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吃自己的醋
她怎么看?
秦掌柜既然问出了这个问题,大约也就是问她有没有做会长的意思,林晚晚当然没有,她才不想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还要给各家商户断官司。
商铺做不好,不过是赔自己的钱,大不了关门了事。
可商会做不好,恐怕一毁毁一行。
“没有看法。”林晚晚双手投降:“只要不找我,找谁都行。”
秦掌柜就知道是这样一个回答,林晚晚嘴里要是能说出别的话,那也就不是林晚晚了。
末了,秦掌柜叹气:“我没和你说,是考虑你身份的问题,说实话掌柜的,你就这样躲在玲珑斋后面,悄声儿赚钱,是最好的,场面上的事情别掺和,掺和的越多,我怕你麻烦越多。”
林晚晚从来都没有想过,秦掌柜居然会把事情想的这么周到,看起来他跟自己之间,也不全是利益往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来往的多了,自然也就会为别人着相了。
林晚晚很是感动:“秦掌柜能帮我想到这些,我是该谢谢你的。”
“哎呦可不敢。”秦掌柜笑起来:“所以我当时和张掌柜提了一嘴,让他们盯着光宝阁和玲珑斋就行,至于会长这个位置,有人没人都一样,没人,反而不用跟衙门口有太多的往来,省事儿着呢。”
林晚晚正好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不谋而合,她和秦掌柜往外走,口里吩咐着:“这几日把玲珑斋的原石,都挪到这里来,不用规整,随便堆着就行,过几日在挪回去。”
秦掌柜的脚步慢了几分,不明白林晚晚这么折腾的意思:“掌柜的,是有别的想法?”
“左右,和玉器铺子不挨着,这个你就别管了。”林晚晚给秦掌柜吃了一颗定心丸,停顿了一下,又发了一颗:“若是别的掌柜的问起来,你就说不清楚我要做什么,八成是要开玉器铺子,别给准信儿就行。”
秦掌柜知道林晚晚的手段,也不好多问,无论她是要干什么,左右过一阵儿也就知道了。
往后几日,玲珑斋和光宝阁的原石都挪了过来,同时林晚晚也找来匠人,将铺子整体翻修了一遍,看上去,还真像是要开玉器铺子一样。
可巧,原寿安堂前面有一家药铺,因着今日生意太过于惨淡,不得不关门大吉了,其中有一个姓赵的郎中,和王掌柜关系很好,王掌柜知道林晚晚城东的铺子已经休整的差不多,就让赵郎中留在了寿安堂,等过几日那边一开,立时就有郎中坐诊,也是一件好事。
他们一切都在正常进行,十分顺利,可三才那边却连连出问题,他那晚去和善居的时候,发现和善居装放账本的库房,只有正门一跳通路可进,而且门上三把铁锁头,锁的严严实实,苍蝇都飞不进去。
没有办法,三才不得不第二日再从正门进到和善居,只不过青天白日,他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就不大好办了,足足折腾了四五日,才算是办完,到手大约七八个账本。
白三爷和林晚晚仔细核对了账本上的账目,发现他们压药材价格的事情,是最近开始的,而之前的账本,都是在入账上做了手脚,这样便可以免去一些税银了。
也难怪和善居这真假账本的事情这么顺手,原来是早就有过经验的。
他们全心筹备着对付和善居的事情,没想到冬至前一夜,竟然传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边境大胜,噶纳尔一族首领哈克被斩首,头颅悬挂在城门外足足三日。
消息传来的时候,整个稷山县都热闹了起来,正好快年下了,不少孩子在街上丢炮仗呲梨花,看着就像是过年了一样。
林晚晚和白璟辰两个人披着大氅,并排站在寿安堂的门前,看着胜哥儿带着念儿疯跑,心里也很是畅快。
对于林晚晚来说,胜仗,这简直就是一个遥远到历史书里的词语了,她的那个时代,人类已经没有一场胜仗可言,每一寸焦土之上,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
而对于外来生物,他们连对方的样貌,都没有完全拼凑出来。
所以打胜仗,这几个字在林晚晚心里,简直比任何事情都值得高兴。
白璟辰却不以为然,这场仗是必胜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点,如果不是当朝掣肘,陛下当初屡屡怀疑太子,不肯出兵相助,这场仗早就打完了,哪里用拖到现?更不用什么假死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招数。
不过和噶纳尔一族交手这么多年,能够彻底收复这个异族,白璟辰的心里也是很满足的,他也有一种夙愿达成的欣喜感。
他转过头,望见月光下的林晚晚,她虽然脸上笑着,可眼神里却带着浓重的感怀,炮仗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大,白璟辰凑到林晚晚的耳边:“夫人不开心吗?”
那一阵药香飘过来,林晚晚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从沉思里回过神来,轻轻的笑了一下:“开心,只不过,若是三将军能看到这一幕,可能会更开心吧。”
白璟辰听见这话,心里没的抖了一抖,他没想到林晚晚此刻站在自己的身侧,心里想的竟然是……
算了,也算是在想自己。
“你见过他?”既然提起来了,那不如今日好好聊聊这位三将军吧,难不成是自己和她之前有过什么渊源,这才致使她这么死心塌地的给自己守寡。
林晚晚摇摇头,她哪里见过什么三将军,而且这原主的记忆七零八落的,根本指望不上,她就是觉得,战争实在是改变了太多的人:“曾经有人问过我,战火之下满目疮痍,我们总该在战争中学到些什么。”
“今日我好想忽然明白了。”林晚晚蹲下身,将滚到脚边的球丢给胜哥儿,拍打了一下手上的灰:“大约,是每一个人,都弥足珍贵吧。”
战死沙场的人数,往往是数以万计的,这样庞大的数字下面,很难有人会想到这些都曾是有血有肉的人。
——每一个人都死得,怎么偏他死不得。
这是林晚晚当初说白三将军的话,现在看起来,她对白三将军,始终都没有变过。
白三爷心里有些感动。
白三爷心里也有些吃醋。
他拢起袖子,点起头来:“对,我们都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