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虎作伥<!>
“你怎么受伤了。”
温润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容音还未回头, 手腕就被捉住了。
肖渡站在她身后,挺拔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托着她的手掌, 皱眉凝视着她流血不止的掌心:“我带你去清理。”
肖渡说完,便走到她身前, 蹲了下来,后背展露给她。
容音站在原地怔了片刻, 爬上了他的后背。
“你们在这里继续看着, 我先带她回去处理伤口。”
肖渡背着容音从杜坚强等人身边经过,他停住脚步说完, 忽然挑起眉道:“潘建夏不是和你们待在一起吗, 他在哪?”
潘建夏平时总跟在杜坚强身后, 默默地不说话, 又不像楚三三和余芭玲那样事多,存在感极低。被肖渡这么一说, 杜坚强才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他说他去上厕所了, 我靠,这么久,他不会死了?”
肖渡和杜坚强对视了一眼, 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凝重的情绪——看来女鬼不仅仅是要报复村民, 也会对他们下手。
“别想太多,也许他是找到了线索,正在调查。”
肖渡转身离开:“我会去找找他的。”
容音默默趴在青年的肩膀上, 配合他的演出,视而不见。
肖渡带着容音来到了村里经常用的水井边,那口水井边放着一只桶,里面正好有半桶清水。井水又清又凉,青年用井水将手帕洗干净,叠好压在了少女的掌心。
“我刚刚发现了一点东西。”
容音用左手拿出了口袋里的玉扣,指尖挑着,伸到青年眼前。
肖渡用清水把玉扣清洗干净,放到手里细细端详:“这是很普通的平安扣,还是假货,成本只有几毛钱,某些廉价的白酒瓶子上经常会挂着。你是在刚刚的石块堆里发现的?”
容音点头:“这个玉扣被埋在了石块堆底下。那些石块不大,却都很锋利,用来割肉也不成问题。我还在某些石头上看到了血迹,血看起来是很久以前沾上的。”
容音正用手压着伤口,肖渡听完后,便轻轻塞进了她的口袋里,声音低低的:“你想暗示我什么,张秀秀的死法吗?”
容音淡淡抬眸:“你对这些不是更了解才对吗?”
肖渡怔了怔,失笑地揉了揉她的头:“我们回去。”
青年说的回去,并不是指回去山上,而是回到住的地方。现在村里的男人们几乎都去了后山,他们家里便只剩了女人和孩子,正是他们打听情报的好机会。
肖渡是男性,不方便探听消息,容音看起来娇小可爱,没什么攻击性,就由她以借蜡烛为由,挨家挨户打探情报。
如果对方看起来好说话,她就多问几句,如果对方守口如瓶,她就看看女人和孩子的状况,拿了蜡烛乖乖走人。
等到他们俩走回住处的时候,肖渡的怀里已经有大把蜡烛了。
“那些女人们对张秀秀的事都避而不答。”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左右,他们俩都很饿,回到住处,放下蜡烛后,肖渡和容音便默契地走向菜园子。
容音拿着小竹筐,在细竹架子里走着,时而仰起头,摘些细长的绿豆角下来:“我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她是个苦命的女人,那件事根本就不是她的错。”
“只有这几句?”
“嗯,至于张秀秀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都不肯说。”
容音摘了小半筐豆角,从架子下钻了出来,走向旁边油亮油亮的黑茄子:“村里的女人很少,有的家甚至没有女主人,而且,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女孩子,无论是什么年龄段。”
容音摘豆角,肖渡便拿着小铲子在旁边的地里挖土豆。他拔出一根土豆秧,用剪子把根须上的土豆弄掉,放到身边的筐里:“看来,之前不确定的事,现在差不多都清楚了。”
“莲子村,怜子村,重男轻女到了变态的程度,婴儿出生后,先看性别,是男孩便留下,女孩就杀死。因为这样的偏执操作,村里的女人越来越少,后来整个村子也没剩几个。”
“所以,那些女人被全村的男人共用。”
“她们不单单要干活,还要为他们生育后代,除了孕期不稳的前后几个月,其余时间,恐怕都要解决他们的生理需求。”
“这应该就是那个女人的话的真正含义了。”
又摘了许多蔬菜后,容音和肖渡走向厨房,容音还指挥青年拿走了房檐下挂着的腊肠。
他们俩一起升起了火,烧好饭后,准备做菜。
容音掌勺,肖渡在旁边给她打下手,工作主要是切菜。
毕竟,他平时肯定没少用刀,术业有专攻。
灶台上只有一口大锅,炒菜也要在这口锅里进行,锅里的油很快烧热了。容音把切好的葱姜蒜扔进锅里,那些绿绿黄黄的碎末顿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令我奇怪的是。”
容音把腊肠片、胡萝卜、青椒、洋葱倒进锅里,开始翻炒:“那些女人们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被如此对待,而且,她们谈到张秀秀的时候,比起惋惜和同情,更多的是恐惧。”
“为什么会恐惧?”
蔬菜的清香味和腊
肠的肉香味混到一起,萦绕着整个厨房。容音拿起旁边调料,斟酌着用量:“村子里的男人奴役女人,她们都是受害者,就算张秀秀惨死变成厉鬼,怒火也烧不到她们这边。”
肖渡站在旁边看着容音忙碌,微微挑起唇角:“或许,她们担心村里的男人被杀光,失去了主要劳动力,会活不下去。”
“又或许,她们也是施暴者。”
这个词让容音挑起了眉:“你是说,为虎作伥?”
炒腊肠出锅,她刷了刷锅,开始做茄子土豆泥。
这道菜前面费些功夫,中间的步骤很简单,就是把锅一盖,等着食物焖熟。两人坐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一边等着菜熟,一边盯着灶洞里橙色的火焰,烤着火,继续聊着天。
“没错,大山里经常会出现拐卖妇女的情况,一旦被卖进去,那些女人就很难再出来了,不光是因为山路崎岖,难以逃跑,还因为村里的所有人,都在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肖渡伸手烤了烤火:“其中监视得最卖力的,就是那些被卖进来很久,因为生过孩子之类的原因,已经认命了的女人。她们自己逃不出去,就绝对不会看着其他女人脱离苦海。”
时候差不多了,该把锅里的茄子和土豆都捣成泥了,容音打算起身开锅,就被肖渡抢先了:“我来。”
容音点点头,继续抱膝坐在板凳上沉思。
杜坚强三人回来的时候,肖渡和容音刚把饭菜准备好,正端菜上桌。桌上准备了五人的碗筷和白饭,三人看到后,道了谢,有些疲惫地坐了下来。
“我在村里没有看到过潘建夏,他应该是遭遇不测了。”
肖渡往容音碗里夹了些菜:“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
看过那具尸体,目睹了埋死人的全过程后,三人都没什么胃口,杜坚强吃饭也显得斯文了许多。
“没什么,村民们挖好了坑,在坑底垫了一块长木板,就把那具尸体放了进去。埋好土后,他们在坟包前面插了剩下那块木板,就算结束了。”
“连碑文都没有吗?”
“没有,整得就和旁边的坟包差不多。”
比起坟包的事,杜坚强此刻倒更关心潘建夏的情况:“不应该啊,张秀秀肯定是这些村民们逼死的,关我们什么事。她要报仇就报仇,根本杀不到我们头上,潘建夏怎么会死?”
“或许,是他触犯了某种忌讳。”
肖渡面不改色地扯着蛇皮谎:“刚刚我们在某家院子里找到了一口废弃的古井,那家的所有屋子都被清空了,井上也盖了石板,我怀疑那就是张秀秀生前的家。”
杜坚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啧,说不定张秀秀就是投井死的呢,不然村里不会留着好好的井不用。潘建夏那龟孙子背着我去找线索,把自己搭进去了,也是活该。”
“今后还会不断有人死的。”
肖渡撂下了筷子,十指交叠托着下巴:“在游戏里,鬼怪对玩家应该有相对仇恨值,比起村民,我们的仇恨值要少些。等到村里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自然就会暴露出线索。”
“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有等待。”
肖渡瞥向杜坚强:“第一滴血已经出现,我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这是我的第二次游戏,你呢,作为度过两次游戏的老玩家,如果张秀秀对我们动手,你有能对付她的东西吗?”
“有是有,不过不是太强。”
杜坚强的目光落到了容音身上,揶揄道:“你自己又怎么样,她倒是漂亮白嫩,你能不能保得住?”
肖渡面不改色地微笑:“那是我的事。”
听到他们的话,容音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她没有恼怒,也没有去看杜坚强或是肖渡,而是看向身旁的余芭玲和楚三三。
余芭玲坐在杜坚强身侧,神态自若地吃着饭,本来她和容音就没怎么说过话,意识到她在看她,也没抬头。
倒是与容音挨着的楚三三一直闷头吃着饭,目光躲躲闪闪。
容音收回了目光,默默吃着饭。
当晚,杜坚强和容音换了睡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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