍不得吃的精米和白面拿来换东西。
洪莉唇角的笑容不由放大:“叔,肉票和布票没有,野猪肉倒是有很多,你要不要?”
男人先是失望,随后听了她的话又变得兴奋不已:“真的?”
洪莉挑了挑眉头:“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啥,看到我弟弟面前的袋子没,那里面都是。”说着给他指了指刘易平站的地方。
“哎呀,那还真是巧了,那你姑娘你打算换多少?大叔跟你打个商量行不,我想要五十斤肉,米面不够就拿钱来凑,行吗?”
洪莉看了他一眼
,笑着答应下来,在黑市,当然是越快越好了,很快洪莉就用五十斤野猪肉换了半袋米和半袋面和几块钱,洪莉对于这会的物价也不是很清楚,来的时候从刘易平嘴里套出一点。随后又想通,反正这都是没花钱的,村里帮忙的也分了,这里换多少就是赚多少。
换好后,洪莉又开始转悠,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的的东西,毕竟在这个动辄就需要各种票才能买东西的年代,她还是倾向于以物换物。
“小姑娘,要布布?”洪莉刚才打开袋子,那一袋子野猪肉很多人都看见了。野猪肉吃起比生产队养的猪肉还劲道,所以心动的人还蛮多。
洪莉想起双胞胎家里那些打了补丁的衣服点了点头:“我可以找看看吗?”
“来,慢慢看,婶子这里布多着呢,虽然都有点小瑕疵,但回去洗一洗后一点都不影响穿的。”说完开始给她翻花色。
洪莉估计这人家里有人在纺织厂上班,有瑕疵的布就是厂里淘汰的。虽然想给双胞胎买点漂亮的布,但现在估计不好办,先将就着吧,于是蹲下身开始认真挑选。这些布的颜色都偏老气,洪莉虽然嫌弃,但手下的动作依然没有停,替双胞胎选了块红色格子,再替刘易安和刘易平选了块蓝色的。至于她自己,她直接选了块白色的,她实在受不了那些老气的颜色。
后面洪莉又陆续换了些糖之类的小零嘴。最后准备走的时候居然发现有人换苹果,那苹果其实有些烂了,但洪莉还是义无反顾的换了,不为别的,就为了里面的种子。
刘易平看着人来人往的黑市觉得自己也算涨见识了,看了一眼换来的战利品,他凑近洪莉低声道:“嫂子,咱们明天中午还上山不?”
洪莉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咋的,尝到甜头了?”
“我觉得这个比挣公分强多了。”刘易平越说越觉得这个办法好。
“你以为每天都有那天的好运吗?你阿,回家后就乖乖去上学,这些不是你操心的事。”洪莉一边说一边加快步伐,她似乎听到有小跑的脚步声传来,不知道是不是□□来了。
直到看到巷子里出来的人影,刘易安攥着的拳头才放松下来,他深呼一口气,然后对双胞胎道:“去帮你嫂子和二哥提东西。”
双胞胎看到洪莉手里的躺眼睛眯成了月牙,仰着头对洪莉道:“嫂子真厉害。”
刘易平故作不满的风了她们一眼:“二哥就不厉害了吗?”
双胞胎头也没抬就直接道:“二哥也厉害。”这敷衍的程度简直不要太厉害,惹的洪莉哈哈大笑。
“我们先送你哥和双胞胎去罗叔家。”走近刘易安后洪莉直接安排道。
刘易安皱着眉头看她:“你们去哪?”
洪莉一脸神秘的看向他:“当然是去报仇。”
听到这两个字,刘易平一下就兴奋起来:“嫂子,快快快,我们先把哥他们送过去。”
对上刘易安皱的死死的眉头,洪莉举起手对他道:“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事的。”
“你知道的,家人就是我的底线。”刘易安说完一脸严肃的看向洪莉,他之所以知道她不是她后还纵容她,那是因为她还未触碰自己的底线。
洪莉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认真:“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这几天发生的事快速在刘易安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不再吭声。
刘易平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连忙道:“大哥,沉默就代表同意咯,那我就和嫂子一起咯。”
双胞胎虽然也一脸渴望,但也知道要和大哥一起,于是举起双拳对洪莉他们道:“嫂子,二哥加油。”
洪莉眼里满是笑意,余光瞥见一脸严肃的刘易安,不由轻哼一声,要不是他的弟妹都是小可爱,谁乐意管他阿。
等到刘易安走远,刘易平才小声问道:“嫂子,我们现在去哪阿?”
洪莉看他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笑出声来:“表现的正常点,咱们就是正常走人户,别搞得跟地下党结头似得。”
刘易平惊悚的瞪大眼睛看向洪莉:“嫂子,这种话可能不乱说。”
洪莉差点忘了这是个敏感的时代,连忙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不乱说了。”
“嫂子,你要记住有的话不能乱说,之前村里就有人因为说错话被□□的,你可记住了。”刘易平的小脸上满是严肃。
洪莉也跟着严厉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乱说了。”
洪莉看了一眼刘易平手上的肉,温声解释道:“我们现在先去给我小姑送肉。”
刘易平想到那天在洪莉娘家看到的场景,有些不情愿::“嫂子,你真要给她送阿?”
洪莉笑的一脸灿烂:“等会你就知道了。”她今天一定会送这对狗男女一份特别的礼物。
洪爱秀的男人吴正是纺织厂的正式工人,很好找,在门卫处登记下再让他们去通传一声就好。吴正听到有人找自己还有些诧异,再听门卫的形容,很快就猜到又是洪爱秀那边的亲戚来打秋风,顿时有些厌烦,不由后悔没听他妈的话。但面向众人好奇的神色,他神色自若的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就去。”
吴正只在结婚的那天见过洪莉,隐约听洪爱
秀提过这侄女任性又自私,所以第一反应就是她找自己准没好事。想再转身进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头的洪莉已经笑着和他扬手:“姑父,这里。”
吴正笑的勉强:“莉娃,你怎么来了?”
洪莉看他一脸的不情愿,心里不由轻哼一声,但面上却做乖巧状:“姑父,我是给你送肉来的,这是我男人和他兄弟打的野猪肉,今天进城,所以想着给你们送来尝尝。”
吴正看向洪莉递过来的野猪肉。他心里粗粗估略一番,这少说也有三斤,顿时笑的眉开眼笑:“怪不得你姑常说你是个好孩子呢。”说完心里有一瞬间的不解,不是说她男人摔断腿成瘸子了吗,怎么还能上山打野猪?不等吴正多想,很快他又被洪莉的话给吸引过去:“姑父,中午我在东街那家国营饭店定了饭菜,你下班后记得来阿,我还得去通知小姑,就不打扰姑父你上班去了。”
吴正佯装不悦道:“看你进城了还去什么饭店吃,直接来姑父家吃就是了。”
洪莉笑嘻嘻道:“这不已经订钱都给了吗,中午姑父可一定记得来阿。”
“下次可不能这样破费了。”吴正一脸既然你订钱都给了那就勉为其难去去的样子让洪莉觉得果然老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又当又立的样子简直跟洪爱秀如出一辙。
从吴正这里离开,洪莉直接去了洪爱秀的单位,这次她没有亲自去,而是先到邮局借了纸和笔写了封信,然后在街上拉住个小孩,让他现在送到洪爱秀手里。反正她的字迹和原主的完全不一样,也不用担心洪爱秀发现。
刘易平想到洪莉给那小孩的五毛钱就心痛:“嫂子,就不能我送去吗?”
洪莉一看他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他的想法,轻声和他解释:“她见过你,当然不行,再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等会你就会知道这五毛钱花的有多值得了。”
刘易平还是不能释怀那五毛钱就那么轻松进了那小孩手里,可看嫂子一脸兴奋的样子,他只好低头继续闷闷不乐。
小孩很快出来跑到洪莉身边:“我看到她打开了信封,有些高兴的样子。”
打发走小孩,洪莉拍了拍旁边的刘易平:“易平,走了,该去下个地方了。”
洪莉早在下车的时候就在帖彦飞歌乔芳芳身上留下标识,所以很快就在供销社发现他们的踪迹。
两人正在挑东西,可能意见不和,气氛有些尴尬,乔芳芳昂着头看着帖彦飞,好似再说,今天不买她说的就别想回去。帖彦飞眼里隐隐闪过不耐,要不是看在她爸是大队长的份上,否则他怎么会娶她,也不看看她自己长什么样。想到今天看到越□□亮的洪莉,他的心又痒了痒,被乔芳芳吵的心烦意乱一转头就看到笑颜如花的洪莉。
“帖彦飞,你听到我说的没有,必须买这个,我爸可是大队长,买的不好多没面子阿。”乔芳芳不满的拽了拽他的衣袖。
帖彦飞看了一眼往外走的洪莉,连忙安抚乔芳芳:“好,依你,都依你,你先在这里慢慢选,我去上个茅厕。”
乔芳芳听他同意,不由轻哼一声,就知道他会同意,然后点了点头:“去吧。”
帖彦飞三步两步追上洪莉的脚步,然后拦住她,洪莉装作惊讶的样子:“你不是和芳芳还在里面吗?”
“来了怎么不进去,是刘家对你不好吗?”帖彦飞一脸深情的看向她。
洪莉摇了摇头,状似为难的咬了咬唇角:“不是,他对我很好。”
“莉莉,不要骗我,要是对你好,你怎么会是这样,上次我等了你一晚上你为什么没来?”帖彦飞终于问出他惦记的三十块钱。
洪莉低头,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人无耻的程度,但面上却不显,依旧语气轻柔:“我回家遇到小姑,她又用你的事威胁我,那三十块钱被她全部拿去了。”
“什么?”帖彦飞有些恼怒,洪爱秀这女人胃口也太大了,他帮她搞定洪莉嫁进刘家,她才给自己多少,现在又借着他的名义在洪莉这骗了三十块,居然还不告诉他,不行,这钱他必须讨回来。他看了一眼垂着头的洪莉,心里有些鄙视,真是个绣花枕头,一点用都没有。不过眼下还是要好好安抚她的:“莉莉,只有你对我最好了,你的好,!我会记住一辈子的。”
洪莉脚尖动了动:“其实今天也是小姑叫我来的,她还在东街那条巷子等我呢。”
帖彦飞上下把打量了个遍:“你还没去吧?”
洪莉摇了摇头:“没有,我身上没钱,所以不敢去。”
帖彦飞想到那三十块钱,有些急不可耐,他低头放柔语气道:“别担心,我去找她,让她以后不要再来找你。”
洪莉状似担心到:“那你怎么办?”
“放心,我会有办法的,你不用担心我。”帖彦飞有些敷衍的安慰道。
洪莉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小心点。”
看到帖彦飞大步离开的背影,洪莉看了看时间,离吴正下班的时间也不远了,想到大家都等着他,他为了抄近路,肯定会走那个巷子,接下来,只要带乔芳芳过去就行。
洪爱秀最近过得很不如意,除了家里的恶婆子对自己挑三拣四后,就连吴正也
开始对自己露出嫌弃的心思。所以在接到帖彦飞的信后,她没有犹豫的直接给组长请了会假,说家里有亲戚来看她,需要耽误一会。组长知道她虽然是临时工,但却是吴家的儿媳,所以倒没怎么为难她。洪爱秀离开厂子前,特意看了看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还重新抹了抹口红,力求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帖彦飞。
乔芳芳选好了东西等了好一会帖彦飞都还没来,看到售货员鄙视的眼神,她不由跺了脚跺脚,拽什么拽,不就是个卖货的吗。
“芳芳,买东西阿,买了多少钱的阿?”洪莉一脸笑容的上前道。
不等洪莉开口,售货员就哼出声来:“买什么买,在这看了半天,选了半天,什么都没买。”
乔芳芳不满道:“我男人去茅厕了,等他回来就会付钱,你急什么?”
售货员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不买就站一边去,别耽误其他人买东西去。”
乔芳芳看洪莉还站在那里,觉得她就是故意看自己笑话的,瞪了她一眼:“你看什么,再看你也买不起。”
谁知洪莉一脸同情的看向她:“芳芳,你说帖知青去上茅厕了,可我明明看到他去东街的巷子那边了,他该不会是不想给你买东西,所以才故意跑的吧。”
周围顿时传来嘲讽的轻笑声,乔芳芳脸上挂不住,狠狠瞪了洪莉一眼:“彦飞哥才不是那样的人,你以为都跟你那个穷酸的男人一样吗?”
洪莉不怒反笑:“我男人怎么了,他可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在供销社就跑。”
“洪莉,我知道你是嫉妒我和彦飞哥结婚,他肯定去那边国营饭店给我买喜欢的肉包子去了,我去找他去。”说着离开了让她难堪的供销社,心里决定等会找到帖彦飞,一定要他买更贵的才行,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售货员看看。
看着乔芳芳的步伐,以及已经在巷子里互诉衷肠的男女,那头下班的吴正也正如她所想的那般打算抄近路。洪莉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一旁的刘易平:“易平,走,跟嫂子看热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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