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第7章
接下来的几天，刘淑芬和田橙这对母女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当妈的死活不允许闺女出门，当闺女的就绝对不帮亲妈干一点活儿。moweiwenxuan
这样也好，刘淑芬虽然不满意，却也勉强接受了。只要不出门就好，大不了婆婆的帽子自己织。
田橙也觉得还行，只要没人在耳朵边叨叨，自己在家学习效率也不差。
转眼间，离春节越来越近了，田橙扎扎实实的把初一初二的数学公式挨个的重新学了一遍，渐渐的感觉到自己“仓库里”里的工具丰富起来了。
老师们常说，数学是一环扣一环的学科，不能掉链子。现在田橙感觉到，她前些年掉的那几节链子开始慢慢的衔接上了。
终于数学这门学科在脑子里有了一点清晰的轮廓，再也不是一团迷雾。
田橙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离考上大学这个万里长征一样的目标，终于又近了一步。
这天是农历腊月十八，日历上写着宜嫁娶，是一个结婚娶媳妇的黄道吉日。这不，村西头的老张家和村东头的老王家赶上同一天娶媳妇。
都是同一个村住着不好厚此薄彼，吃过早饭，刘淑芬跟丈夫商量着，俩人一个去老张家随礼，一个去老王家帮忙。至于老太太和两个孩子，自然都跟着去吃流水席。
上辈子田橙总是活在自己的忧伤里，并不喜欢这样热闹人多的场合。但是今天她却很高兴能出去吃流水席。
一则她要去找韩英说说话，问问她的学习效果怎么样了。再跟人家解释解释，毕竟人家韩英她们一家人都对自己挺好的。
那天自己亲妈去了却拉着一张脸，直接把自己拽回了家，这个世界能给自己善意的人就那么几个，她不想伤了人家的心。
二则，她还想着能不能见到马野，好劝劝他。毕竟自己这样脑壳不好用的，都对稀里糊涂的上辈子心有不甘，马野那么聪明，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这个时代在高速发展，只要肯努力，随便干点什么都能活的挺好。
她不想看着他像上辈子一样，从小混混变成农民工，最后跟自己沦落到同一个工地。一个做饭，一个搬砖，最后被砸死在同一个脚手架底下。
农村的流水席也没那么多的讲究，到了主家就找个人问问在哪儿写礼账，去把份子钱交了，然后随便自己找地方吃饭就可以了。
只不过大家就像商量好的一样，男人们喜欢凑堆儿坐一桌，为的是热热闹闹地喝酒；女人也喜欢跟女人凑一桌，为的是说话聊天拉家常。
反正大人们都不喜欢跟半大孩子坐一桌，因为大人吃饭总是要讲究点斯文脸面，遇见好的菜不好意思一直夹。
但是半大孩子却简单又直接，看见喜欢的菜都敢直接端起盘子来抢。
于是就形成了貌似很有规矩的局面——男席、女席分着坐，熊孩子们单独坐一桌。
黄道吉日天空为了烘托气氛也飘起了小清雪，一点都不冷，似乎还有点浪漫。
田橙先是去了村西头的老张家，挨个屋看了看，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于是又朝村东头的老王家走去，正好在路上遇见了邓建，一问才知道，韩英和马野他们都在老王家等着坐席呢。
田橙赶紧加快了脚步，赶过去正好还没开席，不过韩英坐的那桌已经满了，于是田橙坐在马野旁边的凳子上。
韩英好几天没见着田橙，正担心呢，见着她来了，赶紧从炕上跳下来，说：“李学民咱俩换换。”
李学民不太乐意，“不换，我不乐意做炕桌，腿没地方放。以为谁都像你那样两条小短腿儿呢！”
韩英嘿嘿一乐，说道：“是啊，你大长腿！就是因为你大长腿才让你去炕桌呢。地上凉，不利于生长，你上炕热乎热乎，吃完饭还能长出来一米。”
两桌的半大孩子们立刻爆发出一阵类似于鸡、鸭、鹅等各种家禽一样奇奇怪怪的笑声。
李学民嘴硬心软，嘴上说着：“是吗，那我得试试。”大长腿一迈，人高马大的坐在了炕沿上。
田橙左边是马野，右边是韩英，几人低头叽叽咕咕的聊了起来。
韩英嘴快，难掩兴奋地问道：“田橙田橙，你学的咋样？感觉到进步没？”
田橙笑了，看韩英那嘚瑟的小样，就知道她肯定也跟自己一样，对数学有点开窍了。
于是点头说道：“嗯，我已经把初一的公式全都重新学了一遍，现在再做初一的综合题感觉非常容易了。”
俩人一起看向马野，韩英竖起大拇指，“马哥厉害！多亏你了，要不然我就放弃数学了。谢谢啊！”
马野酷酷地扬了扬线条锋利的下巴，说道：“小意思，不值一提！”
田橙顺势问道：“马野，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马野愣了一下，“什么打算？我现在一天俩个饱一个倒，别提多舒服了，还打算啥？哦，最近研究棋技呢，咱们村的老头基本上都被我杀的片甲不留！”
田橙：“没想过去找你亲生父母吗？”
马野摇头：“找啥找？上哪儿找去？那就是俩人贩子。”
田橙和韩英都瞪大了眼睛，她们这才知道，原来马野当年是被人贩子拐来的，马国富夫妻俩当年是花了大价钱才把他买下来的。
怪不得后来对他不好，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心疼那些钱。
田橙看着马野，小脸上一派严肃，郑重的劝道：
“马野，你出去打工吧。现在电视上都说国家鼓励个体经济，鼓励下海经商，你去深圳，去广州，去南方，外面的世界很大，你这么聪明，出去一定能闯出名堂的。”
马野心里一动，看着小姑娘眼里坚定的光芒，又一次觉得不敢直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有一瞬的黯然，然后犹豫着说道：“以后，再说吧……”
半大孩子们战斗力最强，最后一道压桌菜“拔丝土豆”上完之后，桌上的盘子基本就都空了。
大家找围巾的找围巾，找手套的找手套，有的准备回家，有的准备去另一家再转一圈看看热闹。
这时候刘淑芬走了进来。
外屋炕上、地下坐的是两桌妇女，里屋两桌是他们这帮孩子，刘淑芬这会儿站在里外屋中间的门口，笑着朝炕桌边上的赵晓婉说道：
“晓婉啊，吃完了吧？吃完了正好回家，刚才我已经去成衣铺把你的麻线棉袄拿回来了，回家试试合不合身。”
外屋两桌妇女听的清清楚楚，一个一个挑眉撇嘴，无声的交换着眼神。
里屋的炕桌边上坐着继女赵晓婉，地桌边上坐着亲生闺女田橙，这刘淑芬单单说让赵晓婉回家试衣服，这是恐怕谁不知道她偏心继女，只给继女做新衣服却没给亲闺女做呢。
妇女们挤眉弄眼，谁还能不知道啊，上回买回来布料的时候不是已经闹过一回了吗？
这次偏偏要赶在今天拿回来，还巴巴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可不就是想给自己立个好名声么！
里屋的半大孩子们也基本上都知道这个事儿，这时候大家齐刷刷的都看向了田橙。
田橙也没让众人失望，大力的挪开凳子，转身就走。不仅把凳子撞得“咣当”一声巨响，走到门口还差点把亲妈撞了一个趔趄。
众人表情各异，赵晓婉却很兴奋，赶紧在心里召唤系统，立刻开启气运提取。
所有人都觉得田橙一定是找地方哭去了，马野和韩英也是这么认为的。
韩英小声嘀咕：“田橙太可怜了……马哥你说田橙她妈是不是沾点傻？”
马野：“呵，她可不傻！我看田橙八成也是她从人贩子手里买的。”
韩英瞪圆了眼睛看着马野：“这，不能吧？”
马野冷哼了一声：“悬！”
刘淑芬朝着外屋的妇女们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橙子这孩子不懂事儿，让她让着点妹妹就不高兴。你说这当大的让着点小的那不是应当应分的吗？这孩子啊，还是小，长大点就好了。”
妇女们也都跟着尬笑了两声，直脾气的大雷媳妇说道：“哎呀妈呀，要我看小田橙脾气可够好的了，要是换成我，八成得闹到过年。”
旁边她表姐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意思让她别说了。大雷媳妇白了一眼自己表姐，小声嘟囔道：“怼我干啥？我亲妈要是敢这么对我，我就敢挠她！”
她表姐气的直瞪眼，小声说道：“你当谁都像你那么虎呢？”
这边赵晓婉并不着急，慢悠悠的围好围巾、戴好手套，欣赏完了一众人的表情，又亲亲热热的、礼貌周全地跟婶子们、小伙伴们道了别，这才挽着后妈的胳膊，母慈女孝的朝门外走去。
活像取得了战役胜利却低调又不张扬的公主。
韩英气的只跺脚，恨恨地说道：“要是我妈这样帮着别人欺负我，我也得挠她！”
韩军把妹妹的手套往她身上一扔，说道：“行了行了，像你这么虎的也不多，赶紧回家，别在这瞎说了。”
众人渐渐的都散了。
只是不知为何，赵晓婉一直关注着的气运罐却还迟迟没有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吃瓜群众：大雷媳妇就是我的最佳嘴替，大雷今天回家必须给你媳妇做顿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