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第4章
田橙手里拿着吃剩下的半个土豆，朝着炕上坐着的赵晓婉问了一句：
“赵晓婉，你吃不吃烤土豆？我想着你平时有奶奶的槽子糕、油茶面垫补应该不饿，所以我就烤了一个自己吃。mwangzaishuwu
“但是我妈说让我分给你，你如果要的话这儿还剩半个，你要是不吃我就都吃了，我正饿着呢，半个不够吃。”
她这话一说完，屋里三个姓赵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赵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立刻拉的老长，说道：“橙子，咱们说话可得凭良心，奶啥时候给晓婉吃好吃的没给你了？这话说的忒埋汰人，好像我偏心眼子是的。”
赵晓婉摆起一张气鼓鼓的小脸，本来不大的眼睛故意瞪得比平时大了一圈，说：“姐，你说的这叫啥话？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让你说的好像偷吃奶奶的零嘴儿是的，我要吃就光明正大的吃，我至于偷吃吗我？”
刘淑芬刚开始不知道闺女进屋干啥，听她胡说一通之后，气的差点哆嗦，赶紧解释道：“妈、晓婉你们别生气，这孩子是因为我刚才说了她两句跟我生气呢，不是冲你们……”
田橙转头，两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亲妈看，刘淑芬被看的有点发毛，田橙才慢悠悠地说：
“妈，我想我爸了！我爸活着的时候家里再困难我也没挨过饿，可是现在我正长身体呢，天天晚上都饿。闻见赵晓婉吃完槽子糕嘴里的甜味儿就更饿了！你说我爸要是不死我是不是也有槽子糕吃？”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凝滞了。田橙说完发现屋子里安静了，于是把剩下的土豆掰了一块放在嘴里——再不吃就凉了。
上辈子，她总是顾忌亲妈的不容易，二婚嫁到赵家，这也要考虑那也要顾忌的。
她不舍得让亲妈伤心，也不愿意给她添乱。于是自己说话做事总是带着十二分的小心，受了委屈也只会自己偷偷的流泪。
但是，现在回看上辈子，她觉得自己死了以后，他们一家四口依然会跟以前一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根本没人在意自己。
她现在才恍然明白，这哪里是自己的亲妈啊？她刘淑芬分明就是赵晓婉的亲妈，是自己的后妈！
上辈子拿她当亲妈，是这也不敢说，那也不舍得怼。但是这辈子拿她当后妈看，那就该说说该怼怼了。而且还要专朝痛处怼呢。
在这个姓赵的三间土房里，她亲爸田某某，那可是最大的忌讳。所以，她今天就偏要提一提。
沉默的这一会儿功夫，田橙把剩下的两口土豆吃完了。
继父赵海顺觉得自己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他再不济也不至于让老婆孩子吃不上饭吧？心里窝火却不好跟田橙发脾气，于是对刘淑芬嚷道：
“你是怎么当妈的？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你晚上再给她们热点饭吃呗。你看现在弄成啥事儿了，好像我虐待你们一样！”
刘淑芬觉得既然自己再嫁到了老赵家，那死鬼前夫就是万万不能提的。好在闺女这点事儿还是懂的，自从来到赵家就没提过亲爸。
也不知道今天发什么神经，怎么就非要当着全家的面提她那个死鬼亲爸呢？
刘淑芬现在满脸通红，既尴尬又紧张。她怕赵家的几人生气，现在看来果然都生气了。
刘淑芬气急了，抄起炕边的鸡毛掸子就要打田橙。
田橙跑到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扒着门框说道：“现在都九十年代了，你看看哪还有吃不上饭的？你亲闺女跟着你挨饿，还不让人说了？你要是打我我就回田家村去……”
赵老太太瞪了一眼这虎了吧唧的儿媳妇，用烟袋锅子敲了敲炕沿，提高嗓门嚷道：“行了，行了，淑芬，不是我说你，这事儿不赖孩子！
“孩子饿你就给她整点吃的呗，你要是犯懒不愿意多做一顿，就给她们炒点黄豆、爆米花啥的，每天垫补垫补，也不能让孩子饿着啊。这传出去我们老赵家成啥人了！知道的说是你自己懒不给孩子做，不知道肯定得说我们亏待老田家的孩子。”
刘淑芬赶紧着急忙慌地给婆婆解释，恨不得自己此刻长出八张嘴来。
田橙没心情继续听，反正加餐争取来了就完事儿，其他的她一点都不关心。于是留下那四个人在那里继续掰扯，自己转身回东屋睡觉去了。
元旦三天假期之后是返校的日子，田橙和赵晓婉都在繁荣镇二中上学，田橙在初二3班，赵晓婉在初二1班。
元旦前已经考完了期末考试，这回返校老师公布了期末考试成绩；开了班会；颁发了三好学生奖状；最后发了寒假作业。
做完这一切，就预示着长达一个多月的寒假正式开始了。
回到家里，赵晓婉禁不住捧着成绩单和班级三好学生的奖状欣赏，这大概就是上次那50点气运值带给她的好处。
她是穿越者，来之前只是一个在原来世界里平凡的、早把初中知识忘光了的普通人。所以刚穿过来的时候，她要跟其他孩子一起学习初中知识，虽然她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成绩还是不理想。
自从跟田橙绑定之后，成绩才慢慢的好了起来，今天更是拿到了班级总分前三的好成绩。也是第一次获得了三好学生奖状。果然能吸取女主的气运就是她的金手指。
另一边，田橙则对着自己的成绩单皱眉。这次期末考的不好，本来刚上初一的时候她成绩还是班级第一，现在已经掉到班级二十多名了。
不行，她不能认命，趁现在自己的头脑还很清楚，她得赶紧努力学习，能追上一点是一点，能提高一分是一分。
这辈子她要上大学！
没有得到过的就会永远惦记，上辈子不管打工去到哪个城市，她每次经过当地的大学校园，都会忍不住停下脚步朝里张望。那些校园里朝气蓬勃的天之骄子，在她眼里就是生活在天堂里的人。
但是她也知道，这个目标是多么难以实现。上辈子她也一直是努力的，可是无奈自己的脑筋一天不如一天灵光。
开始只是理解能力下降，听不懂老师说的什么。后来逐渐会出现头晕、犯困、记忆力下降的情况，再后来简直是转身就忘事儿，那脑子连六十多岁的赵老太太都不如。
自己顶着这么个没用的脑瓜壳子，想考大学简直痴人说梦。
不过重来一次，田橙却想头铁拼一回，反正这个脑瓜壳子也就这个德行了，倒不担心用废了，因为本来就是个废的。
田橙不再纠结，收起不甚理想的成绩单，从书包里拿出了各科教材。/p>
她从小就成绩好，小学一直都是年级的第一名。只有亲爸去世那年，因为家里的变故耽误了一段时间，后来虽然自己努力追了上来，但是数学学习就开始大不如前了。
这次的期末考试，数学100分的卷子她只得了70分。每科教材她都仔细的翻了一遍，发现其他科自己心里多少都有点谱，知道怎么努力。
唯独数学，她不知道如何下手，因为每一道题她都做的迷迷糊糊，不知道该用哪个公式做。即使做对的也都感觉非常吃力，有一种瞎猫碰见死耗子才做对的感觉。
田橙知道语数外是最核心的主科，数学这一关她如果过不了，就别想考上大学。于是她决定就从数学开始，头铁死磕！
太阳不知不觉悄悄的升高，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田橙在不停演算发出的沙沙声。
刘淑芬忙活完了屋里屋外的活计来到东屋，进门就看见闺女还维持着早上的姿势在算题。于是说道：“橙子，写一上午了，歇会儿吧，寒假长着呢，别累坏了眼睛。”
田橙停下笔，往墙上的老式挂钟看了一眼，已经十一点多了。她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感觉整个脑子都是木的。
刘淑芬打开柜子，从里头拿出一个笸箩，里头装着几团毛线和一个织了个开头的褐色毛裤。
她坐在炕沿上一边整理毛线，一边跟闺女聊天，“我看这些毛线给你奶织个毛裤用不了，剩下的差不多够织一个帽子的。你手巧，这几天给你奶织个毛线帽，正好过年前能戴上……”
田橙抬头，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亲妈——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隔着一层塑料薄膜和一层玻璃窗，光影变得朦胧和温柔了许多，屋子里的细小尘埃在光中飞舞。她的母亲坐在炕头上，手里拿着毛线，一脸的幸福和理所当然。
好像她并不知道，这样一个人人都在享受难得清闲的冬日里，赵晓婉早就跑去小伙伴家玩儿了，赵老太太也去邻居家串门侃大山了。
而她就这样理所当然地要求她的女儿，把学习时间腾出来，帮她织帽子讨好她的婆家人。
田橙知道，帽子织完了还会有毛衣，毛衣织完了还要织手套……奶奶的织完了还有堂妹堂弟的，堂弟堂妹的织完了，还有二舅姥爷的……
她的母亲好像忘记了，她只是一个虚岁只有14的孩子。
她见过别人家的母女相处——
这样温暖的寒假里，她的同学们有的在自家炕头跟小伙伴摆扑克、看电视、嬉笑打闹；有的在给自己织一条漂亮的围巾或者好看的毛衣；有的坐在奶奶或者姥姥身边听老太太们侃大山讲古比今。
而她们的妈妈们则会笑着、纵容自己闺女疯玩儿一会，然后就该催着：“别光顾着玩儿，赶紧写寒假作业去！”
母女间的温情她和刘淑芬之间也有，但是仅限于她有办法帮她讨好赵家人的时候——你织毛裤我织帽子，俩人时不时地探讨一下花样问题，这时候就最温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马野：什么玩意儿？让我媳妇干那么多活儿？你们是真敢啊！谁给你们的胆量？另外二六姥爷是个什么鬼？我媳妇只能给我一个人织毛衣、毛裤、毛围巾、毛手套、毛袜子、毛裤衩……